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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心道，这孩子说话干净利落，句句戳中要害，尤其是那句老匹夫，把程光骂的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她还什么都不懂？
就算真的有人教，临场发挥也不是这个样子的，可见虎父无犬女，蒋家日后的这位小姑娘也不可小觑啊。
“好好好，都依你，蒋小姑娘不如先回去，生意人首先就要讲个信誉，这笔账，我们程家不会赖掉的。”
蒋小鱼摇摇头，“这里好热闹，我不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万一我待会哪里不舒服了，还能有桑栀姐姐救治，这要是出去了，万一……”
“好，好，蒋小姑娘想看，那就留下来看，来人啊，给蒋小姑娘看座！”程光真的怕这个丫头再说下去了，她这是揪着这件事儿不放啊。
蒋小鱼大摇大摆的坐在了椅子上后，也就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看着，一般几岁的娃儿即便不害怕这种场面，定然也会觉得很是无趣。
可蒋小鱼认真对待看着，就连大家在说些什么，她也在认真的听着，瞧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或许是在分析着。
竞选商会会长，肯定是要说说自己当选后，能够给大家带来什么福利的，没有好处，人家选你做什么。
程光站在那里，大声的说道：“俗话说民不与官斗，可咱们做生意的也并不愿意跟官府打交道，但有的时候迫不得已还是要打交道的，我还是有经验的，不像桑栀姑娘，初来乍到，而且一个女人家，也不好抛头露面，实在不行，男人们还可以在酒桌上谈生意，桑栀姑娘可是未来的将军夫人，这个就难办了。”
桑栀笑了笑，“难办？我倒是觉得很好办了呢？”
针对程光说的，桑栀逐一反驳，“我即将成为将军府的少夫人，那正好可以跟官府很好的沟通了，他们或许不给商会会长的面子，但却不得不给将军夫人的面子。”
“若是到了非喝酒不可的地步，想必在场的诸位大概也听说过，我桑栀，可是千杯不醉的……”
桑栀觉得这个竞选有点儿像辩论，反正不管对方说什么，自己反驳就行了。
“将军夫人的头衔的确又响又亮，可是你对咱们京城的商会了解多少，知道哪种铺子有多少，为了不恶性竞争，又要如何把控全局，桑栀姑娘，这个位子看着好，可是并没有那么容易坐的。”
“入了京城商会的铺子，一共二百三十八家，其中经营吃食的五十六家，里面有十八家大一点的酒楼，十家点心铺子……”
桑栀滔滔不绝的说完，这些数据是江行止昨天夜里给她的，为了背这些，她可是死了不少脑细胞，当时她还觉得没什么用，要不是江行止说，不背下来，就要亲她，她才不会背呢。
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不得不说，江行止比自己想的要多，也更了解商会，虽然他没做过生意。
不过桑栀想，如果他真的做生意的话，自己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桑栀把这二百三十八家铺子分门别类的说完，在场的这二百三十八个人男人都惊呆住了，至于蒋小鱼并没有惊讶，因为在桑栀说完的同时，她也把这些数据全都记了下来。
第372章 三大巨头（）
桑栀环视四周，聚财厅内鸦雀无声了良久，先是一个人在鼓掌，随后更多的人跟着鼓了起来。
说的这么详细，肯定是用了心思的，这些数据只怕程光自己也说不清楚的。
桑栀微微笑着看向程光，“程老板，我说的对吗？”
程光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应答了，他哪里知道这些对错啊，他又没仔细的查过。
其实程光说的把控全局就是一种调控的过程，桑栀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桑栀这一席话，已经让人对她钦佩不已，再加上她把望京楼经营的那么红火，京城的商会，思想沉腐，其实也该换换新鲜血液了，虽然是个女人，不过跟着他，大家总觉得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程光缓了半天，他当然不会被桑栀的三言两语打的溃不成军，那样的话，他又怎么会在这个位子上呆这么久。
“桑栀姑娘背的果然溜，可是管理商会不是光会记这些数字就行的。”
“那还需要什么，程老板不防说说。”桑栀笑着问道。
“需要的可多着呢，首先你要有人脉，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如果哪家铺子缺了什么货，作为会长，你是有义务帮着联系卖家的，这也是大家为什么要花钱入咱们的商会了，如果谁家的存货太多，想要出售，找不到门路，你也要帮着解决，我家世代经常，也担了不少年的会长之职，人脉上，敢问桑栀姑娘怎么跟我比呢？”
