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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门提督说话的语气不太对劲,好像没有半点发怒,语气很是悲戚。
吴老三一听这话,还没反应过来,张口回问道:
“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呢!”
进得堂来,这话说完,没人回应,吴老三愈发觉得蹊跷了,这些人挡在自己前面,好像不想让自己看到后面有什么。
季礼看吴老三近了,面色很是悲苦,好像刚刚擦干眼里,此时眼眶还有些红肿。
“怎么了这是?”
吴老三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前的季礼一听这话,鼻子又是一酸,张开嘴好半天没说话。
吴老三转过头,看向了皮琵夏,皮琵夏也躲闪起了目光。
“到底怎么了!”
吴老三很是烦躁,这群人忒也反常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他们这样?
吕不辰终究是忍不住了,走了过来,颤抖着伸手拍在吴老三的肩膀上,深呼了几口气才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下来。
“老三,白长生,他死了。”
!!!
吴老三怔住了,这话说完,几个人都散开了,只看到面前一丈远的地方,一方白布,盖裹着一具遗体一样的东西,而那洁白的裹尸布上,还洇出了点点殷红。
“老白···死了?”
吴老三喃喃自语,好像在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用最快的速度推开众人,扑倒在白布前面,猛然一掀!
只看到一具无头死尸,那腔子里的血都凝固了,穿着一身罪衣罪裙,形态特征不是白长生还能是谁?!
“老白!!!”
吴老三目龇欲裂,痛哭大喊!
···
第361章:行尸走肉()
白长生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个踉跄,他已经到了额尔古纳河,却记不清楚自己到底走了多远。
押送自己的两名押差也是风餐露宿,人看着都消瘦了好几分。
直到吕不辰来送银两疏通关系,白长生才慢慢知道了两个人的名字,一个叫李千,一个叫张万。
一路从北京出来,在苦难的折磨下,人的意志得到了史无前例的磨练,却像是灯塔里的烛光,逐渐暗沉。
白长生没有了情绪,在这场生命的沦丧之旅里,任何的情绪都是赘累。
日行四十,夜行二十,先进蒙古,再折盛京,这是一段没有终点的旅途,更是一场荆棘。
嘴唇干涸成了枯萎的硬块,口中布满了腥臭发绿的舌苔,朝廷“赏赐”下来的罪衣罪裙也都成了碎布烂条。
眼神里除了落寞和空洞,偶然间也会迸发一丝丝坚毅和悲怆,白长生的头发早早添了些许盐色。
两个脚掌已经血肉模糊,可他不得不继续前行,因为这场荆棘没有停留的可能。
好在九门提督早早疏通了关系,所以白长生沿路苦行的时候,可以偶尔吃上一些粮食和咸苦的井水。
其实李千张万并没有多做为难,白长生这一路上还算得过且过,偶尔要是看到了农家破败的宅院也会暂住进去休息。
一路上路过的府衙,也都在九门提督的安排下没有对他鞭斥加身,碰上好心的官吏,还会递口水喝,所以白长生不算多么痛苦。
只是路上经常会看到白骨枯坟,兴许是之前流放的犯人,让他刚刚平复的心境有了些许波澜。
今天也是一样,脚上的脚铐脚链叮当作响,好在脚踝上包裹了些许碎布条,不然现在的腿骨怕是早已裸露出来了。
白长生跌坐在地上,胡乱揉了几下头发,呆滞地靠在一棵老树边上,没有说话。
吞咽了几下口水,年龄小一些的李千把水壶就递了上来,示意白长生喝上几口解乏。
白长生摆摆手,没有喝下去,不是因为不渴,而是嗓子早已沙哑破裂,稍微一丁点的水滴浸透,都会疼地他生不如死。
老一点的张万也靠了过来,坐在白长生边上,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伙子,摇头叹气。
这些日子的交往,张万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白长生的情况,沿路上又听到那么多府衙在旁帮衬说话,告诫自己不能刁难,时间久了,自然对白长生有了改观。
原来是因为一根稻草,被人陷害,原来是替人伸冤,却插手了皇门家事,算不上苦大仇深,但也值得人暗生恻隐之心。
李千更是一样,这一路走来,听白长生念念叨叨说了很多事情,无论是见闻还是学识,都胜了自己许多,所以对他好感颇多。
总而言之,这一路上白长生过得艰辛,但也说得过去,这蓬头垢面的样子,大多都是沿路风袭尘扰闹的,被折磨心智勉强说的过去。
沿途的棍棒加身也都省了,多亏了朝中有人,也多亏了故友散财。
“小子,还熬得过去吗?”
