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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叔不必忧虑,一切都担在我的身上!”杜大成看师叔久不说话,不由更是信誓旦旦地说道,“如果当前这些人手不够,我还可以派人回去再调增援来!咱们也要让官府的人知道知道,做道士却也不是好惹的!尤其是重阳会,岂是他们想怎么揉捏就怎么揉捏的!我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重阳会被别人欺负!”
邱处机听杜大成只是一个劲儿地在自己身旁发狠盟誓,不由把目光收了回来,意味深长地看向杜大成,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要靠军队的力量来保住重阳会?”
“那自然是了!”杜大成说道,“我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当今这世道,的确是谁的拳头硬谁才有道理!好端端的他们却凭什么就要针对道士?和普天之下的士农工商比起来,道士难道却不是最与世无争的么?怎么那些士农工商反倒任其自由自在,道士却偏偏容不得的?我当然打心眼里不服!我就要用自己的力量保住重阳会!”他说得气势铿锵,更是恨不得把胸脯拍得啪啪直响!
看杜大成此时情绪激昂的样子,邱处机不由摇摇头:“你这样子,或许上阵杀敌还有用武之地,于重阳会却并无益处!”
“怎么就无益处?”杜大成这才明白师叔原来却并不大赞同自己的想法,不由的一愣,却又接着说道:“官府派人来,我让兵士在这里只是一站,甚至都不用动手,我就不信他们还敢多说一句话!”
听杜大成这么说,邱处机又是微微摇摇头,“大成,这样不行的,你回去吧!”
“师叔!”杜大成听邱处机不仅不接受自己的意见,反倒还让自己回去,不由急道:“如今保住重阳会要紧,您怎么却让我回去?别人我不管如何,我却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尽力保住重阳会的,手里有多少力量我自然都要用上!别的我却都不管!”
“大成,你回去吧。”这时,邱处机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殆尽,用一副极其庄重的口吻对杜大成说道。
“不!我不回!”杜大成赌气说道,“我来就是为了保住重阳会的!”
“那我且问你,用你的法子,你能保重阳会几天的时间?”邱处机背了手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只要尽力为之,能保得几天就保几天!”杜大成说道,“反正只要有官府的人来,我就要挡住他们,一个人都不准靠前!”
吕道安原本也十分赞同杜大成的做法,一听邱处机说让杜大成回去,一时也是大惑不解,此时看两个人僵持起来,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帮着谁,所以只是在旁边看着,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说道:“师叔,我觉得大成在重阳会的确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师叔为什么要让他回去呢?”
邱处机听吕道安发问,又看看此时已经争得面红耳赤的杜大成,不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说道:“大成的心思我十分理解,只是重阳会是我全真一教在此地立足之根本,重阳会如何,人们便会认为全真教如何。你们觉得我们全真一派是那恃强凌弱、仗势欺人的做派吗?”
“师叔,那当然不是了!”吕道安还没有回答,杜大成已经抢先回答道,“我们何曾那样做过!平时师兄弟们扶危济困还怕做不及,又怎么会去做那恃强凌弱的事?”
“你既明白这个道理,却又为什么要陷重阳会于这种境地?”邱处机极其缓慢地问道,“你带了军队来,难道不是倚仗了自己军队的势力来和官府抗衡?即便不能使他们当场退去,恐怕也还是要造成重阳会和朝廷分庭抗礼的局势,那样你却是陷我重阳会于何地?”
“这……”杜大成听师叔这么一问,不由张口结舌,回答不出来了,可是再一细想,却心中更痛,眼中不由含了泪问道:“可是,师叔,我此时如果不出头,又怎么能够保住重阳会?又怎么能够把你们留在此地?你们如果都被遣返回山东了,这重阳会却又交付给谁?那重阳会不是也一样在劫难逃吗?我实在不忍心看着重阳会遭此劫难!”
吕道安听杜大成此时说出的话和自己心中所想却是如出一辙,不由点头附和道:“师叔,大成说得很对啊,有他带了军队在这里,才能保得重阳会平安啊!”
“那以后呢?”邱处机将目光投向吕道安,问道:“难道便要大成始终带了军队在此驻扎?今后百姓前来听经传道也要在士兵们的严密保护之下了?”
“师叔,我的士兵都极守规矩,我不会让他们乱来的!”杜大成说道,“百姓来听经,我们和他们自然是两不相扰!”
“你倒想得周全!”邱处机不置可否地说道。
杜大成听邱处机如此说,还当邱处机已经同意了,连忙说道:“为了保住重阳会,我来之前就把这些都想好了!”
