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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他看着?”狄阿鸟不愿意地嘀咕,却爬了起来,跟黄皎皎一起到堂中,按她母亲教的那样,捧一杯茶。
黄文骢威严地坐着,接了他奉过茶,温和地说:“今个天好!就按你们延哥说的。你们都是好年岁,出去看一看,玩一玩。那也不要到别家房头上约人,姊妹几个好好装扮、装扮,一起去吧,记着,千万不要生和气,啊?!我还有事,就先出去了!”
狄阿鸟等黄文骢出门后,揽着黄皎皎坐了他刚才坐的位置喝茶。
家中长幼有别,长辈还在,他就这样上去了,其实是大大地出丑,周围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他放肆,却没话可说。黄皎皎母亲用眼睛瞪他,瞪出了一句话:“我口渴!”
在年后省亲的日子,要出发时,一姓金龟婿都要从隔了几条街的别房家里出来,聚齐到一起,由长房长子或长房长孙约束着,在房子,户外来个比拼,找家珠宝首饰商,找个门客出些题目,以此考验。
这样的斗范围比较阔,基本上不结私怨,有时也能在年外造个乐趣,可狄阿鸟来得不是日子,大伙也就平常一些,由旧姐夫比新妹夫。
一会后,一行人有车有从出发,要去在花钱的地方兜上一圈。
狄阿鸟不比翟延的仆从车马,身边没个仆人。按说以他的年纪,想和别人这等年纪的人比,确实难比。可黄皎皎已是及笄之年,自小听得家人常论些兄姐,却体会到这种差别,情绪很是低落,也没上二姐的马车,直接和狄阿鸟伙乘一匹马,头低得低低的。
她没跟狄阿鸟闹什么,只是喃喃地说:“二姐头上像蜻蜓一样的步摇真好看!”
狄阿鸟知道她的意思,却不懂得她的心,更不明白人家家不像自己家,分房自重,回答说:“你看她带着好看,借来戴两天嘛,她是做姐姐的!”
黄皎皎一阵失望,觉得他不会给自己买,一个劲想提醒他,自己母亲给他不少钱。
他们奔了第一个花钱的好地方——淑春园,在路边停下。
这里是以淑春楼为名的一个片区,包括几座连着的楼群,大院。里面包罗新旧名贵古董、首饰,女衣刺绣,香料名裘,花鸟虫鱼,几乎应有尽有。
狄阿鸟年前下乡时来买过几次女用,后来带家人逛过,略为熟悉,一放下黄皎皎,再见这五,六个还单身的,蹭胭脂水粉的姐妹都跑到了翟延那里,连黄皎皎的两个亲姐妹也只过来一个,察觉到点什么。
黄凰也下车,头上绿蝶几欲高飞。
黄皎皎别过头,直愣愣看人家头上那饰物,狄阿鸟想也不想走过去,一把拔下来,说:“让我们戴一会!”
黄凰是黄文骢别房老婆生的。
她就像一只光彩照人的牡丹,头上黑丝金步摇,身有滚缎博纹衣,腰束得很细,下面穿了木屐,正翘首慢步,冷不妨被狄阿鸟过去拔了头饰,一摸头发,自己的倭包堕了下去,虽然生气,但还保持矜持,嗲声道:“你给我妹妹买才是,让她戴别人的,你也不嫌丢人?”
她的丈夫翟延是混世面的人了,大度地回过身,笑着说:“女人们都有自己的心爱之物,像咱们男人的刀剑,哪里会舍得让人戴?你再买吧,要是钱不够,我借你!”
黄皎皎的脸一下火辣辣的,她有点没脸见人,躲在马后,看着抠土的脚尖,恨不得马匹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
“就是,就是!”黄天霸嫌他丢人,夺过首饰,还到二姐手中。
“买吗?!看看皎皎妹(姐),连敢吭声不敢,跟着你算倒霉透顶了。”一圈人纷纷指责狄阿鸟,怪他吝啬不恤。
“以为我没钱?!”狄阿鸟一把拿出几个金币,依仗脸面厚实,挺着胸口向人家叫阵。
黄天霸虽然跟他别扭,可也怕他给自己母亲,妹妹丢人现眼,见他拿了几个金币充大款,吝啬得惨不忍睹,连忙和他站到一条战线,走近一点,低声说:“你这点钱还不够晚上吃饭的呢。”
狄阿鸟怏怏一愣,边走边说:“那晚上,我们回家吃饭,我家有个厨子!”
