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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 [精校版+6章隐藏结局]-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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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只听得金城恭敬地说道:“多蒙殿下关怀,罪臣之身不敢傲物,只看谁愿不计前罪,我绝无挑剔之理。”

此言一出,周围有点心思的人脸上都顿时变色。她倒是说得谦虚,意思是我不挑,让那些世家公子挑,谁看得上我就跟谁……但是,这是话里有话啊!

不是谁看得上她的问题,看不上她的男人在全天下估计很难找;而是谁有胆子娶她?

谦虚的口气里,那是赤|裸|裸的威胁。

金城是谁看上的人?太平公主最宠爱的儿子,河东王薛崇训。那薛崇训当初和高力士的弟弟争女人,可是要杀人的主;还有对待金城公主,他是怎么搞的,不惜挑起了国家之间的战争……

喜欢女人也要掂量掂量代价。金城是让人喜之欲狂,但要因为一个女人就赔上身家性命甚至家族前途,实在是不值得的。在场的所有世家子弟几乎都萌生了退意。这个金城,却是个棉里带针的主。

太平公主也马上品出味来,脸上的笑容都僵了。

金城的脸色苍白,她心里也充满了恐慌吧?毕竟上面那个女人,手里握得是天下大权,皇帝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摆设。

薛崇训也是十分惊讶,他没料到金城有胆子和母亲较量。

太平公主眼睛里露出了怒色,但又不好发作,因为金城的态度和语言并没有过错,太平就算再厉害,也不好无名无故地惩罚别人,何况是今上的女儿。

就在尴尬得没有台阶下的时候,只见一个白面郎君走上前了两步,抱拳道:“如殿下不弃,某愿试试。”

顿时四座皆惊,众大臣齐刷刷地将目光聚集到那人身上,只见他身材颀长略瘦,一张干净的脸上两道剑眉英气勃发,嘴上只有浅浅的犹如绒毛一般的胡须,看样子恐怕最多十五六的样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厮估计已经被金城的倾国之貌吸引得头脑发昏了。

太平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笑意,很满意地说道:“哪家的儿郎,生得不错啊。”

那少年郎有礼有节地躬身道:“臣崔莫,河南道滑州人士,家父现任黄门侍郎,臣事奉家父身边并在宫门任职辅佐家父。”

太平沉吟片刻,指着他说道:“令尊是崔日用?”

少年郎崔莫道:“殿下明鉴。”

太平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弥端,沉默了片刻。这时薛崇训也在心里琢磨:崔日用不是太平党的党羽,他以前在大理寺和兵部干过,在政|变之前还是倾向李隆基的人;政变之后,陆象先等人先后建议太平安抚人心,尽量少牵连,而崔日用这些人又不是李隆基的核心成员,所以现在都没事,仍旧做着黄门侍郎。

薛崇训见母亲不置可否,猜测其原因恐怕不是因为崔日用的站位问题,毕竟政|变已经过去一段时间了,如果联姻也许还能拉拢一个士族势力;真正让太平犹豫的原因:崔家是河南道的门阀,河南道是“山东”范围,唐皇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不和山东贵族联姻。

其中缘故是李唐和山东门阀相互鄙视……山东门阀在文化修养方面很有成就,而李家是关陇武将家出身。山东人嫌李家没文化;李家当然不服,老子是皇家,你们有嘛资格装|比?

自唐帝国建立以来,他们对付山东贵族的政策有时打压有时拉拢,多数时候是既打压又拉拢,总之情况有点复杂,情绪也很复杂,当初唐太宗就经常当着大臣的面骂山东士族。山东门阀虽然在政治上不强势,但社会地位相当高,很多官僚都巴不得把自家女儿嫁过去好广大门楣……他们当着皇帝的面跟着骂,但背地里和山东人交情甚好。

李唐从来没有和山东人联过姻,现在站出来的人是崔家的,太平公主这才有点犯难。

她犹豫了片刻,转头对皇帝李守礼说道:“陛下认为崔莫这个郎君如何?”