“承蒙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邱处机此时却又说道,“明天天一亮,你就带着你的兵士们回凤翔府吧!”
“师叔怎么如此见外?”杜大成此时未免听得一个愣怔,没想到邱处机说出如此冷情的话来,他一时有些呆住了,想了片刻才慢慢地说道:“我就算现在不在重阳会中,可是这心里却始终是记挂着重阳,记挂着是师父、师叔!我从来也没把自己当作重阳会的外人!在这重阳会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我又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
吕道安看杜大成此时神情颇为落寞,也不由劝说邱处机道:“师叔,大成是一片好意,我们就留他们在此驻扎几天又有何妨!官府真要来人,我们原本却是无法抵挡的!师父将重阳会托付于师叔,也曾嘱咐我帮助师叔将重阳会发扬光大,如今局势如此,如果师叔和我都被遣返回山东,这重阳会未免会落个前程凋零的结果,到时候我们却有什么颜面去见师父?”一番话说出来,吕道安的眼睛里不由也含了泪水,显然是情到深处,觉得此时除了让杜大成保护之外已经再也无计可施了。
邱处机听了吕道安一席话,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他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又投向满院极其光亮、极其明耀的月光,光影流动,轻风吹拂,这重阳会中的静谧幽静却是多长时间都看不厌的。想起平时山外百姓来此听经之时的场面,将来若这重阳会再无人经营打点,这份静谧却又何处去寻?全真一派又将归于何处?
(本章完)
第235章 132、行证如斯()
杜大成看师叔此时又沉默了,只当他已经被自己和师兄说服了,于是转身就要出去,准备把自己的士兵们好好安排一番。现在春节刚过,重阳会的弟子们还没有全部归来,所以能够住宿的庵堂倒是十分充裕,在斋堂之中时宜迟师兄已经掰着手指头一间一间仔细地算过了,自己带来的士兵都有安歇之处。不过杜大成却另有一番心思:在他心中重阳会是何其庄重、神圣的场所,如果让士兵们在这里只是随意驻扎,他觉得自己就是对不起师父和师叔,对于自己这些士兵,哪怕平时军容再如何整齐,此时他也是一定要再训戒上一番的,不这样做他就不足以安心。怀着这样的心思,杜大成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我这就去安排兵士们住下。”
邱处机看着杜大成的背影,说道:“也好,你好不容易来这重阳会一趟,就带他们在此住上一晚,明天一早就启程赶回凤翔驻地吧!”
“师叔,您怎么还是要我走?”杜大成听邱处机如此说,不由又转身走了回来,睁大了眼睛看着邱处机问道:“师叔难道真的不把重阳会的存亡放在心上?”
“我如何不把重阳会的存亡放在心上?”邱处机却不顾杜大成此时神色与口气的不善,仍然慢悠悠地说道,“想当初师兄将重阳会托付给我时,我就把它视作我的生命一般!”
“我却没有看出来!”杜大成此时已经极其气恼,他气鼓鼓地说道:“我就不信如果此时有人要伤师叔您的性命,您会不想办法自保!”
“我自然会尽力保全。”邱处机仍然不急不躁地说道。
“那却如何不让我来保护重阳会?”杜大成说道,“我看师叔一定是没有把重阳会看得那么重要!哈,我知道了,毕竟这重阳会也不是由师叔亲手创办的,其中的辛苦师叔您又如何体会得到!”他情急之下未免口不择言,此时全然不顾吕道安在一旁一个劲儿地摇手制止,只顾自己说了个痛快。
“你原是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邱处机仍然心平气和地说道。
“师叔有什么道理,只管对我讲来!我虽然愚笨,但是师叔您只要说出道理来,我即便当时不懂,也总会再去细细地领会、参悟,一直到领会了师叔的深意为止!”杜大成此时口气之中已经带了轻微的讥讽之意。
“好,那我问你,如果你们在此保护重阳会,是不是势必会和官府发生冲突?”邱处机问道。
“那自然是的。”杜大成满不在乎地回答道,“有冲突却又怕什么?官府的人什么时候却又能斗过我们这些军士?”
“他们一时势弱,难道不会再回去搬救兵?这本是朝廷的严令,一旦受阻,自然会增加更多的人手前来支援,到那时你再去搬更多的兵,却不是把事情往更严重的态势推动?”邱处机循循善诱地问道。
“那又有什么可怕的?”杜大成笑道,“我是向来不怕把事情弄大的!”
