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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擦”一声,机枪安在了支架上,他又将一个100发的弹鼓安在机枪上,自己拉过一条安全带,合在腰部的挂带上,半蹲着抱起机枪,对准了下头,机舱里的其他军士分别从两侧的机舱门现出上半身,架起四挺56班和八支56半。
此时,刘禹已经看到了战场上的大致情况,不过是边缘的一侧,密密麻麻的步卒像潮水般涌上去,最外围还有一队骑兵,城墙失守了?
他用力将操纵标向前推,机头略略向下,速度保持在一百左右,高度进一步下降到了八十左右,除了看得更清楚,还能给敌军施加更大的威慑力。
方向则对准了城池。
城头上一片安静,没有人影走动,也没有旗帜飘扬,刘禹不禁有些心急,因为被发动机的噪声掩盖,听不出是否还有厮杀声,几分钟之后,他终于看到了城外一片小小的红色,在铺天盖地的黑潮当中,显得异常醒目和弱小。
“开火。”
他的嘴里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手上的一紧,将机头推平,以保持机身的稳定性,他的话音刚落,吴老四便摁下了手中的扳机,他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四挺56班、八枝56半一齐欢叫起来,瓢泼也似的弹雨劈头盖脸地朝下面撒去,黑色的人群中冒出一道道血色火花,像是一道暗礁,生生阻断了潮水的脚步。
地面上,敌军的第一个步卒千人队离宋人的小小军阵只有百步,眼见对方严阵以待,人人手持上了刺刀的火枪,即将血肉相搏,一面方形战旗高高挑起,旗下站着一个千户装束的男子,长刀出鞘指向前方,还没来得及下令,眼睛愣愣得看着上空,那个巨大的黑影转眼就到了头顶,掀起的风浪卷起阵阵灰土,吹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耳中除了震耳欲聋的“突突”声,还有一种轻微的哒哒声,很像是水珠落到石板上,连成了一条线。
紧接着,他就明白自己并没有幻听,只见自己的队伍里翻起一层血浪,几道耀眼的火线从那个黑影射下来,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割得人仰马翻,中者无不是立仆,身体冒出点点血花,哼也没哼倒下,密集的军阵露出几道空隙,又被后头的军士补上了。
那千户眼睁睁地看着火线朝自己而来,速度快得不可思议,直到这时才看清,那种水滴石穿的声音,就是火线落下造成的,火线出自黑影,几个宋人的头脸在黑影的两边现身,他们手中的火器冒着突突的火光,直直地撕开他的身体,身上的甲胄像纸糊一样飞散,半边身子离体而去,想要大声喊出来,却怎么也喊不出,连同身后的千户旗,变成了一堆碎片。
黑影缘着敌军的攻击线犁过,将前方的三个千人队尽皆笼罩进去,从不知所措到惶恐惊惧,步卒们在来自于天空的打击下,毫无意外地崩溃了,因为他们要对抗的,是无法想像的天神。
云帆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心里的喜悦直似要喷薄而出,发自内心地想要大喊出来,因为他们每一个来自于虎贲军的老军都认识,能够驾驶这种铁鸟的,满琼州不做第二人想,竟然是主君亲自前来解救!
“天佑大汉。”
他的喃喃自语,因为噪声太过的原因,赵三娘子听不真切,于是问了一句:“夫君说什么?”
云帆头也不回地大声说道:“天佑我大汉。”
四下里的军士俱是听清了,全都跟着齐呼出声。
“天佑大汉!”
声音从第三、第四排开始,漫延到了所有人,所有的军士高高举起火枪,如林的刺刀在日头下璨璨生辉,反射出大片亮光。
“天佑大汉!”
“主君威武!”
吴老四打得兴起,一把扯掉上身的制服,露出白色的褂子和壮实黑黝的肌肉,怀里的56班在钢制的支架上微微跳动,很快一个弹鼓就被打空,按照操作规则,应该要冷却枪管或是更换,他连这一道都省了,直接摁下卡口,将打红的机枪取下来放到一边,从身后捞起另外一具安在支架上,不到五息便完成了更换,然后扣动扳机,清脆的“哒哒”声再一次响起,在天地之间奏出一曲美妙的乐章。
此刻直升机已经绕着自己人的军阵飞了一圈,刘禹反手一个侧拉,机头轻巧地转了个向,调头沿着敌军的外围飞过去,下面的敌人从步卒换成了骑军,那些来自于大草原的牧人更是不堪,许多人竟然下马跪伏在地下,全身贴地,嘴里不住地念念有词。
“长生天!”
