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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脑中,不知怎的,就想起他昨晚梦游挖坑的样子,如今想来,好像挖的是三个坟……
第十四章 记录()
无论我们还有多少线索没有找到,无论还有多少谜题没有解开。
在这种时候,都只会选择以死者为重。
陈乐的父母与姑爹都是受朋友邀请去附近县城做客的,当晚开车返回的时候,在山路上出了事故。
而他姑妈原本也是要去的,但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留在家里休息。这才躲过了一劫。
她当天早上天还没亮就被电话惊醒,一听到消息,差点支撑不住。急急忙忙叫了朋友,带她乘车前往事发地点认尸。
等确认了尸体的身份,一连哭晕了两次。这才想起来给陈乐打电话。
但事故的具体原因我一直都不清楚,调查的结果也还没出来,我更加不方便多问。
不过收到消息,陈乐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想来,他如今也不过二十多岁,父母人近中年,却再也看不到他以后成家立业时的样子。
自从挂了那个电话之后,他没有在说过一句话,流了些许泪水,又被他用手背狠狠擦干。独自一人蹲在地上,把自己的衣物一件一件胡乱塞入行李箱子,接着一言不发的朝屋外走去。
我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寸步不离。
他努力的避开我的视线,似乎并不希望别人看到他伤心的一面,可又如何隐藏得了。
这一路上,我俩都没有任何交流,好像约好了似的,我叫了车,送我们到机场,好在今天还有剩余机票,仿佛老天在帮我们一样。
这过程中遇到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我在处理。而陈乐如同一个没有知觉的木偶,他心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回家。
我把登机牌递给他,他顺理成章的接过。给他买了水,他也只拿在手里,从始至终没喝一口。
我是个不太会安慰别人的人,偶尔想要开口说上几句,但转念想想,还是算了。有时候语言,真的是种无用的东西。
等到飞机起的时候,他的状态才稍微好了一些。
我一直看着他,而他就看着窗外,看着我们离地越来越远,朝着头顶那一片浓云呼啸而去,飞机穿过云层的时候有些颠簸,窗外漆黑一片。
但很快,飞机就从一片黑暗的冲了出来,飞在幽暗的云层之上,阳光从窗外透进来,照在陈乐表情呆滞的脸上,勾出了一条弧线。
这阳光很暖,却也很刺眼。
我朝窗外外看了一眼,思绪都放空了出去,不知道我以后的生活,会不会像天空一样,虽说看起来乌云密布,但穿破云层,也能看到阳光。
可惜,陈乐仿佛觉得不太舒服,把遮光板拉了下来,挡住了窗外的光和风景。
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我并没有回家,第一时间,是选择与陈乐同去。
他父母的尸体,当时还停放在殡仪馆里,所有琐事,都由他姑妈一手操持着。
到殡仪馆的时候,他姑妈已经早已经站在门口。看到陈乐的身影,一面哭,一面小跑着冲上来抱住他。
我以前见过他姑妈几次,她家有一个女儿,比陈乐大上两岁。
也不清楚这算不算是他们家的特色,陈乐的这个表姐,比陈乐更加叛逆。从小打架,玩失踪,是个让人更加头疼的货,经常在家和她父母吵架,有几次甚至动刀,扬言要把她爸爸砍死。
这些事情我都是听陈乐说来的,他表姐我也认识,虽然年纪小,但在社会上也小有名气。后来爱上了一个吸毒的男人,偷了家里的钱,跟着他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过。
就是到了今天,我也没看到她的声音,只有陈乐的姑妈一个人。
仔细想想,这女人也十分可怜,虽说有个孩子,但跟死了没什么差别。如今唯有陈乐一个能算得上她的家人了。
两个刚一见面,眼泪都决了堤,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我并没有过去,只是守着两个行李箱子,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想着不该打扰。
后来他们进了殡仪馆,准备让陈乐看看他父母的遗容,我也没有跟去,只在门口等着他们出来。
