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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科波菲尔5-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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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我听到了呜咽声,然后我看到旁观者中那位善良忠心的仆人。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中,我最爱的是她;我那幼小的心中坚信:总有一天上帝会对她说:“做得好。”
  在那一小群人中,有许多我熟悉的面孔,有我在教堂里看来看去时认识的面孔,有当年看到我母亲如鲜花初放时来到这村里时的面孔,可我并不在意这些面孔——除了我的悲痛,我什么也不在意——但我看到了这些并认识这些,我甚至看到我背后很远处站着的明妮,以及她朝她那离我很近的情人飞送的眼风。
  一切结束了,土填进去了,我们散开回去了。在我们眼前我们的住宅,那么漂亮,依然如旧,可在我年轻的心里,它和已失去的是联系得那么密切。于是它使我悲从中来,与它唤起的悲痛相比,我一切其它的悲痛都不算什么了。可是,他们扶着我往前走。齐力普先生对我说话,到家后,他又拿给我一点水喝,我向他告辞回我的卧室去时,他那么温柔地和我分手就像女人一样。
  正如我说的,这一切宛如在昨天发生的一样。而后来的许多事已飘往彼岸,将来,一切被忘却的事都会在那里重现,可是这一件事会像一块巨大的岩石站立在大海中。
  我知道皮果提会到我房里来。当时那种安息日的寂静于我们俩都很合适(那一天那么像星期天!我已经忘了)。她坐在我小床上,紧靠着我,抓住我的手,时而把我的手放到她唇边,时而用她的手来抚摸,仿佛是在照顾我那小弟弟一样。
  她按她的方式,把她不得不说的所发生的事告诉我。
  “她一直不舒坦,”皮果提说,“有好长一段时间都这样。她心神不定,也不快活。那小毛头生下来时,我以为她会好起来了。可她更虚弱了,一天比一天差。小毛头出生前,她总喜欢一个人坐在那儿哭;小毛头出生后,她总轻轻对着他唱——唱得好轻,有一次我听到后都觉得那是天上的声音,是正在飘着远去的声音。
  “我觉得她近来变得更胆小、更担惊受吓了;一句粗暴的话于她就像一记拳头。可她在我眼里还是那样,在她那傻乎乎的皮果提眼里,她永远也不会改变;我那可爱的小姑娘是不会改变的。”
  说到这里,皮果提停了下来,轻轻拍子拍我的手。
  “我最后一次看到老样子的她是在那一晚,是你回家的那天晚上,我亲爱的。你回学校去的那天,她对我说:‘我再也不会见到我亲爱的宝贝了。’不知为什么我知道这事,这是真话,我知道。
  “打那以后,她老想打起精神,每当他们说她没思想、不操心时,她总强打精神,但已没用了。告诉我的那话,她从来没对她丈夫说过——她不敢对任何人说那事——直到一天夜里,也就是那事发生前一个多星期,她才对我说:‘我亲爱的,我想我要死了。’
  “‘现在我心里轻松了,皮果提’,那天夜里我扶她上床时她说,‘他会越来越相信了,可怜的家伙,在离到头不多的日子里他会一日比一日更相信了;然后一切都成为过去。我累极了。假如这是睡眠,那么在我睡眠时坐在我一旁吧,别离开我。上帝保佑我的两个孩子吧!上帝看顾保护我那没有父亲的孩子吧!’
  “那以后,我就没离开过她,”皮果提说,“她常和楼下的那两位说话——因为她爱他们,不爱她周围的人她就受不了——不过,他们从她床边走开后,她总转向我,好像哪儿有皮果提哪儿才能安息,否则她没法睡着。
  “在最后那晚,她在夜里吻了我,并说:‘如果我的婴儿也死了,皮果提,请叫他们把他放在我怀里,把我们埋在一起。’(这都照办了,因为那可怜的小羔羊只比她多活了一天。)她还说:‘让我那最亲爱的儿子送我们去我们的安息地吧,并告诉他,他的母亲曾躺在这里为他祝福过,不只一次,而是一千次。’”
  又是一阵沉默,她又轻轻拍拍我的手。
  “那天夜里很晚了,”皮果提又说;“她向我要点喝的。她喝过后,朝我那么温顺地微笑,多可爱!——多美啊!
  “天亮了,太阳正在升起,这时她对我说,科波菲尔先生过去对她多仁慈,多体贴,他多么容忍她,当她怀疑自己时,他告诉她说一颗爱心比智慧更好、更有力,在她心中他是一个幸福的人。‘皮果提,我亲爱的,’她又说道,‘让我挨你更近些吧,’因为她很虚弱了。‘把你那好胳膊放在我脖子下吧,’她说,‘让我把脸转向你,你的脸离我太远了,我要挨近你的脸。’我照她说的办了;哦,卫卫!我第一次和你分手时说的话可真应验了,这时候到了——我说过她喜欢把她那可怜的头放在她那笨头笨脑又坏脾性的皮果提怀里——她就这么死了,像一个睡着了的孩子一样!”
