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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第5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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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优可是担心某沉迷女色?”斐潜哈哈一笑说道。

    “非也,”李儒正色说道,“若勘不破此关,又怎能成英雄?某只是觉得将军尚无子嗣,不妨择良而纳之,开枝散叶……”

    “这个……”斐潜没想到李儒会这样说,愣了一下,然后略有些尴尬的说道,“此事……某知矣……”

    李儒见状,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从皮袍当中摸出了一个锦囊,呈到了斐潜的面前,然后说道:“将军欲稳关中,某有二策,便于此囊中……”

    锦囊?

    什么时候李儒也会搞这个了?

    斐潜摸了摸锦囊,发现里面硬硬的,似乎有两块硬物,摸出来一块,却是一面木牌,样子很眼熟……

    这个,不就是当初斐潜拿给李儒,献计用的那个移民政策的木牌么?

    怎么李儒还保留着?

    “此物正当时也……”李儒带着一些调侃的笑意说道,“若非某亲身经历,说不得以为将军是未卜先知,谋划深远……”

    “啊哈,这……”

    “大军路程,耽搁不得……囊中另一事物,便留给将军路上消遣便是……”李儒下马,恭立在一侧,深深作揖,“恭送征西将军……”

    一旁的黄成也同样下马,半跪在地。

    斐潜连忙下马,搀扶起二人,便无他言,就此分别。

    这一次回汉中,斐潜绕道祁山,走陇右回关中。一方面是傥骆道实在是太难爬了,斐潜实在是不想再爬第二次,而褒斜道也在修缮当中,没有完全修好,子午道也是一样,而且还要携带一些物资回关中,因此相比较而言,走陇右线虽然比较长,但是平坦方便许多,斐潜又不赶时间,自然是选择走好走的路线。

    再加上祁山么,多少也算是一个风景名胜,难得有机会到了这里,多少也要去看看,不是么?

    或许是爬了一遍傥骆道,斐潜现在觉得当下的道路简直就是平坦的不得了,再加上徐晃统领兵卒,也不用斐潜多过于费心,因此便琢磨起李儒给的锦囊来。

    第一块木牌么,李儒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一个字“民”。

    但是说起来好像简单,但是实际上并不简单。

    就像是斐潜给李儒留下了汉中这个课题一样,李儒也同样给斐潜留下了关中这个课题……

    李儒到现在还只是称呼自己为将军……

    彼此都还在考察期呢……

    斐潜不由得自嘲的笑笑。

    李儒如此,斐潜也不是一样么?

    为何将李儒至于汉中,一方面确实是李儒也合适,另外一方面无非就是调离李儒,可以让斐潜有一些时间收整和掌握李儒带来的那些人马。

    只不过斐潜真没想到,这个木牌,兜兜转转竟然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斐潜摩挲着木牌,心中不由得有些感怀。

    李儒的建议确实很不错。

    先抓民,也就是这一块木牌原本的作用,定民心,安流民,促生产,稳关中。现在的局面和当初迁都的时候有些相似,都是流民遍野,只不过当时是河洛的流民居多,而现在是关中的流民居多而已,因此,当时李儒没有处理好的问题,现在交还到了斐潜的手上。

    从汉中运输到关中的粮草,毕竟不是长久之策,粮食全部依靠进口,这样的局面不管是汉代还是后世,都是极其不稳定的,所以,关中区域尽快的恢复自产自足,便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不过……

    李儒将这个木牌交还回来,是不是其中代表了一些什么意思呢?

    斐潜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一时间没想出一个所以然出来,索性便不再想了,将木牌放回锦囊当中,又摸出锦囊当中的另外一块牌子来。

    这一块牌子有些沉,大部分应该是铜的,但也有掺杂了一些其他什么金属,导致整块的木牌有些不仅分量沉,而且还没有什么铜锈,在牌子的正中间,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小篆——“秦”。

    除此之外,便什么特殊的都没有。

    “秦?”

    斐潜喃喃的重复了一声,有些摸不着头脑。

    看见这个“秦”字,自然是第一时间想到秦朝,这是一个带有魔力的字眼,这是一个神奇的朝代,总是能不经意之间就勾起华夏人最强烈的感情,缅怀、愤怒、赞叹、敬畏会一起涌出,然后最终化成轻轻的一声叹息。

    作为第一个采用郡县制的中央集权的王朝,在整个华夏的封建社会时期,一直被效仿,没有被超越。

    后来的朝代虽然将郡县改为了府县,或者是什么道、什么路,但是实际上还是换汤不换药,并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大封建阶级的政治架构,也没有太多新颖的变化。这样一个在东周初期仍丝毫不起眼的西部附庸国,却决定了华夏持续千年的政治结构走向,不得不让人感叹。