李守礼看了一眼就猥琐地说道:“不错不错,长得细皮嫩肉的。”那词儿一出来让旁边的人都听得一阵恶寒,也许站在下面的崔莫也是菊花一紧。

太平趁机把责任推到李守礼头上:“今上说你不错,我自然没有异议。”

崔莫脸上一喜,伏倒在地叩拜道:“谢陛下隆恩,谢殿下厚爱。”

第四十二章 管教

马球赛已经结束了,但人们还在麟德殿前面。窦怀贞坐的位置和薛崇训挨着,他不知出于什么心思,低声说道:“楞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薛郎还坐得住不生气?”

大概黄门侍郎崔日用以前是窦怀贞他们的对手,所以窦怀贞对他没什么好感,这才撩拨一句。

薛崇训当然生气,但碍于母亲的面子,没有马上发作,只是冷冷地说道:“我没事和一个死人生什么气?”

窦怀贞怔了怔,很快回过味儿来,敢情在薛崇训眼里,那少年郎崔莫已经是一具尸体?

薛崇训坐着没动,刚才冒出一句也是因为怒不可遏的冲动,其实他是什么也不想说的。现在有那么多大臣在场,如果当面挑衅母亲的权威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他很了解母亲,她不喜欢别人忤逆她的意思,很强势的性格。其实从利弊上想,要做出选择的话,金城对薛崇训的作用完全比不上太平公主,但薛崇训并不是完全理智的人。

刚才崔莫站出来时,薛崇训就有拔刀将其捅|死的冲动,但他如果这样做一定会让满朝文武万分失望,毕竟崔家也是士家大族。在边关可以真刀真枪明摆着干,但在长安凡事总要讲道理和律法,玩|阴的一向是人们喜闻乐见的手段。

就在这时,忽然见得一个紫袍官儿向这边疾步小跑而来,穿紫色衣服的官都是有身份的人,平时走路很讲究仪态和气质,要表现出处变不惊的气质,但那个人却跑着过来,很急的样子。

走近才看清楚是一个中年人,不是黄门侍郎崔日用是谁?崔日用奔到看台下面,二话不说,一巴掌就对着崔莫扇了过去,将其揍倒在地,然后自己才伏倒叩首道:“犬子年轻不知事理,请陛下和殿下开恩,让臣带回去好好管教。”

崔莫的半边脸都肿了起来,一手捂着脸,无辜极了。

太平愕然道:“崔莫这郎君做错什么了?”

崔日用抬起头来,目光轻轻从薛崇训那边扫过,然后说道:“犬子冒犯皇室威仪罪无可恕,臣斗胆请示天听降罪,将其发配岭南以儆效尤。”

“父亲……”少年崔莫瞪大了双眼,喊了一句就不知说什么了,他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大罪竟然严重到要发配边荒?他心里一定产生了怨愤,这当|爹|的真是大义灭亲啊!

“住嘴!”崔日用怒不可遏,挥了挥拳头道,“杵着干甚,跪下向殿下请罪。”

父命不可违,崔莫极不情愿地跪倒在地。

太平笑道:“你这父亲是怎么当的?崔莫什么也没做错,刚刚陛下还赞他是个不错的郎君,我也觉得不错。”

她以为自己笑得很和蔼,但在别人眼里却是笑得人心里发毛。

崔日用深吸一口气,恭敬地说道:“皇室从未有过与山东人联|姻的先例,犬子不懂规矩,方才鲁莽行事,望殿下念在他年轻不经事,饶恕死罪发配边疆继续为国效力。”

“就算崔莫不懂规矩,难道崔侍郎认为陛下也不懂?”太平立刻把责任推到了皇帝的头上,“何况大唐典章上,有哪一条写着李家不能和山东联姻?崔侍郎,你莫不是想学房玄龄做名臣?”