  皮果提的叙述就这么结束了。从听到母亲的死讯那一会儿起,她后来这几年的印象已从我心中消失了。从那一会儿起,我所能记起的母亲就是我最早印象中的她——常把亮亮的卷发绕在手指上,常在黄昏时和我在客厅里跳舞。皮果提所告诉我的一切,不但没让我重记起后来这几年的她,反越发使我早年印象中的她在我心中生下根来。这也许很奇怪,但却是千真万确。她死后飞回她那平静安宁,无烦无恼的青春中去了,其它的一切全被抹去了。
  躺在坟墓中的母亲,是我孩提时期的母亲;她怀中那小人(就像我也曾躺在她怀中一样)和她一起长眠了,那是我。






第十章 我受到冷落,我成了孤儿

  沉郁的出殡日子过去了,光线自由地照进那住宅时,默德斯通小姐处理的第一件事物就是告诉皮果提一个月后走人。虽然皮果提不喜欢这份活计,可我相信,为了我,她宁愿舍弃世上最好的工作来保住这一份。她告诉我,我们必须分开了,也告诉了我为什么要这样;于是我们十分真诚地互相安慰。
  至于我和我的前程,从没有被提起,也没有对此采取任何行为。据我猜想,如果我也能用提前一个月的预告被打发走的话,他们也会很欣慰的。有一次,我鼓足了勇气问默德斯通小姐什么时候我回校,她冷冷地说她相信我根本不用回校了。她再也没告诉我别的。我心急如焚地想知道要把我怎么办,皮果提也和我一样,可我俩谁也得不到半点消息。
  我的处境有了变化。虽然这变化使我眼下不再那样不安了,但如果我有能力思考的话会对我的前景更不安。这变化是这样的——以往对我的约束全解除了。我不仅不用再呆在客厅守着那乏味的岗位,有时我坐在那儿,默德斯通小姐还对我皱眉头,要我走开。再也没有对我警告说不得和皮果提在一起了,假如没有默德斯通先生,就根本没人要找我或问起我。一开始的日子里,我还天天都怕又要由他来着手教育我,可不久我就想这种怕是没由来的,我所能预料的就是会被冷落。
  当时我还并不认为这一发现会给我很多痛苦。我仍由于母亲之死的剧变而神魂迷离,处于对其它事漠然的状态中。我记得,的的确确,我曾突发奇想,考虑到下面种种情形的可能:我再也受不到什么教育,也得不到照顾;我成了一个潦倒、俗气又终日不快的汉子,在乡下过着平庸的日子;也可能我会摆脱这种境况,像一个故事里的英雄那样,去什么地方闯天下。不过,这一切都是稍瞬既逝的幻象,是我有时坐着看到的白日梦境,它们像淡淡画在或写在我卧室的墙上,一旦逝去,墙上仍是空白一片。
  “皮果提”,一天夜里,我在厨房的火炉前暖手时我心里重重地低声说道,“默德斯通先生比先前更不喜欢我了。他一直就没怎么喜欢过我,皮果提;不过现在他只要有办法,他连见我都不愿意了。”
  “也许他太伤心了。”皮果提抚摸着我的头发说。
  “我敢说,皮果提,我也很伤心。如果我相信那是因为他伤心,我就根本不那么想了。不过不是那回事;哦,不,不是那回事。”
  “您怎么知道不是那回事呢?”皮果提沉默了一会后说。
  “他伤心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情形。当他和默德斯通小姐一起坐在火炉边时他很伤心,可是如果我一走进去,皮果提,他就是另一种情形了。”
  “他就怎么样呢?”
  “生气,”我答道,不觉摹仿他那样阴冷冷地皱眉头,“如果他只是伤心,他就不会那么样地看着我了。我只是伤心,可伤心使我变得更和善。”
  皮果提有一小阵儿什么也不说;我烤着手,也像她一样一声不吭。
  “卫卫,”她终于开口道。
  “什么事,皮果提?”
  “我亲爱的,我试了各种办法——一句话,一切现成的办法,一切没有过的办法——想在这儿,在布兰德斯通找一个合适的活计,可就找不到。”
  “你想干什么呢,皮果提?”我沉思着说,“你想去碰碰运气吗?”
  “我想我只有去雅茅斯了,”皮果提答道,“而且在那里住下。”
  “我还以为你要去更远的地方呢,”我这时觉得好受些了,“而且再也看不到你了呢。我不时会去看你,我亲爱的老皮果提。你不会去世界的另一头吧,是不是?”