    秦朝的郡县制,可以说是超前了一步,看看现在汉代,甚至往后唐宋元明,还有那被后世许多砖家叫兽鼓吹的我大清,依旧是采用郡县的骨架结构,顶多在外再附加一些其他的外挂系统罢了。

    就是这超前的一步,让秦末汉初的各地纷争不断,旧贵族的兴风作浪,再加上伟大的爹必定有个熊孩子的反物质因果定律,秦朝最终没有能够挺过去……

    从战争中一路走来的秦人习惯了不停的战斗,然而却没有意识到其中蕴含着毁灭的种子,几百年不间断的战争让秦人成为战争大师,他们善于在战争中求生,却不知如何维持和平,当统一真的来临的时候,却手足无措的不懂得应该如何面对。

    大泽乡的那个雨夜揭开了秦国灭亡的序曲,秦朝的统治最终被推翻,伴随着儒家被确立为国家正统思想,知识阶层开始不遗余力地对秦朝进行口诛笔伐。抹黑秦的做法被一代代儒家王朝传承了下来,秦也被刻意地塑造成了反面的典型,于是秦的祖先被打扮成了异族西戎,秦始皇被虚构成吕不韦别有用心生出的儿子……

    但不管怎么说,秦朝已经过去了四百余年,就算是再坚硬的城墙,也已经垮塌,再锐利的青铜剑,也抵挡不住环首刀,过去的终究是过去,失去的不会在重新获得。

    秦朝已经不可能再复立,也没有复立的意义,但如果不是秦朝的秦,那么这个“秦”字是秦势的秦?

    现在斐潜取了汉中,如果再获得了川蜀,基本上就和战国之时的秦朝的势力差不多了,有巴蜀之地的富饶,有关中之地的丰硕,再加上守潼关据函谷,又有山川险峻,基本上来说确实和当时秦朝坐山观虎斗有些相似……

    但问题是春秋战国时期秦朝坐山观虎斗这点事情,在现在的汉代,能成功么?这些山东士族会乖乖的按照剧本来演,先决出一个最强的,然后才转头和斐潜对上?

    明显不可能。

    正常来说,一旦斐潜独大,必然就会遭受到周边的联合打击,三国么,不就是这样的么?

    再者,先不说现在斐潜还没有获得川蜀了,更何况斐潜这是要回关中,整体战略上虽然说和川蜀有些关联,但是毕竟地理位置一个南一个北,所谓秦势,对于当下解决关中的问题牵扯并不多……

    因此虽说有些意思,但也不像是秦势的秦。

    那么,李儒留下的这个“秦”字,究竟是代表着什么呢?

第1175章 别无选择() 
巴西,虽然名号听起来像是巴郡以西,但是实际上是巴郡以北,嗯,别问为什么。

    巴西和巴郡、巴东合称三巴,后来张飞驻守巴郡的时候,喝酒之后喜欢载歌载舞,很多人以为潮流,便称之为三巴舞,广为流传……

    咳咳咳,好吧,以上都是瞎编的。

    不过人么,总是在梦幻和现实当中生存着,要么选择梦幻,要么选择现实,要么在现实当中持续梦幻,要么在梦幻当中接触现实。

    黄权坐在嘉陵水边,望着江水滔滔,默然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老仆看了看天色,拱手说道“少郎君……该回了……”

    “嗯,”黄权点点头,望了一眼即将垂入山中的夕阳,不由得喃喃念到“君子于役,不知其期,不日不月,曷或至哉?日之夕矣,鸡栖于桀,羊牛下括,如之何勿思?”

    老仆显然听不懂黄权魔改的君子于役,只是恭立在一旁,不言不语。

    “回家罢……”黄权摆摆手说道,然后便率先往家中走去。

    黄氏,在阆中不算是最大,但也不是最小,在嘉陵江畔有一户高门大院,便是黄氏家族的聚集之地了。沿着江水往上,一路遇到不少黄氏家族的族人,黄权也一一拱手问候,礼数周到且平稳,就如同往日一般。

    “父亲大人……”黄权进了其父亲的书房,拜倒在地,叩首道,“……孩儿不能晨省昏定,侍奉于前矣……孩儿不孝……”

    “起来罢……”黄权之父皱着眉头,缓缓的说道,“汝意已决?”

