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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太皇太后,殿前司副都指挥李大成领兵作乱,乱军口称要为‘韩指挥报仇’。正在攻打嘉会门,其发射的火箭已经射入大内了,宫内人心惶惶,还请太皇太后定夺。”
内侍再次细细说了一遍,谢太后冷静下来,急令亲信持着她的手书去召集政事堂诸大臣,以及她的侄儿谢堂等人入大内商议。并令入值大内的侍卫亲军各部守住各宫门,让全太后带着官家到她这里躲避。
随着诸大臣的进宫,慈元殿内原本惊惧不安的众人也平静下来,这说明叛军势力并不大,连大内都没有封锁住。谢太后心定了些,眼睛盯住了领头的陈宜中,看他如何解释。
“禀太皇太后,臣行此举,实为不得已。韩震素怀异志,贾似道阴使其上书言迁都之举,实为将兵胁持朝廷及官家。如今其亲信断然作乱,正证实其逆行早有预谋,臣恳请太皇太后下诏平乱,以惩不臣。”
看着殿前夷然不惧,侃侃而谈的陈宜中,谢太后暗叹了一口气,不准他所奏么,人都已经杀了,乱也已经起了,又有什么用。再看看其他大臣都点头附和,只得答应下来。
一场骤起的叛乱来得快也去得快,在各军的打击下,叛军很快崩溃,李大成带着亲信保护韩震家人逃出临安,不知所终。陈宜中则以整肃贾党之名开始了大清洗,从此成为朝堂柱石。
刘禹此时正在汪立信书房之中,手持一封文书出神,这封文书并不是朝廷新到的邸报,而是建康府下属的溧阳县上报来的。
“这赵淮老夫知晓,与他那堂兄不同,若是他想推诿,大可如你所令,弃城退入浙西。有他这般,多少也能吸引一些鞑子的注意,你烦恼什么?”汪立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刘禹却是无法解释,自己本来是想改变赵淮的命运,没想到,还是一切如常。
在文书中,赵淮婉言谢绝了刘禹以建康府名义发出的钧令,自称身为朝廷新任的江东转运使,断无转入别路的可能,他将在溧阳组建转运使司,招募乡勇,于高陵一带阻击入侵的元人。
江南东路转运使兼知溧阳县,刘禹感到有些可笑,主差遣在自己之上,兼官在自己之下。整个江南东路,现在就一个建康府还勉强健在,现在还分出这么个机构,突然他明白了为什么在史书上赵淮任的是淮东转运使,因为那时建康城都已经出降,江东路作为建置已经不存在了。
“禀招讨,大郎回来了!”正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汪立信的时候,突然门外传来亲兵的叫喊声。汪麟,算起来有一个月没见到了,刘禹大喜,转身便迎了出去。
。。。
第六十一章 米与箭()
建康城东南一带,大多住的都是普通百姓,秦淮河便是从此处的上水门流入城中。同为一河,这边却不似乌衣巷那一带的繁华热闹,河边妇人来此都不过是淘米洗衣罢了。
府内的平籴仓便建在此处不远,这处仓库是前任知府马光祖亲自选址所建。从仓库的建造到筹款、选用仓吏、管理制度的制订,他无不都是亲力亲为,整处仓库区占地极广,内有大小粮仓上百处,常年贮米超过二十万石。
在随从的簇拥下,刘禹和胡三省骑着马走进了仓库区的大门。由于汪麟的回归,胡三省主动将自己府库钥匙及帐册交给了他,刘禹便打算让胡三省管理粮草军资等事务,这也是他原本在大军之中的事职。
据仓吏所言,仓中的米粮都是去年秋收之时上缴来的,刘禹在一个打开的粮仓中摸了一把,带着壳的稻谷还有一股泥土的清香,这让吃惯了免淘洗大米的他有些恍惚。
“这附近几处的仓中都有三,五千石不等,整个平籴仓册上所载总共二十一万七千四百五十一石,可供全城军民三个月之用。”领头的仓吏细细地解释道,胡三省在一旁翻看着账册,不停地点着某处询问。
