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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三国-第3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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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点不管是皇甫嵩,还是朱儁都非常了解。

    如今已经是一败,不可再败,就算是杨彪再性格温和,再知书达理,也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因此此战,必须取胜。

    朱儁站在郑县之上,望着长安方向,皇甫嵩则是稍微落后了其半步。

    之前在雒阳之时,皇甫嵩的地位还是在朱儁之上,而现在……

    时也运也,怪不得人,皇甫嵩也迅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全面的配合朱儁。

    “北面……”朱儁扭脸望向粟城的方向,问道“……情况如何?”

    “应该是撤兵了,但是粟城、雕阴二城依旧屯有兵卒……”

    皇甫嵩的回答,让朱儁不由得有些皱眉。

    粟城雕阴一线,基本上就算是卡住了关中北上的交通要道。汉代军队辗转征战,更多的还是需要辎重运转,因此只需要将这一条防御线守卫妥当,关中不管是哪一个方面的部队,想要进攻,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

    朱儁忽然感叹一声,轻轻说道:“……均为社稷重臣,奈何……”

    皇甫嵩沉默不言。

    朱儁沉吟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放弃了和斐潜携手同进的想法,虽然这样做肯定是上上之举,不过对于杨彪和皇甫嵩来说恐怕就不是了。

    先前朱儁还不是很了解这其中的内幕,还向杨彪建议一下,见到杨彪支支吾吾不肯明言,再到了郑县之后皇甫嵩稍微解释了一下,才让朱儁多少知道了一些其中的内幕。

    但是纵然感叹又能如何?

    朱儁摸了摸胡子,说道:“西凉贼兵人数众多,又有骑兵来去自如……若要是破此贼兵,一则是步步为营,又或可诱其来攻……为营步进,固然稳妥,然耗费时日……诱其来攻,又无饵料……”

    在郑县城墙之上,朱儁看着远处关中大地,长长吐了一口气,眯着眼睛,虽然面容苍老,但是目光依旧如同猛鸷,锐利无比的望着东面的方向,似乎是要看出远方西凉兵的破绽来。

    正在这个时候,忽然远方的扬起了一缕烟尘,几骑斥候飞快的打马前来。

    朱儁和皇甫嵩均是不由得神情一凝。

    “报!”斥候奔到城下,勒住战马,高声呼喝着,带着几分的喜悦之情,说道,“新丰县城大乱,西凉贼兵,不知为何,在相互攻伐!”

    “什么?!”

    朱儁和皇甫嵩不由得惊奇的相互对视一眼,随后朱儁立刻大声吩咐道:“开城门,上来详细禀报!”

    ………………………………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粟城。

    对于斥候这一块,斐潜这一方面也还是有一些优势的,

    不过面对这样的消息,徐庶同样也有一点点的遗憾。

    按照斥候的说法,新丰城中大乱,西凉兵相互砍杀,都没有了日常的规矩和管理,甚至是连原本应该派出的斥候和巡弋游骑都没有了,所以斐潜的斥候可以贴的极近,亲眼看见了双方拼杀的凶狠模样……

    按照斥候这样的说法,虽然说徐庶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西凉兵突然内讧起来了,但是无疑是一件好事,但是遗憾的是,斐潜才刚刚带着兵卒返回了平阳,要是这样的消息早来个几天就好了。

    然而现在,需不需要建议斐潜重新返回关中呢?

    徐庶也在思索着。

    思来想去,最后徐庶觉得,还是维持上一次和斐潜商议的结果,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当下的损耗确实是大了一些,再持续作战,不仅会耗费掉大量的粮草,更重要问题的是战马。

    北面不管是要防御鲜卑的反扑,还是维护整个并北地盘的稳定,仅仅依靠两条腿的步卒,是控制不过来的,往往有可能会顾此失彼,只有保持一定的骑兵数量,才可以控制得住整个并北的区域。

    关中虽然好,但是毕竟不是斐潜的发家之所,在现在这个阶段,先要保证自家的粮草供给不能断了,这才是王道。

    卡住粟城雕阴一线,等于是只需要再这两个地方屯兵即可,而雕阴原本就是关隘,耕作只是附属品,有也好,无也行,粟城则是新下的县城,周边的坞堡也并不多,也不指望能收获多少的粮草,然而平阳乃至阴山一带则是不同,有的地方已经是耕作了两三年了,生田已经成为了熟田,正是最佳的时候,怎么能够轻易的放弃?