太平公主提到房玄龄是一个典故,李唐史上的名臣房玄龄就曾经拒绝过皇家的赐婚,因为他老婆是个醋坛子。吃醋的双关含义就是出自房玄龄的事儿。他胆敢拒绝公主的垂青,这在李唐几乎是绝无仅有的,被传为一个善意的千古笑谈。

崔日用额上挂着黑线,拜道:“臣万死。”

太平又微笑着好言道:“这不是什么坏事,是咱们家对崔家的恩宠。一切都陛下和我为你们作主,崔侍郎且安心吧。”

崔日用的脸上写着一百个不情愿,但是到如今太平公主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还要强扭着反抗,得罪的恐怕就不是薛崇训一个人了。

太平回头对汾哥说道:“陛下,咱们回宫吧。”

汾哥早就不耐烦了,直接站了起来说道:“也好,这太阳真毒,顶着个伞也不中用,叫人热得受不了。”

崔日用还想说什么,但众人已跪倒在沙地里高呼“恭送陛下”。

金城也默然地起身,跟在皇室成员的队伍里面,刚才大伙都为她的事在争吵,但她却什么也没说,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只是她转身走掉的一瞬间,回头看了一眼薛崇训,惊鸿一瞥,一个眼神里仿佛包含了无尽的内涵。让薛崇训的脑子里很久都挂着这一幕,就像一张被捕捉到的照片一样印在他的脑门上。

薛崇训的心里一阵难受。但在长安他不能再轻易使用简单粗暴的手段,当初杀了冯元俊就遭遇了暗杀事件,引发一大堆后续的麻烦。现在崔家同样是士族,是有一定实力的家族,如果单单杀掉崔莫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崔日用白发人送黑发人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当场斩杀,不怀恨在心?得斩草除根才行!

总之现在薛崇训打定主意要与一个世家大族为敌,却完全不是因为利害冲突,就为了点私事……

如果换作任何一个士族面对现在薛崇训的情景,都不会和他的考虑相同,其原因在于价值观有异。此时的大多数人会以家族利益至上;而薛崇训只顾自己,他也对流芳百世等等东西不感兴趣,只想这辈子过得有意思就行。

薛崇训在这种价值观下,做出为一个女人不惜代价的事儿,也就在情理之中了。但别人不知道他的内心,各人有各人的猜测:有人或许以为他会以大局为重;有人或许以为他是头脑发热被娇|宠成性的纨绔;而金城或许以为他是周幽王一样的人。

但他什么也不是。

皇帝汾哥等一众宫里的人离席之后,崔日用已经忍不住怒火了,当着众人的面就对儿子一顿拳打脚踢。那少年郎崔莫此时还有什么风度可言,被打得鼻青脸肿被骂得狗血淋头,狼狈到了极点。

崔莫才是个真正的纨绔子弟,在长辈面前毫无反抗之力。金城也看到了这个情形,恐怕她对这样的少年郎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有好感的,一个连自己的事都没有参与权的人、一个完全依附于家族的少年,形象犹如小屁孩,有什么能耐保护自己的女人?

薛崇训默然起身,和几个宰相一同走,正准备出宫。这时却见鱼立本走了过来说道:“薛郎且慢,殿下让你到承香殿等候,一会有话要说。”

窦怀贞等人听罢便抱拳道:“那我们先行一步。”

薛崇训只得改变方向,向北而行。他来到承香殿,有个宫女把他领到了主殿后面的高阁上,就在飞桥的尽头。半空中犹如一道彩虹的弧形飞桥是连通主殿和高阁的唯一通道。

上回他和母亲吃家常晚餐就是在这里。那时下着雨,而今天的天气十分晴朗,初秋来临,天空仿佛更高了,蓝得一层不染。

这处阁楼确实是干燥凉爽的地方,当时在麟德殿广场上很是炎热,但来到此处后能吹到凉风。幔纬轻轻摇曳,自然的风比电扇还要令人清爽。→文·冇·人·冇·书·冇·屋←

等了一会,太平公主就回来了。薛崇训忙拜道:“儿臣见过母亲大人。”