脱没有下马,做为塞北大部落的头人,他也算在大都城中见识过一些场面,知道宋人有不可思议的黑科技,可万万没料到,会是从天上来。
任何一个有朴素神祗崇拜的草原蛮夷,都会在心里打鼓,如果宋人连天空都能掌握,那他们的神又会向着哪一边?
无情的火线摧毁了他们的身体,更是摧毁了他们的信仰,从天而降的打击让这些骑军要么直愣愣地等死,要么不顾一切地调头就跑,这样一来,呈现在李庭眼前的就是一股巨大的溃兵潮,从前向后慢慢延伸,很快就漫延到了全军,一股股地从他身边跑过去。
“那是什么?”
李庭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浑身都在发抖,突如其来的变故,隔着一千五百多步远的他反而看得更加真切,从黑影切入战场的那一刻起,他的视线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而等到黑影射出条条火线,他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本来已经到手的战果,竟然就这么飞走了,数万大军齐齐崩溃,连个缓冲的余地都没有,他的问题无人能答,一双手抱住他的身体,用力往后拉。
“父亲,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李庭被儿子和一群亲兵死死拉着向后跑,连马儿都顾不上骑,谁知道那个黑影会找上谁,骑马的目标肯定更大些。
应该说是红影。
第二百三十七章 北伐(九十五)()
在巨大的欢呼声中,直8缓缓下降,直接落在满地尸体的战场上。
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整个方圆十里之内包括了昌平县城全都是一样的情形,根本找不出一处可供降落的空地,近二十吨重的大家伙压下来,巨大的轮胎足足陷进去三成,浮上来的尽是血水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事物。
前后四个机舱门被打开的同时,尾部的货舱门也放下来,亲兵们在吴老四的带领下以机身为依托,向外摆出一个警戒阵型,刘禹强忍胃部的不适,尽量不去看脚下的一切,就这样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走去。
云帆早已经带着手下列队站好,自己迎向前,身体站得笔直,一丝不苟地抱拳行礼。
“前厢第一军,恭迎主君。”
刘禹早就撇见他的腿部有些不适,语带关切地说道。
“挂彩了?”
“蹭破了点皮,不妨事。”
刘禹拍拍他的胳膊:“弟兄们伤亡大吗?”
“阵亡一千一百余人,伤了一多半,还能站得动拿得起枪的,都在这里了。”
在他的身后,陆陆续续有军士从城中跑或是走出来,还有一些是相互搀扶着的,也都一瘸一拐地走进队伍,慢慢地越来越壮大,粗粗一数差不多有四、五百人,刘禹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邵成带着西门的剩余守军来了,其余几个门的先后到达,等到过了好一会儿,再也没有人加入,他从这些守军的脸上一一扫过,用眼神与几个女医师和医护兵打了个招呼,向云帆摆摆手。
“入列吧。”
云帆在第一排的军旗边上站定,刘禹看着这些战士开口说道:“全体都有,报数。”
“1、2、3、、734。”
声音停下来,最后一人是个辅兵,连他们在内,只剩下了这些人还能站得住,刘禹正待说什么,忽听得城头上响起了声音。
“主君,还有咱们呢。”
全身包裹像个棕子般的郑福撑着一把火枪出现在城头,后头还有一些人,他们是重伤员,每人都发了一把刺刀或是别的什么,加起来大约五十多个,这就是前厢第一军的全部人手。
战前拥有两千五百正兵、两百多火炮兵、一百多辅兵、二十多个医护兵的前厢第一军,活下来的还不到八百人!
“战士们。”
刘禹没有用上大喇叭,不过他的声音很大,能让多数人听得到,就算站得远的,也能听个大概,他的话让所有人都站直了身体,目不斜视地看过来。
“感谢你们用巨大的牺牲拖住了敌人的主力,我要告诉你们的是,眼下的敌人不过是很小的一部分,他们的大军就在后面,直奔咱们前厢而来,妄图凭借数量上的优势分割包围,聚而歼之,那是做梦!”
“围绕大都城,一场决战已经是箭在弦上,咱们内线得到的消息,敌酋倾尽全力所聚之兵不下五十万,这是最后的疯狂,粉碎它,我们就能解放全中土,为此,射声全军和忠武各厢都在向这里集结。”
他将手一挥,高声喝道:“决战,就在今天!我们将万众一心,去争取最后的胜利。”
“消灭蒙寇,光复汉土!”
