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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和尚上前一步,倒是很了然,对于娄冥他早都打算作持久战了。
“对了,那四个鬼奴呢?”
白长生忽然想起了那四个鬼奴,怎么也瞧不见了,难道是被九门提督给抓起来了?
“那天打完,四个鬼奴就消失了,跑得贼快,也不知道去哪了。”
忻州知府说着,白长生却点点头,心说到底是鬼奴,除了召唤之人,生人不可见,看来是暂退了别处,先不管他们了,反正有令牌在手。
“九门提督现在何处,我想去拜见一下。”
白长生叹了口气,实在想不通,这就问道,谁知忻州知府摇了摇头道:
“九门提督老爷早都走了,只说等三日限期,要是你没从迷山当中出来,就要我们进去找你,务必要把你带出来。我们这一看,三天你也没出来,赶紧就派人去了迷山,谁知道进去了几十个人好手都是有进无出,这才调兵盐道帮忙开路,结果到了第五天小老爷您就回来了,神人哟您是!”
难道说九门提督知道自己在迷山当中会遇险,他怎么预料到的?
又为什么一定要带自己出来呢,难道只是因为惜才?
“算了,先进城,安排食宿,三爷我又饿了!有娘们上娘们,没娘们赶紧找!”
吴老三大嘴一撇,他毫不在意这些,只想着进城休息,这几天可把他累惨了。
白长生耸了一下肩膀,心说到了住处推演一番便有结果。
关于吴老三的传承,白长生很是惊诧,当他听完,除了惊诧之外更是赞叹仇女其人。
真是生不逢时,不能一睹佳人盖世风姿,吴老三也是造化,现在居然有如此强横的功夫加身。
勤加练习,日后必成大器,这样自己也算有个好帮手了,左右来说都不是坏事。
白长生四人随着忻州知府进了忻州城,一路上老百姓看到了白长生等人,无不动容,跪倒在地高呼小老爷英明。
大破祭坛,铲除九子孽党的事迹现在已经遍传了山西,白长生的名号也已打响。
一路上忙着应付这些百姓官兵的奉承,白长生难免有些心浮气躁。
这还不如让他再来上一回合迷山,实在是疲于应对。
匆匆到了忻州知府安排的客店,就在府衙不远的地方,清空了闲杂人等,只让四人入住。
白长生一入客店就把忻州知府送走了,鬼和尚和皮琵夏已经进去休息了。
这几天过于疲惫,实在吃不消,一切等休息过后再说。
吴老三也开始按部就班调戏起了看店的老板娘,对于美妇人,吴老三是毫无抵抗力的。
白长生关紧房门,盘卧在公子踏上,准备遁入混沌当中推演局势,稍作休息。
刚一闭眼,还没打个盹的功夫,就听见门响了几下,有人来访。
“咚咚咚!”
敲门声先一轻,后两重,听得出来人很客气,知道规矩。
白长生站起来,迎上门前,双手一送,把门打开。
只看到一个弯腰弓背的官差正站在门前,模样谦恭,贼眉鼠眼。
几根胡子上还沾着油渍,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打量着自己,透出狡诈精明的模样。
一身官服看着像是班头,可那表情却像是市井小民。
白长生对这人没好感,可就这一眼看过去,脑海中浮想起了一个人,这让他冷汗哗然。
“嘶···”
白长生后退一步,戒备抄手,那人却是诧异的看着自己道:
“老爷,咋个了?小人是不是太不识抬举打扰您休息了?”
搓着手,那人一脸谄媚,白长生咬牙切齿。
第198章:班头赵允()
眼前这人长得就像个鼠辈,身高不高,长相也不讨喜,神态表情脸色都让人感觉很刻意,很厌恶。
从那骨缝里就透出一种谄媚权贵的德行。
腰间别着一尊玉虎,也不知道是买来的还是抢来的。
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看样子是刚刚抚平了褶皱,让自己显得端正一些。
脚上蹬着一双罗汉鞋,褐色的上面还沾着不少黄泥,八字撇看得出这人走路肯定是大摇大摆。
可眼下在白长生面前却是捎回去半步,很猥琐的样貌真是让白长生越看越烦。
眉毛边上沾着一块白纸,当间还有一颗黑痣,这叫“狗皮上脸”,当时不正经的人家都这扮相。
嘴里嚼着槟郎麝香,气味刺鼻,只要是吊儿郎当的人,都好这口,季礼就喜欢这样。
看牙口,这人平日里时不时应该还抽口大烟,牙齿都熏黄了,蘸着槟郎渣真是令人作呕。
“你是谁?”
