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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陪同二女闲逛，身侧忽传来一个声音道：“咦？这不是李兄？你不是已经……”
周少瑜扭头一瞧，额，这不是当初那位‘花夫人’？在文试决赛的时候还不停放水来着，不对，那都不能叫放水了，压根就是作弊将他抬上去。
不但抹粉，还打了腮红，就连眉毛显然也有所打理，典型的细长的柳叶眉，虽是一身儒衫，可偏生传出了一股子女扮男装的既视感，还真真是有那么一点小妩媚的感觉。若是初见，周少瑜少不得要恶寒一下子，可知晓了人家的喜好，到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唱戏么，以男唱女这事再正常不过，装扮之下，比女子还要妩媚的男子海了去了。不过不得不说，花夫人也算是佼佼者了吧，长成这样，都已然比绝大多数女子还要漂亮了。
很显然花夫人并不清楚在那之后的事情，想来也是，花那么大力气选了个男人出来，结果是个刺客，这种事情委实太丢脸，自然没法往下传，谁都会保密。
花夫人虽是当地颇有名的才子，可终究也只是才子，没进入那上层的圈子，自然也无从打听去。
“原来是花兄，公主无心招婿，自然便出来了，再待上半日，便准备离开长安。”周少瑜一拱手，算是解释了一二。
‘花夫人’不疑有他，点头一笑，拱手歉意道：“其实当日之事，我已知你无心入赘，只是为一己之私，这才配合着将李兄捧了上去，还望李兄莫要怪罪才是。对了，李兄唤我哲雅便是，与李兄乃是同姓。”
李哲雅，唔，名字倒也不差，且男女都挺适用。
“怎会，之后的事情，也是颇为有趣的，不枉此行。对了，不知他们许诺哲雅兄何等好处？委实好奇的紧，当然，若是有所冒犯还请见谅。”周少瑜是真好奇，见其真心好说话，便直接问到。
“哎……”不想李哲雅却是轻叹一声。
原来许诺的好处到也简单，就是愿意资助李哲雅一处院落改作戏院，李哲雅醉心戏曲，自然满口答应，不曾想到了现在，却一直无故拖延。
周少瑜听完大汗，心说人家八成是不会再同意此事了，原因再简单不过。若真是选出个合格的驸马来，那啥都好说嘛，可最终扶上来的是个刺客。大家伙心里都不爽着呢，还管你这许多，就算只是改建，可一个偌大的戏院，那花费也是不小的。
多闲聊了几句，周少瑜也发现李哲雅或许各方面都有点女性化，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也常常会翘起兰花指，但刨除这些问题，性格其实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且的确极有才华。
而李哲雅对周少瑜印象也不错，温文儒雅……好吧，这方面班昭算是立功了，她可没少对周少瑜有所规劝规范。
总归两人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知晓周少瑜将远行，挽留未果之下，提出邀请做客吃一顿便饭，而后唱曲一首以做送行。
周少瑜自无不可，便答应了下来。怎么说人家也是长安这一片地界上的有名才子，人脉也很是广阔，而且他无心仕途，不用担心以后会因为投效萧姽婳而对上。是以结交这么一个人，指不定以后就有用到的时候。当然了，交流起来也的确舒服，当个朋友挺好的。
仔细想想，周少瑜基本上可以说是压根没同性朋友，平辈当中，关系最好的当属周再兴，然而人家自然就将自己放低一层，一切以周少瑜马首是瞻，属下远多过朋友。是以对于能结交到好友，周少瑜还是挺高兴的。
周少瑜应下了邀请，班昭和曹小姑哪怕心里不同意，也断不会在此刻提出反对，不然那就是扫周少瑜的面子了。而之后，她们也没想到，她们第一次开始了解那些还未蒙面的姐妹，居然是从他人的嘴里，毕竟周少瑜还只是坦白了个大概。
“不瞒易安兄，在下最想去的，便是潭州。”随着几杯酒下肚，两人也聊的愈发欢快，李哲雅也开始说一些个心里话。
“哦？这又是为何？”周少瑜挺高兴，不管是啥原因，潭州都是自己的地盘，而有人想去潭州，说明吸引人啊。
