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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安然见其他战事都已了结,对剩下的两个展家长老笑道:“两位,吴某算起来已有十多年未曾开杀戒了,这‘魔秀士’都有点名不副实了,今日就拿展家二老之命来祭旗吧。”说完一式“幻天掌”向其中一老者攻去。
那老者见掌影虚虚实实,不知该接哪一掌,只得向后退去。身后那人见吴安然背对自己,便双拳连环击向吴安然后心,不料吴安然一闪,双掌仍攻向原先那老者。身后那人不停追击,吴安然则围着面前这老者直打转,任凭身后之人怎么奋力,总是差了半分。这套身法是吴安然从楚芳华她们的剑阵中悟得的,那剑阵凝聚了楚家先祖楚问天后半生的心血,吴安然算起来也是他的传人,稍加思索就明白了,从中获益匪浅。
那老者被吴安然绕得晕头转向,忽觉颈后一痛,已被吴安然用“大搜魂手”抓住,内力涌入顿觉得体内如刮骨抽筋一般,不由大声0惨叫,涕泪齐下。另一老者见状心急如焚,忙上前想救自己师兄,吴安然一缩手,将手中那老者如纸人一般拖到自己身后,淡淡说道:“就剩你一个了。”
听着自己师兄惨叫声由高到低、由低至无,仅剩下的那个老者双手颤抖,突然大叫一声向门外奔去,刚到门口,一排乱箭射来,将他扎得如只刺猬一般。
此时,张歧和一个将领走了进来,张歧向楚铮俯首施礼道:“启禀公子,展家众人皆已被擒,凡抵抗者一律被诛。”
那将军拱手道:“五公子,城中赶来救援的展家弟子已被击退,末将已命属下封锁城门,正在城中搜索展家余孽。”
楚铮笑道:“多谢刘将军了,援手之情本公子铭记于心。”
那刘将军笑得眼都眯成了一条缝:“公子哪儿的话,末将能为公子效力,实是毕生福分。”
楚铮点点头,道:“刘将军,约束好你属下,只可抓捕展家余孽,不可骚扰无关之人,若是激起了民愤,本公子对上面也不好交代。”
刘将军脸色一变,道:“末将马上就去传命。”说完便匆匆离去。
“陆鸣、张歧,”楚铮命道,“带众侍卫将展家众人废去武功投入大牢,以待后审。”
“遵命!”
楚铮转身对黄知山说道:“黄大人,这审案之事本公子不便插手,就由大人主持了。”
太平府公堂内,黄知山站在左侧下首,心中愈发不安。
展府众人尽数就擒后,他没回府第直接就去了太平府大牢,与府内大小官员忙了一个通宵,才将审理展家的初本赶了出来。可这楚公子已经看有半个时辰了,仍是一言不发。
良久,楚铮才道:“黄大人辛苦了。”
黄知山忙俯首道:“这是下官职责所在,应当做的。”
楚铮点点头,道:“黄大人的意思是将展家四百多口人全部斩了?”
黄知山道:“正是。结合展家这十几年来有案可查之罪,特别是十余年前,展家遣人刺杀当时欲追查展家之罪的太平府主簿王平王大人一案,依照朝廷律法,判个满门抄斩并不为过。”
“这王平一案,展家由何人签字画押?”
黄知山一愣,暗想既然要置展家于死地,何人画押有什么重要的,只要手续齐全便可,但楚公子既然问了,黄知山只好答道:“是由案犯展仲谋所签。”展仲谋被关到大牢后,黄知山恨其出言辱骂自己,命人挑断其四肢经脉,打得奄奄一息,按不按手印还能由了他么。
其中详情楚铮不用想也猜得出来,看着面前的案宗,楚铮想了想道:“这一百九十余名妇孺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吧,发配到边关充军。”
黄知山一听急道:“五公子,展家即便妇孺亦是身具武功,边疆苦营也未必能困住他们,您这岂不是放虎归山?展家之罪确当如此定案,公子仁慈之心并无厚非,但放了这些妇孺岂不是与朝廷律法相背,此例一开,有法不依,日后叫其他官员如何判案?”
楚铮见黄知山出言相驳,面露怒色,可听到后面特别是“有法不依”这几字,不由得平静了下来,沉吟良久,叹了口气道:“也罢,就按朝廷律法办吧。”
黄知山方才是担心展家日后报复,情急之下忘形出此言,此时正在暗暗后悔,见楚铮并未怪罪,偷偷抹了把冷汗,应道:“是,是。”
楚铮看着这人,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拿起卷宗向堂下一丢,道:“去吧。”
黄知山见楚铮面色不善,不敢多言,捡起卷宗退了出去。
楚铮往椅背一靠,长长地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忽听身后门帘一响,回头看去,是苏巧彤从内堂走了出来。
“刚刚你都听到了吧,”楚铮看着这个世上唯一与他有着共同语言的女子,道,“我连妇孺都没放过,是不是已经没人性了?”
