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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弄咖啡馆(完整)-藤井树-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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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的导师在当时说过一段话:「以过去的资料分布来计算,将近十六万的考生当中,大概会有九千人缺考一至两门课,甚至全部缺考。再者,已经放弃决定重考的考生大概有近两万人。这加减起来,今年的联考人数,跟往年有什麽差别呢?不过就算有差别,也都不是重点了。当你一进到考场,坐到贴着自己准考证号码的位置上,你的敌人就不是十六万的考生,而是你自己!」活动中心地下室的午餐约会,在联考前六十天的时候,我跟李心蕊同时点头决定取消。下课补习后的散步,当然也就必须跟着停止。我们都不希望在几个月后的某一天,当我们其中一个已经是某个大学的新生时,另一个还留在家里等着明年继续跟自己的学弟妹争夺那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的人才能拿到的大学入场券(日间部)。
  在这之后,李心蕊每次看着我的眼神,就有一种说不清的深邃。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却又不知道该怎麽说起。我曾经试图在放学后偷一点时间跟她聊一聊,但是,这时的她总会满脸笑容,然后很自然地告诉我:『乖乖补习去,关闵绿。』她心里在想什麽,我真的不太能懂。
  阿智变得比之前还要认真念书,因为他其实不想重考,「我的家境可能没办法供我重考,或是只考上私立大学。」他说。
  「那。。。。」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小纸条,「蔡心怡的房间电话,你还要不要?」他看了纸条一眼,眨了眨眼睛,「替我保管一下吧,」他说,「保管到联考放榜之后。因为希望我能在放榜之后,打这支电话约她出来看电影。」在联考前的某一天,我打电话给李心蕊,那已经是接近十二点的深夜,我的历史第四册还没念完。
  『喂?』她接起电话。
  「何谓产业革命?」我说。
  『啊?』她愣了一下,『你打电话来考我历史?』「何谓产业革命?」我又问了一次。
  『法国大革命推翻了神权君政和封建特权,而确立了民主政治和社会平等的新理想;但这样的革命对於人民的日常生活没有直接的变更。另一种变动更大、影响更远而手段却很和平的革命,就称为产业革命。』「好了,你历史一百分了,不用再念了。」『。。。。』「刚刚那一题会考,你要记下来。」『我不是已经记下来了吗?』「好,那我再问你。。。。」『欸!』她打断我,『关闵绿,你睡不着是吗?』「不是。」『那你为什麽这麽晚打电话来考人家历史?』「我其实不是想考你历史。。。。」『你其实是想我,对吗?』电话那头,她偷偷地小声笑着。
  「不是耶。」我故意逗她。
  『那不然呢?』她的语气明显变了。
  「我不只是想你,我还想听你的声音。」我说。
  『你越来越诚实了。』「可是你却不是。」『。。。。』电话里的她没说话,但却传来喀啦喀啦的声响,很明显地她在变换讲电话的角度。
  『怎麽这麽说?』「你有话没讲,对吗?」我直接地问。
  『你怎麽判断呢?』「你的大眼睛告诉我的。」『我该挖掉它吗?』她呵呵笑着。
  「你现在想说吗?」『其实,我有点害怕。』她说。
  「怕什麽?」『怕我们。。。。』她欲言又止的。
  「怕我们怎样?」『闵绿,』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诚实地回答我。』「好。」『如果我们不同校,或是我们当中有人没考上,那麽,我们还会像现在一样吗?』「会!」我斩钉截铁地回答。
  『你为什麽这麽有自信?』「因为我不觉得我们会分开。」我说。
  『你不怕我们考不上吗?』「不怕。」『就算我们考上了,你不怕我们不同校吗?』「你为什麽担心这个?」『距离是浇熄爱情的第一桶冷水,你不知道吗?』「我不知道,就算知道我也不怕。」『为什麽呢?』「我真应该叫你李艹的,」我笑了一笑,「或是你早该去改名字了,那麽你就不会这麽多心。」『干嘛这个时候还要消遣我?』「我不是消遣你,」我认真地说,「这时候的我应该扮演的,就是一个有信心的男朋友,我才能够给你信心。如果连我都没有信心了,我们就真的可能没办法在一起了。」约莫过了十几秒钟,我们都安静了下来。然后,她接着说。
  『那,我们约定好一件事,好吗?』「你说。」『如果我们顺利地考上同一所学校,或是学校在同一个县市,那我们就去放烟火庆祝好吗?』「好,」我接着说,「不过,你要先告诉我,你想要考哪一所学校,哪一系。」『如果我不说呢?』「为什麽不说?」『如果我们的将来不是刻意去凑在一起的,那缘份才够,不是吗?』电话那一头的她,毫不考虑地这麽说着。
  女生在想什麽?我举双手发誓,我真的不是很了解。不,应该说,我根本就不了解,也不可能了解。
  她在电话里所有的担忧与恐惧都是为了害怕分开,当有办法解决分开的问题时,她又觉得这不是可以解决的方法。她不喜欢刻意凑起来的缘份,所以当缘份刻意安排我们分开的时候,她就可以欣然接受了吗?