“坐下说吧。”太平一拂两只长袖,动作大气而端庄地坐到了正面的软塌上。唐朝的衣服种类繁多,太平公主穿着这种大袖衫是汉服一类,更能展现出贵气。宽阔的衣袖挥洒之间总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势。

太平下意识地端详着薛崇训的脸,但他面无表情,太平笑道:“你生气了?”

废话!但薛崇训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没有,儿臣很理解母亲的做法。我既娶了宗室,决不能再和金城有瓜葛,否则有损皇室威严。母亲是怕我放开旧情,所以才这样做。”

太平听罢脸色一松,叹道:“那么多人,就你贴我的心。”

薛崇训话锋一转,又说道:“但母亲为什么先对我说一声,您起码得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吧?”

“和你说有什么用?”

薛崇训忍住一肚子不爽,吸了口气道:“我不会对母亲阴奉阳违,话先说明白,因为母亲的决定,崔家绝对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你说什么!”太平的脸色顿时一变,指着他的鼻子怒道,“我尚且不能为所欲为,你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你给我说个是非曲直的道理出来!”

薛崇训道:“我没有理。”

“放肆!你没看见麟德殿前崔日用是怎么管教儿子的?”太平挥了挥手掌,作势要打的样子,可惜薛崇训站得太远,她顾及形象没有站起来。

就在这时,薛崇训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如果先父在世,我便不会这么缺管教了。”

太平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薛绍是她的第一个男人第一任丈夫,任何女人都会对那第一个记忆深刻吧。而薛绍正是因为政|治斗争被家人杀害的……可以说太平公主的情绪是相当复杂。

第四十三章 寺庙

薛崇训实在不省心,经常要和太平公主反着干,她想发火,偏偏每次都不能真正发火,每次都被他弄得很纠结。这次也是,薛崇训明摆着说要报复,太平气愤的同时又觉得儿子的心还是向着自己的。

太平没办法下狠心剥夺他的权力,只好派人监视着,特别是薛府上方俞忠等几个家丁,还有那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三娘。

大理寺、刑部,甚至御史台都有密探,不然治别人罪时很难弄到真凭实据,这些衙门全部安插有效忠太平公主的人,于是把薛崇训身边的心腹给看得死死的,等于缚住了他的手脚。

薛崇训也知道了这个状况,他倒是不以为意,他根本就没打算用刺杀的手段,因为刺杀一两个人没办法根除崔家的势力。这种事儿,一旦沾血就化解不了,最好的办法是一击必中,将其打入十八层地狱。

他想起了一个人:宇文孝。

宇文孝这个人的底细隐藏得很深,明面上商人出身,通过官场的关系入仕。唐朝的商人地位和其他朝代一样不高,但并没限制入仕,如女皇武则天的出身就是个木材商人家。宇文家本来是茶叶商人,但宇文孝以前却并不是做生意的……他的底细,现在活着的人只有薛崇训、三娘、白七妹等数人知道。

现在宇文孝在京兆府做司录参军,这样一个权力不大的文官,就算很多人知道他女儿和薛崇训的关系,也没想到他能有什么用。所以太平根本就没把他算在薛崇训的势力范围内。

{文,}只有薛崇训知道,宇文孝干脏事是很麻利的主。

{人。}他不便去宇文府拜访;手下也被监视着,也不便派人直接找宇文孝。但还有一个办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联系上:和宇文姬幽会。