  “不会的,上帝保佑!”皮果提非常激动地说,“只要你在这儿,我的宝贝,我活着就每个星期来看你。每个星期一定有一天来看你,只要我活着!”
  听到这承诺,我觉得心头一大重负释去了,不过这还没完,因为皮果提又继续道:
  “我要走了,卫卫,你知道,我先去我哥哥家,再住上两个星期——让我有时间考虑一下,回过神来。瞧,我一直想,也许由于他们眼下不想看到你在这里,会让你和我一起去呢。”
  除了和身边诸人的关系有所改变(皮果提不属此例),如果还有什么能在当时让我稍稍感到点快乐,就是这个主意了。想到身边又会有那些显出是欢迎我的诚实面孔;重享甜美的星期天早上之宁静——钟声响起,小石头被扔进水里,影影绰绰的船破雾而驶;可以和小爱米丽游来逛去,向她倾诉我的烦恼,在海滩上的贝壳和小石子上寻找可以消除这些烦恼的符咒。想到以上种种,我心中感到一种平静。但很快,又为默德斯通小姐是否会允许我去而心乱;不过,这怀疑也不久就消除了,因为我们还在谈话时,正逢她来储藏室从事晚间搜索,于是皮果提就在当时令我吃惊的勇敢地谈到了这一话题。
  “这孩子在那儿会变得懒惰的,”默德斯通小姐仔细审视着一个泡菜坛时说,“懒惰是一切罪恶的根源。不过,依我看来,他就是在这儿——或在任何地方——也会变懒惰的,这是必然的。”
  我看出皮果提已准备好作一番愤怒回去,但为了我着想,她强咽下那回答,保持沉默。
  “唉!”默德斯通小姐眼睛仍盯着泡菜坛说;“我弟弟不应受扰或被弄得不舒服,这是至关重要的,比一切都重要。我想,我还是答允了好。”
  我向她致谢,不流露半分高兴,生怕这一来会使她收回的答允。当她视线离开泡菜坛而转向我时,那眼神是那么酸溜溜的,好像她的眼睛已汲取坛里的东西一样,我不禁认为我上述的顾虑是很有道理的。不过,这答允给了后就没收回;
  那个月过完后,皮果提和我已做好离开的准备。
  巴吉斯先生进到住宅里来提皮果提的箱子。以前,我从没见他走进花园的门,现在他第一次走进了住宅。他扛起最大的箱子走出去时,对我看了一眼,我觉得如果巴吉斯的脸上可以流露什么意义的话,那一眼里就有意义。
  皮果提离开这么多年来她把它当作她自己家的地方,离开形成了她生命中两大依恋(我母亲和我)的地方,当然心绪不快。她很早就去了墓场,在那儿徘徊。她上车后,用手帕捂着眼睛坐下。
  她没放下手帕时,巴吉斯先生也死板板的。他态度如常地坐在老地方,像一个填了芯的大人偶像。可是当皮果提开始打量四周时并和我说话了,他也有几次点点头、龇牙笑笑。
  我压根不明白他是对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今天天气好极了,巴吉斯先生!”我出于礼貌这么说。
  “不坏,”巴吉斯先生说,他说话小心,几乎从不让人明白他的心思。
  “皮果提现在很舒服了,巴吉斯先生。”我这么说意在让他高兴。
  “是吗,呃?”巴吉斯先生说道。
  巴吉斯先生想了想,又很乖巧地瞟了皮果提一眼后说:
  “你真的很舒服了吗?”
  皮果提笑着作了肯定的回答。
  “千真万确,你知道,是真的吗?”巴吉斯先生从座位上向她挪近了点,并用胳膊肘碰碰她,“真的吗?千真万确很舒服了吗?是吗?呃?”他每问一句,就朝她挪近一点,又碰她一下;于是最后我们被挤到车厢左角落里,我被挤得受不住了。
  皮果提叫他注意到我的痛苦,巴吉斯先生立刻多给了我一点点空间,并一点点退回去。可我不能不看出,他似乎认为他已发明了一种奇妙的方法,这方法可以用一种简洁、如意、有力地方式把他的心思表达出来,而省去找话谈的不便。显然他为这暗笑了一些时候。渐渐地,他又转向皮果提,反复问:“你真的很舒服吗,呃?”并又像先前那样进攻我们,直到我几乎被挤得透不过气来,这才又退回。就这样,他一次次用同样的话和方式进攻,结果总一样。后来,我一见他挤过来,就连忙起身站到踏板上,假装看风景,这样我才没被再挤着。
  他那么客气,为了我们而停在一家酒店前,请我们吃烤羊肉、喝啤酒。皮果提喝啤酒时,他又那么多动作,几乎让她呛住了。不过,当我们快接近我们的旅行目的地时,他要做的事多,没那么多时间调情了;当走到雅茅斯的路上时,我感觉得到我们都被颠得好苦,没什么闲情来做别的事了。
  皮果提先生和汉姆在老地方等我们。他们很亲热地迎接皮果提和我,也和巴吉斯先生握了手。巴吉斯先生的帽子戴到后脑勺上了,从脸到腿都露出忸怩不安,我觉得他看上去一副呆模样。他们俩一人提起皮果提的一只箱子,我们正要离开时,巴吉斯先生煞有介事地用手指向我示意,要我去一个拱门下。
  我说,“巴吉斯先生,事情还顺哪。”
  我抬头仔细看他的脸,装出意味深长地说:“哦!”
