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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真是如此,那要加倍用心了,这可能是自己几年之内唯一一次进入摘星殿的机会了。
正要换下一本,江升平突然心中一动:既然百遁术有不同的版本,拿自己第一次拿到的太玄经,是不是也有不同版?
想到这里,他立刻扫视第一次拿到的玉简,神识一入,脸色就是一变。彻底惊呆了。
这太玄经,跟他从小修习的太玄经,完全不是一种东西。
升平从小学习的太玄经,是一部至深至奥、包罗万象的无上法诀,虽然文艰字深,却浩荡博大,容纳万物。无论是他这样道体无上,资质出众的天才,还是那些资质平平乃至毫无根基的凡人,都不会被经书拒绝于门外。只要按照道经努力前行,终有学有所成的一日。
所以师父说,本门道经乃是天授,是独一无二的宝典,升平从小深信不疑。
但现在,另外一本同名,却完全不同的典籍出现在他的面前,叫他无所适从。
那太玄经分成两部分,第一部分是《玄典》,第二部分是《太上三篇》,两者合成“太玄”。
升平扫了一眼太上三篇,见三篇题目第一就是《太上感应篇》。
这篇经文他也学过。恍惚记得初入门时,先读道经,之后第一篇功课就是《太上感应篇》。据说是用以感悟天地灵气的入门功法。他熟读背下,便上天使巅峰感应灵气,一感应就是三个月,始终不得。只道自己没有才能,心中沮丧,还偷偷哭过鼻子。
三个月之后,玄思真人收回太上感应篇,改为传授最基础的《引气诀》,他上手便会,当时就感受到灵气,一盏茶功夫引气入体,当天完成第一个大周天,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连玄思真人也感叹:“天纵奇才,上天钟爱”。
后来大师兄无意中提起,这太上感应篇虽然是每个弟子都要做的功课,但从无一人感应到什么,或许只是传说中的经文,玄之又玄,非人力可以达到。
莫非那也是残本,这才是真本?
江升平仔细看那太上感应篇,却又是诧异又是失望。那经文一字一句,分明就是自己学过的篇章,一字不差。
一股失意涌上心头,恐怕这异版的《太玄经》到底和自己无缘。
放下太上感应篇,江升平又重头开始看《玄典》,看了几行字,不由得揉了揉眼睛,再次看时,字句没变。他放下玉简,低头沉思,还是难以索解,暗道:这是哪里的道理?这还是我天心派的传承么?这还是我道家的经典么?分明是妄言。
一手抬起,就要把玉简向地下掷落,江升平手一停,暗道:这样的妄言怎么会记录在摘星殿中,位列于诸位老祖的典籍之间,甚至还隐隐居首?难道还有什么蹊跷?且让我再看一看。
一面想着,升平拿起玉简贴到额头,仔细
这一读,就是好几个时辰。那玉简就一直悬着,久久不曾被放下。不知不觉中,他从斜坐改为正坐,五心向天,盘膝正直。
一丝气流从他头上升起,盘旋在囟门顶上,缭绕不散。
又过了数天,玄思真人才来到摘星殿前。
这十日他在碧野大山中忙碌,把江升平一人丢在星宫之中,虽然明知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心中到底还有愧疚。
玄思真人在门口停下,手指凌空一敲,门上发出了咚咚的声音,他朗声道:“升平,我回来了。”
殿中无人应答。
一丝忧虑浮上眉间,玄思真人手掌平推,大殿的门无声无息的打开。
他一眼就看见了江升平。
江升平五心向天,盘膝而坐,神色平静,正是标准的入定姿势。玄思真人眉头稍解,正要笑叹这孩子在摘星殿修炼,不知是该赞他用功,还是气他暴殄天物,突然双目圆睁,死死盯向升平头顶。
只见江升平头上一团白气盘旋成了漩涡,不断沉沉浮浮,变换着轮廓。大部分时候,那白气像一张人脸,一时哭一时笑,表情变化万端。
玄思真人浑身发抖,厉声喝道:“升平!”
。。。
第十七章
江升平身子一僵,双目陡然睁开,异光四射。
玄思真人见他状态不对,心中焦急,但摘星殿只许一人进入,他在门口站定,不能前进一步,只得道:“升平,平心静气,收敛情绪,记得要缓慢……”
话音未落,江升平口中吐出一缕白气,目中神光褪去,变得漠然,身子晃了一晃,倒在地上。
玄思真人只觉得手心出汗,身子一阵冰凉,几乎就要强行闯入,突然,江升平一跃起身,道:“师父你来了!”说着一溜烟跑去殿去。
玄思真人暗松一口气,神色沉下,怒道:“孽障,每次见到你,你都在胡闹,祸事越闯越大,早晚有一天,你要把天心派翻过来。”
江升平略感莫名,不过师父责骂,他也不敢申辩,老老实实听着,等玄思真人骂完了,才道:“师父,弟子不懂事,还请您指点。”
玄思真人将他拉过来,手放在他头顶缓缓抚摸,真气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道:“你练了玄典?”