张万看白长生紧闭双眼,好像有些担忧。
白长生还是没说话,缓了片刻的功夫,挣扎着又站起来朝着远处继续前行了。
今天日行四十的里程还没完,白长生不想也不敢耽误,祸及自身还是小事,因为自己的疏忽耽误了身旁两个押差的身家性命,这样的事情他还是不忍心的。
张万点点头,心说这小子耐性十足,还真能这么一路走过来不卑不亢也没崩溃。
拍拍腿这就站起来了,拉扯了一把旁边的李千,吆喝道:
“得嘞,小子学着点吧,明白告诉你说,发配就是熬鹰,熬过去了这人一辈子再也打不倒了,要是这点苦都受不了,还想什么日后荣华富贵伸冤青天?”
这话一般是说给李千听的,另一半也是说给白长生听的,算是一种劝慰。
白长生仿佛没有听见,茫然不知一般朝着前面走去,像是没有心智的行尸走肉,让人心生不忍。
李千叹了一口气,颤巍站起来跟着张万在后面追赶了上去。
夕阳拉扯下了夜幕,三个人早已没了说话的兴趣,朝着不知名的远处前行,苦行僧的磨难,对他们而言,有着不同的锻炼。
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眼看着日沉西山,面前陡然出现了一处村落,在这蒙古边界上能有这样歇脚的地方,实在难得。
张万大喜过望,快步跑了几腿,遮住眉毛超远处看了一下,喜道:
“有人烟!”
白长生没有表情,继续前行着,好像不知疲惫。
这些日子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走了多远,全凭着一股子执拗和倔强,实在难得。
张万老奸巨猾,早都看出来了,白长生是憋着一口气,心生怨恨,看着是毫无怨言,其实心底早都乱套了。
人也浑浑噩噩,只知道前行,却找不到方向,这样不断前行,其实就是想把自己给活活熬死。
早死早超生,这也是不少流放之人的心理。
可张万不想死啊,他可是拿钱办事的差伙,陪着送死这等糊涂事他不想奉陪。
使了个眼色,李千也早已经轻车熟路,自打怀中扔出了一个套索,捆在了白长生的脖子上,白长生应声倒地。
可眼神一变都没有变,倒在了地上全身被捆缚住了还不停向着前面蠕动。
被流放到了这等份上,也实在难以说是积极向上,早在许多天以前这俩人就看出来了:
白长生已经快崩溃了。
也不知道多久没听见这小子说话了,李千张万不约而同叹了一口气,心中很是不忍。
被流放的人一旦到了这等境界,怕是真的熬不过去了。
心智丧失,肉体折磨,只是茫然前行,哪怕到了地方也不肯停留,怕就怕遇到这样的情况。
只要到了地方,估计当天过夜都熬不过去,人差不多就要死了,张万见多识广,这样的人也遇见过。
俩人一合计,把白长生抗了起来,朝着村落的方向走了过去,这也幸亏是拿了好处。
不然白长生怕是要被连拉带拽拖着进村,来个三五回,这人也就废了。
三个人进了村,没有惊动旁人,随便找了一户农家,张万把令牌和朝廷的旨令拿出来,告诉那家的主人,说自己是奉旨押差流犯之差,要借宿休息一会。
睡一晚怕是不行了,因为天亮前还要二十里路要走,不能耽误,所以只能小憩。
就是因为这样,押差之人的身体,可不是寻常人能担当的。
当晚就这样住下来了,张万李千俩人靠在一起取暖,白长生被捆在地上整个人还在恍惚。
这户人家的主人出去了,可能是因为觉得晦气又不敢拒绝,所以这屋子里只有三个人。
谁知道躺下来还没过一会功夫,白长生在地上却是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了,眼神中迸射出一道精光,张口就喊:
“走!这地方住不得!”
李千张万哧溜一下坐起来,惊疑不定看着似是发了癔症的白长生,很是费解:
“小子,怎么突然活了?”
白长生身子不动转脖子,阴冷的眸子注视着俩人,寒声道:
“这里,闹鬼。”
第362章:村里闹鬼()
李千倒吸了一口气,向后闪躲了一下,很是惶恐不安。
白长生好几天没说话,整个人眼瞅着就跟僵尸一样只知道前行,突然大半夜说出这么一句闹鬼的话来听,真是让人寒毛耸立。
身旁的张万却是一股子邪火压心:
“好小子,什么鬼不鬼的,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住处,你还想走?大半夜的去哪?知不知道现在蒙古这都冬天了,想死别拉着我们!”