这些姊妹们算是看明白了狄阿鸟,无不叫轰他,但也不知道有意无意,挑些轻视的话来贬低他吝啬,也把风转到黄皎皎这里,说她们皎皎一件首饰也没添,衣服都快穿破了,不像以前那么又蹦又跳,活泼漂亮了。
黄皎皎的二姐却借机偎依着自己的丈夫,论道自己前几天看到的首饰。
黄皎皎对自己的二姐又羡慕又妒忌,面对姐妹们的冷言冷语,心里更不是滋味,差点要哭出来。
她眨眨通红的眼睛,不服软地叫板:“小鸟今天就买给我!”
狄阿鸟被她说得心像针扎一样,更被人说得冒火,过去挽了黄皎皎的胳膊,说:“长得不漂亮的人就算戴再漂亮的东西也不漂亮,皎皎什么不戴也漂亮。”
他自以为自己贬低了一群女人,事实上却间接地否认了黄皎皎的话,刺伤了对方。眼看一家名贵的珠宝店就在眼前,黄皎皎一把甩了他,扭头就往一旁跑。众人吃了一惊,踏步到首饰店的几个都站住回头,冲黄皎皎叫喊。
狄阿鸟撇开两条腿,追了两步回头,没火并就宣战:“笑话我们,你们等着瞧!”
黄皎皎怎么会跑过他?
他拉着黄皎皎,心里也酸溜溜的,就看一看四周的行人,小声地劝:“他们笑话咱没钱,咱就真没钱了?”
“那我要什么,你要给我买什么!”黄皎皎努力控制住要脱眶的眼泪,要求说。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四卷 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三十七节
黄天霸和黄皎皎的五姐追了过来,狠狠地瞪狄阿鸟,狄阿鸟就让他们先走,等他们回去,摸了点钱,拉了黄皎皎,在小摊子边给她买了两根麻糖。黄皎皎拿着麻糖,咬了一口,突然憋不住劲,咧着嘴巴哭,舌头上都翻出一小段麻糖。
狄阿鸟劝她,她不顾一切地倾诉:“你看你家穷的?!你阿妈一个月才给我三个金币!”
狄阿鸟揽住她安慰,但见她不经劝,越劝越哭,顷刻就想起一天到晚刺绣的乔镯,下乡见到穷人,又想起自己一个月五个银币的妹妹。她要买什么都要攒好长时间的钱的。他并没发火,和声细气地哄:“你看一看,这儿还有你喜欢吃的不,我都买给你。”
“谁要你家的吃的。”黄皎皎反起了劲,一把丢了麻糖,踩在地下,驱到一边去。一个小乞丐偎依在角落,早就眼巴巴地在看,见她丢了东西,跟只黄麻雀一样弯腰跳去,一把捏了扁裂沾土的麻糖。狄阿鸟一眼看到,忍不住狠狠揽过黄皎皎,拔住她的头让她看,嘴里还说:“你看看!作践东西!”
黄皎皎滚着眼泪喊:“就作践东西!谁让你不给我买?”
买麻糖的老汉看看狄阿鸟,又看看眼泪泛滥的黄皎皎,好心地说:“小姐!这红头绳是首饰,这王后娘娘的凤披也是首饰,要是要,哪是个准呢?”
狄阿鸟感激老汉的仗义执言下,又买了两根麻糖,交到黄皎皎手里,说:“你吃不吃?!”
“吃了你就给我买!”黄皎皎犟上了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娘给了你钱了!花的也不是你家的钱!”
狄阿鸟摸了摸怀里的银票,有一种羞辱感,看一看四周,许多的人围聚过来,黄家的仆从下着劲儿赶,只好说:“我说不给你买了吗?”
