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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青翻过一页,关注着当地矿产的盘点和规划方案,对局面说:“也不是没收获,至少跟湘南就谈得很好,那个湘侯夫人挺识趣,各项商贸合作答应的很痛快,凭借湘侯的关系将市场铺展到潇州也不成问题……”
恨云听的扑哧一笑,因有外臣连忙掩口,说:“人家叫红绡,虽一直不喜欢她,但也没想夫君你连个名字都不知道。”
叶青笑而不语,他是没问过,但上次和约的草案三方代表都签名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见恨云有点消沉,故意逗她开心罢了。
车厢里沉静下来,就显出外面声音躁动,年轻文官还在叫,纪才竹过去和他交流了两句,就跑回来询问:“是清郡王的使者,主公要不见?”
叶青沉吟,其实青脉仙人的预感,已知道没有好消息。
荀攸看了看他脸色,就谏言说:“主上,买卖不成仁义在,大劫下共同敌人是外域,这层上总算是同一个战壕,没必要拒绝交流……这样一来,大节无亏,无论接下来在天庭都是有理。”
“此言有理,让他过来,且听说些什么……”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君臣这番对话是就事论事,恨云听得心中一动。
她联想起了别的一些东西——抗击外域立场上,夫君一路走来都是很稳,甚至很少做赶尽杀绝之事,非常信守承诺,在乱世里显得有点迂腐。
“对俞帆,在取得州城的条件下放了他一码,没有翻悔追杀……又前几天对郡王和王妃的离间,夫君阻止我继续做下去……”
“当时让夫君一语点醒,心中拨开迷雾——自己就算有仇报仇,但一向是堂皇明之,心气连海洋的黑脉源力都能抗住,怎会深陷阴暗呢?”恨云沉思着,不禁回想起了下土纵横海洋的那些时光,轻叹了口气。
叶青若有所觉,微笑抚摸她的手:“我连大海都许给你了,还觉得不开心?”
“没有,宁娟那样也挺惨,想起来也没恨她到这种程度,我只是一时……”
小小龙女斟酌着如何表达,她终不善于解释,小声闷闷说:“从下土海洋上来,虽复掌水使一职,落差还是太大。似一下塞进了小水沟里,好生拘束烦躁,总有破坏的冲动。”
“以前能压抑住,前几天不知不觉,心中一点烦躁旧怨的情绪,一下膨胀起来,就对宁娟……那样了,夫君你不会以为我是……变态女人吧?”
“你是女龙么。”
叶青刮了刮她的鼻子,想想和议局面如此,不妨对她透露:“实际不止是你,我问过惊雨和芊芊也有干扰,清郡王更是影响,甚至我都差点蒙蔽过去。”
“女娲和三清联手推算,已确定了是草原……那一位的暗手施法算计,嘘……别说它的名字。”
恨云轻轻‘啊’了一声,目光一寒:“这种手法还是首次遇到呢……它很擅长人心操控么?”
叶青眯起眼睛,回想起地球上某些事情,冷笑:“当然,不依国主,不成法器……这方面受害者不止是一个人……有它在的地方,就会有血光。”
轰——
雷声和金属鸣响在不远的前方传来,电光和剑光交织,间着暴雨一样的箭岚覆盖压制。
“那面是明剑宗的山门,离郡城很近,要不是主公吩咐我们防备,差点让突袭成功。”荀攸解释了句,从容说:“其精锐既为江将军所破,我就让郡兵和火雷营去围攻山门,灭其根基……主公要加恩赦免么?”
叶青刚要开口,突感觉到什么停下,拉开了窗帘。
沉黑雨幕下,叶火雷集群爆炸的灵气冲击,赤色烈火焚烧一切,一道道蘑菇云升起,一声大阵破碎的裂响,就听见有人在唱一首古老的剑歌。
因暴风雨和战场的扰动,声音渺渺而模糊,江晨分辨了下,说:“是明剑宗的宗主在唱。”
随后又有更多人加入声音……
但不清楚具体唱的具体。
周铃眼睛微红,觉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难,握住叶青的手,低声说:“这是北地剑修传唱的一首民谣,因历史太久了,带有很多古韵方言,据说是潇湘一带最早的剑修门派奉命开拓,跟荒兽和异族作战时所唱……意思是众志成城,反抗外来的侵略者,虽九死而无悔!”
九死而无悔的呐喊声么?
