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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眠-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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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独占那个人吗?好小气,交个朋友不行吗?好嘛,等我玩过瘾了再帮你止痛。”男孩气沮地扁扁嘴,卸除弹匣,笑眼冻结在他将剩余子弹倒出来的刹那。

德制子弹!为什么不用俄制?为什么?!

男孩铁青著脸,恨恨将一秒前犹叹为天上之物的手枪拆成零件!

“你下午对我很亲切,忘了吗?你是不是忘了?!”一脚踹住女子不断渗血的伤处,连带踩住她蠢动的右手,他摸著挂彩的颊。“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帮你止痛,只有一针,你怕什么!我不想让你受苦,懂吗?不要装哑巴,回答我!”

女子迎视他喜怒无常的眼,笑嗤:“不懂,也不想懂。”

“你怎么可以说不懂!”男孩暴跳如雷,俄语不经思索地猛轰出来:

“我们守候你两个小时,让你细细品味我国贝加尔湖的雄伟壮丽!我们奉你为上宾,体贴招待你,你懂不懂!苏联解体以後,祖国人民穷困潦倒,民心动荡不安,卢布形同废纸,你明白生活在一夜间失去秩序的国家,是恐怖痛苦的事吗?我们贩卖的全是属于我们的,我们穷怕了,不想再过苦日子。国家有权照顾他的子民,除了趁火打劫,说风凉话,你们西方走狗帮助过我们什么?!”

这番话他背得真熟,是俄罗斯黑帮新制定的基本教义吗?女子想笑。

小小年纪牢骚满腹,未老先衰了,明明一派歪理还说得理直气壮。

俄罗斯这些新兴帮派,无所不用其极地渗透国营事业,公然盗卖国家军火、天然资源;甚至贩卖妇孺、毒品、武装杀人;不断剽窃人民财物,卖尽一切所能盗卖的,他们才是造成俄国动荡不安的罪魁祸首。

比起这些人的贪婪残暴、无法无天,车臣的恐怖份子是圣人。女子冷淡启口:

“你也是幌子,留下来转移焦点的幌子。那笔钱俄国佬带走了,不在俄罗斯。”

忙著将他带来的工具一一铺陈开,男孩闻言一讶,转怒为喜道:

“好厉害,你会说我国的语言耶!我说你看起来就不笨呀。可惜呀,你猜错了。”他眨眨笑意骤失的大眼睛,拿起另一支针筒。“没有钱了,没了没了。”

女子挣脱不开他看似轻松的脚劲,帽子松脱,柔亮的黑发流泻开来;纯黑的发与太白的脸,对映成强烈又鲜明的视觉效果,男孩乍然一呆,著魔般伸出手。

“好美啊,真美……”

“钱在哪里?”女子扭头避开他令人厌烦的抚触。

“钱?啊,我说嘛,无缘无故,大姐姐怎么会看上我。钱吗?又是钱!”男孩扯下女子高领毛衣的领口,藕白的粉颈暴露在天寒地冻的冷夜之中。“没人关心我。钱在哪里?钱在没人知道的好地方,你们永远找不到的地方!”

“外太空吗?”她总觉得有地方不对劲,偏偏脑子太沉,一时间说不上来。

“你别故意惹我生气!”找到女子的颈动脉用力按了按,他的笑唇僵硬。“我礼遇你,对你特别好,你为什么一再激怒我?”

“我高兴。”

“不要以为我迷恋你的脸就杀不了你!”他恼怒得握不稳针筒。“给我闭嘴!”

闭嘴就闭——嘴!女子出手如电,从衣袖滑出一把枪,举臂、击发,动作一气呵成,速度快得男孩眼尖瞥见,偏身想闪避却已来不及!

怎么可能……瞪著血花在脚边点点溅开,男孩惊奇又惊讶,碧眸百思不解,转而望著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子。

“你……”喀血的嘴咧开,他被她手上的枪枝大大取悦。“左撇子……”

这一枪耗去她所有气力,女子气若游丝:“错了……”

不是左撇子?秀气的眉拢起,男孩抹著口中不断涌出的血水,恍然大悟!