白长生掩住口鼻,皱着眉头努力让自己平复心境,一切还不能证实,暂且不要太刻意表露情绪。
“小老爷,咱叫赵允。”
那班头搓着手,听白长生这么问赶紧回应着,嘴巴里嚼着东西,让人听不清楚那发音。
“赵云?起这名你不怕被压死?”
白长生瞪大了眼睛,心里气得想笑。
班头一听,赶紧点头讪笑道:
“听错了听错了,我叫赵允,允许的允,和那长坂坡的不是一回事。”
说话间,口水都喷溅到了白长生的脸上,语气急切想要说明什么,白长生叫苦不迭赶紧挡住那人话头:
“行行行,赵云赵允都行,别过来,你找我什么事?”
那人看白长生这么抗拒自己,有些害臊了,搓了搓手,擦了擦嘴道:
“小老爷您的事我们都知道了,听说您住这我就来拜访拜访,给您请个安,这里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地方,您就告诉我,保证伺候好您,等您有空带您转转,久居北京想必也是看够了那的景色,咱们山西还是有些别致的,尤其是忻州这地方,说大不大,自然比不过北京,但当地的特色还是有的,小老爷要是有兴趣咱就给您预备上···”
那人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听得出很世故,话语间说不尽的客气,让人反感不起来,这必定是久经世故才练就的这等口舌。
白长生再拦话头,让班头闭嘴:
“好,别说了,我知道了,赵允是吧,我知道你了,会找你的,你先回去我要休息一下。”
说着,推推搡搡就把他请了出去,门一关,白长生这才想起来喘气,那人身上一股子汗味,让他忒是难受。
“孙子!”
“孙子!”
白长生小声骂了一句,门外那班头也这么骂了一句,手还抬起来比划着抽嘴巴的样子。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这班头真是好戏子,嘴里嘟囔着什么不就是北京来的,说了一半把嘴又赶紧捂住了,朝着背后看了一眼,赶紧向外面走了。
就是特意来卖乖的,混个脸熟,这班头好心思。
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这人不仅八字撇,还是半个瘸腿,也不知道这班头是怎么糊弄到手的。
白长生正是因为认出了他,才对他无甚好感,不仅是没好感,简直可以说是深恶痛绝。
这人的模样,跟白长生在三生泉的小世界里所见到的那人一模一样!
正是迫害了左不虞的那名恶差官!
虽然那时是在幻境当中,但是现实里遇到了,那情绪可还是一股脑全出来了。
不知道那幻境所描绘的一切是否都是真事,但先入为主的偏见还是让白长生对此人德行咬牙切齿。
丧尽天良的官差,怎能让他有半点好感。
此时已经到了晚上,白长生靠在床上翻来覆去,没急着遁入混沌,而是想搞清楚这赵允的来历。
“到底怎么回事?要是三生泉当中能与他有交缠说明现实当中也有过往,难道他与娄冥有关系?”
白长生自顾自说着,手指掐算,半入混沌半是推演,将班头的因果脉络显化于混沌天际。
混沌种树,算是白长生自创的法门,他将自己所遇见的一切都具象成了树枝脉络。
将每个人都化成树叶,将互相之间的过往联系都化成树干,连绵在一起,成就此间混沌之树。
枝繁叶茂,更是能凭借这样直观的感受让他更好理解山西案的种种细节。
这是迷山中的迷山柏给白长生的灵感,这手段看似简单,实则蕴含了无数法则。
树干的最中心,正是娄冥,延绵向上,纠缠着九子一脉的传承,金身,祭坛,胭脂膏蒸骨案和那白衣人。
所有的事情堆在一起,看一眼真教是眼花缭乱。
可班头赵允的脉络往里面一搭,白长生却发现整株混沌树都为之震荡了几分。
这人必是关键,不然断不能有此等异象。
白长生心头凛然,赶紧细细推演了关于班头的一切,但因为对此人了解很少,所以没什么收获。
白长生睁开眼,从床上下来,此时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时辰,正逢午夜时分。
鼓打三更,白长生从屋子里出来,稍微休息一下也舒服了一些,想起这里的事情不能多耽搁,早了结早回京。
来到了吴老三的门前,白长生推门而入,看到吴老三打呼噜跟地震一样,上前推搡了一下他,让他醒过来。
吴老三骂骂咧咧把眼睛睁开,他刚梦到美人入怀就被白长生吵醒了。
“干嘛!”