  “事还没完呢,”巴吉斯先生点点头神秘兮兮地说,“事情还顺哪。”
  我又答道:“哦?”
  “你知道谁愿意的吗?”我的朋友说,“是巴吉斯愿意。只有巴吉斯愿意呀。”
  我点头同意。
  “事情还顺呢,”巴吉斯握着手说,“我是你的朋友。是你首先让事情进行得顺利的。事情还顺哪。”
  为了把事情说清楚,巴吉斯先生却极其神秘兮兮了,要不是皮果提叫我走,我准会站在那儿盯住他的脸看上一个小时,我敢说那样的话我能从他的脸上所得到的信息,准和从一个停了摆的钟面上所得的一样多。我们走路时,皮果提问我他说了些什么,我告诉她,他说的是事情还顺哪。
  “他还那么厚脸皮,”皮果提说,“不过,我不在意!卫卫,亲爱的,如果我想要结婚,你会怎么看呢?”
  “哦——我想,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吧,皮果提?”我想了想答道。
  这个心灵善良的人竟当时就停了下来,就在那儿搂住我,就她那永不变的爱心做了许多允诺,连街上的行人和她走在前面的亲戚也大为吃惊。
  “告诉我,你要说什么,亲爱的?”当结束了那番动作后,我们又往前走时,我问道。
  “如果你想嫁给——巴吉斯先生,皮果提?”
  “是的,”皮果提说。
  “我想那是件好事。因为那一来,你知道,皮果提,你就随时有马有车载你来看我,又不用花一个钱,还肯定能来。”
  “这宝贝多有见识呀!”皮果提叫道,“这正是我一个月前所想的!对,我的好宝贝,我想我就更不用依靠别人了,你知道,还不用说我在自己的家里做事比在别人家做事更快活。我也不知道,如果现在给一个生人做仆人,我还适合干什么了。而且,我就永远挨我那美人的墓地很近了,”皮果提沉思着说,“我想去看时就可以去;等到我也躺下休息时,我可以躺到离我那可爱的女孩不远的地方!”
  有一会儿,我俩都什么也没说。
  “不过,如果我的卫卫反对我结婚,”皮果提高兴地说,“我就再也不想这事了——哪怕在教堂里被问上三十个三次,哪怕我口袋中的戒指烂掉,我也不会去想一想了。”
  “看着我,皮果提,”我答道,“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真的愿意了!”的确我打心眼里喜欢,打心眼里愿意。
  “好吧,我的心肝,”皮果提紧紧把我搂住说,“我已经日夜想过这事,从各个方面想,我希望能做得对;不过我还要再想想,并和我哥哥谈谈这事,同时我们也别把这告诉别人,卫卫,就你我知道。巴吉斯是个心地好的老实人,”皮果提说,“如果我在他身边尽责,如果我不——如果我不‘真的很舒服’,我相信那错准在于我,”皮果提说着诚恳地笑了起来。
  这一句引自巴吉斯先生说过的话真是太妙了,太让我们俩开心了,我们笑了又笑,当皮果提先生的小屋再次出现在我们眼前时,我们都很高兴。
  小屋依然如旧,但在我眼里好像被缩小了些一样,高米芝太太又在门口迎接我们,就像上次分手后她一直站在那里一样;屋里一切也同前没两样,连我卧室里蓝杯子里的海草都还是那样。我走进外面那间屋,往四周看,还是在那个老角落里,那些怀有钳夹住全世界抱负的龙虾,螃蟹和大海虾仍那样纠结在一起。
  可是没看见小爱米丽,于是我问皮果提先生,她在哪儿。
  “她在学校里呢,少爷,”皮果提先生一边擦着额前因搬皮果提的箱子流出的汗,一边说道,“还有二十分钟或半个小时她就要回来了,”他看着那个荷兰钟说,“我们大家都想念她呢,保佑她吧!”
  高米芝太太呻吟开了。
  “打起劲头来,老妈妈!”皮果提先生叫着说。
  “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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