她双手都能用枪!孩子气的笑靥在男孩脸上热烈开展,为她难得的好枪法,也为她终究不忍杀他而开心。她是故意露破绽?!他攻击,好降低他的戒心。

很少女人敢这么玩,大姐姐好勇敢……她和他一样享受玩命的快感……和他一样也厌烦这腻死人的世界了吧,她也不想活了吧,这么美丽的人也会……合起笑眼,男孩双手大张,如鹰展翼朝他挚爱的贝加尔湖倒下。

他最爱不要命……的美女姐姐了……既然有缘,既然如此——

“钱在……人……之初……121,4……”

女子昏昏沉沉滚了两圈,勉强避开男孩朝她软倒的躯体,面对灰沉的天空低低残喘:

“你我都太……轻敌了,只能说,我们今天都……不走运吧……”横竖要挨子弹,她只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式来挨,提升败部胜出的机率罢了。

你不想活了吗?乱来!女子闭眸一笑,依稀听见合作多年的领队大猫,偕同他们的顶头上司布老爹,齐声对她这么吼叫。乱来呀……没办法,她的教官正是一个天生乱来的人,他只教她如何乱来,她压根不晓得什么是不乱来。

该起来了,大猫他们还在伊尔库次克等她,失踪一下午,他们肯定被她吓坏了,该起来把小老虎抓回去了,回旅馆再睡吧……起来,该走了……女子动了动僵硬的指尖,拚命想张开眼,却疲惫得力不从心。

她必须起来。身体为何这么重?她好热……好冷……不能在这里睡著,不能睡……起来,起来啊!

无法支配飘忽的意识与身体,女子发起脾气。她不要死在这里!不是这里!

名字!她的名字!她叫什么名字?

她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过,人类就算濒临死亡,意识渐失而忘却亲友、爱人,但是本能上仍然会对自己的名字有所反应。她的名字……那个能够穿透重重迷雾唤醒她的名字,她想听埋葬多年的名字呀!她不要死在这里,她要清醒!快点叫她那个名字,别让她忘记了,她想听她的名字……叫她,快点叫她!叫她啊!

陷入昏迷状态,女子在走不出的迷梦之中伏地悲鸣。

兰……

梦里的喟叹又渺远又温柔,睽违已久,女子被惊动。

谁?思念太浓而力气太弱,泪水于是忍不住。

是九年前抛下她,自己偷偷离开的那个人吗?她恨他啊……

“你来……接我了吗……”勉强挤出的呜咽支离破碎,她再也不愿睁开眼。

第二章

嘶、嘶、嘶……在一种慢条斯理的节奏声中,身体冉冉飘浮,她飞了起来。

梦里,她随心所欲化成最爱的蒲公英,乘风而起,在她最爱的季节里,飞回她朝思暮想的国度,她最爱的故上。

那是风和日丽的孟夏乍后,暑气炎炎,大操场散落著奄奄一息的男女学子,室外的游泳池此起彼落著泼水惊笑声。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她死寂多年的心湖掀起阵阵涟漪。

过了技击馆,接著来到古色古香的图书馆,她眼中蕴泪,伸长脖子焦急地寻觅。

终于,在开满紫白绣球花的拱门下方,她看见走出门廊那个白色的身影。

梦里,泪流满腮。

仿佛心有灵犀,低头看书的白色身影停下脚步,头一仰,对著盘旋上方的她温柔微笑。阳光灿烂,柔柔地滑过树梢,在满是笑意的俊秀脸庞闪烁跳跃。

她伸长手,想要抓住如梦似幻的那个人,永远不再放,不要放……

“起来,别睡了。”

眼看指尖已触及,她就要构著思念的他,一个锐利似刀的声音却横杀进来,硬生生阻绝了她与他的久别重聚。

凉白俊秀的身影融入光晕,淡成透明,她著了慌,想要下去拥紧他……

“别在这里赖著不走,快起来。”