“买什么都要舍得!”黄皎皎说。
“要是咱们家买不起呢?”狄阿鸟黯然。
他拿出身上所有的钱,都放到黄皎皎手里,说:“我想回家去,你跟你姐姐们一块去买吧。”
黄皎皎现在听他说什么就犟什么,反握着手掌不要,大嚎:“我就要你给我买!”
狄阿鸟静静地看她,既发愁又发呆,听到下人劝他:“小姑爷,你就带小姐去吧。”便点点头,摸了黄皎皎的手,拉着她走。
※※※
交相一比,狄阿鸟确实逃不脱一个输。
这倒不是他带的钱没有对方多,而是黄皎皎的二姐已经是过来人,会撩拨自己妹妹的心思,自己只挑少许合适的。而相比之下,黄皎皎漫无目的,见什么要什么,狄阿鸟也就随手付账,远没有别人花得畅意,更没有别人花得久。
最终黄皎皎捧了一把每样都有重复的东西,也没挣得个出气。众人在酒楼吃了晚饭,酒足饭饱,翟延微笑着给狄阿鸟说:“一见贤弟,就知道不是吝啬之人,却想不到至今都面不改色。我像你般年纪时,却远不能比。”
狄阿鸟记了一肚子鉴别首饰的法子,正吞咽着,打算活用到生意上,听到翟延的话,问:“面不改色又怎么样?!”
“不花钱怎么赚钱?!”翟延呵呵一笑,转而问及狄阿鸟的阿爸。
他说了要去拜访的话后,跟狄阿鸟和黄天霸两个讲到生财之道,和官府上打交道,钻空子的真理。
黄天霸佩服地听,在一旁请教。
狄阿鸟本带着几丝敬意,听了几下就咂舌。
他看了看对方被酒上了色,却依然显得和蔼可亲的面孔,怎么都想象不到他为人处事,怎么那么心黑。
他传授的经验中,讲到地方官员不买他的帐,他如何黑地里告人家状,累人家满门抄斩的事,也讲了他用两块青花石头讹人家十多亩的土地,让那家人有苦倒不出。
狄阿鸟虽然和他说不到一块,却想听他的历历事迹,一改往日爱插言的习惯,沉默思索。
回到了黄家,他见黄皎皎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便不顾挽留迟缓,提上一包衣裳,要带黄皎皎回家,说什么也不要黄家跟丫环,用马车送大包小包的东西。
他算是明白了,黄皎皎会像今天这样,其实怪不得她自己。
黄皎皎的母亲正要黄天霸送了一程,只当他伤了自尊,细细地问,劝阻说:“你要是不带,我们没什么,你母亲也说。”
狄阿鸟确实有点儿自卑,言不由衷地说:“我家有这些东西的!”
黄皎皎想起他家里那些粗鄙的东西,大声道:“没有!他家没有的!”
“有的!快走!”狄阿鸟说。
他跨过来牵黄皎皎走,却被一把挣脱,登时伤神,再也不顾阿妈的种种安排,当着送别人的面,让她再住两天,然后一个人走了。
夜里没有什么风,皎洁的月亮高挂空中,显得无比孤寂皎洁。黄母叫唤他的喊声还在脑后,他就追风逐月一样到家。
不大工夫,黄皎皎的母亲送到黄皎皎,去和花流霜说话。花流霜很快叫了狄阿鸟去。狄阿鸟踏到屋里,只见屋子里点着灯火,黄皎皎的母亲和花流霜隔了个几桌坐。
“阿鸟!皎皎不懂事,你要管教就管教。”黄母见到狄阿鸟,大肆放话说,“是我宠坏了她。可你为一点钱就生气,也不对。”
“是呀!”花流霜附和说,“钱财乃是身外之物!看得太轻是挥霍,看得太重是轻贱自个,当以平常心看待。”
她知道自己儿子自小爱钱,但这番话也有一半说给黄母。
黄母却没在“挥霍”上留意,要黄皎皎站到狄阿鸟身边,上下左右看一遍,絮叨了好些事,都是黄皎皎在娘家怎么惦记狄阿鸟的,真假难辨地把自己女儿的生活细节倒了一通,而狄阿鸟无可奈何地听着,脑袋很大。
到最后,花流霜赶走他俩,和黄母说一会儿话,把常和黄皎皎睡一起乔镯喊到身边,提到什么几月几日,早生贵子,还嚷嚷着时辰。
花落开着急地在门口乱走,见狄阿鸟出来像见了救星,发起牢骚:“张镜带了男女同窗寻老师辩论!”