苏巧彤走到楚铮身后,轻轻为他捏着肩膀,道:“那你说说看,为什么不放过那些妇孺?”
楚铮想了想道:“黄知山虽口不对心,但他说的有些道理,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规则,当今朝廷的律法便是如此,我若放过这些人,是毫无道理的徇私,何况就算我饶过他们的性命,他们也不会领我情,灭门之仇是无法消解的。我也曾想过废了他们的武功再发配到边疆,但边疆苦营的情况我也是知道一些的,这些妇孺若没了自保能力,去了那儿定生不如死,还不如”
楚铮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
苏巧彤沉默了一会儿,道:“方才你若是放了那些妇孺,我会很高兴,我所喜欢的人仍是善良的,但又免不了会很担心,你已走了争权夺利的不归路,心肠软弱者注定无法成事,换成你父亲或大哥,对此事定是毫不犹豫。”
“那你现在怎么想?”
“若有所失,却又无可奈何。这个时代的成功者都是踩着无数人的尸体走上去的,”苏巧彤说道,“你也不能例外,否则就会是那无数尸体中的一具,成为他人的垫脚石。别的我无话可说。”
楚铮托着下颔,若有所思。苏巧彤也不打扰他,轻轻地为他捶着背。
不知过了多久,楚铮突然站起来,说道:“走吧。”说完便向内堂走去。
苏巧彤怔怔地看着楚铮挺拔的背影,一时间百感交集,这男人成熟了,但自己和他心灵之间的距离又远了,上位者永远是孤独的,没有人可以跟他完全沟通,自己或许是这世上与他最为心意相通之人,但也最多只能在他心中zhan有一席之地,不错,就那么一块。
第91章 京城突变()
“公子,天魅门那三位姑娘在屋内等候。”张歧见楚铮走了进来,上前禀报道。
楚铮微微皱眉:“你可知她们有何事?”
张歧犹豫了下,道:“据小的所看,这三位姑娘好像心有所图。”
“陆媚呢,把她叫来。”
“是。”
楚铮方进屋,闵亦佳等三位天魅门弟子裣衽道:“小女子参见公子。”
楚铮坐下微笑道:“此番得三位鼎力相助,本公子在此谨表谢意,三位姑娘回到京城后请向徐门主问好。”
三个女子一愣,她们确是另有用心,这五公子极有权势,人又英俊潇洒,若能留在他身边,凭她们的手段何愁不占个妾室之位,这可比回到天魅门好上不知千百倍,没想到楚铮一上来便有驱逐之意。
李静蕾娇笑道:“公子,这里离京城路途遥远,我等三人又是女子,一路上颇为不便。况且回到京城亦是无事可做,不如就让我等三人留在公子身边为您效力吧。”
楚铮摆手道:“三位姑娘的好意本公子心领了,不过在下此行有要事在身,不便携女子同行。”
闵亦佳瞟了眼楚铮,靠在他身边脸红红地说道:“公子身边不是有几位姑娘吗。小女子三姐妹不会比她们差了,如果公子要我等侍奉,我等无所不从。”
“就凭你们几个,也能把楚公子侍奉好吗?”武媚娘进来时正好听到闵亦佳在撒娇,心中极不舒服,不由出言相讽。
李静蕾见武媚娘容貌也只跟自己差不多,嘴一撇道:“你不过是五公子的下人罢了,这边哪有你说话的余地。”武媚娘原为天魅门魅女,多年来一直居住在陈县,闵亦佳三人自然不认识她。
“放肆!”武媚娘喝道,“你等敢对本座不敬?”
林芷莲嘲道:“哟,还本座呢,似你这般庸脂俗粉,还是到一边坐下吧。”
庸脂俗粉?饶是楚铮心情深重,听到此言也不由得一乐。
武媚娘目现杀机,冷笑道:“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座就替徐门主执行门规。”说完一掌拍向林芷莲。
闵亦佳和李静蕾昨晚见过武媚娘与展家长老动手的情形,知她武功不弱,林芷莲绝不是其对手,便上前相助。武媚娘也不和她们纠缠,与每人轻对一掌,飘然后退。
天魅门三女感到武媚娘双掌绵软无力,正待出言嘲笑,忽觉体内升起一股欲火,瞬间便已燃遍全身。三女满脸晕红,媚态撩人,眼中却全是恐惧之色,闵亦佳颤声道:“你是何人,怎么会我天魅门的媚功?”