之后我也听人说过,陈乐父母和姑爹那一场事故极为惨烈,连车都毁得不成样子,更别提尸体了,想想都不会是什么好样子……
不过我们这的习俗,尸体总要接回家里去停放一段时间。寓意着最后一次回门,吹拉弹唱的,请些老人来念经超度,这一切处理妥当,再由家人送殡。
只不过这几年都改火葬了,所以最后都还要送回殡仪馆来。
但陈乐和他姑妈最后放弃了这些过程,直接签字火化了。或许是因为尸体遗容实在不堪,又或者陈乐与他姑妈,都没有再大办葬礼的能力。
所以这一切都是从简的,拿到骨灰回家以后,才摆了个供桌,请老人们来念念经,这一念就是从白天到夜晚。而头七回魂那天,还要重新再弄一次,烧些纸钱元宝之类。
中间这段时间,我几乎每天都往陈乐家里跑,我爸妈和陈乐家也是多年的相识,因此这几天能帮的都帮了,顺带塞给了陈乐不少钱,算作心意,让他暂时不用为钱发愁。
同时也让我多去陪陪他,招呼下来往的客人,顺便跟他做个伴。
但陈乐一直没有从打击里恢复过来,几乎每天都有朋友上门,可别人与他说话,他要么点头,要么沉默,与记忆里那个桀骜不羁的陈乐截然不同。
但头七那天的转变,却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那天他跪在供桌前,手里捧着酒盏,按照诵经人的嘱咐不时磕头。
等这一切事了,来人都离去以后,他忽然走到我面前,把我叫到他的房间里。
这大概是近几天一来,他头一次主动跟我说话。
我俩面对面坐着,他用那双猩红发肿的眼睛望着我,然后说:“余洛,那本书里,并没有类似的故事……”
我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怀疑,父母的死并不像他姑妈口中所说的事故那么简单。
我摇了摇头,十分确定的告诉他没有。
可他不信,似乎在强行找着借口,说:“如果发生过这种事情,但只是还没人写进去呢?你看,林毅轩也是这么死的,也是车祸!”
他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但话虽如此,可我没有十分的把握,是绝对不会认同他这观点的。更何况林毅轩,究竟是死是活,是人是鬼,我根本无从知晓。
我想把话题转开,觉得我们并不该把身边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跟那本记载着诡异故事的书结合在一起。
但陈乐并不想聊别的东西,他忽然把那书从行李箱中拿了出来,这举动让我有些诧异。
这几天忙里忙外,我都不知道这书是什么时候到了陈乐的箱子里,也许他从收到消息那天就已经有了这样的怀疑,那时候就把书放在了自己的行李箱中。
他把书本放在腿上,翻到了一页空白的牛皮纸前,然后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钢笔,连书一起递给我。
“做什么?”我望着那没有任何墨迹的空白牛皮纸,问他。
“写故事!”他斩钉截铁的回答我。
我仰头望着他的眼睛,没有动。或许在我心中,将任何文字留在这本书上,都是不明智,否则叶泠不会对我说,不想成为我的故事。
但如今的陈乐已经不会去想那么多,他又将书本朝我伸了伸,紧紧盯着我,用冷肃的声音,如同命令一般的对我说:“余洛,帮我把这件事情写下来!”
“写了有什么用?”
“只要跟你一起,写了我就能遇上我爸妈,就像那个借尸还魂的女人,就像那个屋子里的女鬼!”
我和他对视着,依旧没伸手接过这本书。我能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但我更加担心写了之后是否会发生些难以控制的事。
于是我说:“你错了,不是写了能看到鬼,而是先能看到鬼所有才有人把事情写进书里!”
他又把书朝前伸了几分,几乎快贴着我的脸:“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也站了起来,与他僵持着,中间隔着那本书:“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写?”
谁知他忽然笑了,笑得很惨,也很不甘:“你以为我没试过?告诉你,我写过了!我洋洋洒洒写了一堆,每天写几遍!但上面的字会消失,你知道吗!”
他说着,一手拽着书本一角,另一只手拿着钢笔在上面乱画。一条条没有规律的黑线出现在牛皮纸上,纸面都因为他太过用力的缘故被笔尖划破。
然后他“嘭”的一下,两手重重的将书本合上,又当着我的面重新打开,翻到了那些空白的牛皮纸处。
而之前用钢笔画上的线条,却全都不见了!整本书又变成了最初的模样!
“看到了吧!”他拿着书在我眼前晃,“看到了吧,什么也留不下来!”