狄阿鸟问他怎么了,最终大致明白了一些,是花落开等他一起去挑一个“小白脸”的刺。他一点心情也没有,见表哥用情谊笼络,推脱说,“既没有我的事,又没有你的事!人家来人家的,怎么让你看着不舒服了?”
“可咱们也该指点他们一二!他娘的,他竟然说你表哥是草包。”花落开不同意,“你想想,当着那么女人的面哎!”
狄阿鸟勉强同意,打发黄皎皎自己去玩,让花落开在前探路,溜向后院。
一大群人正在亭子里高谈阔论,激昂慷慨的声音就像炸豆子一样脆响。狄阿鸟跟着花落开过去,扫了几人几眼,只见六个太学的学生,包括张镜,三男三女,都结发及笄的年龄,个个神采飞扬,正拱着风月,扔出自己的道理,也就顺势坐过去,加入战团。
他们辩论一会儿,去酒楼吃饭、喝酒,吃吃喝喝,晚上回来,狄阿鸟却喝了许多酒。他回家时已经醉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就是不想回房子。等风月三人把他扶到屋子边,他转身,去了乔镯那里敲门,迷迷糊糊中,感到有人扒了自己衣裳,让自己揉一怀柔软的胸脯。
夜里,春月天籁。
狄阿鸟因而做了一个春梦,梦到自己抓了一个仙女,做出许多羞于出口的事。
第一部 刀花马浪 第四卷 金阶玉堂青松在,任尔东南西北风 第三十八节
太阳照着屁股,狄阿鸟才发觉自己一个躺在乔镯床上,浑身上下光溜溜的。
他连忙穿上衣服溜出来,走一走,发觉阿妈的眼神笑眯眯的,一回忆,连忙逃出家门,到店铺里呆了一天,晚上,花落开从家里跑来,告诉他一个不好的消息,他阿爸带走了他设计出来的那几挂竹甲。
他觉得阿爸准是拿走找别人仿制,心叫坏了,连忙爬起来出屋,去找阿爸理论,走到一半儿,一想:跑他衙门里讲不出理,回家等吧。于是,他连忙回家等,等了好几天,眼看阿妈要生孩子了,阿爸还是不回来,暗地里抓了头皮琢磨,暗想:我一提竹甲,阿爸肯定说,让你做,你用多少时间做几百件?怎么说?!算了,干脆由着他给我点零花钱吧。想到这里,他牵强释怀,冲那些出过力、想捞好处的弟弟、妹妹们大嚷:“你们就不能当是为朝廷做了贡献?!我都给了你们零花钱,可谁给我钱?!你们怎么不找我阿爸要?!”
十一岁的张弯是狄阿鸟死党,指住姐姐张烟:“就是她,出卖的你。”张烟“咯咯”地笑,大小女孩都说她出卖的好,一拨人,立刻变成男一二、女一群,斗嘴斗手。
正闹着,王氏从屋里出来,于廊中奔走,健步如飞,好像是拉着风筝的少年、少女,一边跑还一边喊:“二夫人要生啦。”
几个小孩一下呆了,连忙往跟前跑,半路上遇到狄阿鸟的舅母,披发仗剑,漫天吆喝,来侦知天上地下事,忽而眼神一翻,说:“西边墙边一只猫,九幽黑怪,吃了去~”他说的什么“九幽老怪”,狄阿鸟不大清楚,说什么“吃了去”,却知道是冬天飞来,在院后安家的一只大黄鸟,家里都说它是为婴儿护灵的。
可前几天,那鸟找不见了,地上掉了一地的毛,蔡彩立刻吩咐狄阿鸟:“把九幽老怪——就是你偷回来的那一只黑猫,擒来杀了,放到火上烤。”
隔着厢房墙壁,龙蓝采一样听得到,她用痛苦的声音说:“去。”狄阿鸟迟疑了片刻,连忙赶去逮猫,杀猫。
紧接着,花流霜也带着丫鬟,快步走到跟前,喊来个人,吩咐说:“快去叫老爷回来。”
狄阿鸟回头盼着,在蔡彩的监督下剥猫皮,烤猫尸,忙了大半个时辰,就见阿爸的卫兵扎在外面,阿爸满头是汗地奔跟前来,当时是一点想不起自己设计的竹甲,连忙说:“阿爸。阿爸。”
狄南堂站到他跟前,问了几句,很快,花流霜出来,拈着袖给大大小小说话,不断指挥着丫鬟进出,这个孩子生产得比想象中顺利,大人痛苦地喊叫了将近一个时辰,嘹亮的哭声就一下儿响起。
听到孩子的哭声,众人都迫不及待,拱在门前,却好久不见动静,接着,大人也哭起来,大伙正着急,泪眼惜惜的王氏抱个哭得响亮的婴裹站到门口,颤抖道:“老爷!是个瞎子!”狄南堂一愣,慌忙去看,还是不及狄阿鸟和阿雪,落在后面。
狄阿鸟在婴儿眼前动着自己的腥躁手指,大喜说:“谁说的?!”
