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必报上来了,你看着处理,胆敢敷衍政事,影响大军供应的,不管是蒙古人还是汉人,一体查办,绝不故息。”
一听他的建议,忽必烈立刻接过话头,他的声音冰冷无比,就算听在阿合马的心里也是一颤,他赶紧低下头,匍匐在前者的脚下。忽必烈等他行完礼,只是摆了摆手,阿合马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真金,你是不是觉得我太过纵容这个人了?”
“儿臣不敢质疑陛下的决定,不过儿臣认为,此人骄奢贪鄙、行事阴险,是个奸诈小人,不可委以重任。”
听着他寄予绝大希望的嫡长子侃侃而谈,忽必烈突然有些后悔,不应该找那么多汉人来教他,此刻除了一张蒙古人的脸,他的行事思维都已经同汉人无异了,可这并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前年已经被立为皇太子的真金其实不算年青人,他的长子甘麻喇已经十二岁了,可在已经六十岁的忽必烈眼里,仍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拖雷这一系的几个兄弟都活不长,他是唯一还健在的,可是谁知道哪一天,长生天就召唤他去,到时候这么大的帝国就要落到这个年青人的肩上,他不得不多下点功夫。
同自己不一样,真金一直以来都是顺风顺水,连战场都没上过几回,这样的人如果依草原的规矩,根本就没有继承家业的资格。可是现在忽必烈已经决心按汉人的规矩来维持国家,皇帝将会出自一系,可以想见这样的决定会让那些自诩成吉思汗子孙的宗王们不满,从而导致层出不穷的叛乱,就像海都那样。
“真金!”
忽必烈突然换成了蒙语,让他微微有些错愕。
“你是个蒙古人,草原上的骄子,流着成吉思汗的血。”
“阿瓦,真金从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可是不是父汗你说的么,要统治这么广大的国家,和数不清的汉人,只有用他们的方式?”
真金也换成蒙语回答道,他不明白父汗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这个叫做“元”的国家本身就是依汉礼改的,既然如此,当然要行汉话用汉人才能统治,他不觉得自己有不对的地方。
而且通过这么久的学习,汉学的博大精深也牢牢地吸引了他,那些学问能解释世上所有的疑惑,就像蒙古人自己的作战方式一样,不也是吸纳了很多先进的经验吗?
“不不不,你说得没错,可是你理解错了,我让你学习汉文,不是为了让你变成一个汉人,而只是了解,懂吗?是‘用’,利用,不要让自己陷进去。”
“可是阿瓦”
“你的那此汉学老师教过你他们的历史,曾经有许多不同的种族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可是结果呢?远的不说,金人当年多么强大,我们蒙古人年年要向他们进贡,用最好的马匹、最美的女人去取悦他们,才能得到一块草场,现在呢,他们连自己的姓氏都丢掉了,这就是陷进去的结果。”
忽必烈没有等他辩解,一口气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这样活生生的例子让真金闭上了嘴,虽然心里还有些不以为然,可他也明白父汗说得是铁一般的事实。
女真人当年只用了极少的兵力,就连续击败了两个庞大的帝国,灭了其中一个,差点灭了另外一个,不但成为中原的主人,就连周边的游牧民也要称臣纳贡,如果不是出了一个成吉思汗,蒙古人现在还是一盘散沙。
而他们汉化速度和堕落的速度几乎一样快,不过一百来年的时间,他们已经同汉人没多少区别了,许多人连女真话都不会讲,父汗这是在警醒他,不要重蹈覆辙。
“不要紧张,我只是提醒你,要牢记金人的教训,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能完全照汉人的意思去做,吸收对我们有利的,而要打击对我们不利的,这就是你的责任,明白吗?”
“多谢父汗,真金记住了。”
真金很清楚,他父汗说的并不只是汉学这一点,同时也间接地回答了,为什么明知阿合马是个小人,还会重用他,让真金没想到的是,平时口口声声尊儒崇汉的父汗,私下里居然是这样的提防,难道这就是他今后的路吗?
“好了,让我们回到之前的问题,你认为,两川行院,谁更适合担任统帅?”