叶青握紧她的手,给她安心支持,将这首陌生的剑歌听下去。
车厢里静悄悄,窗外的风雨声、喊杀声、箭矢破空声、雷法和剑鸣声都似淡去,只剩下这古老悠远的歌声,见证着一代代剑修们生与死之间传承……因听不懂歌词,反能感觉到其中深沉韵味。
叶青听得入神,手指轻叩窗棂,节拍应和上这剑歌的调子,非常朴素旋律,却仿佛能感觉到大地上某种灼热脉动,锋锐,进取,让龙气都为之震荡……真是一首好歌啊!
一曲歌尽。
叶青停下节拍,犹自侧耳,似还能听到那歌声在耳回荡,叫人回味歌中超脱生死的韵味,对上荀攸投来的询示目光。
“杀无赦!”
“善。”
荀攸长出一口气,他不嗜杀,知有些事情不能宽恕,否则会引起更大的混乱和血光,于是揭过关注,开始谈些别处。
就在这样的平静气氛中,远方杀戮声和惨叫声,渐渐平息下去。
只留下君臣两个,各呷一口茶水。
一侧,芊芊一缕青丝垂下,将它绕在指端,歪头把玩,目光如水:“自古英雄豪杰,都别具胸襟,总是不觉,让人倾倒!”
第867章 褒忠祠
“不过,粟斯忠直,不管蔡朝封不封,我却还得有所表示。”叶青微叹一声,到矮案前,提笔略一沉思,连着写了几个字。
荀攸看去,“褒忠祠”三字,不禁血一潮,眼中闪过一丝火光。
臣子身前功业身后名,这就是一半了,当下荀攸说着:“这是主上隆恩。”
“规模不能大,大了就有违分寸,免的靠拢我们的人,还不如强项顶着的人,但不能没有,忠直之士,是不分彼此。”叶青淡淡的说着,至窗前望一下:“就在乡里建一所。”
“至于粟斯家人,不必为难,赐百两银子,送还回乡罢。”
“这是我们应有之义,所行直道,至于她们怎么样想,受不受,怨不怨,其实并无要紧。”
听了,荀攸应声:“是,臣省得。”
杀头与褒忠,就在这对君臣不温不火交谈间完成,一举一动都有法度在。
恨云见了都暗自叹息——她们女人发狠是针对个人,而男人却是毁家灭门,甚至破国再建……
权力和战争就是男人的游戏。
而这几天,事态已渐渐模糊界线。
马蹄声哒哒,年轻文官还在抽鞭追了上来,似连日赶路消磨了观察,还没意识到变化。
他的主公已透支了湘中根基,就是说本身底牌无存,完全靠着蔡朝的支援来压迫应湘二州。
此人不善骑马,到车前还喘着粗气,脸色透着一点病态苍白,但下了马,一丝不苟,整顿着衣冠,疾行几步,伏首叩拜:“臣程敏拜见汉侯。”
“下官奉王命过来挽留,虽过去几天谣言不断,可和议是对两家都有利之事,有这共识什么不可以谈?”
此人说的慷慨激昂,叶青只是听听,突问着:“刚才孤杀粟斯,汝也所见,何敢来此?”
程敏顿首:“汉侯双旌双节,军事专杀,行则建节,府树六纛(大旗),小臣只是怕着,只是王命所驱,岂能畏死而不来?”
“蔡朝气数未尽啊!”叶青见这官不过文弱书生,云气不过红色,大体上就是七品左右,可在自己面前说这话,不由默默。
荀攸知其心意,代而询问:“清郡王准备宣旨了么?”
“这……”程敏脸色微滞,斟酌言辞说:“湘北事件和王妃……一关国体,一关皇家尊严,必要调查清楚,只能暂停……当郡王是相信王妃和汉侯无事,这只是走个流程。”
是这样?
叶青对局面没有任何迷惑,摆了摆手:“就让他慢慢走流程,我回去恭候圣旨,也符合规矩……对不对?”
“等等,请汉侯再考虑一下……”程敏为自己使命而努力着,就和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脸色潮红,似是激动。
叶青注视这个年轻官员,突一笑:“大劫乃生,遥望黑云密布,火种满地,乱道纷纷……忠于职守是不错,不必要横身危难之中,却是不宜。”
“就算为了汝主的大业,汝还得善守自身才是,要是行偏激之事,使孤不得不杀你,又有何益?”
“……”程敏有点怔怔,本想抓着乘舆死谏,这时一时转不过来
乘舆起行,毫不停留远去,话语声还在耳侧,一阵风在城墙下呼啸而过,带着战场未散的血腥。
程敏也懂一点望气,见此气顿时怔怔。
风从虎,云从龙,无非此数。
清郡王要人来劝回汉侯,没有人吭声,他自愿请命是存了为湘州父老谋取和平的心愿,现使命失败,一阵灰心,及汉侯如此行事态度……种种情绪混成难言滋味,最后一声长叹。
“天下龙蛇并起,各有法度,而百姓从此多苦矣……”
他身影晃一下,栽倒在地,后面跟随大惊,连忙抢上:“程使节……程使节!”