武媚娘从袖中取出一块粉色玉牌,上面雕着一个活灵活现的***往闵亦佳姐妹面前一亮。三女呆呆地看着玉牌,闵亦佳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是本门的长老?”
武媚娘冷冷说道:“怎么,不信么?令牌或许有假,这‘天媚功’总假不了吧。”
三女连连点头。“天媚功”本就源出“媚惑众生”,最初是为资质较差之人所习,后因“媚惑众生”心法残缺不全,“天媚功”才被作为天魅门镇门武功。闵亦佳三人对“媚惑众生”一无所知,只感觉武媚娘所使的是本门武功,居然轻易击散了自身媚功。天媚门惩处弟子常用此法,若不及早救治便会欲火攻心而死,三女不再怀疑,伏在地上道:“长老饶命。”
武媚娘沉声道:“门主曾有命,天魅门门下弟子唯楚公子之命是从,你们几个都忘记了?公子命你们回京居然还在这里推三阻四!”
三女齐声道:“弟子知错了,弟子马上回京。”
武媚娘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再下去恐怕这三人真要经脉爆裂而亡,便在三女的天灵上轻击数掌,道:“本座暂且将你等媚功稳住了,此手法门内只有门主可解,限你三人半月内到京城,去找门主领罪,逾期不到,媚功反噬的后果你们也是知道的。”
三女站了起来,闵亦佳俯首道:“多谢长老不杀之恩,弟子三人即刻返京。”
三个狐媚女子走后,楚铮对武媚娘笑着拱手道:“这个,陆长老,请吩咐陆鸣和张歧,我等明日一早便起程,尽快赶到南线大营。”
“大人,吏部衙门到了。”
成奉之走下马车,整了整崭新的尚书官服,心中志得意满,二十年了,这二十年来也就这段时日活得像点儿人样,再也没了担惊受怕,而且又登上了吏部尚书之位,身边的家将护卫就有上百人,除了大赵国三大世家的几位掌权者,其余还有谁敢在自己面前放肆?至于西秦那边,成奉之根本不担心,五公子已经说过,苍乐山那些西秦人已经被诛杀殆尽,而他本来就是一孤儿,在西秦并未留下什么证据,他到了赵国后一直称自己是左撇子,用左手写字,与西秦的往来书信却都是用右手所写,两手字迹大不相同,就算西秦说得再怎么天花乱坠,空口无凭,也不足以取信于人。
踏入吏部衙门宽敞的屋内,众官见了成奉之无不起身长揖到地,成奉之只是点头示意,如今他已是这里的主人。
不经意间,成奉之看到有一青衣小帽之人悄悄地从门口溜了出去,他记性极好,即使是朝中大臣派往吏部办事的家人只要见过一面也绝不会忘记,但这个人确实面生,成奉之自问从未见过。
成奉之指指那人的背影,对身后的几位侍郎问道:“他是何人?”
几个侍郎纷纷摇头,都说不知。一个姓李的令吏站了出来,俯首道:“回禀尚书大人,方才那人是从平原郡而来,手持太尉大人大公子文书到我吏部来办事。”
成奉之一听此人是楚轩所派,不由得有些警觉起来,他隐约知道楚轩是为何离开京城的,便问道:“他来我吏部所为何事?”
李令吏躬身答道:“回大人,这人询问了一下平原城官员下步的调配情况,下官见他是楚府下人,便将平原城近期需调动的任职满期官员的名单抄了一份给他。”
成奉之点了点头,这些事倒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令吏又道:“大人,他还询问了一事,问我大赵在京官员中有何人籍贯是苍乐山的。”
成奉之心中一震,忙问道:“你是如何说的?”
李令吏不解其意,仍恭敬地说道:“下官答道,大赵在朝官员中除了尚书大人外,无人出自苍乐山。”
成奉之无暇细想,对左右喝道:“快,命侍卫将那人拿下,他未必是楚府之人,可能是冒充而来。”
众人一惊,大呼小叫地追了出去,只是吏部官员都是书生出身,动作并不利落,等跑到屋外时,那人已经走近大门。那李令吏大声喊道:“侍卫,将那人拿下,他是奸细!”
