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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世经接过楚队长的电话后，轻声道：“领导，我正在弄一批货。……在市局对面呢！……放心吧，这次要是再到不了，我就解放老缅去！”
陈世经的话总是奇奇怪怪，不但我听不出什么意思，连刀富和徐天雄都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但有点不巧，明月帮那个胡贰在我的车上，他是关键人物……”陈世经继续轻道：“当然了，否则以他那小角色，怎么可能掀起那么大的风浪……那是私人恩怨，也是因为这一批货……您放心吧！”
陈世经讲完后，把电话递给了楚队长，电话不但没有挂，还被他给按成了免提，楚队长不知情，把电话放在了耳朵边，却被电话里传来的响亮声音给吓得一跳。
“小楚，马上放了那辆车！”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现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楚队长想要切换成“接听”模式，但又忍住，压着声音回道：“局长，胡贰在这。”
“你听不懂人话吗？装作没看见就行了！这一车要出什么问题，不用过这个年三十，我现在就撤了你！”电话随即响起挂断的“嘟嘟”声。
楚队长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等他下令，已经有好多警察收起了枪。陈世经笑道：“怎么样，楚队长，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这楚队长没有回答陈世经，而是转头狠狠地瞪着我道：“胡贰，下次最好别撞在我手里，否则我什么什么也不说就先毙了你！”
这是什么鬼话嘛，为什么我遇到的警察都这样对我呢，我以前好像没见过这姓楚的呀！而且每次见到警徽我都是以膜拜的心态注视的，但除了刘恒那个自家兄弟外，死鬼陈建国、穆庆发、李志海，还有这个什么楚队长，却都好像对我有深仇大恨一样。
想到这些，我也火了，反正从刚才电话里那个声音听来，我现在算是安全了的，于是从徐天雄和刀富中间挤出来把头一抬就回嘴道：“身为一个警察，你不保护我等市民，反而来威胁于我们，难怪都不好意思穿上警服了！”
“我操那个你大爷！”不曾想这楚队长不经激，听了我的话后嘴里叫骂着就向我扑了过来。
我自问身手不及警察那种专业人员，何况这姓楚的还是什么特侦队队长，所以绝不可能与他徒手硬来。但这并不代表我的反应慢，在他的身子才一动之际，我已经伸手入怀掏出了手枪。
楚队长在我身前僵住，一手成拳一手成爪地张着的样子有些滑稽，但看着我抵在他脑门上的枪，却又不敢乱动。我觉得让他呆住的并非是因为害怕，而是他好像主动扑向我的枪口那动作太尴尬。
本已放下枪口的那些警察又将枪抬了起来指着我，可我毫不在乎，我相信这些警察都知道刚才那电话是来自某个高官的，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就算我真的打死这讨厌的楚队长。
“我不敢保证这枪会不会走火，我只是想叫你收回刚才那句话，因为我是你们局长的人。当然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我还是李哥的人，懂了吗？”
第十九章 自己人（）
楚队长放下手后好像才想起自己正被我用枪顶着脑门，赶紧又轻轻将双手举起，然后示意那些警察放下枪口。这些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所以我一直绷着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出乎我意料的是楚队长原本高冷的脸上也露出了很和善的微笑，对于一个特侦队警长来说，他这个笑容还真不是被我那支枪给吓出来的。
“真是这样吗？我也是！”楚队长轻声回道。
我反而呆住了，我说自己是木局长的人是受陈世经的启发，因为陈世经是公安缉毒队的卧底，那自然是木局长的手下，所以才这样胡编戏弄一下这个不可一世的楚队长。但说着的时候脑海一转，心想我又不是什么特殊罪犯或恐怖人员，为什么市局动那么大的阵容来对付我呢，现在想弄死我的可只有李志海这个协警、镇雄帮老大呀！当然，还有一个什么琼花会的张弟琼，就是东北帮祁老大的什么双姝之一，但那女人显然没有那么大的魄力让公安局出动。