    再者说,关中现在战乱此起彼伏,就算是目前新丰的西凉兵卒内讧,也并不意味着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消灭全部的西凉兵,更何况还有朝野当中的人员和弘农杨氏虎视眈眈……

    这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要恢复关中现在的农业持续,先不说恢复之后能不能是斐潜受益,单单要重新播种,重新育苗这就需要多少的粮草了?

    此时进关中,多少是有些得不偿失啊。

    徐庶将自己的所思所想统统详细的写了下来,附在最新的情报之后,让人快马加鞭的送往斐潜处,然后背着手在偏厅内转了两圈,然后令人将马延请来……

    ………………………………

    关中战得如火如荼,而平阳城内,依旧是一片人间胜景。

    在平阳城内最大的酒楼,喜登楼之内,更是满满都坐满了,就连走廊之上,临时性添加的小座,也都是抢手之极。

    此刻在平阳城当中,已经没有了前些年头败坏不堪的痕迹,不管是街道还是房屋,都是赞新一片,就宛如这一片土地上的气息一般,充满了旺盛的生机。

    城中百姓,虽然如常过着日子,但是比起其他的地方而言,则是好上了不止十倍百倍,衣食无忧之外,兜里还可以落几张小钱……

    嗯,是的,几张。

    在整个平阳地区,斐潜所推行的金融体系正在逐渐的渗透方方面面,取代了原先汉朝的货币系统。

    以斐潜信用为担保的“交子”的出现,不仅解决了商品贸易上面的买卖双方计价的困难,成为了官方指定的一般等价物,甚至还在初期带来意想不到的一点微妙的副作用……

    交子,在潜意识的情形下,极大的促进了平阳区域的经济循环。

    一个是加速了五铢钱退出市场的速度。

    之前的钱币是五铢钱,可是现在五铢钱基本上就等于是废品了,连带着导致很多铜器的价格也相应下跌,青铜在丢失了货币计量单位的附加光环之后,身家一下子就缩水了很多,导致斐潜现在的工房之内,有很多器械又重新使用了青铜灌注作为零部件。

    因为便宜啊,甚至成本比炼铁还更便宜。

    这是一个方面,另外一个方面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心理。

    人们之前拿得都是铜钱,不管是拿在手中还是揣在怀里,都是觉得这些铜钱似乎是凝结了自己辛劳,沉甸甸的很有成就感,自然也是很珍惜,不是确实需要购买一些物资的时候,一般情况下民众都会将铜钱藏起来,塞在各个隐蔽的角落。

    现在是交子,是纸币啊,再藏塞某个阴暗的角落,恐怕……

    而且纸币太轻了,初期成为替代品的时候,很多民众都不相信,甚至不觉得这个就是所谓的“钱”,非要将这些交子立刻换成了物品才会安心,这就导致了交子流通的速度远远的高于之前的铜钱,老百姓手中几乎不会囤积大量的交子。

    稍微有一点金融知识的都知道,因为纸币流通的速度快,所以斐潜这边根本就不需要准备非常多的交子数量,就跟上了整个平阳经济的需求。这样一来既保证了市场的商品交换的大幅增长,又没有表现出纸币过多带来的通货膨胀。

    从关中逃难而来的流民,大部分北上送到了阴山,稍微有一点家底的,自然不可能跟着那些苦哈哈一起去阴山耕作,而是投亲靠友的在平阳留了下来。纵然是没有亲友的,也是想方设法的张罗了关系,怎样说也在平阳附近漂着,就宛如后世的北漂上漂……

    因为平阳这里需求量大,信息及时,纵然是一时困顿,但是只要是抓住了一个两个机会,又可以重新发家。这种道理,这些经历过起落的寒门和乡野豪右们,自然是门清。

    而在古代,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向来就是酒楼。

    大多数华夏人的天性,几杯猫尿一下肚,什么话都能说……

    虽然现在平阳这里没有二锅头,但是不管是金浆酒还是粟米酒,甚至是羌胡带来的葡萄酒,价格高低不等,品种颇为丰富,因此再来一瓶酒,还能接着吹到旁人怀疑人生的情况也是常见。

    所以平阳喜登楼这里,几乎天天生意都是超好。

    没多少钱的,坐在一楼或是楼外凉棚,喝着酸且淡的行酒,配着又黑又糙的粗饼,要是能来上一两个喜登楼招牌的大馅肉包子,那就是让周边羡慕的生活了。

    能上二楼的,基本上就是多少有些身家的,叫上一些小菜,打上一壶米酒或是醇酒,慢慢吃喝着,相互之间试探着,交换着各种的消息和买卖需求。

    而在三楼,则全部都是一间间隔出来的雅座,相比较二楼的消费又是贵了不少,不过能上三楼来的,基本上也都是一些不在乎钱的主子,他们需要的,则是另外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