贾诩看了看,摇摇首:“没死,只是疲劳过度,又心神失守一下撑不住了,带他回去修养就是了……”
辚辚过去车队中,不少人目睹这番交涉,目睹了这使者倒下的事情,唏嘘不已,对结果都不意外了。
和议面临阴影之际,诚意挽回,清郡王派这个毫无权限使者过来,空有一腔热枕毫无实质,很多东西都不言自明,再待下去才是白痴。
就算自己一厢情愿迁就,按照目前这情况来看,说不准还会误判成示弱,继续得寸进尺。
荀攸没有参与和议细则,旁观者清,不由叹着:“主公这番南下谈判,真不值……都知民心思安,湘北、湘中、湘南都有人努力,但大局如此,几腔热血,能挽回几数?”
就算国家弊政堆如山积,就算黎民旦夕饿死,但无相应的大权在手,凭你洒尽一腔热血,任你鞠躬尽瘁至于累死,都无济于事,都轻如鹅毛。
真因为这样,所以无论是谁,都得争权。
而明白这点,才谈的上是“才”!
“都是王侯……换我在清郡王这窘境,也是不甘。”叶青没有鄙视,只对芊芊平直说着:“只是我更清楚什么才是真正力量,怎么样获得它——我奋斗的目标,就是我叶青,不能和粟斯程敏,满腔忠直,死似鹅毛。”
“更不能让我们汉侯府落到这种窘境。”
谁是泰山,谁是鹅毛,从来不是清流议定,而是现实力量决定着。
车驾很快跨过了南屏郡和东屏郡的界线,荀攸返回继续镇守湘南,叶青再一次回到了湘北。
扶窗而望,农田和农夫笼罩在烟雨中,经过数不清的出征,这还是他首次没有带回来和平。
但这不是他的错。
接下来一路风雨依旧,但平安无事。
湘北占领一段时间,早就清理过了两遍,民众开始习惯了汉侯府统治,在最初的动荡期后很少会有人坚持着反抗……
不是谁都有着心气和资本冒险,特别是在面临大劫生存危机下,抱紧大树才是人类本能,这点跟祖先猿猴没有区别,是一代代生死进化下来的选择。
车队到君临港时,隔着烟雨如梭,远远望见千京河上白雾茫茫如龙,霜雪冰凉的气息扑面,让人想不到这是六月盛夏。
湘水那样的几千里水脉就已和下土长江一样广阔,一眼望不到对岸,而湘水所汇入的千京河作为九州第一大水脉,更浩瀚无涯,这条长河沧海横流,浓郁的水灵气息在大风雨中澎湃起伏,似龙脉在搏动北地。
叶青正注视此景,为大自然壮阔气象而洗涤胸怀,车队前面就已出现一队骑兵,都是应州贩自草原良马的骑兵。
周瑜亲自带人迎接王驾,一到近前就滚落下马,请罪:“臣给主公惹麻烦了。”
“不……你这水师都督干的很好,打出了威风和士气。”
叶青扶起这个俊美的男子,稍抚慰,一路走:“我此行有些不顺,接下来你们水师得准备面对恶劣情况的打算,过半个月我会调拨新一批战舰给你……那批舰有点特殊,我上次跟你说过?”
“是……”周瑜回想一下,君臣间经常促膝相谈,关于水师和航运的蓝图很多,但能此时提起的就那几个,他眼睛就亮起来:“是南廉山洞天那边准备好了?或者铁甲……”
“洞天里改造还在继续,得再花点时间,不过陆家的船坞改造已经完成……”叶青停下来,没见到第一批实验成果前他也没报多大希望,转口问:“上次战损的五艘战舰,将士具体伤亡如何?”
“因落水都在母港区域内,事后大部都救起,也有一百七十三人已殉国。”
说起这个,周瑜稍有点黯然。
“曲有误、周郎顾”,音乐大家自有感性的一面,但统帅又完全理性,在他身上就呈现交融而不矛盾的气质,此刻叹息也出自真心:“尸骸已经捞上来,因现在还过不去河,临时安葬在港区旁边,主公要不要过去看看?”