我这才惊讶的把书本从他手中接了过来,翻了很多页依旧不见陈乐弄上的墨迹。我心里多了一个疑问,这书难不成,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能在上面书写内容。
陈乐并没有给我细想的时间,他使劲把笔朝我手中一塞,用一种威胁的口吻对我说:“余洛,你写不写!”
我静静看了他几秒,其实这时候我也明白了,如今这种情况,我不写也得写。至少写了,不至于兄弟反目。再者说,没准我也和他一样,写在上面的文字,也会消失不见。
想到这里,我坐了下来,将书本放在腿上,低声问他:“我该写什么?”
他将脑袋朝我凑近了些,声音嘶哑的道:“回魂夜!”
我抬眼看了看他,然后把这三个字写了下来,再度合上书本,心里希望着那三个字还如刚才他所做的那样,转瞬消失。
可事实是,等我再度翻开的时候,回魂夜三个字依旧还在牛皮纸上,没有变化。
第十五章 回魂()
“夜里近十二点。
我们在这里,等着死者回来。
自古就有传说,去世的人,会在死去的第七天夜里,回到他们生前居住的地方。
我朋友的亲人去世了,死于一场车祸之中。里面有他的父母,他的姑父。
而此时,便是那传说中鬼魂归来的第七个夜晚。他想再见他的亲人一面……”
我写到这里,不由停了笔,这几乎就是我所能想到的全部内容,和前面记录的那些故事相比起来,更加有头无尾。
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陈乐死去的父母真的会回来?又或者,这根本就是我俩的无聊举动。
但陈乐对这个开头似乎很满意,他望着纸上的文字,低声对我说:“继续!”
可我拿着笔,始终没有落下。
他不解的抬起头来,开口想对我说些什么,但我率先问他:“我该怎么继续?”
他却也将皱起眉头来,似乎根本就没有考虑故事后续的发展。
我简直想象不出来他之前所说的,自己写了一大堆内容,究竟有些什么,没准就是他对父母的空洞缅怀和寄托呢。
不过,他很快就回答了我,盯着我的眼睛,严肃的道:“你就写,他们回来以后,就再也没有离开,如同生前那样活在这个家里!”
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死人又如何像活人一般继续生活呢?而且如果成真的,那带来的后果,远比我之前所想的要严重许多。
到时候,这个屋子,就变得比先前的鬼屋更加可怕。且不说陈乐住在这里安不安全,周边的邻居又会作何感想。
因此我考虑了会,想找个借口不再继续下面的内容。
我合上的书本,陈乐顿时就毛躁了起来,他似乎想要来强扯住我的手,拽着我一点一点把他所说的内容记叙下去。
但我反手拽住了他,极力的说服着。
“你听我说,我们都知道这书里写的都是些真事。我现在写上的这些,也同样都是真事。也许这样,我们还真能看到你父母回魂。但你后面所说的内容,就全都是空想了,和这本书根本不符。一个不小心,连回魂都可能见不到!”
但陈乐根本不愿意放弃,我也能理解他的心思。换位思考,如果我站在他的立场上,我肯定也会像他所希望的那样写出这些东西。
可问题就是,我就是我,不是陈乐,在如何站在他的立场来想,我也还能保留自己的一丝理智。
我接着劝他:“咱们先等,等到他们回来了,在继续写后面发生的事情好不好?”
他扯着我的衣领,朝我歇斯底里的大吼:“回来就走了怎么办!到时候就来不及了!你现在就给我写上!”
他身子比我健壮很多,我没他那么大的力气,很快就被他制住压在地上。
他用一条腿顶住我的背,好让我不能睁着,接着拽着我的手,把笔夹在我的手指间紧紧捏住,然后拖到书本面前。
我根本没反抗的机会,甚至觉得自己被这么压着,连喘气都有些困难。只能眼睁睁看他捏着我的朝,将笔尖落在牛皮纸上。
可一个字都还没写完,甚至连一个笔画都还没有清晰的形貌,纸上仅仅只是留下一个黑点的时候,屋内忽然传来“咚”的一声,让我心头一凛。
陈乐也是一样,紧张的转过头来,朝屋门外看去。
我急忙挣脱从地上爬起来,顾不上拍衣服上的灰尘,只问他:“什么东西在响?”