吴老三有些发气,白长生没管他,小声道:
“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的三生泉里,小世界我遇见的那恶官差,他本人我遇见了,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跟吴老三快速说完,吴老三骨碌一下就坐起来了,眼睛瞪大了,也很好奇:
“还真有这么个人?奇了,那还客气什么抓起来打一顿不就得了。”
说完就要起身去找那班头,白长生把吴老三拦下来,心说这瘪三怎么有了功夫以后天天想找茬打架。
“别急,打草惊蛇不好,你就算把他拿下,咱们也没有真凭实据,总不能说是猜的吧,这罪名要是真的,他是死也不会招供的,多大的罪过!”
白长生道出利弊,吴老三挠着头发嘬着牙花子:
“那怎么办?不管他?”
白长生沉吟了一下:
“去他家里看看,看这人是什么来历,我觉得他肯定和娄冥之间有瓜葛。”
“带着鬼和尚?”
“不,就咱俩,人太多也不好藏匿身形,咱们就在暗处观察一下,看他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长生和吴老三说完,俩人一合计,就从屋子里出来了,没有惊动鬼和尚和皮琵夏,俩人下了客房。
来到正堂,老板娘正靠在椅子上小憩,老板娘是个俏寡妇,这正着了吴老三下怀,看这场景可是让老三好一阵心神荡漾。
“别傻眼了,去问问,老板娘兴许知道那人来历。”
白长生推了一下吴老三,吴老三擦了擦口水,腰杆笔直走了过去,拍了一下老板娘的腿。
“哟,谁呀!”
老板娘正睡觉,被人吵醒很是烦闷,可一打眼发现是吴老三,眼神就变了:
“哟~你这死鬼!”
说着,伸手拍了一下吴老三,好不娇羞。
就这一句话,白长生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吴老三下手也太快了,俩人看来都勾搭上了。
“咳···!”
吴老三咳嗽一声,老脸有点挂不住了,示意旁边还有人,老板娘一瞧,这才发现了白长生。
赶紧坐好,整了整衣服,问怎么回事。
吴老三三言两语,问了一下班头赵允的事情,家在何处,为人如何。
老板娘一听是打听这人,眉头一拧好像对此人没什么好感。
“他呀,就是个地痞无赖,以前就是个押差,要不是后来破了个大案有功,哪有什么班头做!”
“什么案子?”
白长生心中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赶紧问道。
老板娘摇了摇头,散漫道:
“不就是刘大官人家里那灭门案,主犯左不虞让他抓了个现行,说到底没这案子他也爬不上来。”
第199章:赵允家里()
赵允的为人和赵云天差地别,除了坑蒙拐骗之外,调戏良家妇女也是家常便饭。
老板娘数次被他调戏都是敢怒不敢言,毕竟是衙门口的班头。
这人早前的名声就不好,在忻州百姓眼中就是个官办的地头蛇,无恶不作,伤天害理算不上但也绝非善茬。
想当初的押差,也是因为他强取豪夺了一些银两,买通了关系才进得衙门口。
而关于刘思才的文字案,市井传言都是他一手鼓捣出来的。
刘思才家境殷实,为人正直,赵允这缺德的自然就打起主意了。
想趁机勒索一笔,这也是当时衙门官差管用的伎俩。
随便找了个由头,上告了府衙,添油加醋说他有复辟的野心,一个文人复辟,这哪说理去?
可那都是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衙门老爷比现在这位更糊涂。
一听有人反清复明,这还哪里肯饶,直接让赵允带人来拿。
结果一来,就像白长生知道的,赵允看上了刘家的小姐素娥。
后来也如白长生在幻境中看到的,赵允也不知怎么,到了晚上的时候眼睛都红了,就想着要行不轨之事。
也就有了这案子,做局害了左不虞,让左不虞入牢,老爷一看赵允还为这案子负伤了,可真是破案有功。
直接提拔了他做班头,这当中自然少不了赵允的上下打点。
后来老爷调任别处,新来的老爷也不了解当地情况,只能借由这些故旧来慢慢熟悉地方。
又不了解赵允为人,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也难怪,赵允为人狡诈,在老爷面前每件事都办得漂漂亮亮。
虽然偶有耳风,忻州知府也没有多加指责,毕竟外放为官看着风光,实际上很多事情都不能一人独大。
尤其是这种地头蛇,最喜欢外放来的官,趁机勒索,上下巴结左右迎合,招招都能治住这些老爷。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谁也不想给自己找不自在,反正是想着息事宁人,现在的忻州知府也就没多去管这些。
赵允自然也就越走越高,现在在忻州治下,他可是山大王一样的存在。
除了老爷,整个忻州地界,以他为尊。
也正是听说了白长生等人的事迹,赵允这才特地前来巴结巴结,要是能勾搭上,以后更是如虎添翼。
那还不得飞起来咬人?