当然在这个买卖的过程中，程光自己也是要拿些好处的，没有好处谁会那么认真的给他们办事呢。
只要能够解决了燃眉之急，各位老板们也就不在乎给的那些好处了。
程光得意的看着桑栀，优越感怦然而生。
看你个小丫头还怎么狡辩。
桑栀不慌不忙的开口，“要论人脉呢，我或许的确没有程老板多。”
“你看，就说了吧，这事儿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经商的年头都比你的年岁要多，你即便出生开始结交，也未必能赶的上我。”
桑栀笑了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呢，“程老板说的没错，您经商的年头比我的年岁要多，您的人脉也比我要广，但是……”
她故意的咬重了最后的两个字，就是为了看程光的脸色从喜到悲，“但是，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人脉不在多，而在重要，我眼下经商的朋友，只有两个，一个是唐家，另一个就是蒋家。”
蒋小鱼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大家桑栀说的蒋家就是她家。
至于唐家，威名远播，能够跟蒋家相提并论的那个唐家，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唐家在京城也有分铺，为了行事方便和得到些消息，唐胥尧也让这家铺子加入了商会，而这家铺子的掌柜今天也站在这里，此时也上前了一步，接受众人的审视。
“本朝商界三大巨头，棉城蒋家，洛城唐家，还有海城叶家，这三家的生意做的有多成功，在场的人想必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虽然我一直无缘跟叶家人结识，但是以蒋家和唐家的人脉，我想若是大家有什么货物的周转，应该不是什么问题。”
桑栀的确不认识那么多阿猫阿狗的，可是她认识的人，那都是站在商界顶尖上的人，别说两个了，就是一个，就比程光的那些人脉要广多了。
蒋小鱼率先发话，“我阿爹说了，我是他的掌上明珠，桑栀姐姐救了我，并且为我诊治，是我们蒋家的大恩人，蒋家愿意以桑栀姐姐马首是瞻，若是她有什么吩咐，蒋家万死不辞。”
蒋家表了太，唐家自然也不甘示弱了。
本来那个掌柜的要说话呢，却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哎呀，你多什么嘴，让我来说。”
来人正是唐小宝，他高昂着头，尊贵而骄傲，“桑桑是我爹唐胥尧疼爱的义妹，若是桑桑遇到什么麻烦，我们唐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一句话的事儿。”
桑栀感激的看了眼两个小娃儿，没有过多感激的话，但她在心里却说了很多。
唐小宝不好意思的搔搔头，“你早上怎么不叫我啊，还有你，小鱼，原来你就是蒋家的那个小姑娘啊，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早知道……”
蒋小鱼瞪了他一眼，“早知道什么，我凭什么叫你啊。”
就凭你是我们全家都看好的媳妇啊，咱俩都定亲了的，不过这话唐小宝没有说出口，这种场合也不合适。
蒋小鱼转过头，不看她。
大家再次对桑栀羡慕不已，又是唐家又是蒋家的，关键是对她都这么好，唉，人比人得死啊。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大家怎么就派了两个孩子过来呢，本来想要巴结巴结的，可是谁知道这两位小祖宗是什么脾气啊。
所以那些想要巴结的人，也不得不暂且放下这个念头了，万一马屁拍不好，拍到了马蹄子上，不就糟了嘛。
程光的脸色已经变换了几种颜色，再等一会儿怕是可以开染坊了。
俞老头见程光还要开口，急忙出声制止，不能再说下去了，说多错多，原本有九成的把握，这么大一会儿工夫，就剩下六成了。
趁着还有胜算在，千万别再耽误了，再说下去，只怕就不如人家桑栀了。
“行了，眼下快要过年了，大家的生意都挺忙的，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就少赚了不少的银子，咱们还是别废话了，直接投票吧。”俞老头给程光使了个眼色道。
程光也知道形式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所一只能点了点头，“俞老说的对，不能因为咱们这点儿小事儿，耽误了大家赚钱，现在就投票吧，为了不影响大家以后的情分，还是匿名吧。”
桑栀也没意见，反正她也说的口干舌燥了，就当着赶紧结束回去继续写她的剧本呢，梁祝的故事马上就要结束了，她打算把白蛇传的故事给弄出来。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义，那就开始投票了，程光一个劲儿的给那些人使眼色，他可是花了不少银子的，绝对不能输给桑栀那个丫头。