每个制度之下都有它的潜规则,刘禹虽然对这些不太懂,但也清楚肯定不会是那么简单。历朝历代,仓吏被称为“硕鼠”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只是希望事实和帐面上的出入不要太大。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两人将整个仓库区的数百个粮仓一一转到,直到午时,才谢绝了仓吏吃饭的请求。两人骑马来到中街的一处酒楼,在二楼的隔间里,刘禹挥手摒退了闲杂人等,整个隔间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太守勿恼,某已经细细查看了,虽有出入,应不会太大。”胡三省看到刘禹的神情,也不废话,直接先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实情如何,休要瞒我,趁着现在还能补救,迟则恐不及。”刘禹并不是担心没有粮食的问题,而是不希望自己一天到晚地就为了粮食跑来跑去,那样的话不仅无趣,而且非常累。
“某先观察了那仓吏神色,并无惊惶失措之处,如此就说明问题不大。数百个粮仓,如要作假,手段不外乎那几种,太守与那仓吏相谈时,某暗中用军士的长枪探了几处,并无异常。因此虽不敢保证所有粮仓皆是如此,但估摸着问题不大。”
“那你先前所说出入是指何意?”听到胡三省的话,刘禹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大问题就好,哪怕只有一半,也能撑上一个半月,而战事却未必会持续那么久。
“有几处大小与帐上所记似有不符,待胡某接管之后,定会查探清楚,那也不过是千石左右的出入,无碍大局。”胡三省久历公事,军中那般巨量的过手都难不倒他,何况这类。
一千石,如今战乱,米贵钱贱,最多也不过就是一千两银子。对于一个这么大的平籴仓来说,光是一年下来的各种损耗就多少了,刘禹点点头不再多问,点了酒菜与胡三省开始吃喝。
除了用于平抑粮价,储备赈灾的平籴仓,城中还有专供禁军之用的军粮,加上鲁港抢运回来的,总数也有十多万石。就算这些都用完了,城中大户哪个没有自己的小仓库,别的不说那左家一次就拿出了五千斛,眼都不眨一下。
吃过酒饭,胡三省自去处理他的事宜,刘禹与他作别,带着随从去往城中别处。和粮食相比,这个也是守城战中非常重要的资源。
归仁坊位于秦淮河另一端,与平籴仓隔河遥遥相对,由于它的大部分区域属于军器监,因此附近的百姓通常都叫它“军器坊”。
军器监并不仅仅是一个衙门,它下属有东西作坊,皮角场、作坊物料库。每一院、场、库,都相当于一个大型的手工业作坊、工匠动辄上千人,甚至几千人。
作坊内部又有较为精细的分工,除八作司外,还有广备攻城作。广备攻城作又分为火药作、青窑作、猛火油作、金器作、火器作、大小木作、大小炉作、皮作、麻作、窑子作等。
知军器监叶应及此刻正在弓弩院中,作为前相公叶梦鼎的儿子,他不同于自己其他的兄弟,对于诗书经义兴趣不大,却热衷于这类技术研究。因此虽然只是个不大的官儿,却让他干得津津有味。
刘禹来这里之前也没有通知叶应及,并不是他想搞什么突然袭击,而是临时起的意。两人在这之前只能算是认识,相处的时候并不多,刘禹在叶应及的公房等了片刻,就看到他搓着手进来。
“不知太守驾临,告罪,还请稍待片刻,容叶某清洗一下。”叶应及拱拱手,命人奉上茶,刘禹也不以为意,严格来说他们两人并没有隶属关系,军器监是直属枢府所管的。
等叶应及洗了一把脸换了身衣裳再出来,刘禹暗中打量了他一下,身材偏瘦,样貌英俊,只是有些不修边幅。两人重新见了礼,分头坐下之后,叶应及便开口问他来意。
“叶少监,刘某前来确有一事相询,不知如今你这里,库中还有多少箭支,作坊一日可产多少?”米与箭,便是他今日关心的所在。
“这个么,半月前某曾向汪招讨禀报过,那时库存尚有各式箭支四十余万支。上次城中叛乱,叛军抢了一处库房,损失约有二万余,经过几日生产,目前库中与那时相差无几,约摸是四十余万支,太守若是要详数,还容某去查查便知。”
“目前监中金作有工匠三百余人在打造箭头,另有四百余人每日可制出合用箭支八千余支,主要还是原料供应不足,精铁,已经所余不多了。”叶应及叹了口气,他也知道刘禹所来为何,全城守兵近四万,这点存货分到每个人才十支,这能撑多久?