听到这里,白长生心里咯噔一下子,猜到了小世界里的映照果不其然确有发生。
要是真如老板娘猜想的这些,赵允害人,可别是也着了娄冥设计的套!
看来这班头不得不除,山西地界的官员也要切实整顿一番了。
白长生和吴老三都这么想。
白长生想的是惩恶扬善,吴老三想的是老板娘你都敢调戏那还能饶了?
可九门提督为什么没有出手呢?这些事情他眼睛绝对都看得见,不出手这是要留给自己来办吗?
白长生猜到了这点,后背都有些发凉了,实在是想不透这人到底有什么计较。
“他家在哪?”
吴老三挖着鼻孔,问着老板娘。
老板娘脑袋偏向一侧,想了一会的功夫,这就道:
“好像离这不远,就在前面,也是不知道从哪骗来的一个媳妇,在忻州成家了,不过呀,你们估计是去也白去,他不常在家的,到处跑。”
“跑什么?”
“忻州啊,太原呀,周边什么的,大小事情当地老爷都得靠他,毕竟是地头蛇,尤其是你们最近去了迷山,他可没少在周围打探消息,听说他媳妇都有个把月没见过他了。”
白长生和吴老三对视一眼,心照不宣,不如走上一遭,去他家里打探一番。
俩人又和老板娘聊了一会,就从客店出来了,趁着夜色正浓,寻着老板娘指示的方向,俩人直奔赵允家中。
一路上白长生难免心中惴惴,总觉得这人在山西案中好像扮演了什么推波助澜的角色。
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起了什么作用,但这人绝对很重要。
白长生推演了一番,发觉此人背后隐藏着一团混沌,他的因果昭示了很多不确定的因素。
可这人印堂有血气喷涌,不甚详焉但绝非善果。
和吴老三嘱咐了一嘴,让他到了地方不要轻举妄动,多加小心,先看看情况再说。
俩人说话间转弯抹角就到了赵允的家门前,没有急着进去,白长生招呼着吴老三俩人躲在了暗处。
偷听屋内,只听见里面没半点动静,也许是不在家?
“咱这听什么呢,冲进去打一通不就得了!”
吴老三嘟嘟囔囔很是不满,白长生却让他稍安勿躁,掐算在胸,心说应该在家呀,推演而来的卦象这时间刚好呀。
正琢磨着,就看到不远处的街角,晃晃悠悠一个人手里提着半只烧鸡,朝着这里来了。
一边走,那人嘴里还念叨着,打着酒嗝,好像刚快活完:
“嗝!也该回家看看了,娘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今晚上痛快痛快,再不回来都快认不清门了。”
说话间,那人到了切近,正是赵允回来了。
久不归家,看来这人平日里确实没有半点好德行,说是到处操办公务,谁知道从当中抽了多少油水。
当地百姓对他敢怒不敢言,很多揣测之言也是口耳相传没个真凭实据。
这也让赵班头越来越胆大了,这不,刚从烧卤铺子抢了半只烧鸡,左右没事才想起回家看看。
媳妇看来一般,也可能是经久生厌,让他没了兴趣,所以才不常回来。
白长生和吴老三赶紧躲好,看赵允回家,其实白长生也不确信能不能发现什么,但直觉所致,今晚必有蹊跷。
只看妖月藏于黑云之中,明朗不现,血色暗生,这一晚不太平,白长生手心捏汗。
赵允没发现俩人,大步走到了自家门前,上前就是一脚,把自己家的门给踹开了。
“咣当!”
一声惊响,周围邻里的狗都叫了起来,伴随着屋内传来的惊呼声,这可真是回了自己家,半点不客气。
“谁啊!”
这是女人的声音。
“老子回来了,起来,陪大爷喝两口。”
这是赵允的声音。
紧接着屋里就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