升平点头,道:“我不该练么?”见玄思真人不说话,立刻道,“我就说么,那书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满篇胡言乱语,定是一派妄言!好险,我差点就信了。师父,咱们快将它扔了,以免遗祸无穷!”
玄思真人又好气又好笑,在他额上敲了个爆栗,道:“什么胡言乱语,我看你才是胡言乱语。这是咱们祖师的道法巨著,哪轮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升平惊道:“您说这谬论……啊不,奇论真是我天心派的老祖所著?”
玄思真人道:“摘星殿中岂有假的?倒是你,你说它是谬论,谬在何处?说是奇论,奇在何处?”
江升平皱眉道:“可奇者太多!最奇处,我修习过太玄经,也看过其他修炼的功法。凡是修道的功法,都是接引灵气,感应元气,以求天道。唯独这玄典,修得却不是天地生成的灵气,反而向生灵尤其是人求玄气。明明修的是天道,却舍天而求人,这不是缘木求鱼么?”
玄思真人道:“说得有理。不过玄气虽然另辟蹊径,但并没有说舍弃灵气修道。毕竟两者并非对立,反而可以并行不悖。修炼天道之余,也可以兼修人道,反而能相辅相成。”
江升平毫不犹豫的摇头道:“那不可能。就算这两种气可以并行,人也不能同时修行。恩师,我从小修行仙家宝典,无不提倡清心寡欲,情绪内敛,与天相合,追求那太上无情的大道。唯独这玄典,却说气从人中来,七情六欲皆是本源,所以修行要放情、纵欲、恣意,甚至达到至情至性的地步。师父,一个人怎能又无情又至情?”
说到这里,他突然惊道:“师父,这是不是就是魔道?”
玄思真人摇头道:“不是。为师虽不修此道,却也知道正魔之别并非在此。魔道的核心是掠夺,并非纵情。玄典中的玄气虽然以人情为源泉,但依然崇尚顺其自然,不强求,不刺激,更不无节制掠取。这还是道家的修炼,不过是另起一支——你有兴趣和我论道么?”
江升平道:“弟子哪敢和恩师论道?只是请恩师解惑。您教导我说,修仙即时修心,破障才能进步。我本道自己心无障碍,现在读了玄典,疑惑尚生,心便不静,若不能厘清,恐怕对道途有碍。”
玄思真人道:“论道有什么敢不敢?大道有容,最忌狭隘。别说是你,就是一寻常村夫,偶有所得,我们也可和他坐而论道。只是这玄典的道,我论不了。因为我没有修行过玄典。”
江升平愕然道:“您没有看过?”
玄思真人道:“我看过,但没有修。我当初看时,也是不解,于是就将它抛下,然后把它忘了。”
江升平道:“忘了?”
玄思真人道:“大道三千,小道十万,那么多道法我都看过,要是一一记得,徒乱本心。因此修道人要学会忘记。”
江升平若有所思,道:“有道理啊,我也把它忘了?”
玄思真人道:“可以忘掉,也可以去寻找。这个一方面要看你的选择,一方面也不要强求。倘若尝试忘记而不可得,疑惑始终萦绕心怀不去,还不如坦荡面对。不过玄典这一道我帮不了你,你要求解,只有记得——解铃还须系铃人。”
江升平思索片刻,摇头道:“糟糕,糟糕。原本只是疑惑玄气的事,现在连要忘记还是要追索也成了问题啦。疑惑越来越多了。”
玄思真人微微摇头,道:“你呀,还是太顺了。一般修士从入道修行开始,就被迫做这样的选择,舍弃一部分,得到一部分。到了金丹期,早该有所判断,何者该舍,何者要得。是你先天道胎,不滞外物,小沟小坎一跃可过,真正到了大难题面前,反而阻住了。罢了,我问你,你修玄气几日了?”
江升平掐指一算,道:“两三日吧。”
玄思真人道:“把你的成果给我看看,我看你和玄典契合如何?”
升平奇道:“刚才您不是给我理过灵气了么?没有看出我的玄气深浅?”