  在联考之前,我时常想起这样的问题,我甚至假设过两地分离之后,我该怎麽去解决这个问题?如果她在高雄我在台北,那我们要怎麽分配见面的移动方式?是她移动到台北吗?还是我移动到高雄?如果把女孩子一个人搭车可能会有危险的情况考量进去,那只剩下一个方法了。。。。
  就是我移动。
  「那你就移动啊!」阿智说。当我把这个问题拿来跟阿智讨论的时候,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杞人忧天的很严重的白痴。像是这个问题根本就不需要去想答案一样。
  「不是,不是!你没听出来我担心的是什麽。」「你还会担心什麽?」「钱。」「钱?」「对!就是钱。」「你的意思是。。。。担心你没钱坐车?」他思索了一下,然后说。
  「废话!」我朝他手臂上轰了一下。
  「那你就趁暑假去打工啊。」他也朝我的手臂上轰了一下。
  「耶?」一语惊醒梦中人般地,我提高了音掉说,「我怎麽没想到?」说完,我再朝他胸口补了一拳。
  「你他妈的白痴!」他骂了我一句,也朝我胸口补了一拳,然后继续说,「你自己算一算,假设一个月让你赚一万块左右,两个月就有两万块,那搭一次统联才330元,你可以搭六十几次。」(当时统联北高一张票380元,学生票330。)「不就那麽刚好让我找到工作喔?」我勒住他的脖子,紧紧地。
  「你不找就永远找不到啦!」他朝我的肚子重重地打了一拳。
  「你星期天下课陪我去找!」我放开勒住他脖子的手,然后从他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我星期天要念书,你自己去找。」他也从我的屁股上踢了一脚。
  「我不管!」我在他背上打了两拳,「你不去的话今天你就死定了!」「谁会躺在地上还不知道咧!」他又打了我肚子两拳。
  正当我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李心蕊跟蔡心怡刚好经过我们旁边,她们停下脚步看着我们,我们也刚好停手看着她们,大约过了三秒钟,她们说了两个字。。。。
  『幼稚!』说完她们就转头走开,留下面面相觑的我跟阿智。
  从那天开始,我每天上学前都会到便利商店去买一份报纸,趁着吃早餐的十几分钟快速地翻阅求职栏,然后抄下几个电话号码,在下课的十分钟里,用学校的公共电话打去问。
  不过,每次打去的对话总是像这样。。。。
  「喂,你好,请问是不是有在征○○○?」我说。
  「对啊。」电话那头说。
  「那我方便过去应征吗?」我说。
  「你听起来很年轻,你几岁啊?」电话那头说。
  「我再过几个月满十八。」我说。
  「那很不好意思喔,我们不征工读生喔。」电话那头说。
  接下来就是说再见了。
  不过,有时候会出现这样的对话。。。。
  「喂,你好,请问是不是有在征○○○?」我说。
  「嗯,没错。」电话那头说。
  「那我方便过去应征吗?」我说。
  「好啊!你几点要来?」电话那头说。
  听到这样的回应,我欣喜若狂地说,「我可以晚上补完习之后再去吗?」「补习?」电话那头纳闷的语气继续说着,「补什麽习?」「高三考大学的补习。」然后就直接被挂电话了,他大概觉得我是打电话去乱的吧。
  还有一次我印象很深刻,是打去应征外送便当的外送小弟,当电话一拨通,拿起电话的却是一个大概才几岁的小女生。
  『你好,请问你要几个便当?』她稚气的嫩音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念出来,非常地有礼貌。
  「小妹妹你好,哥哥我不要便当,哥哥要应征工作,请问妈妈或爸爸在吗?」我说。
  「好,请你等一下。」她喀啦喀啦地放下电话,我还听见她一步一步远离电话机还有下楼梯的声音。这时我还在微笑着,这个小女生的声音跟礼貌真是让人感到舒服。
  然后,上课钟声响了,表示十分钟过了,电话再也没有被人接起,我像尊雕像一样站在公共电话旁边等,太阳大得让我想一箭把它射下来。我试着在下一节下课继续打,依然是电话中。我在猜,如果不是这家便当店的生意好到电话接不完,就是那个小妹妹在下楼梯的同时,忘了一个还在等电话的大哥哥。
  最后的一次打电话应征的经验,好像是一家什麽国际有限公司,我还把报纸拿给阿智看,阿智看完之后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上班五小时?月薪四万五?还有奖金分红?哪有这麽好的事?」我们基於好奇的心态打了过去,是个声音又低又粗,而且操着台湾国语的男人接的电话。