刘禹听到叶应及的话,一时沉默了下来,鲁港那批物资里,偏偏守城最需要的普通箭支没有多少,尽是些刀枪甲胄之类。如今看来,还是得回后世想办法,至少箭头需要大量,而总装可以放到城里,组织流水线式的生产。
在叶应及的陪同下,刘禹参观了军器监所属的各个作坊,一看之下还真让他大开眼界,没想到宋人对于军器的生产和管理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
比如说:他在油作坊那里看到了一个箱子状的物体上伸出两根铁管,一问之下才知道这居然是喷火器,看到工匠操作下管中喷出的长长火焰,刘禹对于古人的智慧又有了更深的认识。
火器作坊也让他惊奇不已,各种各样的火器琳琅满目,什么火箭、火球、火蒺藜。甚至还有一把竹筒做的“突火枪”,从原理到外型都已经接近了近代的燧发步枪。
一路赞叹着看过去,一个名为“震天雷”的物品再次吸引住了他,这个铁壳球状物非常像电影“地雷战”里民兵做的那种土地雷,上面突起部接出一根引线,内装火药,爆炸之后产生大量铁片杀伤敌人。
“此物点燃后投出,既可用于投石器,也可使力士扔之,十步之内,中者粉身碎骨,绝无幸理。”叶应及见刘禹很感兴趣,在一旁为他解释道。
“叶少监,如有可能,还请多产此物,他日守城,定有大用,在某看来,余者皆不如它。”刘禹一眼就看中了这个东西,自己的投石器再加上它,刘禹不禁沉浸在yy中。
叶应及点点头,这东西生产起来并不困难,如果没有铁壳,陶壳也是可以的,杀伤虽然小一点,却也很是可观。经过这番参观,刘禹对于叶应及的能力有些刮目相看,此人几乎什么都了解,而且不是泛泛之辈,这是一个技术官僚啊。
在刘禹知府衙门的那间播音室外,姜宁正陪着金雉奴在听平恨生说书,因为所配的对讲机用光了电池,所以他被自己父亲派回城内报告最新战报。岳爷爷的故事,几乎每个军伍之人都听过,但说得如此精彩对姜宁来说还是头一次,只是他的注意力并非完全在故事上,身边这个举止奇特艺高胆大的女孩好像更吸引他。
。。。
第六十二章 投军()
牛首山,位于建康府南,板桥镇以东,北连翠屏山、南接祖堂山,周围有感应泉、虎跑泉、白龟池、兜率岩、文殊洞、辟支洞、含虚阁、地涌泉、饮马池等处,因山顶南北双峰似牛角而得名。
弘觉寺塔,位于牛首山东峰的西南坡,建于唐代宗大历九年。塔身一共七层,高约十丈,呈八角形,以青砖砌成。原本香火鼎盛的寺院如今也显得空空荡荡,不但没有游人香客,就连寺中僧人也踪影全无。
“李十一,某在此趴了几个时辰了,鸟都没一个,是不是该换你了?”塔顶七层狭小的室内,一名禁军趴在玄窗前举着望远镜朝外看,嘴里不停地嘀咕。
“少咵噪,某从清早盯到午时,你他奶奶的才看了多久,仔细着,漏了人过去,老子大棍子打不死你。”李十一正用范阳笠盖着头,靠在内壁上假寐,闻言没好气地喝道。
“不就是小小队正吗,才管着几个人,就跟老子充什么大尾巴狼,待老子。。。。。。咦,这是什么?”嘴里正啰嗦不已的禁军突然发现镜中影像不同寻常,赶紧用手调了调旋钮,试图看得更清楚些。
镜中的影像慢慢清晰起来,一队队骑兵出现在视野中,打出的大旗上画着奇怪的符号,毡帽皮袍的模样一看就是鞑子打扮。李十一听到忙起身,抢过望远镜往那处一看,脸色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乖乖,这怕不下数千骑,赶紧走,从后山绕回城去。”李十一看了片刻,便断然说道。
“为何不就地通报,你身上的传音筒也不闪了?”禁军低声问道,李十一没有说话,只点点头,两人迅速收拾了东西,溜下高塔,朝着寺院后门奔去。他们这队人身上所带的对讲机由于很久没充电,早就打不开了。
下江桥的饥民安置区依旧像个工地,工匠们带着人正在安装运来的彩钢配件。桥头的一带的一百多幢是前期装配完成的,每幢分成两间,一共入住了两百多户饥民。
一个瘦长的汉子扛着一袋东西敲开了一扇彩钢房门,开门的是一个妇人,无神的双眼看了汉子一眼,将他让进房中,然后飞快地将门关上。
“娘今日可好些?”汉子将那袋子靠在墙角,撩起衣角擦了擦头上的汗,望向搭在屋内最里边的一张地铺。
“嗯,老郎中昨日瞧过之后,娘的咳症就轻了许多,只是那药太贵,家里没有甚物能拿去换了。”妇人的声音有气无力,眼神却扫视着空空荡荡的屋内。
他们一户三口人是饥民中的幸运儿,成为首批搬进彩钢活动板房的人家,和大多数人家一样,原因是他们来自建康府最边沿的马家渡。然而一路逃来,几乎都已经是两手空空。
崭新的房间内只放了两床地铺,没有床也没有火坑,厨房里也没有后世的那些厨具,甚至自来水管都没有。只在一边用泥土搭了一个灶,上面架着那口家中唯一的财物,铁锅。