{书,}一天他从大明宫出来后,便径直去了千福寺。这个地方,是当初章怀太子的旧邸,当今皇帝李守礼就是章怀太子的亲生儿子……

{屋。}每次薛崇训来到这里,总是能想起武则天朝以来的种种复杂往事。千福寺好像就是故事的一个见证一样。

宽敞的佛堂里一直都有木鱼的声音,“笃笃……”单调而乏味,但往昔这里应该是举行宴会的地方,应该是各种丝竹管弦的乐曲层出不穷,美人在此间歌舞不息。沧海能变桑田,歌舞也能变木鱼声。

薛崇训掏钱买了一炷香,点燃了插在金身佛像的香炉里,然后弯腰拜了几拜做个形式。这些寺庙在城外是有土地的,而且香客有时候要进香油钱,通过这些收入便能维持,但他们仍然会设法增加收入,比如在这里卖的香烛,就比外面贵一倍。施主们不会嫌贵,以为钱进献给了佛主……什么都是以经济为基础,佛法上没有告诉信徒们如何维生,但和尚们总能想到办法。

薛崇训进完香左右看了看,宇文姬还没有来,便走出佛堂来到了院子里的廊庑上等待。

千福寺是无法让人感受到宁静的意境的,它有太多故事。薛崇训现在的心情就没有平静下来,虽然有木鱼的声音、有香烟的味道。

他突然想起了一个故事叫《冤报冤赵氏孤儿》,晋国贵族赵氏被奸臣陷害灭门,结果留下了一个孤儿报仇……在儒家道义允许的复仇定义下,终于讨回了正义。想到这里薛崇训感到有些心坎发凉,他有点纳闷,自己怎么要成邪恶的一方了?

正义的力量有时候是不可忽视的,薛崇训感到很有压力。所以他打算如果要干的话,绝对不能留下复仇的火种。

等了许久,总算看见宇文姬来了。只见她男扮女装穿着青色的窄袖上衣,下着长裤,见到薛崇训便埋怨道:“怎么在寺庙里见面?”

薛崇训用低沉的声音道:“这里有我们的回忆。”

宇文姬好像想起了什么,忙低眉看着地上,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了一下厚厚的朱唇,两个小动作让她看起来愈发娇|媚。

薛崇训不动声色,先哄着她,否则如果她可能会觉得薛崇训有事才找她、没正事不找?说不定她一生气不把事儿办好,岂不麻烦?情人和属下是完全不同的,你可以明确地下令属下要办什么事,但不能命令情人去做什么,只能让她心甘情愿去办。

宇文姬小声道:“在这里见面也好,免得我们每次相见就……”

薛崇训强笑道:“如果我相见不想那事儿,你才应该担忧吧?”

宇文姬的眼睛转了转,琢磨了片刻,嗔道:“那你居然叫我来这里,是不是已经腻烦我了?”

薛崇训:“……”

宇文姬不依不挠道:“被我说中了!”

薛崇训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左右不是,就像寓言里那个一边卖矛一边卖盾的人一般尴尬,他只得厚着脸皮道:“要不我们在寺庙里试试?”

“坏东西!”宇文姬羞急地骂道。

宇文姬经常和他扯皮,不过薛崇训倒是不在意,而且这么一顿胡闹,心情也仿佛好了一些。他心里挂念着金城,但并不妨碍他同时喜欢宇文姬,古代就是好,这样也不会被谴责不忠、虚情假意等等,博大的胸怀才是男人应有的情怀啊。

他见糊弄过去,便打着哈哈道:“这段时间朝里有些琐事有些瞎忙,正巧今天回来得早,我便到千福寺进了些香油钱,要了间斋室坐坐。这地方总是让我想起你,就叫你一起来了,咱们去房里说吧。”

宇文姬沉吟道:“我知道要科考的时候,寺庙可以出租斋房供士子们静心读书,但我们男女同处一室,寺僧们允许么?”

薛崇训笑道:“这些事儿不用你操|心,大白天的咱们就是坐坐关什么事?还有我给了他们二十贯钱,看在丰厚的香油银子上,他们也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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