  「○○国际有限公司。」他说。
  「你好,请问你们是不是在征○○人员?」我说。
  「有,你要不要来面试看看?」他说。
  「现。。。现在?」我说。
  「阿不然咧?要等冬天来喔?欸!你要搞清楚咧!很多人要我们这份工作咧!你想想,现在这种工作时间短,薪水又高又有分红的公司有几家?告诉你!大家抢破头要进来咧!我可是把机会留给你,别说我没照顾你!对啦!我叫正仔啦,你过来应征的时候就说是正仔介绍的就对了,会有特别的优惠喔。」他霹雳啪啦说了一大堆。
  「找。。。。找工作还有优惠喔?」我怀疑地说。
  「怎麽没有?」他继续操着台湾国语的口音,「反正你快点来就对了,我留一个位置给你啊!等你啊!小子。」「我可不可以先请问一下,你们的○○人员是干嘛的?」「啊。。。。」他语塞,听起来他似乎不太了解他们应征的人到底要干嘛?「哩但几咧。(台语:你等一下的意思。)」他说完放下电话。
  我拿着电话等待,大概过了十几二十秒吧,然后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干你娘咧!快接电话啦!有人要应征啦!」因为我被吓了一跳,手摀着话筒,身体颤了一下,阿智见我这样,问我说:
  「他说什麽?」「。。。。」「他说什麽啦?」「他说干你娘。。。。」我们互看了一眼,立刻把电话挂了。
  就这样,电话大概打了一个月左右吧,老师发现了我在找工作的事情。
  距离联考,只剩下三天,天气越来越热,太阳越来越大。我们的导师看见我的抽屉里求职版报纸比课本还多,在放学后,把我叫到导师室去。
  「你为什麽要找工作?」老师坐在他的位置上,我站在他的桌子前面。
  「我。。。。我想赚一点学费。」我心虚地说。
  「政府有助学贷款,你不需要现在就急着打工赚钱。」「我不想贷款。。。。」我依然心虚。
  「应该说,你不想没钱搭车吧。」听到老师这麽一说,我吓了一跳,跟老师四目对望的那刹那,我赶紧把视线移开。
  「阿智都跟我说了。」老师把双手交叉在胸前。
  「喔。。。。」我在心里暗自咒骂阿智。
  「你别骂他,」老师说,他果然是老师,连我心里在骂阿智他都算到了,「他也是担心你才说的,他其实也怕你为了找工作忘了念书,当我在你的抽屉里发现那麽多画上红线的求职报纸,我心想,要把你找来谈一谈之前,我得先问问你的好朋友为什麽你要这麽做。」「喔。。。。」我说。
  「你的立意很好,是个善良,而且会疼女朋友的好男生。」老师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接着说,「但是,这件事情要看时间,这个时间你该认真地念书,而不是找工作。」「嗯。。。。是。。。。」我点点头。
  「剩下三天就要联考了,关闵绿。学校的辅导课今天也是最后一天了,剩下来的日子就是你们要自己努力了。」「嗯,我知道。」「先把考试考好,其他的,考完再说,好吗?」「嗯。好。」我点点头。
  离开导师室之后,我回到教室,收好书包,便往停车棚走去。因为大部份的同学都已经离开了,所以车棚里的脚踏车已经所剩无几。(其实本来就只剩下三年级在上课。)正当我牵好脚踏车准备离开,我看见李心蕊一个人,站在车棚的尽头。我把车子骑向她,在她面前停下来。
  「你怎麽还没去补习?」我轻声地问。她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我。
  「你怎麽了?」我再问。她依然没说话,继续怔怔地看着我。
  约莫过了几分钟,她走向前,然后抱住我。
  『你这个笨蛋。。。。!』把头靠在我的胸前,她轻拍着我的肩膀说着。
  『她说的没错,你确实是笨蛋。』我用手掩着嘴巴,轻轻地笑着,『最重要的考试不去准备,竟然只顾着找工作,如果没考上怎麽办?』「梁小姐,每个人都有年纪小的时候嘛,」关老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总不可能都没有糊涂的时候。」『所以李心蕊小姐在停车棚抱住你的时候,是她已经知道你为了车钱在找工作的时候了?』「是的,她知道了。」关老板点点头。
  『哇。。。。』我羡慕着,『她一定很感动吧?』「是感动吗?」关老板笑了出来,「感动的人应该不会骂人笨蛋才对呀。」『是你自己讨骂。』我指着关老板说。