一路走过来风餐露宿,张万岁数大了很是难熬,今天老天爷眷顾才碰到一户人家,结果白长生冷不丁来这么一句,怎能令他不气?
白长生不顾一切,好像发了疯,卷起身子朝着门框拼命冲去,就跟发了疯的鲤鱼一样。
拿脑袋当脚使,白长生撞着门框,好像这屋子里有厉鬼一样,让他不想再停留片刻。
张万再也控制不住了,这撞门的声音听得刺耳,此刻什么钱不钱的倒也不再重要了,只想着安心睡觉。
白长生隔三差五发疯一次,真是让他忍无可忍,这就从床上一个翻身下来了,抄起棍子恶狠狠走了过来:
“给你一棍子看你还怕不怕鬼!好小子皇家事都敢插手,到了这会儿居然怕起鬼来了,真是邪了门了!”
张万来到了白长生的身后,此时白长生还在拼命撞击着房门,眼瞅着木棍提手之际,那门外确实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叫喊:
“救命呀!”
这是女人的声音,很是尖锐刺耳,透出些许惊慌失措,张万赶忙后退几步,眼珠子来回乱转!
好家伙,难道真有蹊跷?
李千哆哆嗦嗦也好像是听到了,此时嘘声问道:
“老万···”
“闭嘴!”
张万阴鸷的神情看得出也有些慌乱了,呵斥一声让李千不要说话,侧着脑袋听着门外的动静。
白长生也不再动弹了,整个人就跟死了一样,躺在地上,用空洞的眼睛注视着房梁,过了一会才喃喃道:
“鬼,这里有女鬼···”
越是这时候说这样的话越是吓人,张万心里咯噔一声,攥紧的木棍都有些蕴汗了:
“小子,就知道你邪门,到底怎么回事?”
张万也是瞧出来了,更是听说过这小子有些个邪门歪道的本领,好像还有两把刷子,此时当下,真是犯嘀咕了。
白长生不回答,只是在那喃喃自语,让张万颇为心烦。
也不管了,适当临头索性瞧瞧是什么鬼东西来扰清梦,反正皇差办事,难道还真有人敢劫押差?
张万想到这里,再不迟疑,走到门前,一脚把门踹开,门外朦胧夜色,在寒冷凄苦的夜风下有些纷纷扰扰的雪花,看不清门外的情景,张万却是提声怒吼:
“哪个不要命的,不知道这里住着押差吗,耽搁了···”
话没说完,只看到张万的眼珠子噌地一下瞪圆了,紧跟着再也说不出话来,棍子也掉在了地上,人傻了。
“老万···”
李千看到这一幕,夜晚的寒风从门窗打进来让他一个激冷,怎么没动静了?
小心爬下床,李千哆嗦着凑上来,站在了张万的身后,把眼睛偷偷往外面瞄了一下···
“嗷····”
李千真是肝胆欲裂,今晚这诡异的村庄,还真是邪门了!
只看到纷纷扰扰的雪花在地上凌乱地蹦跳,寒风掠过,呜呜嗷嗷像是厉鬼挠门,七八名手脚僵硬的黑衣人,在村庄上头来回蹦跳,手里面提着的,是一颗颗人头!
房门被踹开,吸引了那几人的注意力,七八名黑衣厉鬼般的身影朝着这里一回头,邪气逼人!
苍白的面庞,没有半点血色,手脚枯槁僵直,眼神空洞似是黑潭,一股子滔天的煞气在口鼻中萦绕,李千张万彻底没了心气!
“鬼奴···”
白长生的口中,喃喃出了一个词,张万面如死灰,李千体若筛糠!
“真的有鬼···”
张万不可置信地说了这么一句,再也不做他想,也看到了那几名鬼奴手中提着的人头,真真狰狞可怖!
整个村庄的人都被这几名鬼奴害死了,尸血横流,半倒的腔子躺在地上,兀自流出滚滚脓血,让人胆寒心惊。
应该是徒手掰断了脖颈儿,再用蛮力撕扯使之分离,每个人头上的表情都无比可怕不甘,涨红紫青没有了半点活人的神采。
临死前只有经历了莫大折磨的人才会如此表情,张万后脊梁都亮了,心说今晚算是交代在这了。
想想自己接下来要经历的痛苦以及这一路的艰辛,真是悔不当初!
何苦做这押差的行当,坏人恶事做尽了今朝终于是遭了报应!