狄南堂凑上去看,却看得清楚,婴儿浑身泛红,声音嘹亮,眼睛中瞳孔相叠,却不是什么瞎子。“这——?!”他心神不定接过,怕自己看花了眼,更怕女儿真是瞎子,便在婴儿面前动动指头。婴儿的眼果然动了几下,接着还还以更嘹亮的哭声。
花流霜神色黯淡地出来,喊狄阿鸟去找一些东西,转身跟狄南堂说:“你快去劝劝她,我不知道怎么劝好?!好坏也是血脉。”
她看狄南堂有些发愣,几个孩子都闹着看,便到跟前提醒,顺着狄南堂的视线,有些发抖,问:“这是真的?!”
狄南堂说:“这叫猫儿眼,最明亮,让人不敢正视。”
张氏也来鉴定,好久才不敢相信地说:“这难道就是重瞳!霸王才有的异相?!”
狄南堂连忙说:“什么霸王异相,传说中的话不可信,说重瞳是霸王,不如说霸王是重瞳。谣传惹得位高权重者特意去杀这些有奇异相貌的人!”
大伙连连点头。
狄南堂看了一遭,叹气说:“我要去打仗了。”
※※※
年前,商州调度将军秦操与司马吕杰等人密谋,勾结州监察史,朝廷御史中人等,构陷十余名州府官员,虚报天机山余孽四处活动,抓了征伐之权,密聚军民十余万。八六五年春,也就是数日前,他斩府中长史,令其参军谢宗释州中罪犯,授以兵甲武器。建三府,一曰昭复府,二曰明武府,三曰商州行军总管府,开府库,向四方檄文,起兵奉诏,紧接着,他在孟川誓师举兵,分三路而进,一路南取台州妥善要郡,以制通辽边地,一路入余州,屯军于通武城,一路摆道登州。
北方无事多年,劲旅多集中在南部边陲,如今陈州战势未灭,放郡有急,仓州,然而腹地开花,更让人应顾不暇。
朝廷中能倚重的人并不多。秦林快速反应,使雍阳为将,拨乱沧州,紧接着,启用龙成上将军栾起为经行总管将军,鲁平为副,赐旌节,专伐秦操,特令狄南堂带辖军五千,作为前锋,随同出战,司马代其职事。
将将兵在外,家眷像是人质,很快,狄南堂将狄阿鸟送回宫掖。
狄阿鸟入宫侍驾不几日,就听说了许多大事,什么西北大捷,什么东北扰边,除此之外,就是国王选后,这日傍晚,国王熬夜玩,上午不敢不去宣室听议,回来就补瞌睡,狄阿鸟怏怏不快地跪卧在一旁读书,正胡乱翻着,就见老国王留下的大太监春台带两=三个人急急奔过来,他们并没有直去叫国王,而是折到这里。
“陛下还在睡?!”春台问。
狄阿鸟见一人是大长秋,一人穿着郡王的衣裳,就地行礼。
几人问了他些话,放下许多一瓮画卷,说:“等国王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