没想到无心的一句话却歪打正着，楚队长回答后我心头除了震撼外，也是非常明白的了：李志海真的不简单，这公安木局长甚至张副市长，好像都是他的人，并且还都听他的。
我装作有些惊喜的样子，也只有这样才能掩饰我短暂发呆的窘相，用同样轻的声音质疑道：“不可能吧？没听李哥提起过呀！”这楚队长那声“我也是”肯定指的是李志海，因为他本来就是警官，不可能强调自己是木局长的人吧！
楚队长头猛地向我靠来，发现我的枪还顶着他时又赶紧仰回去，看着我把枪收回后重新靠过来我耳边轻声道：“换个地方交流下？”
我点了点头后示意他跟我上我们的车，并回身阻止了想跟上来的徐天雄和陈世经。反正惊喜已经连连，最重要的是小敏已经安全，何不趁机玩弄一下李志海这些狗腿子呢？弄不死他，那试探出他的水深也算是有收获的。
“你说自己是李哥的人，但怎么以前没听李哥提起过？”上了车后，我重复问了这个问题，不是因为我好奇，而是我认为这样其实是在强调我自己是李志海的人，能把谎撒得更圆满一些。
但我话音才落便是一个颤抖，刚才态度已经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楚队长在我说话时已经重新掏出手枪指着了我，这个变故让我实在受惊不小。
我们那辆商务车的窗子贴着黑膜，里面看得见外面，但外面却根本看不见里边。要等人再来救我显然不可能了，这都怪我太过自信，如果让徐天雄等一同上车，也不至于察觉不出这个狡猾易变的楚队长呀。
面对危险，后悔绝对不是最好的选择！我揣着各种复杂的思考颤抖完之后，铁青着脸低声道：“你不是！”
楚队长听我说完后立即收起手枪笑道：“您别见怪，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李哥隐藏的人虽多，但也不乏冒充之徒，所以只得小心为妙了！”
那一刻我只想骂娘，又想仰头大笑！虽说人生难免大起大落，但这才短短几分钟呀，我的起落已经超过了过去二十余年了。
最令我憋屈的是自己在这时却不能大骂或大笑来表达我心中一万匹马奔腾而过的心情，只能陪笑着道：“呵呵，大家彼此彼此，算是兄弟间扯平了！”
我这倒是实话实说，因为我总觉得楚队长有此一举并非为了试探于我，而是报刚才被我威胁的仇。话说我当众用枪顶他一次，他当众远距离指我一次再加单独顶我一次，还真算是扯平了。
“你是明月帮三哥呀，怎么也会是李哥的人呢？”收起枪后，楚队长说出了心中疑问。
我故意“嘘——”了一声，装作警觉地看了看窗外，然后轻声道：“别问那么多，要是我不是李哥的人，早上在机场时李哥已经被人给灭了，再说如果不是的话，他会让我平白无故将坐驾给轰了？”
楚队长这下深信不疑了，点点头后有些不解地问道：“那他怎么会让老木和张副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来对付你呢？”
这句话证实了我先前的猜测，李志海的关系果然包括了张佩平和木局长，而且就是专门针对我才出动了那么多警力的。
“这些自然是有原因的，老大的行事安排也不便多讲，他只交待我今天牵住明月所有人，他好有所行动，其它的我却不能管了。”我有些含糊其辞地应道。
楚队长恍若大悟地一拍脑门，轻呼道：“我明白了，他是要亲自与糯东那个老缅头交易！难怪早上要在机场来那一出。”说完后好像又有些后悔，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
我听这话好像关乎某个大秘密，但这形势肯定不能多问，只得又装腔作势地“嘘——”了一声，急切地道：“我们过来的还有另外一辆中巴车和三辆商务车，你务必交待别为难他们，以免节外生枝。”
楚队长点了点头，见窗外徐天雄等人有些焦急地向车围来，赶紧将车门打开门走了下去，向那些警察交待几句后便钻进了他那辆警车，我见他与我“相认”后本来欢喜的神色在下车去时立即又高冷起来，不得不感慨——无论官场黑道，越牛皮的人演技越好！
我没下车，等兄弟们都上车后才吩咐道：“通知各位兄弟先暂时回撤！”
“不等李志海了？”开车的鲁建川有些疑惑地问道。
还未等我回答，徐天雄便道：“也好，刚才二哥打电话来也是这意思，三嫂已经平安无事，这里又是这幅阵势，久留是不行的了。”
闹腾半晌，李志海虽然没等到，但那不是主要目的，关键是我那小女朋友终于平安无赖了，而且同我一起前去围攻市局的兄弟们都平安返回。
本以为兵哥哥们接了小敏后会送回穿金游戏室的，但出来迎接我的却只有杨二等人，这让我在返程时想好与小敏深情拥抱在兄弟们面前展露柔情一面的情景给落了空。不过杨二那那一个有些夸张的拥抱还是让我额外感动。