没有重量的身体被一道强猛的力量往回拖去,眼睁睁看著半透明的人影离自己愈来愈遥远,她焦心又忿怒,挣扎著不愿回到灰冷的世界中。那里,没有他。

她想要永留梦中,与他日夜为伴,让他宠护她疲惫的身心。可是,有人不让她称心如愿,她好气……好生气……

“你的能耐只有这么一点啊,真让人失望。”

她好气这声音,一再扰她美梦的声音,那么强硬又不肯稍让,比北极圈永远不化的永冻层更冰更冷。那是她最厌恶的声音,不随情绪起伏,一开口就伤人,又冷又利,这声音好容易伤人……

她现在不想听见只会让她更受伤的声音,不要靠近她,走开……

“你这个样子,是坚持闹笑话让我欣赏了?”

走开!

※※※※※※※※

“头儿……哈罗,头儿……”

黑发男子俊郁的面孔被黑夜吞没,屡唤不醒怀中的女子,他慢条斯理走上积雪深厚的斜坡,将昏迷不醒的人放在最靠湖岸道路的针叶树下。

“头儿,头儿,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一个清朗的声音透过无线电喘吁吁传进了黑发男子的耳机中。“大猫老大给的机器好难用,杂音好多……”

听著发话端嘀嘀咕咕,黑发男子伫立坡顶,环顾将近十年未造访的贝加尔湖。

凌晨两点,湖畔四周黑压压,天空飘下零星的雪花,湖面被浓雾笼罩,一片苍茫,能见度近乎零。蒙蒙的雾中,隐约可见一团忙碌的黑影在湖面来回移动。

“哈罗,头儿,你听见我的呼唤吗?赏点声音听听啦,呼吸也行……”

无线电彼端的喘息清晰可闻,黑发男子按下唇边麦克风的发话器,不待同伴发问,他直接回答:

“还没有。”旋脚走回女子身侧,单腿跪蹲著。

气喘不停的受话端闻言一愕,“没有什么?”

“小姐还没醒。”伸手拍打女子苍白的颊。“除了这件事,你能关心什么?”

对方爆起一串爽朗又尴尬的笑声,边笑边揶揄:“我对头儿一见钟情是正确的,头儿不愧是我今生唯一的蛲虫!”

“真是荣幸之至了。”

“幸亏子弹只是擦过小姐肩头,没伤到筋骨……”无线电不断有宪宪串窄的杂讯响起。“小姐运气不错。头儿,你认识她吗?”

“这里不是迪士尼你知道吧?”黑发男子提醒玩得不亦乐乎的同伴他们有任务在身,此地不宜久留。“通知大猫,叫他们改从乌兰巴托上车,直接进北京。”

“大猫老大刚刚数落头儿好久,一再强调这是他的case。头儿,你真的确定这位小姐吗?大猫老大会不会弄错人了?”

“怎么说?”

“不用怎么说啊,你亲眼目睹了,小姐的枪法不太好耶!”对方以幻灭的声音大抒高见:“她几乎是和黑帮小子抱著缠斗,近距离射击才射中人家的大腿,交代不过去吧?要不是头儿同时开枪,小姐早阵亡了……”

黑发男子解开女子肩扣,检查同伴帮她包扎的伤口完,脱下身上的战斗背心帮她穿上,他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腔:“大猫怎么说?”

“大猫老大听我形容完,一口咬定小姐是他们的组员。他说会在伊尔库次克等我们,然後,回去後小姐由他们接手……头儿,那个……”

“有话直说,别拖拖拉拉。”

“小姐其实是大猫老大的女人吧?我听他紧张的,是吧?”

“她醒来後,你不妨当面请教她。”黑发男子突然拔下耳机和迷你麦克风,结束通讯。“时间宝贵,你要玩多久?”

“障凝清除完毕!”一个脸戴夜视镜的金发少年,从黑发男子身後的针叶树跳滚出来,他站起时,手中的枪已抵住黑发男子蓄留阳刚短发的後脑勺。“头儿,你被我一枪毙命,你作古了。”

“别忘了帮我收尸。”黑发男子拍拍女子。“你也该起床了,小姐。”

头儿动都没动,口气敷衍得伤人,摆明瞧不起他是初生之犊嘛!

