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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acup的女人 作者:张小娴-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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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笋端详镜中的自己,现在的她,拥有三十六、二十七、三十六的身段,全身的肌肉都藏在内衣里。
  “真是神奇!”郭笋望着镜中叹息,“为什么可以这样?”
  “全是铁线和橡筋的功劳。”我说。
  “橡筋和铁线真是伟大发明!”郭笋赞叹。
  “原来一个好身材的女人是由许多钢线造成的!”郭笋一边付钱一边说。
  “我等你的好消息。”我说。
  这天是最后一课的时装设计课,这一课之后,这个课程便结束。班上十几位同学早就约好今天晚上请陈定粱吃饭,并且一起狂欢。
  晚饭之后,我们到湾仔一间的士高消遣。有人起哄要陈定粱唱歌。
  “我只会唱《I will wait for you 》。”陈定粱嬉皮笑脸对着我说。
  “歌谱里没有这首歌。”我说。
  “那我们去跳舞,赏面吗?”他跟我说。
  我们一起走到舞池,陈定粱不大懂得跳舞,只懂得摇摆身体。
  “你很少跳舞吧?”我问他。
  他拉着我的手,把我拉到舞池中央才放手。
  “同月同日生的人会有机会做情侣吗?”他问我。
  我明白陈定粱的意思。如果没有唐文森,或许我会给陈定粱一个机会,我不想辜负森。如果我和森之间,必须有一个人辜负对方,让森辜负我好了。
  “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也不一定做得成情侣,大部分的情侣都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我说。
  “只是他们很少机会遇上跟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罢了。两个人同月同日生的机会率是十三万三千二百二十五分之一。”陈定粱说。
  “那我们真是有缘!”我说,“但愿不要同年同月同日死。”
  陈定粱给我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说过替宇无过设计新书封面的,他回来了。”我转换一个话题。
  “是吗?你叫他随时找我。”陈定粱说。
  “我的新衣呢?什么时候做好?”我问他。
  “还没有开始,我说过不要催促我。”
  我突然转换话题,他好象有点意兴阑珊。他没有向我示爱,我总不成告诉他我有男朋友吧。森的身分特殊,我不想提及他,我有一种很奇怪的坦心,我害怕有人认识森的家人或森的太太或家人,于是他们辗转知道我和森的事。虽然这个机会很渺茫,我还是不想让它发生。
四十七
  陈定粱拉了班上另外两个女孩子跳舞,他跟她们玩得很开心,他好象故意要我妒忌似的,可惜我并不妒忌,明知他不喜欢他们,我为什么要妒忌?
  离开的士高时,陈定粱依然和那两个女孩子讲得兴高采烈,有人提议去吃宵夜。
  “我明天还要上班,我不去了。”我说。
  “我也不去。”陈定粱情深款款地望着我。
  我突然很害怕,看到一辆的士驶来,我跟大伙儿说:“的士来了,再见。”
  我跳上的士,不敢回头望陈定粱。
  差不多每一次下课之后,我也是坐陈定粱的顺风车回家,刚才他不去吃宵夜,可能也是想送我回家,我突然跳上一辆的士,他一定很错愕,而且知道我在逃避他。
  下车后,我匆匆跑回家里,仿佛回到家里才觉得安全。我想打电话给森,告诉他,有一个人喜欢我,并打算追求我,而我很害怕。可是,这天晚上,这个时候,他应该在自己家里,睡在另一个女人身旁。
  我开始明白,不忠的人是可怜的,他们不是故意不忠,他们是害怕寂寞。要很多很多的爱才可以令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忠贞。若我没有这许多爱,我一定忍受不了寂寞。
  第二天早上,森打电话给我,我没有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告诉他,他一定不会喜欢我经常坐一个男人的顺风车回家,而且这个男人还向我示爱。
  十月的头一个周三晚上,森买了大闸蟹来。
  “我不会弄大闸蟹。”我说。
  “谁叫你弄?我来弄给你吃,你什么也不用做。”
  他兴致勃勃地走进厨房洗大闸蟹。
  “慢着——”我说。
  “什么事?”