“依儿臣所见,不若以忙哥刺总之。”
他的答案让忽必烈不禁莞尔,安西王忙哥刺是他的异母弟,还不到三十岁,本来就是名义督管两川的人,这话说了和没说一样,而他心里真实的答案,忽必烈也听出来了。
“看看,这就是汉人对你的教导,矫枉过正,明知道忙哥刺没有统帅大军的经验,他去做只会坏事,你心里想的另有其人吧。”
“陛下英明,儿臣推举王相李德辉,此人博学多才,善长谋划,有他统一指挥两川战事,必定无往不利。”
真金用流利的汉语答道,他不是不想说,而是李德辉虽然合适,可他是个汉人,刚刚才被教育了一通,他怕适得其反。
“都听到了?就依皇太子所言,拟旨、即刻送出。”
忽必烈哈哈一笑,用爽朗的语气对侍臣说道,几个人低头称是,赶紧写好了旨意,用印发出。蜀中地区离得太远了,很多事情只能让他们自己斟酌处理,否则就会误事,因此这个统帅人选至关重要,而这一次,真金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
“皇后驾到。”
内侍尖利的语调让忽必烈皱了皱眉头,他很不喜欢这种不男不女的人,可是这种人用汉人的话说更让人放心。一身盛装的察必笑吟吟地朝他们父子走过来,手里还抱着一个女孩。
“额吉。”真金叫了一声,将那个小女孩接过来。
“谁的孩子?”
忽必烈好奇地问了一句,他一眼就看出不是宫里那些个嫔妃所生。
“卜鲁罕部的掌上明珠,看生得美不美?”
拗不过妻子的热情,忽必烈扭头去看了一眼,小女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张胖乎乎的小脸十分可爱,模样还算端正,至于以后会不会长成美人,那谁知道,不过这种小事,忽必烈肯定不会违逆妻子的心愿,他点了点头。
“嗯,生得不错,取名字了吗?”
“叫阔阔真,我想把她抱进宫里来养,你觉得怎么样?”
察必的话让忽必烈一愣,随即就明白了她的想法,她的年纪早就过了生育之龄,儿女又都已经长成,孙子一代毕竟有自己的父母,她这是寂寞了。忽必烈突然有些惭愧,自己有多久没去她的寝宫了?i1292
。。。
第八章 接管()
“记下,某这处共有三桅大船三百五十七只,双桅船八百二十一只,没有要拔锚出海的迹象。”
听到同伴报的数,另一个军士赶紧在一张纸写下来,他用得是一种黑色的硬笔,写出来的字弯弯曲曲,是一种很奇怪的符号。
这里位于泉州外港海边的一处礁石间,两个寻常百姓打扮的人躲在里面,一个举着双筒望远镜口中喃喃自语地数着数,另一个则负责观察四周动静,以及记录前者的所见所得。
“好了,换你了,搞快些,掌柜的还等着咱们的消息,别落在人后面,让那帮狗日的取笑。”
说完,他将手里的望远镜交给同伴,后者将纸笔递给他,两人互换了一下角色,仍是像方才那般观察港里的情况。
同样的小组,张青云一共布置了好几组,分别从多个位置进行分割,然后到他那里汇总,这样做也是没办法的事,整个舶区的范围太大,一双眼睛根本就数不过来。
而他本人已经遵从东家的命令出了城,好在州城外同临安等处一样,分成了大大小小的很多外坊,找个不被察觉的地方隐藏起来不成问题。
每天都会这样点算一遍海湾中的船只,几天的结果综合下来,张青云的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数《 。通过对讲机,他与姜才所部取得了直接联系,后者目前在漳州境内,下一步是同安县城,离着泉州就只有一天之隔了,而他必须牢牢盯住海港里的动静,为姜才部的行动提供情报支持。
与此同时,他还要注意泉州城内的动静,姜部离这里越近,暴露的危险就越大,一旦被蒲氏等人得知,他们必然会做出反应,这就要靠他们这些探子的眼睛了。
随着行动的时间越来越近,张青云平静的表面下一颗心已经怦怦乱跳,不同于上回在庐州,那次他不过是个边缘人物。而现在他是绝对的主角,就连姜才最后的决策也要以他的判断为主,责任太重了,一丝一毫的错漏都将是致命地。
“大郎,各处的消息传来了,你要不要过目?”
“拿与某看看。”
带着这种责任感,张青云接过了一张张写着数字的纸条,将它们同昨天以前的数据对比。从中可以看出来,随着信风将近,蒲氏的船队慢慢在回航中,依靠在海湾中的船只每天都在增加,这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超过五千只了!”