金发少年泄气地收起枪。以头儿的能耐,他刚刚都能在狙击枪的射界之外,以一块不起眼的破布加长射程,直取敌人性命:这类神枪手一向敏锐,岂容别人轻易近身,更甭提拿枪抵住他脑袋放话了,只怕与他一样胆大妄为的生手,来不及拜见头儿英俊的面孔便一命呜呼啦!

他估计过,头儿刚才的射击距离少说在一千八百码,他居然能在视野不佳的天候下,一枪命中小杀手的额心,还以肉眼追踪到他那位藏身小木屋的贼伙。

头儿是天生的好手,心肠冷硬,头脑冷静,歼敌能力无人能及,他不会不自量力妄想成为头儿第二,事实上他连成为大猫老大、其他优秀大哥们的第二,都希望渺茫。可是……头儿不能因为他在这方面的学习能力稍微欠缺,就蔑视他嘛。

“不想白白送死,枪口以後不要随随便便对著自己人。”

“遵命!头儿。”金发少年好奇绕到黑发男子对面,低身端详让一群铁血硬汉找得人仰马翻的睡美人。“头儿,你轻一点嘛,小姐好像会痛。”

“还没醒来,表示不够痛。”

面颊被拍痛,女子虚弱呻吟一声,下意识转开脸闪避男子的手劲,拒绝醒来。

“头儿……”金发少年透过夜视镜,看黑发男子侧身拿出一个瓶子,不禁迟疑:“头儿,你不是想用威士忌灌醒小姐吧?她受伤了,这种行为很危险耶……”

黑发男子充耳不闻,扶起女子就将口中的酒强行灌入她嘴里。入喉的酒气辛辣呛鼻,女子仿佛溺水得救的人急喘一口气,捂住麻烫的唇,猛然呛醒过来。

“把车子开过来。”黑发男子戴好防风镜,拦腰抱起女子,走在与环湖道路平行的行道树内侧,向东徐行。“我们去乌兰巴托搭火车离开,你去开车。”

“等一下,我很注重绅士礼仪的,先跟小姐打声招呼再——离开?!”金发少年惊恐地瞪大蓝眸,“大猫老大在伊尔库次克等我们带小姐回去耶!”

呛咳渐止,浑浑噩噩中女子听见伙伴的名字被提及,她恍惚扬眸,一看清楚黑发男子半映雪光的脸廓,她揪住他的衣襟急问:

“大猫他们出状况了吗?”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的。

“大猫老大在伊尔库次克,全部平安喔。”金发少年拿下夜视镜,热心解说。

女子闻声怔住,转头望向他们身後的金发小男孩。

少年全副武装,说著一口法语,偶尔夹杂一两句德文,个头干瘪瘦小,约只到她肩头的高度,站在黑发男子高大的体魄旁更显发育不良。

他好奇而友善的眼眸蓝得诡异,显然是有色隐形眼镜妆点而成。深深凝注少年过分稚气的容貌一眼(奇*书*网^。^整*理*提*供),女子皱起眉头,忍不住将脸别开,越过男子宽阔的肩膀她眺望著被白雾封锁的湖区,无意与少年交谈。

“小老虎有同伙,在小木屋……”她虚弱地提醒黑发男子。

“小老虎?”不想自讨没趣,少年领命欲去前闻言一怔。他只知道贝加尔湖拥有世上独一无二的淡水海豹,可是——“这儿有老虎?”