“你怎么却还是这么不明白呢!”邱处机说道,“重阳会本来是传道之所,它能够发展起来,却是在于万千民众人心的皈依!是在于一天天对于人心的教化与引导,所凭借的却并非是横蛮的武力,更不是与当今朝廷的直面抗衡!”邱处机此时慢慢地说道,这原是他一路苦思的结果,“朝廷本是民之天,我们却并不能有所特例!”
“这么说来,师叔的意思是,如果官府前来遣返,我们就只有遵命而行么?”这时,吕道安问道,“可是,可是真要那样的话,这重阳会恐怕真的会很难支撑下去的!难道就让它这样真的毁于一旦吗?”此时,吕道安也是十分不解,十分不满地睁大了眼睛。
“天生天杀,本是自然之理。”邱处机沉默良久,才缓缓地说道,“师兄若在此处,定然也是如此处置。”
“啊,这样处置……”听到邱处机这么一说,杜大成不由身子沉沉地坠向身后的椅子,“师叔,这样的处置您却怎么会甘心?”
“甘心,死心,灰心,我又何曾没有都体会过?正所谓是‘寂无所寂’之处……”此时邱处机兀自仰头看向窗外,目光极其深远,吕道安和杜大成却都苦闷地在原地低头不语,杜大成到底是少年心性,低头良久之后,觉得师叔的沉默实在是透着无边的神奇,于是又悄悄抬起头来,顺着师叔的目光向远处看去。
他极目远望了许久,可是除了亮白亮白的月光和灰暗的天空之外,什么都没有看到。虽然对师叔的决定十分不解,不过他知道师叔一旦下定了决心,自己却是再也无法更改的,所以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心里突然发狠般地想道:“哼,让我走我便走!大不了我在半路上找个地方住下来,不管怎样也绝不能让官府的人得逞!”这样一想,当下也就不再和邱处机争辩,又坐了片刻之后就回自己住的庵堂去了。
吕道安刚开始是非常支持杜大成的做法的,有这样一支军队在此驻扎,他们却又怕什么官府的人来?可是及至听邱处机一点点将形势分析开来,他却觉得师叔的做法也尤见高明,“师叔的见解到底是更高一筹!”吕道安想道,“‘天生天杀’这话我们却是讲过多次,原本却是最为顺乎自然的做法,只是事已关己,我倒是先乱了分寸!重阳会之存在,原本就是为了弘扬道法,若是凭借武力得以生存下去的话,倒是无形之中削减了永久传扬的根基!”想通了这些之后,吕道安不由在心中暗自赞叹道:“师叔什么时候就已经悟到了这一层?当真是以行证道,倒是更合于‘道’的做法!”这样一想,杜大成离开这座庵堂时他却没有随着离开,而是顺着邱处机的目光向远处望去,慢慢地、深长地望去。
一时目光所及之处,净明浩宇,朗朗长空,心思不由随之澄明,再无过多疑虑与慌惧。
吕道安只觉得心头轻轻地一震,倒好像是什么关窍突然之间洞开了一样。
(本章完)
第236章 133、小杜大人()
第二天早上,杜大成索性连师叔的面都没有再见一次,带着自己的军队就准备离开。
“怎么,你这就要走啊?”宜迟看到杜大成在院子里整顿人马准备出发的时候,不由奇怪地问道:“你原来不是说要在重阳会住上一阵子,保护重阳会安全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变卦了?”
“哼!”杜大成远远地看了邱处机住的庵堂一眼,哼了一声,又拉长了声音说道:“师叔他老人家神通广大,又哪里需要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在这里保护?我呀,还是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
宜迟看杜大成的神情不悦,自己虽然大惑不解,不过却仍然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说道:“大成,你看咱这重阳会都是手无寸铁的道士,人再多了吧也就是老百姓了。真要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官府来人搜查,你若不在,我们却只能像以前那样好言好语地应对,人家说怎样就怎样了!你在这儿嘛,师兄我这心里还真是更踏实一些。你就再留些时间却又如何?”
这时吕道安走过来了,看杜大成已经装束整齐,兵士们也都是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不由轻轻把宜迟一拉,说道:“这原是师叔的安排,我们不宜再多说。”
“师叔却怎么打算的?”宜迟一愣,问道。他这几天和杜大成手底下的士兵们混得熟悉了,觉得这些年轻兵士多数通情达理,对自己也都礼敬有加,倒实在是改观了之前自己听人所说的军士印象,所以一时听说他们要走,却有些舍不得,看着几个混熟的军士纷纷到自己跟前来拱手告别,他不由喃喃道:“这就要走吗?再见,再见!记得有空再来啊!”