  当我问李心蕊为什麽要骂我笨蛋的时候,她的回答也是『是你自己讨骂』。
  这天,我们最后一次翘了补习班的课。但其实我们都知道今天补习班不会有课上了,只会有一堆考前猜题让我们带回家慢慢伤脑筋。
  其实我曾经去计算过,高中三年,补习班跟学校跟学校的辅导课加起来,每一科的每一册至少都教了四次。而其实四是一个很神奇的数字,它代表着绝大多数的人都能在这样的次数之下学会一个东西。
  我对阿智说,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我只念了四次就背起来了,他不信,我便背了一次给他听。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崩云,惊涛裂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樽还酹江月。」背完,我回头看他一眼。
  啪啪啪啪啪。他拍了拍手,然后不屑地说,「你背得很好,但是,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念了四次就背起来?」「我真的念了四次就背起来了。」我说。
  「好,那你把唐诗三百首念四次,然后背给我听。」「唐诗三百首唐诗三百首唐诗三百首唐诗三百首。。。。。」「首你妈啦!」他朝我脑袋打了下去,「你在白烂什麽啊?」「是你自己胡闹的,」我也回敬他一拳,「唐诗三百首,顾名思义就是有三百首,每一首念四次,至少要念一千两百次才行啊。」「那你念啊。」「我不跟你讨论这个了,」我拨了拨头发,「跟你讲这种有理论的事情都没有结果。」「讲输别人就来这套。」他哼哼地笑了两声。
  「我讲一个你一定不知道!」「你讲啊。」「刚刚我念的《念奴娇赤壁怀古》里面,有一句“强虏灰飞烟灭”对吧?」「嗯。」他点点头。
  「你知道,其实本来应该是“樯橹”灰飞烟灭吗?」我拿出纸笔,写给他看。
  「你唬烂!这是什麽字?」「一样啊。念音一样啊。樯橹就是指船只,樯是帆柱,橹是桨楫。樯橹被拿来当做曹军“强虏”的借代词,所以后来才会变成强虏。」他一脸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你怎麽知道?苏东坡给你托梦吗?」「托你妈啦!」我朝他脑袋上打了一下,「不信就算了。」我跟李心蕊最后一次翘课,是真的翘课了。她没有打电话到补习班去请假,我也照惯例没去考虑到回家会不会被妈妈打死。距离联考只剩三天,我跟李心蕊在一起的时间,感觉好像也只剩下三天。
  我先带她到了一家位在我补习班附近的餐馆,那是在卖排餐和义大利面的。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去过,在进去餐馆之前,我还偷偷地检查了一下我口袋里的钱,还好,里面的钱应该够付这一顿。
  服务生拿来了MENU,一人一本地放在我们面前,然后把我们的水杯加水直到七分满,然后他说,「请先看一下MENU,我等等再过来帮你们点餐。」说完,他就转头离开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服务生。。。。」我才刚要继续说,李心蕊就把话接了下去。
  『很像张雨生?』「对对对对对!」我点头如捣蒜,坐在我对面的她也是。
  接下来,我们就一直在讨论张雨生的歌,说他的音高得不像人,说他的歌一点都不好唱,说他出唱片真的就是出唱片,因为他的歌没几个人能原音原key地唱上去。
  我们完全忘了要看MENU这件事,直到张雨生走到我们面前。
  「请问,要点餐了吗?」张雨生说。
  「我们可以点“我的未来不是梦”吗?」一个不小心,我脱口而出这句话。
  『“一天到晚游泳的鱼”比较好听。』坐在对面的李心蕊接着说。
  张雨生看了看我们,笑了一笑,他说,「其实最好听的是“天天想你”。」他说完,我们三个人都笑了。不过笑归笑,餐还是要点的。在翻了翻MENU之后,我问了一个问题:
  「请问猪牛变色蕃茄肉酱义大利面是什麽?」「那是用四分猪肉六分牛肉碎片加上蕃茄酱和多种香料与蔬菜熬成的好酱,淋在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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