在云帆、邵成等幸存将校的带领下,所有人振臂高呼,丝毫没有去管还在拼命奔逃的元人军士。
两刻钟之后,第一只援军抵达了昌平县城,这是前厢的第二、三、四军主力,一天之后第五军赶到了战场,至此前厢主力全数集结完毕,又过了一天,突破桑干水防线的左厢赶到,彻底稳定了昌平一线,也断绝了鞑子的北逃之路。
大都城中,无数的流言斐语在百姓的口中飞快地传递着,宋人已经近至城北的昌平,不光意味着北逃的退路被截断,同时表明了城池被人家四面围困的现状,反映在生活上,就是粮价一天比一天高,到了昌平前线逃回的军士带来的消息被证实,就变成了一天几个价,翻着跟地往上涨,许多粮铺子受不了挤兑直接关张,看这架势谁知道战事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存点粮给自家用也好吧,乱世什么最贵,不是金银田地宅院,而是粮米。
大户人家口子多,平时就有储粮的习惯,一般总会备着超过一个月的吃用,只每日的菜蔬是当日采买,一时倒也无逾,可架不住城里人心浮动,他们的消息又要灵通些,总能得到一些别人轻易不知的内情。
在这里扎根数百年的丁家便是如此,战火进入大都路的那一天,所有的铺子都结束营业,大部分伙计打发回家,族人之间无论平时有什么纠葛,这时都只能聚集一处,也就是丁氏的长房院落,巴巴地看着丁应文这个挂名族长。
“老二家的,你大伯临终时,可是将族人尽数托付于你了,这些年来,你长年在外头奔波,不知家中生计艰难,好在天从人愿,总算是满载归来,还搭上了宫里的路子,眼见咱们家里人也能在城里抬起头来,这当口的,可得再拉大伙一把啊。”
“说得是啊,外头兵荒马乱,流言四起,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宋人若是当真打进来,会不会洗城?”
这个说法让所有人都为之心惊,一直以来,对于敌国的都城,就算不是屠得精光,抢掠一番也是应有之义,原因很简单,胜利者拿什么用来奖赏追随者,没有比它更简单粗暴加有效的了,城里有什么可劫掠的,小民小户的家中能有几个余财,不都是冲着他们这些大户来的么?财帛倒也罢了,人口子女都要任人宰割,搞不好就会一家绝了后,哪里还坐得住?
丁应文静静地听着他们一言一语地诉苦,也不接话,直到所有人停下来,“咳”了一声,让所有人的视线转过来,这才好整以瑕地开了口。
“诸位叔伯兄嫂,这里的情形是明摆着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大汗有令,地无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敌之责,咱们丁家自是要响应的,这不官府的征调令已经送到了府上,按三丁出一男,丁家有口一百二十七,需要出丁四十二,看在区区的薄面上,零头抹了,只需送四十人,时间紧任务重啊,两天之内交不出人,咱们就要吃上官司,这件事,分摊到各个房,谁去谁不去,诸位叔伯不妨议一议,拿个章程出来,某也好交差。”
此言一出,满堂大哗,本就是为了这事来拆苦的,谁知道人家轻飘飘一句话,就给定了名额,更有甚者,说不定被抹去的那个零头,就是人家大房的,这上哪儿说理去?
“三丁抽一?”
”这是要绝户啊!
“大汗这是疯了么?”
“住嘴,祸从口出,俺看你才是疯了,尽给族里找事。”
一个老者喝止他们,转头对他说道:“老二家的,没得商量了么?”
丁应文做出一个无奈的表情:“人数没法减了,人家也要交差,不过差使可以商量,某尽量让族人留下,不跟大军上前边去就是,”
老者松了口气,感激地冲他点点头:“还是你有路子,能这般也算不错了,需要什么打点,咱们各房分摊一下,定不教大房亏了去。”
“好说好说。”
丁应文交待了几句便起身离开,留下他们在那里争吵计较,出了家门,早有一乘小车在外面等着,他掀起帘子坐上去,低声吩咐了一句。
“去顺承门。”
此时的大都城,街面上的人家大都关门闭户,在外头行走的,除了他这样有些路子的,便是明火执杖的军士,有许多人连衣甲都不甚齐整,穿着各异也就罢了,手中连片铁都没有,竟然是削尖的木棍子,一看就是新近征召入募的百姓。
到了顺承门附近,这种情况更是明显,沉重的包铁大门紧闭,城头上的守军如临大敌,他一下了车就看到了吴千户的身影。
“老吴。”
“丁大当家。”
吴千户忙不迭地跑下城头,将他迎进一个屋子,这里原本是税吏核算之处,如今充作了军营,味道并不好闻,他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你这里的人走了多少?”