    一间雅间之内,几人坐在一处。

    “……知道么,现如今,原来的中郎将,已经拜征西了!”此言一出,在座的几人面色都有些变化,颇有些异彩纷呈的模样……om

第九七五章 有人计算有人谋() 
    喜登楼是木砖结构,墙体是砖的,但是楼板楼梁什么的,多数是以木头制成,上面不仅刷上了黑漆,还用红漆在边角位置,勾勒出一些简单的图案,显得端庄又大气。

    雅间内的摆设也是和汉代的主流习惯一致,简约而不简单。

    黑檀的桌案,只在桌角金漆涂了一个小小的云纹,地上铺的是纯白的芦席,不仅柔软并且舒适。桌案之上,更是摆放了不少美酒佳肴。

    在墙角处一个熏香炉,袅袅的腾起一缕青烟,散发出阵阵芬芳的气息。

    但是屋内的三个人根本就无心在这些摆设,也没有什么心思在这些美酒佳肴之上。

    “征西将军啊……”

    不知是谁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种感觉不是很好,就好像是上单明明拼命努力了,然后取得了一定的成果,推到了高地下,结果回头一看,自己中路和下路全崩,队友还在刷屏骂娘说上单的不给力,不懂得团队协作……

    这能怪谁啊?

    这能说谁啊?

    “既是拜征西,自然可开府……”一位年龄稍微大一些的中年人,默默的捋了捋胡须,说道。

    中年人相貌俊朗,长眉长须,大袖翩翩,显得十分的儒雅。

    建牙开府。

    可不可以建牙开府,是一个地方武职一个重要的分水岭。

    护匈中郎将,虽然说明面之上管辖范围极大,但是实际上很多时候还是要看当地的机构配不配合。就比如说若是现在斐潜欲调动河东西河郡的兵卒,王邑或是崔钧多少时会买一些面子,但是如果说斐潜将命令发到幽州,说是要调动公孙瓒和公孙度的兵力,那就多半是呵呵了。

    按照制度来说,护匈中郎将下辖正式的属官并不多,一般是设为从事两人,校尉若干,因此斐潜之前安排属官的时候有时候是用地方性官员职位来安排的,但是这样一来,有时候这些属官就不得不接受双重的身份,一方面是斐潜的官员,一方面也有可能会受到地方其他大员的掣肘。

    比如当初的贾衢。

    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授护匈中郎多矣,然征西又得几人?”说话的是另外一个年轻人,也是一副好皮囊,飘逸朗俊。

    有汉以来,护匈中郎将授予了不下二三十人,而征西将军则是屈指可数,甚至比大将军、骠骑、车骑将军的人数都要少。

    造成这个现象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汉代承平已久。

    虽然边关多有战事,起起伏伏不定,但是大多数时间还是比较平静的,特别是在汉武帝之后,驱逐了匈奴之后,也就没有什么比较大战争行为了,因此像是比如护匈中郎将,护乌桓校尉,度辽将军等就成为比较重要的边疆武职,而像什么四方将军这样的,基本上就成为了虚职。

    在这个时间吗,汉代的将军,还是非常少而尊贵的,很多时候中郎将上面就只有一个大将军。

    黄巾乱起,中央派往平乱的三路主将都是拜中郎将。

    将军名号乱来,还是后面一点的事情,在这个节点上,一个正儿八经的征西将军就弥足珍贵了。

    中年人和青年人讲这个事情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要告诉在雅间之内,坐在主位上,却一直沉默着的另外一个人,当下的这个事情,随着斐潜的职位变化,开始变得棘手难办了。

    “征西又如何?”坐在上首位的身着华丽衣裳的贵公子模样的人,沉吟良久之后依旧说道,“论战阵,吾等不如征西,然此间……”

    贵公子模样的人虚虚向外点了点,压低了声音说道:“……征西起于浮萍之时,行行种种,某亦揣摩多时,如今其得享高位,无非募胡骑,垦田地,办学宮尔,如今子协兄于学宮之中多有声名,孟章贤弟奔走辛劳,岂有轻易放弃之理?”

    “……再者,某亦得车骑将军首肯,若有变动……”贵公子向东面微微拱拱手,表示了一下尊敬,说道,“……便遣上将进白径,前来协助!”

    这句话才是最为关键。

    贵公子讲出来之后,便也露出了一些自得之色。

    征西将军固然是位高权重,但是要是比起车骑将军呢?