“可让我担心死了！”杨二这句话虽然听在心里暖暖的，但我却无暇与他交谈，拥抱完便急切地问道：“小敏呢？”
杨二愣了一下后没有回答我，一旁的刀福荣回道：“三嫂已经平安到达军区，赵叔打电话来说……来说……”
我听着刀福荣那语气，好像赵团长那有些麻烦，于是追问道：“他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呀！”
“他说要把三嫂送回家，如果你处理不好今天政府那事的话，就永远不会让三嫂与你见面！”刀福荣没敢看我，说完后又补充道：“我打过电话给莫叔叔了，但是说不动赵叔那个犟疙瘩。”
我本来想请求杨二想想办法，我想与自己深爱的女朋友一起吃晚上的年夜饭。但还未等我开口，杨二便大声吩咐道：“小富、建川，你们赶紧带人过去公司总部，据福贵提供的消息，有大批不明人员分散在公司周围，经观察发现除了少数镇雄帮人众外，好像还有部分东北帮和福广会、贵州堂和其它帮派的人，刘恒已经赶过去了，你们过去协助一下。记住，不动手则已，要是他们敢在明月帮本部撒野，能打死多少给我打死多少。”
刀富和鲁建川应得一声后去召集兄弟时，不等我惊讶，杨二接着又吩咐道：“天雄和杀猪刀带剩下的人去红十字会医院协助下老项跟场子里的兄弟，他那个妈妈的，高承熙和雄狮同时失踪了！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想不到后方竟然一时之间发生了这许多事，我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道：“我跟你们去！”
杨二却一把拉住我道：“你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这边省市的头子大人都在给部队施压，赵团长今天为了救小敏派出部队一事，搞不好会引起一些冲突，那样就麻烦了，所以你得跟我一起把这事搞定再说。”
我头一低，心里虽然还记挂着答应过小敏一起过年的事，但在小敏已经安全后，我却不得不强行忍住满腔的儿女私情了。男子汉大丈夫惹事不怕，但绝不能没有担当，所以我得先把因己而起的这些“火”扑灭再说。
坐在杨二的车上时，这家伙只顾一支接一支地抽着烟，而且没有像往常一样发烟给我。看着他的神色，我知道他内心的烦躁丝毫不亚于我。
“杀猪刀打电话给叶婉婷没能搞定？”我等杨二抽完第四支烟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杨二随手又抽出一支烟叨在嘴上，但没有点，想了一下后又拿了下来，一支手握着方向盘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如果不是老头子强行压住，我是真他大爷的想收网干翻那一众乌龟王八了。”
我没接话，杨二接着道：“不过也不会等太久了，这次我们应该可以逮出以前我俩聊过的那个内鬼了！”
见我不解，杨二笑道：“明月帮以往其实非常内敛，从未如此大动干戈。但自从你加入进来后，我们屡次在江湖上主动掀起波浪，你可知为何？”
“都是我不好，到处惹祸！”我有些内疚地道，这倒不是装样子，况且车上只有这个和我喝过血茶的二哥。
“呵呵，虽然事实如此，但你也不必自责！我们是自己人，有什么事直接面对就是。”杨二点上那支烟后道：“我只能对老头子和杰哥深自拜服，他们和我讲起过你老父亲的事迹，现在我相信那句话了——虎父无犬子！”
第二十章 拉拢赵团长？（）
我心里暗自有些惭愧，今天大年三十，竟都还没来得及打个电话回家向父母问候一声，却只想自己的儿女私情。于是赶紧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向爸妈问过好之后，父亲主动向我问起了自己的帮派生活。我也不用忌讳杨二，把近期的一些事简略说了，父亲听完后沉吟半晌，有些语重心长地道：“儿女私情之间的事我也不想插手你什么，但你已经长大了，按自己的想法去努力，今后不留遗憾也就是了。主要是江湖上的事，我要告诉你的是，以你当前的情况来看，已经彻底搅入了江湖漩涡，所以你现在的主要对手并不是什么帮什么派，而是执掌当地的政府高官。”
这话我很难理解，但随后父亲的话却让我大长见识：“帮派的利益和权势，说到底其实是政府高官的利益和权势代表，任何一个帮派离开了官员这个后盾都很难生存和发展。这并不是说国家或者政府支持黑恶势力的存在，主要是官员贪腐或政绩的需要。就比如你现在的明月帮，表面上看是江湖上统称的黑色社会，但实际上也有可能是正义的官员用来对付扫除对手的一个工具。”