这时间其实很紧,但周瑜既提出来,自有一番考量,叶青回望水师将士的目光,心中就是一动:“去去也好……”
一群人就过去,墓区不大,以土墙围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坟墓。
死者既逝,生者能做就这些,亲人和挚友或会用记忆去挽留他们的痕迹,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走了……就是走了。
在墓碑前,叶青注视着上面镌刻的一百七十三人名,不知是谁的书法,还算不错,但这些普通士兵的名字也没有文采,简简单单刻在碑体上,其中有三十多人是道兵,是老兵。
汉侯府起家还在早期,总军力数量不多,每个老兵都很珍贵,仙人记忆又好,他实认得大多数,脑海里回想一圈这三十人音容笑貌,回过神来吐了口气。
“粟斯都有褒忠祠,汝等岂是没有?”
按照新汉制,胸前受戮而死,都入褒忠祠,而背后受戮就是逃亡时被砍杀,是逃兵,不入其中。
当然这仅仅是一个总原则,在水师上不能这样简单使用,但有这原则其实就可解决大部分事了。
“起墓,我要……带他们回去。”叶青说着。
回应州?
众将士面面相觑,明白了主公意思,都是默默持戈。
第868章 起航
再出来时,远处港口区一间间库房、车站、轨道都展现在众人视野中,没有过去的忙碌热闹,而是一片萧条,只有汉军水师陆战队的士卒巡逻往来,在烟雨茫茫显得寥落,这不是一座正常的重要港口。
近处有些流民营,小块小块方格封锁布置,牧场一样,有些百姓在里面垫脚翘首,张望着这面的仪仗,喧哗声响起……
应有人认了出来身份,甚至有几个老丈在问:“是侯爷么……”
叶青对他们挥挥手,耽搁了些时间,就没有再过去,再说,说真的,这意义不大,又不是矫情。
上去西山炮台的半路上,叶青目光再一次转到白雾茫茫的长河,似能穿透迷雾看到远处:“我听说大蔡,封锁了千京河,军民不得南北往来?”
周瑜知道主公的关注点,很干脆说:“确实这样,皇家水师第一舰队昨日已抵达,和湘州水师一起把整个湘北三郡都封锁住。”
“以防备外域术师伪装乱窜的借口,不仅悬挂我们旗号的民船不行,甚至悬挂别州旗号的船也要经过严格检验而难以蒙混过去……”
“或是主公反应,航道事故是没再做,但都扣船遣送回……说是让我们自己再好好甑别甑别。”
周瑜说到这里已是苦笑。
沿着山径拾级而上,参观各个炮台,及接见之前立下大功的炮手,叶青最后立在小山上看去。
居高临下,整个港口一览无余,虽在浩荡的长河白雾衬托下显得萧条寂寥,但在冷清中透着一种规整,按水深分成区块,军用、客运、货运……
一艘艘沉黑巨舰静静停泊在港区,随着白色河浪在岸边的缓缓波动而上下起伏,钢琴的一排黑白琴键起伏波动,这是属于水师特有的规则美感。
“港口打理的不错。”
叶青免不了赞一声,知道他不仅是帅才,在政治和大战略上也有一番见解,就点首问:“你有什么看法,只管说来。”
主公既有问,周瑜不是矫情的人,直入主题说:“以目前情况来看,臣觉得蔡朝还不准备和我们大规模开战……主公你看他们现在还在河中央的水灵雾气笼罩范围,实际上这些天都没露面,只是摩擦、封锁。”
“不过,这不意味着不致命。”
“前者摩擦因为上次舰队对轰,知道我们西山炮台优势,敌人水师舰队不敢轻易靠近君临港,除非决定开战,否则军事上的安全暂时还不是问题。”
叶青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又听他说:“后者封锁就很麻烦,民政上的人口迁移完全停滞……”
“应州来文说山薯的补种时节快要过了,各地工坊交单繁忙也抽不出人手,流民最迟半个月内必须过河送到各地,否则赶不上补种,就只能消耗战略储备粮……臣觉得这很危险,或就是敌人目的所在,主公不可不防。”
芊芊和恨云听得面面相觑,她们是清楚乱世中粮食的紧要,心中不由生出了危机感,都是看向自家夫君。
“战略储备粮不可轻动,这是命根子……”
“还有人口转运,让湘州人口和应州工坊产业脱节……敌人是掐在了我们命根子上,击溃我们在谈判桌上提到过的两大倚仗,釜底抽薪,迫使我们一步步退让,最后屈服回到谈判桌上……当那时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叶青冷笑一声:“果真是封锁施压政策,幸我早有预料。”
“单是湘北三郡的话,这一封锁,民生必是困顿,无法长期坚守下去。”
“但是我立刻下达命令,清理湘中,又占了三郡,六郡就形成了一片,可自给自足,至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