玄思真人摇头道:“玄气与真气不同,外人探查不出,你试试运转。”
升平点头,双目微合,头顶丝丝白气冒出。白气越冒越多,渐渐在他头顶形成一个人面形状。那人面五官俱在,栩栩如生,只是没有表情,唯有两眉微皱,似乎在沉吟。须臾,人面下的嘴张开,一开一合,似在吞吐,口中不住的吞咽周围白气。最终零散白气吞净,只余下人面尚在。
江升平觉得体内玄气将近,收了功法,睁开眼睛,就见玄思真人盯着自己,神色异常。
他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玄思真人不只是身子微微颤抖,似乎在压抑着激烈地情绪,眼中也带着一丝鲜红,瞳仁之中漾出细密的血丝。
升平真的吓住了,当初他闯入玉棺的房间,玄思真人也只是震怒激动,并没有这样失态,忙道:“恩师……恩师?”
玄思真人嘴角一动,扯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弧度,低低道:“天意……天意……”突然转身跌跌撞撞离开。
江升平忙跟在后面,哪知玄思真人虽然路也走不稳,速度却快,三两下便隐没在殿阁之中。升平追了过去,始终不见人影,喊了几句“师父”也没人应答。便穿过及星殿,就见远处一道光柱通天彻地,正是从天斗观上来的光梯。
难道师父已经下去了?
江升平不自觉的抿了抿嘴,半是担忧半是郁闷,正要追上去,只见光梯之侧的地上落着一卷卷轴,颜色新鲜,似乎是刚掉落的。
莫不是师父身上落下的?
他上去捡起,暗道:如果是师父的东西,我去还了给他。
正要拿着下去,心中好奇心抑制不住,就像小爪子挠他的心肺一般,升平暗道:我先看一眼,倘若不是师父丢的,我通过东西的内容好找到失主。
其实这星宫之中,除了他就是师父,还能有什么失主?这种借口不过自欺欺人,但升平就是抑制不住好奇心,小心翼翼的将卷轴打开。
“喔……”随着卷轴缓缓展开,升平不自禁的发出赞叹的声音。
画面之中,是一个青衣美人,倚剑而立,眼波流转,檀口微张,从神情到衣褶,无不栩栩如生,仿佛下一刻就要从画中走下。
江升平从上山以来,多见俊男美女,同门兄姊个个相貌不俗,自己也是个俊美少年,但这画中人的美貌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或许是同门朝夕相见,多了亲切少了惊艳,但这佳人的姿容,却在他想象以外。
除了美人以外,画上无一字题跋,不知何人所画,也不知所画何人。
升平被美人的相貌所吸引,目光久久不愿离开,看了一段时间,心中突然一动,暗道:她似乎有些面善。
接着,一个答案浮现出来,升平恍然——当初在玉棺之中,那惊鸿一瞥的容貌,岂不和这画上一模一样?
这就是恩师那朝思暮想,死后也不肯忘记的同门“合伴”?
双手一合,将画卷卷了起来,他心中不好受,一方面是偷窥了恩师*的负罪感,另一方面是替恩师和画上佳人难过——这么一个如花美人,可惜红颜薄命,竟香消玉殒。
恩师年纪不老,他的同辈,也不会大到哪儿去,在天心派这样的环境,绝不至于修行境界不到以至于寿终正寝,恐怕是半途陨落了。
不必细想,他也知道那必是恩师的一件伤心事。
自己下去,还是不要提起的好。
升平将画卷卷起,悄悄放回及星殿,希望恩师下次上来自己发现,他永远也不会跟师父再提这件事,也希望师父不会发现自己的秘密被人窥知。
做了这件小事,升平从星梯下去,回到了天斗观中。
刚下天斗观,落到了观星殿中。
就听外面有人道:“翁玄思,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拖拖拉拉,还出不出发了?月亮潮汐越来越紧,你再迟慢,小心墨幻真打进锁妖谷,到时大家都完蛋了。”升平一怔,就见一个花白胡子的道人闯了进来。
。。。
第十八章
花白胡子和江升平对视一眼,同时停住。升平少见生人,大吃一惊,先要拔剑,紧接着想到刚才那道人说的话,似乎不是敌人,手指稍稍放松。
那道人比升平更不见外,仔细打量江升平,哈哈一声,道:“有趣了。你是翁玄思后来收的小徒儿,是不是?真不错,过来,我看看。”
江升平本能的往后要躲,却憋着一股气,暗道:倘若他是敌人,我不可示弱。倘若他是师父的朋友,我更不可畏畏缩缩,上不得台面的样子,给师父丢人。便上前半步,深躬一礼,道:“晚辈江升平见过前辈,不知前辈上下?”