他的手下看到结果兴奋地说道,张青云点点头,内心也是激动不已,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数字。反映在实景上,就是远处的海湾中那如森林一般密布的樯橹,难怪东家对这里那么重视,蒲氏的实力居然大到了这种地步,而这还不是全部。
这是一处非常优良的海湾,它的最窄处只不到六十里,同来的海司水军就足以堵住它,那里面停得满满当当只余下一条水道可供进出,简直是一个天然的大口袋。
唯一可虑的就是泉州城内的守军,夏景所部的武卫左军有五千之众,在经过了扩充之后,只怕已经接近万人,而姜才连同步卒在内也不过四千人,所以攻击的时机一定掌握好。
从广州到琼州,杨行潜用了两天多的时间,他的运气不错,没有碰上大的风浪,饶是如此,下船的时候,脸色已经是青一块白一块,双腿虚浮如坠云中。
由于不是本地人,再加上来自蕃人云集的广州,对于琼州巨大的变化,他的体会没有那么深,而眼前让他震撼的是,整个港区就像个大集市,叫喊声此起彼伏,倒处都在招揽用工人手。
被同行的亲兵搀扶着,杨行潜忍着胸口的不适,慢慢地下到码头上,是先去找一家客栈歇歇脚,还是先同城中主事之人联系?他还在犹豫,这会人都站不稳,事情是肯定做不了的。
“敢问可是杨先生一行?”
“正是,取某的官牒与他看。”
突然被人一问,杨行潜看了看来人,一身小吏打扮,后面跟着个衙役,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得到消息的。
“不瞒先生,前几日就接到消息,说是先生会在近日到达,因此这些天小的都带人在码头守候,不想果然就接到了。还请先生上车,随小的一同入城,陈参议就在衙中。”
“如此有劳了。”
验过身份文牒,那小吏一拱手致了一礼,杨行潜出京得早,没有等到金明的诏令下来。因此他带上的是刘禹从枢府开具的文书,对于这种偏远小地来说,枢府是个高得不再高的所在,来人已经将看当成天使看了。
坐着一早准备好的牛车,杨行潜在小吏的带领下沿着一条平整无比的灰白路面向县城行去,这条路与他所有见过的都不一样,同行的亲军也是差不多的感受,有人还不相信地用力蹬了几脚,似乎想看看是不是豆腐做的。
而在离着县城不远的地方,一条原本应该是黄土官道的位置,同样的灰白道路一直向前延伸,远处已经看不到头了,杨行潜等人十分诧异,难道这种路还能修得那么长?
“杨先生有所不知,这条路通往临高县,中间经过了澄迈县,本县境内的这一段早已修成,另外两处还在加紧施工,再过些天也会同眼前的无异,这里头混上了灰泥,端得坚硬无比。”
“灰泥”是什么,小吏也没有解释,杨行潜大致猜出了,这肯定又是东家带来的新事物,亲兵们个个一听,都是与有荣焉,既然是东家的手笔,那又有什么可稀奇的,连千里传音都做得到,修条硬路自然信手捻来。
“行潜兄,可算将你盼到了。”
“西麓先生,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陈允平在此的消息,一早刘禹就告诉过他了,因此,小吏一说城中有位姓陈的参议坐镇,他就知道眼前这位是何许人,两人相互客气一番,就当是认识了。
在牛车上休息了一会,杨行潜恢复了一些体力,陈允平看着他的脸色,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他自己刚上海船的时候,比之还要不如,上吐下泄地那叫一个斯文扫地,后来坐得多了,才算慢慢习惯。
杨行潜的杨姓来自生母,行潜则是字而不是名,现在他从了母姓,不但之前的姓不用了,就连名也深痛恶绝,干脆就用了这个字来当名。陈允平不知道内中究竟,也只能这么称呼了,好在对方也不在意这个。
“某小字君衡,先生之称不敢当,但请直呼无妨。”
“那某就冒昧了,君衡兄来此日久,可否与杨某介绍介绍。”
陈允平闻言哑然失笑,这也是个闲不住的,才刚刚下船,陆地都还没适应,就想着要做事了。不过这样也好,如果来人是个谈风吟月之辈,他倒是有些诗词唱和,可琼州现在不需要这些,等到所有的工程完工,那样的景象,才值得他诗兴一发。
“不知侍制是如何说得,眼下的琼州在某看来,不是大宋任何一地可比的,用一个词来自形容就是‘日新月异’。你们进城之前那条路看到了吧,同样的道路,正在往临高修建,而那边,可以说是从一片白地开始的。”