    中年人和青年人对视一眼,见贵公子模样的人物表现出来的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所以沉吟了片刻之后,便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过,尚有一事……”中年人说道,“……听闻子都……康复了?”

    说到这个事情,贵公子模样的人就隐蔽的扯了扯嘴角,然后又摆出了一副悲痛的模样,说道:“某族兄啊……奈何天嫉英才!唉……算起来,族兄缠绵病榻已有旬月,如今更是行销骨瘦……唉……”

    中年人“哦”的一声,点点头,沉吟了一会儿,忽然轻声说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如此佳人,懰兮燎兮,可奈何兮……”

    年轻人闻言,抬头看了看中年人,又迅速转首看了一眼贵公子,然后就低下头,下意识的拿起切肉的小刀,在燔肉上轻轻割下一块来,等准备送到了嘴里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一些什么,动作一顿,不免有些恶心,于是放下了肉燔和小刀,拿起象箸,夹了些豆盘里面的菜肴,放到了嘴中,再装出一幅陶醉于美食当中的模样。

    贵公子转首看向中年人,中年人却若无其事的举起酒爵示意,然后幽幽的说道:“近日天色晴朗,正是观月佳时,若多待得几日,阴霾阴雨连绵而至,便不见明月矣……”

    贵公子皱眉道:“汝意如何?”

    中年人笑笑,再次向贵公子举起酒爵示意,说道:“非某欲如何,须看公子所欲如何也。”

    顿时席间内就沉默了。

    贵公子瞪着中年人。

    中年人微微笑着,保持着敬酒的动作。

    一旁的年轻人则是微微侧着头,看也不看两人,就当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

    良久之后,贵公子才咬着牙说道:“善!此事,某知矣……然木牍之外,腥膻之间,便烦劳二位了……”

    “好说,好说……”

    “自然,自然……”

    三人默默的同饮了一爵,然后又闲扯了几句,贵公子模样的人就先行离席而去。中年人和年轻人将贵公子略往外送了送,带贵公子走后,两人又重新回到了雅间,坐了下来。

    “……子协兄,”年轻人斟酌了一下,说道,“子明此人,寡谋而拙略,浮华且贪婪,不足以成事也……”

    中年人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说道:“某岂有不知?”

    年轻人不太理解,说道:“那么子协兄为何……”

    中年人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缓缓的拿起了象箸,吃喝起来,良久之后才说:“无获硕鼠,安得沃土?”

    年轻人睁大眼睛,说道:“……子协兄之意是……”

    中年人摇头,将象箸竖在了嘴前,嘘了一声,然后指了指菜肴。

    年轻人会意点头,便也不再说什么话语,而是与中年人一同专心的吃喝起来……

    ………………………………

    贵公子却摇摇晃晃的坐着马,回到了平阳内的住所。

    这是一个三进的大院落,虽然从外面看,只是看到一些围墙的白墙青砖,几个楼角斜斜在绿茵当中而出,并没有什么太显眼的地方,但是在门外垂手站立的两个仆人和两个力士,就已经能够说明一些问题了。

    见到贵公子回来了,在门口的仆人连忙小跑着上前,挽了马缰绳,一边扶着贵公子下了马,一边连忙招呼着:“快快开门,晨郎君回来了!”

    大门后面的仆人闻声,连忙将侧门打开,准备迎接贵公子进门。

    贵公子习惯性的迈开腿,准备进门,忽然站住了,微微侧头看着紧紧闭锁着的正门,看着在朱门之上的两只狴犴……

    “……晨郎君……晨郎君?”奴仆不知道为何贵公子停下了脚步,不由得疑惑着轻声问道。

    贵公子恍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然后笑笑,掩饰的说道:“门上宛若有尘,须勤于擦拭之……”

    “唯,唯……”

    奴仆忙不迭的连声答应着,然后偷偷的用眼睛瞄了瞄大门,只见大门之上,红色的朱漆明晃晃可以鉴人影,狴犴门环上的青铜也是被擦拭的锃光瓦亮,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哪里来的什么灰尘?

    不过既然晨郎君都这样说了,那就再擦擦就是了……

    进了侧门,拐过了照壁,然后再进了二进,穿过了回廊之后,才到了二进的院内,一个年龄大概不满二十的年轻小伙子,正在厅堂之内捧着书卷读书。

    见到了贵公子前来,年轻小伙子放下了书卷,略微从席上正坐了一下,拱了拱手,说道:“见过叔父……”

    贵公子换上了一副笑脸,也在桌案之旁坐下,和蔼的说道:“隐之,都是自家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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