“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现在投身江湖的人是你，作为父亲，我对此只有一句话要交待：任何事情都必须要有自己的底线！”父亲的电话以一句交待结束，却让我内心清明了很多。
杨二待我打完电话后，才接口真正回答了之前我那个问题：“叶婉婷虽然一身正气，而且也算身居要职，但有些事情不是她想帮就能帮的。杀猪刀的电话打过去后她立即就向自己那个副厅长老爸说情了，但却意义不大。因为张副市长和木局长借早上机场的事在全市大力彻查是得到上级批示同意的，而且叶副厅长就是行动领导小组的一员。”
“这也能理解，毕竟在年关这个节骨眼上，社会治安不能出任何问题。”我应了一声后接着道：“只不过军政之间应该是一体的，不至于为了我女朋友一个平头百姓而起冲突吧！”
杨二忽然笑道：“三弟呀，你还是太单纯了！你灭李志海只是为某种矛盾划着了火，李志海以市局名义向弟媳下手，是想把火烧大，而赵团长慷慨助你，却有些让人意外地成了导火线。他们这是在借题发挥，想把一直以来双方势力的博弈挑明放到台面上来而已。”
对他这话我不完全懂，我的理解是：其实我不是主角、李志海也不是，明月帮与镇雄帮的急斗甚至整个江湖其实都不是。但无论怎样，事情总是因我而起，我应该要把自己划着的火亲自灭了。我只想简单地弄掉那个对我的生命造成威胁的镇雄帮老大李志海而已，不想成为别人利用的“火柴”。
到了军区门口后，没有看到我一直担心的任何冲突场面。不过在顺利进入军区大院到了那间会议室的时候，我还是被惊了一下。
在办公室里的，除了赵团长和莫叔叔外，还有四个军衔都比赵团长高的部队军官，我从小便与军人有缘，所以倒也没什么感觉，除了这些军官外，尚有在本地电视台经常见到的几个官员首脑。而真正让我震惊的，则是因为李志海也在那里。
这是我人生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同时与那么多大人聚在一起，具体的详情就不便描述了，在这里我只向各位看官表述那场非正式商谈的结果：
首先是部队与向政府道歉，此事就此了结。而部队对赵团长擅自调动士兵公然到市局要人、严重违反军纪的行为给予党内严重警告、军内记过一次和禁闭15天的处罚，鉴于其认错态度良好且屡为部队立下奇功，留职察看。其次，双方商议由部队建议，地方要员兼任部队要职，以更好地协调军政之间的工作。
当然这些都与我等无关，最主要的是，说完军政之间的正事后，我和李志海便成了各位大人讨论的主角。也是在那个时候，我才感觉到自己和李志海之间的差距，那些大人虽然对我俩的态度都差不多一样冷漠和无视，但至少让李志海有了很多次发言的机会，而我，直接就被无视了。
对于我和李志海之间，最后商议的结果是让我俩保证，今后不得再为私人恩怨而相互报复，如果再因此而危害社会秩序和公共安全，那将一律严办不怠，但欢迎我们用证据揭发对方的犯罪事实……
在那间会议室里，杨二自始至终没讲一句话，别人也当他是个不曾来过的人一般，但他却毫不介意，直到我们走出会议室的时候才轻轻对我道：“我觉得你应该向赵团长道个歉。”
其实我也有这想法，特别是听了部队对他的处罚之后，我是深深地感觉到了自责。如果说我和李志海被列为重点监视对象是罪有应得的话，赵团长受罚则完全是因我受累。
不过道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因为这里是军区大院，所以直到我们的车开出来后，我才拨通了赵团长的电话。
“如果你打电话来是为了安慰我的话，那我劝你趁早别开口赶紧挂了，因为现在无论什么话，在我听来都是嘲弄。”电话一接通，我就感觉到了他浓烈的火气。
我没有挂电话，只是轻轻是叫了一声：“赵叔叔！”
不等我讲第二句话，赵团长接着道：“如果你想要回小敏，也请你免了！”
我心头虽然一痛，但还是强行忍住，低声道：“赵叔叔，你误会了，我只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并真心道一声感谢！”
赵团长终于没再咆哮，转而是开始发起了牢骚：“你为了救小敏，不管做出什么事我都能理解，但我听说早上那什么狗屁演习也是你弄的，我就奇怪了，是谁给你的胆量去机场杀人，还在大街上炸车？”
“你既然那么有本事，为什么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了？听说那些一心只为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