    黄权默然,只是低头看着桌案下的席纹,就像是白茅席中间的纹路有答案一般。

    “荆襄黄氏,巴西黄氏,虽说同姓,但非同源……”黄权之父缓缓的说道,“拒之亦可……汉中太守,虽两千秩,然为傀儡,并无实权……”

    “孩儿亦知之……若不如此……”黄权说道,“阆中大姓众多,焉与黄氏?孩儿愿为黄氏增色门楣,纵然前途崎岖,亦不旋踵矣……”

    汉中太守,确实只是个空架子,有南郑张氏在,有刺史刘诞在,还有征西将军留下的长史在,一个外来的太守,能在这样三座大山之下,唱出多大的戏?

    但是自己没得选,不是么?

    征召之令直接便送到了阆中,送到了黄氏门前。

    不选?

    阆中其余的大户怎么看?

    征西的妻室姓黄,这个大家都是知道,而现在就算是自己应征,在阆中的其余大户,他们会认为自己这个黄氏真的和荆襄黄氏一点关系没有?

    前几日络绎不绝的访客都是闲的无聊来串门子的?

    家族当中那些多少年都不见的黄氏族人,也都赶着过来,多少露个脸,称兄道弟攀附关系,若是自己不去,岂不是绝了这些人的念想,这些人又会怎么想?

    就算只是一个虚名,黄氏家族也需要这个虚名……

    虽然黄权不清楚为何征西将军得知了自己的姓名,将征召之令送到了这里,但是当下,不管是从那个角度来说,自己都没得选。

    黄权之父眉头之间的川纹越发的深刻,不由得叹息一声“痴儿……”

    黄权再拜,顿首伏地。

    “也罢……”黄权之父从桌案之上,拿了一个小木匣子,放到了黄权手中,说道,“为父与賨王杜有旧,此乃信物……北上之时,不妨前往拜之,可募部曲,以防万一……”

    黄父说得轻巧,好像这个信物很简单,但是黄权知道,这其实是黄氏的一个护身符,而为了自己,父亲却拿了出来,交给了自己。

    賨人,也称之为板楯蛮。

    因为其既勇武好战,又能歌善舞,所以一直以来在战场上都有很奇特的表现,当年周武王伐纣,便得了賨人的帮助,而当时充当冲锋军的賨人仅三千人,而对面纣王的军队则是号称七十万……

    賨人出战,在战场之上一边歌舞,一边杀敌,或许是从未见过这样充满了战场艺术美,浪漫情怀四溢的战斗模式,纣王兵卒的士气很快跌落谷底,四散逃逸,因此这一战被称之为“武王伐纣,前歌后舞”。

    后来刘邦能定天下,賨人也功不可没,后来刘邦便封赏了賨人,准许了一些优惠的政策,可以用布匹来抵缴交赋税,“大人一匹,小口二丈”,便算是完税了,因此在汉代,賨人在阆中繁衍定居,也渐渐的繁盛。

    这样的一份信物只要握在手中,就等于是多了一个武装力量的外援,他人想要动黄氏的时候,必然也要斟酌再三,而现在黄父却将这个信物直接交到了黄权的手中,让其直接去使用。

    因为在汉中的张则之前平叛镇压过板楯蛮,因此板楯蛮必定不可能投靠到张则之处,也才能确保对于黄权的忠诚。

    “父亲大人……”黄权捧着木匣子,有些犹豫。

    “去吧……”黄权之父挥了挥手,说道,“既已决,便行之……早些歇息,明日便启程罢……”

    “唯……”

    黄权再拜,退了出来。

    黄父端坐在桌案之后,低垂双目,看着黄权的身影在落日的映照之下拉得极长,身影在桌案之前晃着,似乎是眷念着什么,随后便渐渐的一点点远去,最终消失在门口。

    ………………中兴剑,自然就是皇权啦,书友大才…………

    “叔父大人!我们没得选!必须打,一定要打!”马超跳着叫道,额角处的青筋都冒了出来,“征西小贼,杀某族弟,毁某部曲,此仇若是不报,马氏如何立足?!”

    韩遂皱着眉头,鼻子眼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

    他娘的,你也知道是你是“马氏”啊?

    你马氏难以立足,跟我有半个五铢钱的关系没有?是老子害你失败的么,是老子让你的族弟去送死的么?

    当初劝你一起回来,不愿意,好了,现在吃了亏又来叫,是老子欠你的么?

    “叔父大人……”马超没有看韩遂的脸色,或者是看到了也装作看不到,继续说道,“如今已是仲夏,即将入秋!叔父!关中秋获在即!若是让征西小贼收了秋粮,缓过气来,稳固关中,昔日必定挥军西进!届时你我将如何自处?”

    躲这里不动?

    躲起来有个屁用啊!

    就算是能够偏安一隅,又能坚持多久?拿贫瘠的西凉去和富庶的关中抗衡?这他娘的都抗衡了几十年了,还不够啊?