但是投票的结果就有点让人尴尬了。
平票。
第373章 程子良死（）
平票？这可把大家伙给为难住了，再选一次也怕是也是这个结果，更何况，没人愿意再选一次，现在的结果是自己就算没有赢，但也没有输啊，再选一次的话，万一有人跑票怎么办？
程光这么多年会长当下来，也是有不少爪牙的，至于桑栀，能拿到这么多的票数，也已经不一般了。
初生牛犊就能够跟老虎平起平坐，在场的人自问就算自己去选，也未必能有桑栀这个成绩了。
但是平票也得选出个会长来啊。
俞老头捋着胡须又开始倚老卖老了，“诸位，我说一句，不是我偏心啊，程家贤侄做了这么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没少为大家做事儿，而且他也年纪不大，既然平票了，就应该让他继续做下去，你们说呢？”
没有选程光的那些人，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没少做事儿，可钱也没少吞啊，年纪不大也不小了，再说了平票为什么不让新人来呢？
不过这话说出去得罪人，万一到了最后还是程光当选了会长呢，现在向着桑栀说话，那到时候不是等着被他穿小鞋呢吗？
俞老头的建议也是一半同意，一半默不作声，这样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程光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耍赖的说我就要当这个会长吧，桑栀倒是不慌不忙，反正由着他们不要脸自己这方的人不答应就是了。
“不如……”
“等等！”
钱副会长本来有个比较中肯的建议的，可是刚开口，就被人给打断了。
出言打断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程子良。
程子良面如白纸，全靠身边的小厮搀扶着才能站着，就那么不动，也给人一种摇摇欲坠，随时都能昏死过去的感觉。
许久未见，桑栀看着程子良，心情很复杂，而程子良并没有看她，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桑栀的余光瞥见，鲜血染红了他的帕子，自己原本说他还有半年可活的，可是看他这个样子，只怕就是这两天的事儿了。
这么多天到底在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心酸伴着心疼，可是他们注定是不能成为朋友的人，桑栀克制着心中的柔软，让自己努力的镇定下来，就像看一个普通人一样，看着他。
“子良，你身子不好，怎么来这儿了？”程光担心的问道。
程子良由长恩扶着坐了下来，除了喘息就是咳嗽，从他出现，大家都揪着心似的看着他，“我不来，这个商会的会长如何能够选的出来呢？”
“此话怎讲？”俞老头问道。
咳咳咳咳……
长恩一边拍着程子良的背，一边替他说道：“我家少爷名下的铺子，今日一早也加入了商会，所以我家少爷手中也是有一票的。”
俞老头不是程光，看着这样的程子良并没有心疼和怜惜，只是一味的开心了起来，“好好好，这下就不会平票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他觉得这次程光赢定了。
程光看着儿子，“子良，待会儿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嗯？”
程子良笑了笑没有说话，小伙计已经拿着选票和笔墨来到了程子良身边。
桑栀苦笑了下，什么也没有说。
程子良，果然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了。
她也觉得输是一定的了。
只是即便是输也要输的起，不能叫人笑话了去。
程子良摆了摆手，“我就不用写了，我也写不动。”
“对对对，子良情况特殊，那你就说吧，反正也没人会怪你的。”俞老头怂恿着，反正儿子跟爹站在一起，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儿，难不成还能帮着一个外人吗？
上阵父子兵，这就是一场硬仗，还好他们赢了。
就在俞老头等人准备欢呼的时候，程子良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选桑栀！”
“什么？”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意外，但这次，不意外的人却是程光了，自己不了解这个儿子，可是却在这件事上难得的那么了解他。
“子良，你疯了吗？”俞老头问道。
这个结果他不能接受，“你不选你爹，选一个外人，你是不是并糊涂了？”
桑栀也很意外，她已经做好了输的准备，可是程子良，如他出现时那般再次让她意外。
他为什么药选自己呢？
到了这个时候，程子良才肯抬头看着桑栀，眼中有愧疚，有说不出的情义，还有些让人难以读懂的复杂表情。