那人回头一看,脸色大变,从腰间抽出把短刀,向门外冲去,侍卫们纷纷上前阻拦,那人武功颇高,砍翻了两个侍卫之后,硬是闯了出去。
成奉之脸色铁青,命道:“速去通知禁卫军,关闭城门全城搜索,定要将那人找出来,生死毋论。李令吏,你见过那人模样,将那面像画出来,立即送往禁卫军统领处。”
他再也无心留在吏部,对几位侍郎道:“本官要回府一趟,若有消息速来通报。”
成奉之坐在马车中,心乱如麻。苍乐山地处南线大营管辖范围之内,人烟稀少,唯一的村庄就是秦人所建,在朝中为官的也只有自己一人。而楚轩虽已调到平原城任职,但南线大营乃楚太尉嫡系,楚轩也曾在那儿任过偏将,其中定还有部分势力,他绝不会无故派人到京城调查苍乐山之事,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否则那青衣人也不会持刀逃命。若让他把消息传回平原城,那自己可就危矣,楚太尉对儿子的话至少会相信一些的。
此事应尽早通知五公子才行。成奉之揭开车帘,吩咐调转车头去京城楚府,又唤了一名亲信上车,道:“你速回府中找表小姐的丫鬟小月,让她去楚府禀报五公子夫人,说本官有急事需见她一面。”
楚名棠这几天来一直阴沉着脸,府中下人无不望而生畏。前天两个不长眼的家将与一婢女调笑,让太尉大人撞见了,被打了个半死,那婢女也被逐出楚府。众人都在暗地里咒骂那惹太尉大人生气之人,几个细心些的下人却多多少少感觉到,此事恐怕与前几日从平原城来的大少夫人有关。
楚名棠夫妇是何等人物,怎能看不出宁小仙突然来京极为诡异,而柳轻如在二老面前又含糊其辞,只说宁小仙是被盗贼所劫持。可楚名棠心里清楚她定有事隐瞒,但此事问题恐怕还是出在大儿子楚轩身上,柳轻如这般定是受了铮儿之意,分明就是让自己这做父亲的去查处。楚夫人也曾试着询问过宁小仙,可此女却装疯卖傻不透露半句实情。柳轻如更是在二老面前暗示宁小仙会有寻死之心,而派去罗山县的家将回来禀报道,楚铮已将剩下的两个贼人剜目割舌,问不出任何线索。楚名棠隐约感觉到这恐怕是楚宁两家的一件大丑事。
楚名棠正为家事烦心不已,家人来报吏部尚书成奉之来了。
“成大人,吏部出了何事,居然动用禁卫军封锁京城?”楚名棠就算再忙,对朝中之事还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成奉之知道此事定瞒不过楚名棠,所以从吏部出来就直奔楚府,自己若晚到片刻,恐怕几个侍郎已经将此事报知太尉大人了。
成奉之躬身答道:“太尉大人,其实下官也是颇为不解。”
楚名棠冷冷说道:“何事费解啊?
成奉之故作苦恼状,道:“下官只是在吏部见一人颇为面生,一问才知是平原城大公子的属下,可这人见了下官就跑,下官觉得可疑,便命人将他拦下,若真是大公子的人,大公子有事下官自当尽力。那人却并不听命停下,反而拔刀砍伤了两名侍卫,本官因此怀疑他是别国奸细,只是借了大公子之名,故请禁卫军封城搜查。”
楚名棠问道:“那人到吏部查问何事?”
成奉之俯首答道:“是为平原城官员调配之事。”
楚名棠哼了一声,道:“可本官怎么听说他是为苍乐山之事而来?”
成奉之顿时冷汗淋漓,自己还是来晚一步,楚名棠居然已经得知详情,强自镇定道:“依下官看主要还是为平原城一事,苍乐山只是顺带提及。”
楚名棠凝视着成奉之,似直看到他心底一般,成奉之遍体生寒,不敢与之对视,低下头来,只听楚名棠缓缓说道:“成大人,本相用你乃是重你之才,并非仅因铮儿之故,你可要好自为之了。”
成奉之吃不准楚名棠是何意,只好连声应是。
“本相尚有事待办,成大人”
“是,太尉大人,下官告退。”
成奉之离去后,楚名棠冷笑道:“嗯,苍乐山,看来其中定有隐情,铮儿、轩儿,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成奉之茫然地跟在楚府家人身后,不停地在想楚名棠方才究竟是何意,自己到朝中为官那么多年,竭力掩盖出身,一般人等大都已经淡忘。都是那李令吏居然将此事又揭露出来,成奉之恨恨想道,日后定饶不了他。
忽听那楚府家人说道:“这不小翠姐嘛,上哪儿去啊。”
成奉之一看,只见苏巧彤的丫鬟小月跟在一个少女身后,手中捧着些衣物,那少女说道:“这是成大人家的丫头小月,上次苏姑娘在此住了些时日,还有些衣物尚未取走,小月今日特地来取,在此等候成大人一同回府。”
小月躬身向成奉之说道:“小月参见老爷。”
成奉之点点头道:“嗯,走吧。”
上了马车,小月轻声道:“老爷,少夫人说在府中与老爷相见不便,请老爷去万花楼密室相见。”
成奉之微微颔首,他已是吏部尚书,在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