吕道安看宜迟此时的样子,不由笑道:“宜迟你这也不大像出家的样子啊!”
“出家不出家却又怎的,我平时本来就是烟火之中修行,从来都不是独修苦炼!怎么,有这样的人情味师兄也容不得吗?”宜迟看杜大成带兵离去,一时另有一份伤感,所以平时从来都不顶撞师兄的他不由半真半假地反驳了几句。
吕道安听宜迟这样说,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之处,经过昨天听了师叔的一席话之后,再随师叔伫立远望,那一刹那之后,他的内心不知不觉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仿佛内心深处更为宽广,无事不容,无理不通,一时竟好似通畅了许多一样。此时,他听宜迟这样说,不仅没有生气,反倒微微一笑,说道:“烟火之中修行?实在是不错!”
这时,杜大成站在不远处对吕道安和宜迟抱拳拱手:“二位师兄,我走了!”说完翻身上马,连头都没有回,兀自骑着马跑远了。
“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绝情!”宜迟看杜大成连头都不回的样子,不由稍稍一怔:“咦,现在这真的是翅膀硬了吗?我这还有很多话要嘱咐他呢,他怎么却连这点儿时间都不留给我?”
吕道安看宜迟仍然自己一个人嘟嘟囔囔说个不已,不由轻轻摇了摇头,看看重阳会中此时归来的弟子不到十人,杜大成带上兵马一走,整个院子立时显得冷清了不少。看着被战马践踏得十分凌乱的院子,他却无人可派,只得拿起一把扫帚,兀自扫了起来。
杜大成骑马一路急奔出两三里地来才缓缓勒住了缰绳,他回头看看,见已经看不到重阳会的影子,于是翻身下马,命令军士寻找地方准备露营扎寨。
“杜大人,我们不是回驻地吗?”这时,杜大成手下一个军士问道,他记得清清楚楚杜大成当时在重阳会院子里说要回凤翔府的。
“先不回。”杜大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地说道,“先在此驻扎些日子。”刚刚在重阳会时,他临走之时一眼都不看吕道安和宜迟两位师兄,可是此时隔得远了,他两眼凝望向重阳会的方向,满心惦念的却都是重阳会和众位师兄的安危,所以和军士说话之时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那军士环顾四周,见这个地方虽然处于山坳之处,山风吹不过来,露营不必受风吹之苦;不过山中积雪尚未融化,在此处结营扎寨士兵们总免不了要忍受天寒地冻之苦,不由就略有些犹豫。他平时却是和杜大成比较亲近的,年龄比杜大成大一些,一向虑事周到,深得杜大成的信任,所以此时他不由大着胆子靠近了杜大成说道:“杜大人,这冰天雪地的,又不是军情紧急,平白地让这些兄弟们在这里餐风饮雪……”说到这儿,他却停住不说了,只是端详着杜大成阴晴不定的脸色,拿不定主意后面的话说还是不说。这个小杜大人虽然平时为人谦和,不过想起他当时在比武场上的威武呼喝来,那确是到现在都令很多军士胆寒的。
听那军士一提醒,杜大成不由回过神来,回过身来环视四周,见此地虽然处于避风之处,地面也颇为平整,如果不是在这寒冬时节扎营倒还可以承受,现在却显然不是扎营的好时候。再看一眼身后的六十余名士兵,此时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一脸热切,又颇为信任地看着自己。杜大成年龄不大,当然还做不到所谓的爱兵如子,不过他平时却是听多了这样的故事,对自己这些兵士也都有如兄弟一般,所以不由心中不忍,犹豫了一下,又对那军士说道:“那就再往前走走吧。”一面自己就牵了马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怎样找个合适的地方让士兵们先躲藏起来。
杜大成一向体恤手下军士,此时既想要不被师叔发现自己仍在附近,又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保护重阳会,还不能让自己的军士受苦,这对他来说却未免就难了一些。更何况刚才那些士兵看着他的目光,那是无比的信任与依赖,让他实在不忍心下令让他们就在此受苦。
杜大成一路走一路想,眉头皱得紧紧地始终也想不出个主意来。那个军士此时走在杜大成身边,看杜大成只是皱眉苦思,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心中想道:“不知道这个娃娃大人到底有什么心思,倒把自己愁成了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