他盯着屋门的方向看了很长时间,可外面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楚。随后他才转过头来,稍显紧张的对我说:“是钟,我爸挂在墙上的旧钟。”
我看了一眼陈乐床头柜上摆着的闹钟,指针刚好指着十二点,心里就毛了起来。
至少有一分钟时间,我和陈乐都没有说话,我也学着他的模样伸长脖子想看看卧室外的景象。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有七夜回魂这种事情发生。
这短短的时间里,屋内安静得可怕。
我和他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耳边还有闹钟秒针走动时轻微的滴答声,就想我俩现在的心跳一样。
但陈乐很快站了起来,他面色凝重,慢慢朝着卧室门迈出一步。
这其间我一直没有动,静静的看着他走到门边,连大气都不喘一口。
陈乐没有立刻出门,他站在门前,只把头伸到屋外,向着客厅了看了一眼。
我慢慢直起身子,想问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异样的东西。但紧接着,就听到他的声音,朝着外面黑乎乎的客厅,有些不确定的喊了一声:“爸……”
我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也不敢想象屋外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只能死死望着陈乐的背景。
可他没有立刻走出去,依旧是站在门口,也没在出声,让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他的父亲。
我犹豫了一会,这才慢慢迈步了步子,每一步都走得十分缓慢,就好像担心自己会一脚踩空似的。
只等我来到陈乐身后,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移开视线,从他脑袋后面朝客厅里看了过去。
我的视觉范围有限,第一眼,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于是我又上前一步,和陈乐并排站着,顺着他视线所在的方向看去。
客厅里很黑,但陈乐卧室的光亮透了出去,还能看清楚不少东西。而那沙发上,此刻就有一个黝黑的人影,直着身子,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看那人影的身形,确实和陈乐的父亲有几分相像。可单是这样,我们还不能确定那人影的身份。或许就是这个缘故,陈乐才没有贸然出去。
陈乐看我站在他的身边,心里比之前多了一点底气,又朝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影喊了一句:“爸?”
可问题是,就如刚才一般,他没得到任何回应。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陈乐现在有些惧怕的模样,我忽然觉得有几分可笑。我理解他想要再见父母的心情,可真正要和死人面对面的时候,心里的感觉和之前的幻想却是完全不同的。
但这个时候,我也不可能分神多想,却猜测陈乐的心理究竟有多复杂。
我只能慢慢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小心翼翼的想要打开相机里的闪关灯。
当时的每一个动作依旧缓慢,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仿佛自己害怕动静稍微大了一点,那沙发上的人就会突然跳起来似的。
庆幸的是,直到最后我把闪光灯打开,沙发上的人影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把手机递给陈乐,他接过去,伸手将那人影照亮。
可我只看了一眼,感觉就像有人从我头顶上泼下一盆冷水,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从头冷到了脚。
我们一直以为沙发上坐着的人是背对我们的,可如今在灯光下一看,才发现这人的脑袋,已经转了一百八十度,身子背对着,但脸始终面对着我们!
一双眼睛,就在黑暗里,在我和陈乐都不知情的状况下,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但那确实是陈乐的父亲无疑,可是半张脸都已经烂了,从鼻头开始到整个下巴的部分全都没有,像一个让人恶心的血肉窟窿,唯独剩着半条舌头,在那轻轻的动。
这场面和我所预想的完全不同,让我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双腿都有些发软。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陈乐父亲的死状,因为我并没有跟他们在殡仪馆中看过。
陈乐的反应也和我差不多,他或许以前,就算父母回魂归来,应该也是他们生前的模样,至少不会鲜血淋淋的。
但他的情绪转换得很快,从一开始的震惊,到最后的悲伤。尽管身子还有些微的颤抖,可他还是迈步朝他父亲缓缓走了过去。
我想拦住他,可手刚刚抬起来,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人家父子相见,阴阳两隔,这或许是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
我退回了屋子,虽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但又觉得,那毕竟是陈乐的父亲,应该不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不由叹了口气,转身把那本掉在地上的书给捡了起来。写下的故事,果然成真了。
可等我扫了一眼自己先前写下的文字,立马就发现了怪异的地方。
我刚刚在上面只写了几句话,可是现在,牛皮纸上的内容忽然多了些,紧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