“这是待制留下的图样,上面的屋舍道路大致都已经开工,有些已经建成,若是行潜兄无恙了,自行去看看,比某嘴里说出来的,要好上百倍。”
陈允平拿出一卷纸,就在当中的大桌上铺开,上面描述的临高一带的建筑示意图,当然只是个简单的草图。可在杨行潜的眼中,这哪是要建一个市舶司啊,几乎就是一座全新的城镇。
“想必进城之时,某的手下已经告知了你灰泥之事,侍制叫它‘水泥’,本地人都称为灰泥,某也以为后者更为恰当。别看它不起眼如泥土一般,用处可不小,道路可用,建屋舍亦可用,掺入碎石沙土搅拌后硬如钢铁,这里所有的建筑都离不了它,可谓神奇之物。”
“为了扩大范围,临高县城都已经拆掉了,未来的新城墙将全用巨砖砌成,到时候这琼州城都会被他比了下去。老兄,在朝廷新的市舶司主官到来之前,那里可就要交与你了。”
由于影响越来越大,现在前来琼州做工的很多都是对面雷州和更远一些地方的人,吸引他们的自然是相对高额的报酬和宽松的待遇。因此往往一人来到之后,再去信让整个村庄,慢慢地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将消息扩散了出去。
杨行潜边听边点头,他来可不是临时顶替的,将来的市舶司肯定会掌管在他的手中,这是刘禹的原话也是要求,至于朝廷主官,不过是一张皮罢了,毕竟蕃商现在认的还是这个朝廷。
“事情太多了,某一人实在是忙不过来,几乎天天都睡不饱,有行潜兄,某终于可以安睡了,哈哈。”
陈允平爽朗地大笑,他说得是戏言也是实话,两头都需要人坐镇,他不得不两边来回跑,这些天下来,累得苦不堪言,要不是看到那些令人激动的景象,根本就坚持不下来。
“君衡兄且放宽心,某今日就前赴临高,兄只管高卧便是。”杨行潜微微一笑,拱了拱手说道。
这一趟他带来了二十多人,这些人手都将成为未来市舶司的主要执事。刘禹的手下与别人不同,他要求的是除了军事技能,首先就是认字,不管是杨行潜也好,后来的张青云也好,就连刚收的孙七,都是从教书先生做起的,这样做的目地,除了让军士们认字以外,还能更快捷地融入进去,清高自赏的所谓仕子,他是不要的。
刘禹相信一点,能力大多数时候都是锻炼出来的,就算完全没有天份,事情做得多了,也就会做了,而能从一个大头兵转为读书识字的人,对每个军士都是极大的好消息,这意味他们的后代能有一个更高的起点,因此根本不用督促,无人不是自觉自愿地去学,那情形堪比后世的高考复习。i1292
。。。
第九章 暗访()
就在张青云等人都遵照刘禹的指令撤出泉州城的时候,城内又起了些变化,大量的驻军从城外涌入,城门的守军对出入的人盘查开始加强,这种变化在外人看来有些不同寻常。
“从哪里来的,进城所谓何事?打算停留多久。”
清晨时分,两个牵着马儿的男子被守军拦住,也许看着他们穿着不俗,并没有上前搜查,只是上下打量着询问道。
“打兴化军来,到泉州自然是经商了,我家官人与城中大户素有来往,怎么你还要拦着?”
前面的随从满脸傲气,说着一口地道的甫田话,后面的中年男子恍若未闻,只是不住地看着城门口的情形。听到他们的口音是本地人,男子又是这样一付做派,指不定这个大户说得是谁,军士不敢再多嘴,挥挥手让他们进去。
二人牵着马在街上慢慢走着,似乎并不着急找人,中年男子眼光四下扫视着,这是一座不同寻常的城市,之所以这么说,不仅仅是因为其中有大量的蕃人,而是街道上随时能看到一队队的禁军通过。
没有战事,没有威胁,这些原本应该驻扎在城外的禁军居然接管了城防,光凭这一点就说明了很多东西,中年男子的面色不变,似乎只在随意地欣赏街景,可是内心却% 起了波澜。
“找家客栈,先把马喂了,然后出去打听打听,这些兵是什么时候进的城,进城之后做了些什么,仔细些,莫露了底细。”
到了一个街角处,中年男子停下脚步,放低了声音说道,他的随从会意地点头应下。这城中商贸繁荣,客栈自然不难找,前面不远就有高高的布幡挑起,两人都加快了步伐。
“陈文龙?名字听着耳熟,可是咸淳年前本路所出的那个状元公?”
“海公好记性,正是此人,如今在朝中任司谏之职,此次出京加了侍御史,并未明诏天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