“我没疯，我选桑栀，只有她才有这个资格。”
“程子良……”桑栀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只是轻声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程子良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这次擦也擦不干净了，程光顾不得许多就要冲过来，可是程子良却伸出手阻止他的靠近，“桑栀，虽然我说过这世上再无梁子成，可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就是梁子成，对你的隐瞒……我很愧疚，但若我可以选择，我倒愿意生在寻常百姓人家……”
“子成……”桑栀走上前去，她握着他的手腕，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银针，银针……去拿我的银针来。”
今天是来选会长的，又不是打架的，她并没有带银针来。
天意如此，她需要用的时候，东西却不在手边。
“桑栀，你愿意喊我的名字，是不是代表你不怪我了？”程子良扯出最善良的笑容看着桑栀。
桑栀点头，“立场不同，我从未怪过你，商场如战场，也是需要博弈的，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个善良的子成，与我把酒言欢，深夜赏月的子成。”
“你这么说，我就知足了，来世，来世……”
来世如何，程子良没有说出口，桑栀眼角一滴清泪砸在他的脸上，晕开了血，然后交织在了一起。
从他的出现到死，不过两刻钟的时间。
程光惊呼一声，“子良！我的儿啊！”
桑栀被推开，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望着那个紧紧闭着双眼的男人，眼泪默默的在心里流着。
他终究还是那个梁子成。
耳畔是程光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他也是真的伤心，老泪纵横。
“子良，子良……”程光呼喊道。
“子成，子成……”桑栀在内心喊道。
第374章 加试一场（）
两个人明明是站在敌对的立场之上的，可是他却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帮了自己，桑栀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她知道，如果他早一些时候来找自己，他的时日还能拖延一下。
若果他来找，不管是程子良还是梁子城，桑栀都会给他医治的，但是他却放弃了。
程光抱着自己的儿子，老泪纵横，一旁的人不管是不是支持程光的，心里也都不是滋味，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的住。
“你赢了。”程光抬眼看着桑栀，悲痛的说道“我养了二十年的儿子，却不如他跟你认识二十天，桑栀，你赢了，你赢了。”
他一连说了好几遍桑栀赢了，但是桑栀知道，他并非心服口服，恰恰是因为他不服才会这样说的。
俞老头伤心之余推了下程光，“你傻了不成？子良的话怎么算数呢？”
桑栀很想问问他怎么就不算数呢？
只不过，程子良的心意，桑栀已经收到了，她不想让他死后被人议论，也不想让他当个不孝子。
钱小抠反驳道“俞老，程三公子的票，怎么就不能作数呢？大家伙可都是听的清清楚楚呢，他临死之前说的是桑栀的名字，他选择的就是桑栀。”
“哼！”俞老头冷哼一声，狡辩道“那是他病糊涂了，你用脑子想想，他是程光的亲儿子，怎么会选个外人呢，说破了天去，只怕也没人会相信。”
“你……岂有此理！”钱小抠气的不行，“无赖嘛，程三少爷选桑栀，才说明桑栀是真的有资格当上会长的，偏偏你这个老头不听，这……这……桑栀姑娘，您倒是说句话啊！”
这个时候，桑栀什么都不想说，她的朋友刚刚过世，还是很重要的朋友，她只想默默的在心里哀悼他。
唐小宝也没有出声打扰桑栀，而是推了推她，“桑桑……”
桑栀知道要公私分明，痛苦是必然的，但是她不能让支持她的这些人寒心，“好，我同意俞老的意思，程三少爷的这票不作数。”
不作数？
程光从悲痛中抬眸看了眼桑栀，不敢相信她说的。
“不作数便是不作数，我跟程老板，如今还是平票的。”
“好好好，平票，平票，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不如你们就比试比试如何？”
“桑栀姑娘，会长之位已经是您的了，为什么还要拱手让人？”钱小抠等人实在觉得可惜了。
桑栀摆摆手，“他待我真心实意，我不能让他背负不孝之名，何况你们对我就那么没信心吗？比试而已，输赢参半，我未必会输。”
程光头一次用一种欣赏的目光去看桑栀，以前，他瞧不起她是个女子，瞧不上她抛头露面，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