那道人越发惊喜,道:“不错啊。怪不得翁玄思这老家伙一直不肯带你出来,原来是深藏不露,等着将来吓人一跳呢。”
江升平心道:我有那么吓人么?只是这老儿不自报家门,他也不知道怎么称呼,继续道:“前辈,此地是我天心派禁地,外人恐有不便,请您在外面等候吧。”
那道人道:“岂有此理,不就是观星殿么?我在这里坐地炮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去,给我倒杯茶来。”
升平目瞪口呆,他从小到大只见过翁玄思一个长辈,从不知道世上还有“为老不尊”这四个字,不知道该不该去倒茶。
好在这时,就听翁玄思在背后道:“谢斯令,你越来越不成样子了。和晚辈耍威风,将来是不是蹲在街边要跟孩子抢糖吃啊?”
随着这句话,玄思真人大踏步走出殿来。升平微微一震,感觉到玄思真人从内到外,都有些不同。
以往玄思真人无论在哪里,都是穿着宽大的道袍,外披鹤氅,宽袍大袖,飘然欲仙,气度雍容高华。今天他却脱了外头的大氅,只穿着贴身的青布道袍,衣袖收窄,腰间束带,显得身姿挺拔,又兼神色肃然,仙气内敛,多了几分英气。
而且,这是升平第一次见到师父拿剑。
玄思真人手中持着一把剑,比一般剑器长出一尺,插在乌黑的剑鞘中,虽不见白刃,却是寒意凛然。剑器中溢出的杀气,与玄思真人的气势融为一体,如电如刺,迫人眉睫。
师父是要……出征么?
江升平骤然明白,又是惊诧,又是兴奋,叫道:“恩师!”
谢斯令笑道:“玄思老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又不是剑修,拿着把剑来充数么?”
玄思真人道:“此剑是我天心派镇派法剑,先祖独孤传承,今日老道请出此剑,震慑妖人宵小之辈。跟我来。”
江升平神采飞扬的跟在后面。谢斯令在最后,摇头道:“到底是年轻,不知道畏惧,不知道苦痛。一听打仗兴奋成这个样子,真叫人头疼。”
出了大殿,就见天斗观前,众弟子已经全到了。每一个人都比平时都不同,精气神全在巅峰,光彩焕发,抖擞异常。
另有一个道姑站在台阶上,江升平却不认得,但知道是前辈,虽不上前拜见,也是遥遥一礼。
玄思真人站在正中,沉沉开口道:“月门锁钥阵的事,尔等已经尽知。妖圣墨幻真派手下群妖进入钧天大幕,布置大阵,是为了在月亮潮汐的接引下,打开界门,让手下群妖进入黑风谷,救出狐妖。”
江升平本不知这些来龙去脉,这时听玄思真人解说,半懂半不懂,但也知道危机迫近。
玄思真人道:“经过数日的搜索,九座锁钥阵已经破坏七座。另外两座却始终踪迹渺然。或是他们不曾布置,或是我们没有发现。无论如何,我等当做最坏的打算。”
他抬头,天色犹暗,在天边却出现了一道白色镶边,浅浅的犹如薄雾,那是晨曦的曙光。
真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根据月亮潮汐的规律推算,或者明天,或者后天,就是大阵接引之日。妖踪必现,我等赶赴锁妖谷,阻拦群孽,护卫天心派,护卫修道界的安宁。”
焦长真道:“是,我天心派岂容孽障撒野?弟子们誓死力战,守卫山门,消灭妖邪!”
其余弟子跟着道:“弟子誓死力战!”
升平也跟着呼喊一声,声音清朗,意气昂然。
玄思真人回过头,道:“升平留下。”
江升平愕然,道:“师父?此时人人尽力向前,弟子怎能落后?何况弟子剑术已有小成,不会拖后腿的。”
玄思真人肃然道:“你还在禁足之中,不许离开天斗观。”
江升平一股斗志登时泄了,还不肯死心,求道:“师父,您许弟子跟着去,弟子定然斩妖除魔,戴罪立功。”
玄思真人道:“不行,好好思过才是你的正途。况且我们都走了,天斗观里空无一人,成什么话?你在观中看守,等我们回来。”说着招手让他向前,将一整串玉简交给他,道:“这是观中上下所有门户的钥匙,你要仔细巡查,丢了什么,少了什么,你且自己赔来。”
江升平点头应是,玄思真人目光幽幽,就要转身离开,走开一步,再次回来,捏住了升平的手,道:“别的地方任你来去,只有……摘星殿后面那条道路,不可以走。”
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