“易安兄也知晓，我平素最喜听戏唱曲，乃无乐不欢。奈何曲子终归是有限的，更莫说好的戏曲，前几年我便开始自行创作，却始终不甚满意，直到潭州不断传来不少新戏，大感新颖，拍案叫绝……
善怀阁女大家天下闻名，皆是才得兼备的罕见女子，而其中对我而言，最期待能与之交流的，便是蔡大家和小李大家……”
周少瑜秒懂，蔡大家是指蔡琰，其在音乐上的造诣可谓逆天，如今已有不少经典曲子创作而出且流传开来，而小李大家，有这个称呼的女子好几个，除却李清照的善怀阁李姓女子，都可以这么称呼，但放到这儿，肯定是李香君无疑，李香君唱曲一绝，且精通戏曲，正好合了李哲雅的口味。
“只可惜两位大家皆以嫁予那晋王，既已出嫁，又怎会轻易外见陌生男子。”最后，李哲雅无不惋惜的道。
那也未必。周少瑜心想，他又不是老古板，不至于说自家妻妾连别的男子都不能见，反正李哲雅是没啥问题，人家虽惋惜她们已经嫁人，却是因为如此一来不好求见，而不是惋惜没机会迎娶，这家伙只对戏曲音乐感兴趣，很是着魔，别的一概无所谓，就连娶妻啥的都全然没感觉。
“奈何身为长安李家长子，以后大抵还是抵不过家中压力选择出仕的吧。”一番言语过后，李哲雅轻叹道。
周少瑜摸摸下巴，其实潭州方面目前到是有一个职位相当适合他。
先前负责打理一应勾栏瓦舍的是周三山的妾侍赵闲闲，而赵闲闲已经随周三山待在了南越江口。那么这个位置自然就空了出来，暂且由李香君代管，但李香君本就有自己的事物，自然没那么多精力，之后也未发现有合适的人选可以取代。
勾栏瓦舍么，那就是唱戏听书的地方，虽然层次低了点，是面对大众百姓，但里头同样也是有上档次戏院的。
而戏曲么，唱戏唱曲唱故事。若是故事稀烂，唱的再好也白搭，《西厢记》《长生殿》《牡丹亭》之类可谓经典耳熟能详，为何？因为故事。
所以广泛而言，李哲雅不仅只是喜欢曲，同样喜欢故事，好的故事，能让人代入进去，沉浸其中，尤其对李哲雅这样自己更喜欢唱的戏痴来说，一个好的故事中的人物，更是痴迷不已。
所以李哲雅去打理这些完全没问题，哪怕是听书部分，都同样会抱有兴趣，说不得就发现哪个故事能够改编戏曲呢？
至于说勾栏瓦舍在周少瑜这里还承担了一点别的责任，比如宣传一下政策啊什么的，那都是顺带不叫个事，总得来说主要还是为了增添百姓的娱乐生活，顺带必要时也能借此打听情报以及宣传事物。
李哲雅对这些都感兴趣，且其本身才华不低，更不是什么腐儒老古董不知变通，处理些个事物压根不在话下，接收潭州方面的新观念也不那么抵触，可以说，拉去潭州再合适不过了。
可惜，现在也不好要请。不然你咋说？说自己其实就是周少瑜？我这儿有份差事，想请你出山？
说不得人家还觉得你这是看不起他乱调侃呢。而且周少瑜现在暴露身份也不是啥好事，一旦传开容易引起麻烦，周少瑜自己到是无所谓，主要现在还带着两个妹子，很多事情不方便，一旦有意外，跑都没那么好跑。
最终周少瑜也只表示自己在潭州颇有人脉，愿写信介绍一番，也不提职位方面的事情，只言曾有幸帮过善怀阁一个小忙，欠了他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李哲雅若拿着信过去，应当有几率能够见到他一直想要与之交流一二的两位大家。
接过信的李哲雅差点没激动坏，好险差点没拉着周少瑜当场结拜，表示自己处理好家事，便立刻动身启程去一趟潭州。
这下子周少瑜满意了，只要去了潭州，还怕不能将你忽悠的留下来？或许那时候周少瑜自己没在潭州，可自家妹子们可不是吃素的嘛。
至于人家家人什么的都在长安，也压根不是问题。李哲雅虽是长子，却不是独子。一个家族几头下注，这种事情自古有之，压根既不叫个事，没哪个上位者会因此问罪或者以家人作要挟。
就算是现在，最明显的代表便是镇西府姜家，人家虽然总体上投效于萧姽婳，但仍旧派了家中子弟出去，一些如今就在周少瑜麾下，还有一些去了朝廷，也就是火凤这等彻头彻尾的反贼起家懒得搭理。
主宾两欢，最终在李哲雅的依依不舍之下告辞。额，就是李哲雅实在妩媚了点，依依不舍的状态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情呢。