    “嗯……”

    韩遂的眉头松动了一些,这才听起来像些人话么……

    这不仅仅是卧榻之畔的关系,这也是韩遂多年来的心愿,他何尝不想入住关中,真正的从披着皮袍改成穿着锦袍,身边不再是一堆堆的,一辈子难得洗两次澡的臭哄哄的羌人,而是香喷喷,水嫩嫩的关中,山东,甚至是江淮美女?

    就像是马超所说的,如果征西将军稳定了关中,那么韩遂他的这个愿望,也就宛如镜花水月一般,只能望而兴叹了。

    “……说说看,贤侄你准备怎么办……”沉吟许久之后,韩遂终于是开口说道。

    “抢光,烧光,杀光!”马超恶狠狠的说道,眼里流露出嗜血的神色,“能抢则抢,不能抢来的就烧!沿途不管是军是民,全部杀光!必须让征西小贼无法于关中立足!”

    比起韩遂来,马超的选择余地更小,更没有得选。

    因为这一次的失败,加上马岱的身亡,在家族当中原本已经停息的那些细碎的声音,又重新的叽叽喳喳的冒了出来。

    就连那些羌人,看着马超的目光,都发生了一些改变。

    这如何能让马超忍受得住?

    马超急需一次胜利来稳固在家族,在羌人之中的地位和声望,除此之外,他别无选择。

    然而韩遂依旧是没有松开眉头,马超方才所说的,太过于空泛,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执行目标,也没有进攻的方向,这样子的计划并不能让韩遂满意。

    韩遂已经早就过了几句空头口号就能煽动得血液沸腾的年龄,他需要更加实际的,更加切实可行的行动方案。

    “叔父……”马超走进了一步,降低了音量,继续说道,“征西小贼于下辨武都屯粮转运……我们可以这样……”

    最终,韩遂斟酌再三,同意了马超的计划。

    看着马超告辞远去的身影,韩遂的目光闪烁,原本有些疑惑的神色很快的就变成了愤怒,旋即又变得有些淡漠……

    ………………………………

    东阿县城。

    临近半夜了,城门楼的角落里,传来了些细碎的声音。

    “叔父……”

    这一声叔父,叫得有气无力,就像是蚊虫在耳边鸣叫,稍不留心便会漏过去一样。

    “你个娃子咧,又饿了?”黑暗之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回答道,“莫得吃的了……忍一忍,快睡吧……睡了就不饿了……”

    “哦……”年轻的声音低低的应了一声,努力的将身体再蜷缩得小一些,这样也就可以让饥饿感消退一点。

    距离秋天,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正常来说,应该是等着盼望着收获的时候,但是在东阿人的心中,不仅没有丰收的喜悦,只有无穷的恐惧……

    城外的耕田,已经连半粒粮食都找不到了。

    就算是再饥饿的农夫,也不舍得在粮食即将成熟的时候下毒手,但是蝗虫不管。那漫天的蝗虫从西边天际飞来,遮天蔽日一般,像是一张遮天蔽日的活动布幔,笼罩在东阿县城的上空。

    草秃了。

    树叶光了。

    所有的耕地,只剩下了不到一寸长的禾苗根……

    人可以吃的,人不能吃的,蝗虫都吃了,什么都不剩。

    蝗虫吃饱了,或者应该是没得吃了,便继续向东飞走了,留给东阿的,便只是无边无际的担忧和恐惧。

    接下来要怎么过?

    一石米,在市面上卖到了五六十万钱,而且还有价无市,根本就没有多少量。而在前几年,一石米也就是两三百钱。

    天地之间,全数都是化不开的暗色,就像是人的血液暴露在外久了,变成了那种红色发黑的颜色。

    荒野之上,一点光火闪动了一下,然后慢慢出现了一行队列,朝着东阿县城缓缓而来……

    “捕鼠队回来了……”值守的兵卒高声喊道,“准备开城门!”

    虽然已经是半夜了,正常来说不应该开城门,但是现在这个非常时期,又有谁会将这个规矩放在心上?

    更何况这本来就是县令程昱的命令。五天前,县令下令,派遣了兵卒到城外荒山野地当中去捕鼠……

    “叔父……捕鼠队回来了……”半大小子根本睡不着,听到了声音便连忙趴到了城垛之上,一边看一边说道,“……好重的血腥味……”

    “回来!莫看了……”苍老的声音叫道。

    半大小子却没有动,“……我听人说,昨个儿去城外捕鼠的时候,一个什长和五个兵被老鼠给咬死了……叔父,什么野鼠这么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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