  “要先穿上围裙。”
  我拿出一条红色镶花边的女装围裙给他,是入伙前买的,我只穿过几次。
  “这条围裙不大适合我吧?”他不肯穿。
  “怕什么?我要你穿。”我强迫他穿上围裙。
  森穿上围裙的样子很滑稽,我忍不住大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围裙,穿上围裙的森,才好象真真正正属于这个家。
  “你今天晚上不要脱下围裙。”我拥着他说。
  “不准脱下围裙?我这样子很不自然。”
  “我喜欢你这样。”我撒野。
  大闸蟹蒸好了,森小心翼翼地为我打开蟹盖,金黄色的蟹黄满溢。
  “我替你挑出蟹腮,这个部分很肮脏,不能吃的。”森挑出一副蟹腮扔掉。
  吃完了蟹黄,剩下爪和脚,我不喜欢吃。
  “为什么不吃?”他问我。
  “麻烦嘛!”我说。
四十八
  森拿起一支吃蟹脚用的幼叉仔细地为我挑出每一只蟹脚里的肉。他专心一意地挑蟹肉给我吃,却忘了自己的那一只蟹已经凉了。我看得很心酸。
  “你不要对我这样好。”我说。
  森猛然抬头,看到我眼里有泪,用手背轻轻为我拭去眼泪,说:“别说傻话,蟹凉了,快吃。”
  “这是你第一次煮东西给我吃。”我说。
  “我就只会弄大闸蟹。”
  “你为什么要选择今天晚上煮东西给我吃?”
  他失笑:“今天下午经过国货公司,看到大闸蟹很肥美,便买来一起吃,没有特别原因,你又怀疑什么?”
  “还有一个月,我就三十岁了。”我呜咽。
  当我只有十六岁的时候,我以为三十岁是很遥远的事,然而,三十岁却来得那么顺理成章,迫近眉睫。一个女人到了三十岁,是否该为自己打算一下呢?我却看不到我和森的将来。
  “你说过到了三十岁就会离开我。”他说。
  “不如你离开我吧。”我凄然说。
  “我办不到,我永远不会离开你。”
  “我讨厌你!”我骂他。
  “你为什么讨厌我?”
  “谁叫我舍不得离开你?你会累死我的,有一天,你不要我,我就会变成一个又老又胖又没有人要的女人。”
  “你的身材仍然很好,三十岁还可以保持这种身材是很了不起的。”森抱着我说。
  我给他气得啼笑皆非:“是不是我的身材走下坡之后,你便不再要我?”
  “当你的身材走下坡,我也已经变成一个秃头的胖老头了。”
  “但愿如此。”我倒在他的怀里。
  “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生日礼物?”他问我。
  “你已经送了这间屋给我。”
  “这间屋不是生日礼物。”
  “如果你那天不陪我,什么礼物我也不要,而且我永远也不再见你。”我警告他。
  “好凶啊!”他拉着我双手。
  “上次你生日,你也失踪了,我不想再失望一次,我不想再尝一次心如刀割的滋味。”
  “我说过会陪你过生日的,过去的三年也是这样。快告诉我,你喜欢什么礼物?”
  “我真的没有想过,你喜欢买什么便买什么,我只要你陪我。”我伏在他的肩上,“我想在你的怀抱里度过三十岁。”
  “好的。”他答应我。
  十一月二日,游颍和徐玉为我预祝生日,请我在铜锣湾吃日本菜。
四十九
  “三十岁生日快乐!”游颍跟我说。
  “请你别提三十岁这个数字。”我恳求她。
  “我三个月前就过了三十岁,终于轮到你!”游颍幸灾乐祸。
  “我还有一年零八个月。”徐玉一副庆幸的模样。
  她们买来了生日蛋糕,生日蛋糕竟是胸围状的,又是郭笋的杰作。
  “这个蛋糕是三十四A ,实物原大。祝永远坚挺!”徐玉说。
  “我也祝你永远坚挺,你负荷较重嘛!”我跟徐玉说。
  “还有一小时就是午夜十二时,我们到哪里庆祝好呢?”徐玉问我。
  “去哪里都可以,我开了大海的开篷车来。”游颍说。
  “大海有一辆开篷车吗?”徐玉问游颍。
  常大海的德国制开篷车是紫色车身加白色篷的,车牌是AC八一六六。
  “AC不就是A Cup 吗?”我突然联想到。
  “这个车牌是他爸爸给他的,不是什么幸运车牌,只是够老罢了。你不说,我也想不起AC就是A Cup 。”游颍说。
  徐玉跳上车说:“三十二A ,开车。”
  游颍坐上司机位,问我:“三十四A ,你要去哪里迎接三十岁?”
  “我想去……去一个时间比香港慢一天的地方,那么,今天午夜十二时后,我仍然是二十九岁。”我说。
  “好象没有一个地方是比香港慢整整一天的,最多也不过慢十八小时,夏威夷就是。还有一个地方,叫法属波利尼西亚。”徐玉说。
  “我们去法属波利尼西亚!我要年轻十八小时!”我在车厢里站起来说,“那里刚好日出。”
  “相信我,三十岁并不是最糟的。”游颍说,“三十岁还没有男人才是最糟的。”
  “我认为拥有三十寸腰比三十岁没有男人更糟。”徐玉说。
  “有什么比三十寸腰更糟!”我说。
  车子到了石澳。
  “我去买一点东西。”徐玉跑进一间士多。
  徐玉捧着一袋东西出来,兴高采烈地告诉我:“我买到几瓶法国矿泉水,我们到了法属波利尼西亚。你年轻了十八小时!”