本来周少瑜还要去买马买马车，现在李哲雅大手一挥，直接送！看得出李家家境还是不错的，真要修戏院，李家自己都修的起，但显然李家不会支持李哲雅这么做。
官道上，周少瑜驾着马车不疾不徐的前行，班昭就坐在车帘之后，开始慢慢细问。首先问的自然是李哲雅提到过的蔡琰和李香君，毕竟已经有了些许的了解，而后再慢慢了解别的姐妹，好做到心中有数。
然后，然后周少瑜就很痛苦了，妹子太多，一个个介绍下来可是个辛苦活，单说一个妹子都要费不少的言语，何况辣么多。一个个都是奇女子，绝大部分的事迹数不胜数叫人惊叹，要说的太多了嘛。
然后还少不得翻出史书，一边说，一边找出相应的记载给班昭瞅瞅，嗯，曹小姑自然也是要看的，这妮子心里憋着气呢，到不是气周少瑜，而是自己不服气。
她自认不差，且很有思想，结果嘞？历史记载可谓可怜。
再看看人家？
李清照，四大才女之首，千古第一才女！
蔡琰，同样四大才女，名头偌大。
其他的，皇帝皇后公主将军，啥都有！
这么一对比，她曹妹妹是何等弱鸡啊！到是要见见，她们到底有何不同之处，不然就是不服！
第1014章 见面（）
扶风郡，安陵。
然而此安陵非彼安陵。这里没可能有周少瑜和班昭的小窝，因为这历史大梁，并不是东汉。但班昭还是想再过来看看，对此，周少瑜也并不反对。
区别还是很大的，东汉的班家，位于安陵辖下一个乡里，而大梁这里，甚至压根就是山郊野地毫无人烟，些许居住的痕迹都没有。也因此为了找到确切地方，还没少费时间。
而其他细节方面，多多少少也有那么少许区别，但基本还是能认出不少熟悉的痕迹。至少山水仍旧是那副模样。
站在河边，班昭忽然就笑了，道：“遥记当年，郎君便如那登徒子一般，可是恼人。”
周少瑜顿时尴尬，那时候天知道那少女是你啊，不然的话保准要想尽办法留下第一好印象才是。也是得亏人家是班昭，只要能搞定出嫁，感情的事，自然能慢慢水到渠成，不然的话，未必是何结果呢。
“那你还真是遇人不淑，最终嫁给了一个登徒子。”周少瑜摸摸鼻子，索性打趣道。
曹小姑初闻此事，委实好奇的紧，若是一切好好的，周少瑜又怎么可能会当做登徒子，这里头定然是有什么故事呗，待听得前后，也是笑的不行，委实没想到周少瑜还做过这种事，那不就是无赖嘛。可仔细一想，却也挺有周少瑜的风格。
“用不用在这搭个草棚小住几日？”周少瑜提议，虽然此安陵非彼安陵，但到底模样基本是一样的。若是触景生情，也在所难免。
“无妨的。”班昭有些小感动，她自然知晓周少瑜为何会如此提议，还不都是为了照顾她，放眼四望一周，借着道：“这里终归不是家。”
唔，这就不好回话了。周少瑜有点为难，哪想班昭立刻又道：“不过，郎君所在，便是妾身家之所在，若依郎君的说话，往后寿命还长，还有许久的时间携手与共，往后，还望郎君多多照顾。”
最终，班昭作揖。
周少瑜抿抿嘴，她虽为明言，但也在此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这也算是原谅了周少瑜的欺瞒，做好了与那些个姐妹见面的准备。
相比之下，曹小姑到是没所谓的多。曹小姑初来咋到，真正算和周少瑜走到一起的时间也还短，影响还并不算她，许多观念还未受到影响。
以她想对独立的性子，得知在这里她有机会一展抱负才华之后，更多的是兴奋，至于姐妹什么的，却也无所谓，因为她自认不过就是一妾侍而已，身份压根不高，所谓地位，全仗周少瑜宠爱与否。
现在的她哪里知晓，在周少瑜这，妻妾固然有所区别，但也不至于那么大。若是按照汉朝时期的观念，妾侍的地位那定然是作孽的了，哪天被人随意送了都不知道，这还算好的，起码还活着，最悲惨的就是打死都没出伸冤。
当然，这种事情自然不可能发生，怎么说还有个义妹的名头。不过大抵也是不在意自己是否多一些姐妹的。甚至心气很高的想要见识见识比试比试。
对此，周少瑜没吭声，有些事情，非得自己去撞一撞南墙才会明白，光说道是没有用的。
除却内事，班昭一向很少做主什么，但这一次班昭却是难得开言。
按照原定计划，周少瑜是准备直接返回并州，因为距离比较近。但班昭在了解情况后，却想若是可以，先往潭州一行。原因却也简单，因为李清照在那。
同样是妻，但妻也有妻的区别。李清照绝对的大妇地位显然无法撼动，班昭也没那争胜的心思，既然如此，自当第一时间主动拜访敬茶，这样才彰显自己的诚意。