身子一软,老押差张万跌倒在了地上,身后的李千也早都生死不知了。
人到了最恐惧的时候,第一反应并不是反抗,反抗是求生的本能,但不会是反应。
全身无力,血液倒灌,面如死灰,闭目等死,这才是一个人在面临无法反抗的情景时最为贴切的形容。
这俩人便是如此反应,不敢有半点侥幸。
几名鬼奴注意到了这里还有活人,此时纷纷调转身形,飞身下房,朝着这里慢慢逼近了。
口中的黑气喷发,就快要喷到了近前,手脚僵硬膝盖就像是不会弯曲的铁板,沉重、诡异。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耳听得村口得方向传来了一声娇斥:
“呔,授尔性命,反不珍惜,在这里为祸苍生,留你们不得!”
这声音传来,再次吸引了鬼奴的注意力,几名鬼奴转过身子看了过去,紧跟着便争相飞跃而起!
“咔嚓!”
“嘿!!!”
争斗的声音不绝于耳,字字真言伴随着兵械狰狞,让人恍惚。
可出手的女子却好像身怀异术,每每出手都是压制,随意出击的拳脚好像蕴含了至简的大道,让人心生震撼。
每次出手,都会伴随着真经诵念,只要触碰到了一名鬼奴,那鬼奴的天灵便会升起一道白烟,过后便像是被点穴一般怔住身形,再也不动。
女子频频出手,火爆出击,没有半点留情,单看拳脚的功夫,确实不像是争强斗狠之辈,也并没有多么占得上风。
但邪门的是她手中的令牌,只要触碰到鬼奴,便会使之停顿身行,这给了她绝佳的手段,让她如虎添翼。
几名鬼奴愤恨地出手,嗷嗷怪叫,凶狠的神情像是恶鬼讨债,却在这名女子的面前节节溃败。
所以没过一会的功夫,几名鬼奴就彻底被拿下了,眼看着寒风凌烈,七八道身影停顿在村子当中,没有了半点反应,像是被人点穴拿了要害,再无反抗的可能。
女子停手而回,深呼了几口气,平息了怒火,随即一个转身,注意到了两个摔倒在地上的押差。
“咦?还有活着的?”
女子好像很是诧异,看到了还有活人,这便走了上来,此时张万李千还没有反应过来,人依旧傻在那里。
当女子走到近前的时候,才注意到了地上还躺着一个年轻人,这一眼眯起来望过去,全身剧颤!
手中的令牌掉落在了地上,女子只看是泪挂两腮,神情悲愤!
那地上的白长生,没有抬头,口中依旧喃喃:
“女鬼···”
第363章:又当如何()
眼前的女子,除了杨茹,还能有谁呢?
全身剧烈颤抖的杨茹,半是欣喜半是悲苦,看着面前的白长生,心中的情绪真可谓是五味陈杂!
也不知道她找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无数的曲折,苦苦的追寻,终究是让她遇见了。
自打白长生被流放的那一刻,杨茹才知道自己心中所属的男人是谁,等待了这么多年,终于是碰上了。
可她刚刚萌生出来的情愫,还来不及细细品味,竟然就让分离和痛苦给撕碎了,这怎能不令她心碎。
也正是因为这份心碎,才有了坚韧与果敢,杨茹发誓自己要找到白长生,要追上他。
可白长生出离北京之后,就杳无音信了。
她也踏上了自己的准寻之旅,从九门提督府上不告而别,杨茹坚定了自己的方向:
她要找到白长生,她要解救白长生,不惜付出一切代价。
感情不就是如此吗?荒唐又糊涂,她根本没有去想找到之后的打算,可是这份执着的心境,更加深了两个人遥遥无期的坚守和执着。
所以到了如今,两个人的执拗成就了一个人的苦果,杨茹每天每夜都在沿途的道路上打听,白长生究竟去了哪。
去宁古塔的路有很多,杨茹也找了很多,可没有一条能让她遇见白长生。
有人说白长生死了,有人说他逃了,也有人说他生不如死。
遇见的,没听说的,瞎胡说的,各种谣言和猜测纷至沓来,杨茹的心境一度崩溃。
可她忍住了,熬过了那一段艰难的心路历程,杨茹更加坚定了自己追寻白长生的脚步。
哪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也要找到白长生。
这女子的情感,跨越了百年,终于是燃起了,不但燃烧起来,更是在熄灭的尘埃中涅槃而成,虽然糊涂,可怎能如此轻易地再熄灭?
而白长生也算到了这一切,他知道不过数次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