  “太好了!”我说。
  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人真的为了年轻十八小时,而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呢?可是,从另一个地方回来的时候,不就立即老了十八小时吗?偷回来的十八小时,也真是欢情太暂,很快就会打回原形了。
  午夜十二时到了,我们开法国矿泉水庆祝,无论如何,三十岁还是来了。
  “陈定粱不是跟你同月同日生的吗?”徐玉忽然想起来,“要不要跟他说声生日快乐?”
  “他可能正跟别人庆祝生日。”
  “他一定正在想念你。”游颍说。
  “别提他了,我很害怕他呢。”我说。
五十
  “你别对他太绝情。”徐玉说,“我怕他不肯为宇无过设计封面呢。这是很重要的,他的书差不多写好了。”
  “好吧!为了你,我暂时拖延着他。”我笑说。
  “如果女人的年岁也象胸围尺码就好了。”游颍说,“三十岁也分为三级,有三十岁A 、三十岁B 、三十岁C 。三十岁可以过三年。”
  “最好有D Cup 。”徐玉说。
  “唐文森送了什么生日礼物给你?”游颍问我。
  “要今天晚上才知道。”我说。
  “唐文森对你真的很好。”
  “大海对你就不好吗?”
  “有多少男人肯买一层楼送给女人,而那个女人又不是他太太?律师楼办很多楼契,买楼给女朋友的男人真是少之又少,肯定的,也不肯一次过付款,只是分期付款,一旦分手了,就停止供款。那些有钱的,让情妇住几千尺的豪宅,屋主却是他名下的有限公司。我跟常大海现在住的这一层楼是联名的,两个人一起供的。”
  “我是很感动的,森并不是千万富翁,买楼的钱是他的血汗钱,是在巨大的工作压力下赚回来的钱。”
  “你对男人有什么要求?”游颍问我。
  “我希望我的男人是第一流的。”我说,“我要他是A 级。”
  “我的男人已是A 级。”徐玉躺在沙滩上幸福地说。
  “你给常大海什么级数?”我问游颍。
  “A- 。”
  “为什么是A- ?”我问游颍。
  “如果有A- ,我要给宇无过A+ 。”徐玉说。
  “他还没有向我求婚,所以只得A- 。”游颍伏在沙滩上说。
  “如果森不是已婚,我会给他A++ 。”我躺下来说。
  “世上到底有没有A 级的男人呢?”游颍问。
  “因为有女人爱他们,所以他们都变成A 级了,情人眼中出A 级嘛!”我说。
  “常大海为什么是A 级?”徐玉问游颍。
  “七年前的一天,我在法庭上看到他,便爱上了他。他在庭上光芒四射,那时,他不过是一个新入行的律师,我已给他A 级。”游颍说。
  “A 级的男人配A Cup 的女人,天衣无缝。”徐玉说。
  “对,我不要B 级,宁愿一个人,也不愿屈就一个B 级的男人。”我说。
  “你知道拿A 是要付出很多努力的吗?”游颍问我。
  “没有不劳而获的。”我说,“想得到A 级的男人,自己的表现最少也要有B 级吧?”
  “对。”徐玉说,“不戴胸围,日子久了,胸部就下垂。同样道理,不努力爱一个男人,便会失去他,不要奢望有奇迹。”
五十一
  “不。有些女人好象真的会不劳而获,她们什么也不用做,甚至不是很爱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却对她如珠如宝。”游颍说,“有些女人即使很努力,却事与愿违。”
  “所以说,努力而又得到回报已经是很幸福了。”我说。
  “你不想结婚的吗?”游颍问我。
  “我想又怎样?”
  “你要无名无分跟他一生一世?”
  “这也是一种奉献。”我说。
  游颍跟我碰樽:“为你伟大的奉献干杯!”
  我们把泥沙倒进三个空的矿泉水瓶子,再在沙滩上挖一个很深的洞,把空瓶子放进去,然后盖上泥沙。
  “等你四十岁时,我们再来挖出这三个瓶子。”徐玉说。
  “那时你也许带着两个小孩子来。你的乳房因为生产的缘故,比现在更大!”我取笑徐玉。
  “你继续为唐文森奉献!”徐玉说。
  “这是诅咒还是祝福?”我问她。
  “四十岁,太可怕了!”游颍掩着脸说。
  “无论你多么害怕,那一天早晚都会来。”我说。
  “我无论如何要抓住一个男人陪我过四十岁。”游颍说。 
五十二
  第四章 情人眼里出A级(下)
  十一月三日早上九时,有人拍门,我去开门,是郭笋,她捧着一个玫瑰花形的蛋糕站在门外跟我说:“生日快乐!”