不然的话先去并州，班昭也自认不好自处，作为新来人，直接上手管理内事，即便有周少瑜的许可，也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其他姐妹也未必服气，且那里目前打理内事的是李清照指派的卞玉京，长久下来，难免会有一定的冲突，甚至造成误解，没必要。
周少瑜到是觉得没可能会发生这个后果，自家妹子基本都是极好的性子，主要是整体氛围维持的相当好，即便是争强好胜的性子，也不会在自家姐妹里表现出来。
不过班昭这么想也是极为有心的，是以最终也没反对，于是改道南下，准备经黔州回归潭州。
因为有过随周少瑜赶路的经验，班昭到是早就学会骑马了，也就是曹小姑对此极为陌生，索性路途遥远，有的是时间让她慢慢熟悉。等进入黔州地界的时候，也已经骑的有模有样。
说起过程来却也搞笑，一开始曹小姑表现的极为有兴趣，也学的颇为上心，然而几天下来，扛不住了。骑马有两大难题，一是颠，掌控不了节奏的话，很难受。二来就是摩擦，作为刚接触骑马的人来说，大腿内侧不痛那才叫奇怪。总归不会是什么舒服事。
曹小姑心气高，可到底也没收到过多大的苦，几天下来便再也扛不住了，委委屈屈掉眼泪。周少瑜和班昭都是轮流劝慰也毫无效果，总归就是表示扛不住了不想骑了。
最终也是没法没法的，哪想却是周少瑜无意间的一句话反而起到了效果。
‘其他女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骑马……’
虽不是原话但大致就是这么个意思。
曹小姑一听，急了！心气高嘛，本就抱着要和那些尚未蒙面的姐妹们比一比的心思，结果倒好，这还没见面呢，就要输一筹？那怎么行！？
然后基本可以说是一边抹眼泪一边学会骑马的。
对此，班昭的意见则是：“丰娘性子如此要强，往后怕是有苦头吃了。”
性格要强是好事，可若是太要强了也不好，所谓刚过易折么。不过还是要看后续发展才能确定曹小姑会要强到哪一步，总归作为姐妹，定然是照看的。
进入黔州，周少瑜并没有跑去见黔王，也没啥好见的。黔王占据黔州府城无非就是做一个缓冲，连府城的守卫军队实际上都是潭州方面控制的。反正黔王就是逍遥快活的过日子，也不会欺压百姓，无需防备也无需嘱咐，见不见都一个样。
直接越过府城，往东没多远便是自家的驻军，梁红玉长期驻扎于此，陈硕真和方金枝则一同主管这半个黔州的事物，三女之间到是经常相见，因为梁红玉虽驻军在外，倒也不算太孤寂，不过到底是辛苦人家了。
若是按照先后顺序，梁红玉大梁的时间可谓很早，但她和周少瑜之间反到没有什么的。真论起来，二者的关系更像是上下级。梁红玉心系大宋，嘴上不说，但仍旧以宋人为自我标榜，执行的是宋皇赵佶最后的命令，人家说了，往后你听周少瑜的。而后在周少瑜将赵佶的那块玉佩交给她之后彻底归心，只是这种归心是忠心而不是别的什么的。
老实讲这和周少瑜所设想的差距有点大，到不是非得和人家怎样，主要是梁红玉应当也是属于极有才情的女子，结果到了现在，却发展成以纯粹领兵为主的性子，别的极少参与，面对周少瑜的时候也以严肃为主，甚少玩笑，远不如当初初识的时候，想想也是挺郁闷的。
得到通报的梁红玉自会出迎，得知来人后也是一愣。
“班昭？班大家？”梁红玉面色一肃，立刻一本正经拜见。
没法子，班昭的名头忒大。
梁红玉是宋人，时间截取到那个时候，李清照还担不得千古第一才女，在李清照以前，才女之名名头最大的就是四个，一是凤求凰的卓文君，二是续写《汉书》的班昭，三则是辩琴的蔡琰蔡文姬，四是咏絮之才的谢道韫。
当然了，真要论纯粹才学上的才华，当属谢道韫第一，这位晋朝一代第一才女，在宋朝之前，甚至被称作自古第一才女，可惜，至今周少瑜也没机会见识见识谢道韫的林下之风。
抛开谢道韫不谈，卓文君与蔡琰虽有才，但以曲乐为主，而班昭，却是实实在在对整个古代女子影响最大的存在。
这就是名头大的好处了，班昭啥都还没做，梁红玉就已经带上几分尊敬，也就是各种名人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