然而汉子的眼神却是止不住的笑意,房子虽然不大,却甚为结实。原以为官府最多搭个棚子供他们挡雨,却不曾想是这般昂贵,摸出怀中珍藏的那张被称为“暂住证”的卡片,看着上面鲜红的知府大印,汉子如同做梦一般。
“大哥,你这米粮却是从何而来,这许多,莫不是做了傻事。”妇人看着汉子打开那袋子,满满地全是稻米,吃了一惊,原就没有多少血色的脸上更是刹白一片。
“某去投军了,这是军中发下的效用,今后每月都有,一会你去煮些,娘醒了,便喂与她吃些。”汉子抓起一把,看着稻米从指间滑落,金灿灿地。
“投军。。。。。。怎得没有刺面?”妇人盯着他的脸仍是不相信。
“没见识,某当的是乡勇,只是襄助守城,完事便会解散,刺的甚面。咱这百多户人家,多少子弟都去了,隔壁王家三个儿子去了两个呢。”
“可咱家只有一个男人,兵危战凶的,倘是有个好歹,叫我和娘怎么办?”妇人听得真个投了军,一下子急了,本来逃到这建康城就是为了躲避战火,可没曾想还是要去守城。
“无妨的,顶在前面的都是禁军,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刚招募的乡勇,左不过做做搬搬抬抬的粗重活吧,就算真的要上城墙,某也会小心的。”
汉子说得不以为意,妇人却听得心惊胆战,但也知道自家男人是为了这个家。建康城里活计难寻,原本就只会种地的一家人早就没有了经济来源,当下不再多说,只是无声地抱紧了他。
城西南的大校场上,此刻人声鼎沸,数条人流排成长长的队伍,校场边树着大旗杆,上面写着“招募”两个字。桌前的文书将合格的人登记成册,便发给一袋稻米,刚成为乡勇的军汉扛起袋子,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络绎不绝地走出校场。
站在高处的通判袁洪眉头紧皱地看着这一切,现在来投军的大都是新入城的饥民,普遍地身材不高。这些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还来不及过多训练,就马上要面临惨烈的守城战,最后会有多少活下来,只有天知道。
“招了多少了?”一名文书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他头也不回地问道。
“禀通判,至目下,某手中这册中所记载的,一共一千七百三十五人,看外面情形,今日怕不下三千人。”文书翻着手中的册子,将数字报与袁洪。
“嗯,家中独子不要,儿子多的将最幼小的留给人家,莫只管多招。嘱咐清楚没有,将米粮送回家便即刻回营,从现在起他们已经是乡兵了。”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抓紧这一点时间,多训练一刻可能将来就少死一条人命。
“禀通判,一应事物都给他们说得很清楚了,各自点头才按了手印的,并不敢胡来。”听完文书的话,袁洪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也走出校场骑上马向城北行去,那边才是军营所在。
和汉子们想的并不一样,刘禹下令招蓦这些乡勇,主要还是为了补充将来守城禁军的损失,其次则是替城中的多余人丁找一条出路,总不好让他们无所事事,这样很容易出事的。
按他的想法,所有的粮食都不会再去直接卖成钱钞,而是让百姓用劳动来换取。男子可以投军可以搬运重物,女人可以洗衣做饭干些轻省的事,就连老人小孩只要力所能及,他都会按劳给酬。
这么做,不但能让百姓得到吃食,也能有效地平抑城中日渐高涨的物价,将来一旦围城,钱钞什么的就毫无用处了。对于想通过屯积居奇来发国难财的奸商,刘禹现在暂时还没空去管他们,但并不表示就会放过。
只不过,刘禹的计划也并不是完全得到了施行,他建议组建女子战地护理营地的方案就被否决了。就连一向无条件支持他的汪立信这次也很干脆地回绝了他,让自家女人去服侍素不相识的男子,在这个社会还无法被接受。
没奈何,他只能将女子改为大一点的男童,仿照后世的担架队也已经成立,通过喇叭的不停宣传,城中百姓报名的热情很高,一时之间,就连地痞混混的身影都少了很多。
“三月里梨花儿开满了枝头,
热恋的人儿相约黄昏后。
阿妹紧紧拉住郎的手,
千言万语不知怎么开口。
郎说羡慕高飞的鸿鹄,
好男儿志在四方天涯路。
从小就想穿上鸳鸯袄,
挂锦还乡不惜一生奋斗。
阿妹说你尽管潇洒走,
哪怕一辈子等你白了头。
难舍难分也得分开手,
保家卫国是真正大丈夫。
三月里梨花儿开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