  “是谁送的?”我惊讶。
  “是唐先生。”郭笋说。
  原来是森,我早就应该猜到。
  “他什么时候订的?”我接过蛋糕。
  “一个星期前。”
  “这是我做给你的。”郭笋拿出一个精巧的小铁罐给我。
  “这是什么东西?”
  我打开盖子,原来是曲奇饼,我吃了一块。
  “谢谢你,很好吃。”
  “你男朋友很疼你啊,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才不嫁给他!”我故意装出一副不恨嫁的样子。
  “你呢?你有好消息没有?”我问郭笋。
  “还没有啊!我这个年纪,要交男朋友,当然比你们困难得多了。不过迟些日子我的朋友请我去一个旧生会舞会,也许有艳遇也说不定。”
  “那祝你好运!”
  “我也祝你今天晚上玩得开心。”
  郭笋走了之后,森打电话来。
  “蛋糕很漂亮啊!”我说,“是不是有了蛋糕就没有花?”
  “你想要花吗?”
  “我想你扮成一朵花来见我。”我说。
  “哪有这么大朵花?我顶多扮成一棵树。”
  这一夜,我等我的树出现。
  我换好衣服在家里等森,森说下班后会打电话给我,然后接我去吃饭。
  八时十分,森的电话还没有来,他要在我的生日做些什么?
  九时四十分,电话终于响起。
  “喂——”我接电话,心里作了最坏打算,如果不是有什么问题,他不可能现在才打电话给我。
  “你在哪里?”我问他。
  “在医院里。”
  “为什么会在医院里?”我吃了一惊。
  “她爸爸进了医院,是旧病复发。”
  “哦——”我并不相信他。
  “这么巧?”我讽刺他。
  我期望他会给我一个很完美的答案,但他没有。
  “晚一点我再打电话给你。”他说。
  “不用了。”我掷下电话。
  为什么一切不能挪后一天?他总要在今天伤我?
五十三
  我以为我会狠狠地哭一场,可是我不想哭,我很想报复,报复他这样对我。不是有一个男人跟我同月同日生的吗?而且他喜欢我呢!我找到陈定粱的传呼机号码,如果他正在跟别的朋友庆祝生日,我大可以跟他说声生日快乐就挂线。不过,在晚上九时多从家里打出这个电话跟他说生日快乐,他一定会怀疑我。就由得他怀疑吧,我只想报复。
  陈定粱没有覆机,男人都是在女人需要他的时候失踪的。
  晚上十二时,电话响起,不知道是陈定粱还是森,森说过会晚一点再打电话给我的,我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反正我的生日已经过了。我的三十岁生日就这样度过。在这间森买的屋子里的我,不过是他的一只金丝雀,而我自己竟然一直没有醒觉。
  电话又再响起,我站在窗前,街上并没有我期待的男人出现。
  电话的铃声终于停下来,那最后的一下响声,竟有些凄然而止的味道,那不会是陈定粱打来的,一定是森。如果他天亮之前赶来见我,我还会开门让他进来,这是我的底线了。可是,天亮了,他没有来。他不来,我们就不再有明天。
  我也没想到自己竟然出奇地冷静,我不要再为这个男人流下一滴眼泪。我说过三十岁离开他,现在真的变成事实。
  我换好衣服上班去。
  “昨天晚上去哪里玩?”珍妮问我。
  “去吃烛光晚餐啊!”我笑着说。
  下班后,我经过一间地产公司,走进去问问我住的那间屋现在可以卖多少钱,想不到楼价比我买的时候涨了二十万。他们问我是不是想卖楼,那个女经纪把名片给我。
  回到家里,我突然很舍不得我的屋子,这个地方,曾经有许多欢愉,可是,我就要把下半生的幸福埋在这里吗?不。
  我在浴缸里泡了一个热水浴,三十岁的我,竟然一事无成,不过是一个卖胸围内裤亵衣的女人,真是失败!
  有人开门进来,我穿好浴袍出去,是森回来,他抱着我,吻我的脖子。
  “你的岳丈呢?你不用去医院吗?”我冷冷地问他。
  “你为什么不接电话?”他问我。
  “我们分手吧!”我说。
  “昨天晚上我真的在医院里,你不相信,我也无话可说。”森沮丧的说。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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