“有吗,老虎?”黑发男子看戏一样,似笑非笑请教女子。

“跟他一样的小老虎,俄国佬小保镳。”女子漠声答完,疲惫地将下巴顶在男子肩上并全神警戒,没瞧见黑发男子斜眼制止少年说明什么。

少年乖乖闭上嘴,不解地搔搔他及肩的金发。

搞不懂头儿,他干嘛不让小姐知道她口中的小老虎和他的贼党已全被头儿就地正法,这里现在比白宫更安全啊!这点不涉及国家机密,也不在保密范围,告诉小姐有什么关系?腼了觎正垂眸凝注女子侧脸的深沉男子,少年纳闷不已。

他们两个看样子又不是不认识,搞不懂头儿,搞不懂小姐耶……

背後响起一串走离的脚步声,女子懒得转头关切,反正走的不会是抱著她的人。

嘶、嘶、嘶……少年离远後,人烟稀少的湖区益发荒芜,苍茫雪地问,只剩黑发男子慢条斯理的脚步声,偶尔间杂一两声女子不适的闷咳声。

男子不开口,女子也不愿动嘴。

两人一路上沉默,死寂的氛围逐渐扩大,紧紧缠绕著他与她。

嘶、嘶、嘶、嘶……女子想跟往常一样迅速抽离情绪,专心于任务之中,男子从容的步伐却严重干扰她。脚步声原来是这个人的,她以为……

眨回酸涩的泪意,女子倔气地望向远方。“放我下来。”

黑发男子转脸向她,像在研究她的话,女子扬睫回望。

“放我下来,用背的。”透析不出他隐匿在防风镜下的表情,她懒得臆测,仅以公事公办的机械口吻指出:“你背後缺乏掩护,後防空了。”

“你执行任务的时候,都这么狼狈吗?”

女子无意理睬对方的冷言冷语,忍著痛,独力将挂在脖子上的防风镜戴起来。

浓浓大雾中跳耀出两枚光点,倒映著女子倔强面容的防风镜抬高,男子望向光点处。环湖道路的尽头,有两盏车灯迎面遥遥地迫来。

“我不知道小老虎的同伙有多少人,抱著我你无法用枪。”找不到帽子保暖,女子长发全湿,嘴唇冷成紫白,抵不住风寒的头颅又发沉起来。“用背的。”

“我无法用枪,你可以。”男子抱牢一脸昏沉的她,不疾不徐转下斜坡。“如果受点小伤就让你忘了怎么用枪,说一声,我不介意再救你一次。”

“你不必激我,我并不感激你出手相救。”见他无端改变路径,女子本能地降低音量,忍痛搜寻著随身携带的枪械。“我不愿背负你的命。”

“背著你,不就成了我背负小姐的命,你想陷害我?”他反唇相讥。

“你身上背负的人命会差我一条吗?”女子嗤之以鼻。

“这是你宁愿被杀,也不肯宰老虎的原因?”男子被她挑起好久不曾萌生的聊天兴致。“只因为你吃素,有意角逐世界和平奖,所以不杀生?”

“我是来抓人,不是杀人。”她平淡声明。

“相当动人的说法。小姐,那么就请你随时保持清醒了。”黑发男子停步在针叶树後,背贴树干,等上方的汽车急驰而过。“别忘了,你的猎物还在等著猎捕。”

女子不想在生死交关的场合与他做愚蠢争辩,她没有那么不专业。

他从不是怜香惜玉的男人,她当然明白残酷是他的天性,这男人打从心眼里瞧不起懦弱的人。他认定软弱是藉口,不是人性弱点,只因他从来没有类似的困扰。

幸好她从不冀望他温柔慈悲,也不需要他的温柔和慈悲。

这里本来就充斥著他这一类寡情的冷血怪物,这也是她当初选择栖身此地的原因,她也是怪物团的其中一员,只是……为什么她现在觉得好累好累,好想好好睡一觉,她想睡,她真的累了……

女子握拳顶住额头,昏昏沉沉之际,隐隐察觉黑发男子正在观察她。

这个人……又要逼她迎战了吗?

“应付不来我可以背你,你的任务我不介意顺手代劳。”

他果然逼得很彻底,完全不留退路给懦弱的同伴走。“任务是我的,我会试著不拖累你,枪借我。”

“别客气了。”男子重新拾步,刻意挑选针叶树下干爽的空间行走。

女子将冻僵的手探入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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