吴千户苦着一张脸摇摇头:“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上司提了万户,带着原来的人手去充军用,留下的你也看到了,除了某原来那个百人队,全都是城中拉来充数的,有些连棍子都拿不稳,莫说去守城了。”
“某家那四十个人,你费费心。”
丁应文扔了个袋子过去,吴千户拿手一捏,面色稍稍好一些。
“都是姻亲,某省得,不过如今某自家也难保了,只怕未必能如你所愿。”
“你也要调走?”
吴千户压低声音:“有个人看中了某的位子,想要调某出城,以前不过是个苦差使,避之唯恐不及,如今倒成了个香饽饽,为了不去打仗,什么脸也顾不得,哼。”
丁应文不动声色地说道:“你们都不愿随大汗出征?”
吴千户左右看了一眼,再度放低声音:“自然,你不知道,前几天有人从昌平逃回来,刚到城下就被捉了去,某是守将看得真切,人都跑得没了魂,嘴里混说什么天惩地罚之类的,竟像遇上的不是宋人,而是什么妖魔鬼怪,你说说,这仗如何还能打得。”
“既如此,守又能守得多久?”
吴千户叹了一口气:“能晚死一会儿也是好的,再说了,实在不成,还能”
他捂住自己的嘴,丁应文也没再问下去。
“可知那人的底细?”
“是个权贵的衙内,用钱怕是做不到。”
丁应文淡淡地说了一句,让他后脖子直发凉,愣在那里很久。
“钱不成,就用别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北伐(九十六)()
“大汉?”
忽必烈在嘴里咀嚼着这个字眼,他的汉话说得还算流利,怎么说也被人奉为“儒宗”,不好太过粗疏,显得很无知。
“无非是拾人牙慧罢了,汉朝灭国千余年了,后世的什么成汉、羯汉、前朝的刘知远、岭南的粤汉,哪一个成了气候?如今又拿出来,谁会认。”
廉希贤的话让他皱起了眉头:“真是这样,为何北地的百姓几百年来都以汉人自居?”
这话一说,汉臣们顿时低下头,偏偏忽必烈并不打算放过他们,没有再看廉希贤,而是对着姚枢说道。
“姚卿,你是大家,你说说。”
姚枢定定神,一拱手缓缓说道:“秦亡天下,高祖奋勇,遂有汉室,何尝上承千古,三皇五帝,夏商周哪一个不是渊源流长,也未曾见有后世子孙争相见复者,何也?汉室仁德著于天下,虽王莽之流不可侮,光武中兴,又是两百年,威服四夷,就连匈奴、羯胡也以赐姓为荣,纵观史书,以汉为国号者凡十余次,远超他国,到了前朝,晋人割燕地于辽,后又没于金人,直到我朝定都,百姓为中原王朝所弃逾三百载,他们不称宋人、不称辽人、不称金人,却独独选了一个千年之前的旧号,可见心之所向,如今伪宋覆亡在即,冒出一只所谓北伐军,想要以此为号,不过是投机取巧,混淆视听,欺骗愚夫愚妇罢了,但凡有识者无不心知肚明,唯有我大元才堪天下之主。”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番话说得忽必烈也是心下熨贴,他的手里捏着一张揭帖,也就是俗称的“传单”,此物最近频频出现在大都城的各个坊街巷市,上面当然都是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直斥他们是鞑虏,而这些汉臣则是汉奸,号召百姓们起事,推翻异族的统治云云,如果说以前刷在江南那些村舍屋瓦上的标语,他还能置之一笑的话,如今这些眼皮子底下的事物,就十分令人惊惧了,很难说,离开富丽堂皇的宫殿跑到京郊的大营里来,究竟与之有多大的关联。
“姚卿是大儒,素以直言著称,朕相信他说得是心里话,这些年来,朕广纳名家,推崇儒门,鼓励读书,重用士人,自认并不苛待百姓,也从不偏袒族人,当得起一个公允的评价,然而贼人呢?他们在荆湖、河南、河北等地都做了些什么?欺凌乡绅、鱼肉百姓,种种不法,罄竹难书,居然还口口声声以汉室子孙自居?若是汉高祖当真有此不肖子孙,怕是会气得从陵山里跳起来吧。”
周围响起阵阵轻笑,恰到好处地为他做了一个注脚,忽必烈脸带轻蔑地扔掉那些揭贴,状似无意地用靴子将它们踩进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