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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小官人回来了。”
汪道昆和汪道贯都有儿子,但都年纪很小,家中素来以少爷称之,而整个松明山汪氏,被亲切地称之为小官人的,就只有汪孚林,尽管他早已不是被人叫小官人的年纪了。汪道昆来不及多问,立刻上了二人抬的小轿,汪道贯则更心急,直接牵了一匹马过来,没等汪道昆起行就一溜烟先跑了。
等来到汪府门前,汪道昆因为步伐太急,跨过轿杆的时候甚至被生生绊了一下,幸好芶不平眼疾手快,这才没有跌倒。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快到自己书房时,这才放慢了脚步。这时候,他就听到了里头传来汪道贯那招牌的爽朗笑声。
“好小子,我和大哥都快愁得白头发掉一地,你一回来居然就不声不响解决了!我看吏部尚书张瀚也不用干了,直接让位给你得了!”
尽管敏锐地察觉到,汪孚林应该解决了某个棘手的难题,可汪道贯的口无遮拦还是险些让汪道昆气歪了鼻子。他一下子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打起门帘进去就厉声喝道:“你好歹有个叔父的样子,就知道信口开河!”(未完待续。)
第七五七章 走狗和上司
虽说父亲汪良彬尚在,但长兄如父,汪道贯平时可以和汪道昆没大没小,但大哥真的发火,他就立刻老实了。若是旁人看到狂傲的汪二老爷还有这一面,必定会瞠目结舌。汪道会却是看惯了的,此刻就笑着当起了和事老,将汪孚林之前去探望谭纶时商定的事情对汪道昆说了。果不其然,他话音刚落,就看到汪道昆神情复杂地看着汪孚林,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也是,王崇古年纪大了,而且在朝中树敌也很不少。他这一腾挪,就先空出来一个刑部尚书,而子理兄当年在兵部尚书任上都因年老多病屡遭人弹劾,更何况是年纪更大的王崇古?只凭年老,再抓点他从前在山西和宣大总督上的错处,再等一年半载,就能再空出一个兵部尚书,全都可供元辅安插亲信。”汪道昆轻轻砸了砸额头,随即有些自失地叹道,“先是只想攻城略地,随即就只顾严防死守,偏偏忘了还能另辟蹊径。”
“那是因为伯父没有为人走狗的觉悟。”汪孚林笑了笑。这种话,他也只敢在同一宗族的血亲,这种天然的同一利益共同体面前说出来。毕竟,汪道昆已经出仕到三品,他才刚起步,汪道贯更是刚中进士,还没到需要考虑汪家这一大家子人中,谁上谁下谁挡路等等问题。果然,他就只见汪道昆的眼神一下子锐利了起来,汪道贯则是和汪道会悄然退后了两步。
“孚林,没想到你的胆子比仲淹更大!”
汪孚林本来就是胆大包天的性子,此刻在虽称不上龙潭虎穴。却也防守严密的汪府。他就毫不避讳地说道:“威名赫赫如蓟镇戚大帅。投书首辅时,尚且自称门下走狗。七卿之首,号称天官的吏部尚书张瀚,凡事皆仰首辅大人之鼻息,不敢少有违逆。在两广威名远播的殷部堂,因是首辅同年,且步伐一致,这才援引入朝为兵部尚书。天下督抚有当年为高新郑重用的。如今虽大多留任,却不敢为高新政说半句话,对首辅不敢有半点异言。而伯父之前少有怨言,便为首辅冷落,甚至让张四维王崇古生出除你便断大司马一条臂膀之意,这些都不错吧?”
“如今首辅和司礼监冯公公一外一内,更有慈圣太后和皇上一心一意信赖,我大明自开国以来,是否有这样的格局?没有。所以,这煌煌大势。想要阻挡的都会如同刘台这些螳臂当车的人一般,被碾得粉碎。既然如此,不争就是争,退让就是进步。”
汪道贯品味着汪孚林这番话,终于忍不住低声嘀咕道:“可这样亦步亦趋为人走狗,当官还有什么意思?”
“说得好!”汪孚林却反而大赞了一句,见汪道昆又是狠狠一眼瞪过来,他便怡然不惧地说道,“滔滔大势不可逆的时候,硬是撞个粉身碎骨,一二十年之后也许会换个忠烈又或者忠义的名声,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可如果有技巧一些,那么既能在滔滔大势下做出切切实实的政绩,日后也可在大势改变的时候,抓准时机,跟上下一波大势,或者说,自己创造下一波大势!说一句不好听的,王崇古这辈子已经到顶了,而张四维已经入了阁,那么他要说不是冲着首辅的位子去的,谁信?反倒是伯父这边,除却殷部堂,你和许学士的路还挺远的。”
“想必伯父也应该明白,要说擅权专断,首辅固然都有,但要说知人善任,那也确实一点不差。这些年来,地方督抚有谁不称职?少数不称职的,也是说拿下就拿下,毫不含糊。而整饬学政,整顿驿站甚至是考成法等等,怨言固然不少,可有多少人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又有多少人是因为动了自己的利益?而鼎力支持的人中,又有多少人是为了表明立场而支持,有多少人是为了攀附而支持?既然本来就分不清,何必假清高呢?”
汪道昆刚刚被汪道贯气歪了鼻子,可听汪道会转述汪孚林说动谭纶的那番说辞,他本来还挺高兴的,颇有一种家族有后兴旺发达的自豪,可紧跟着汪孚林就开始大放厥词……大逆不道!他抬起手来指着汪孚林,正打算给这小子一番痛骂,可偏偏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芶不平的声音。
“老爷,都察院派人传话,陈总宪召见小官人。”
糟糕!
这一次,就连汪道会都想起来,汪孚林回来之后住进汪府,只去过一趟叶家见岳父岳母,去都察院报了个到,似乎根本就没过问这次回来会有什么安排。他因为惦记着汪道贯的名次,以及汪道昆的前途问题,再加上被汪孚林雷厉风行的效率而感染,竟然也忘了这件事。
而听到汪孚林答应一声,满不在乎就往外走,汪道昆终于忍不住喝道:“给我站住!”
见汪孚林非常听话地停下了脚步,汪道昆只觉得这个侄儿简直是太难把控了,使劲压了压心头那股说不出的愠怒,这才板着脸说道:“你之前在广东巡按御史任上颇有功劳,首辅那边也都是记得的,所以虽说有人弹劾你上任还带了妻子这种过失,没有给你叙功,但毕竟瑕不掩瑜。左都御史陈瓒为人最重纲纪,公正严明,你这种性子他估计看不惯,要是他训斥你就忍一忍,别到哪都惹事。”
汪孚林最怕的就是这种公正严明的老大人,想想自己如果真的要在都察院继续干下去,他简直觉得人生一片灰暗,所以他回来之后才刻意避开述职这件事,就去都察院点了个卯。此时,他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随即就磨磨蹭蹭往外走,心里想着要是来日他真的得继续混在都察院体系中,那么是不是挑某个有名的朝中官员开炮,给自己争取个不畏强权的名声之后。就让人把自己踢出京师?
可这得需要对象啊!纵览朝中。不是张居正的亲信。就是貌似张居正的亲信,比如张四维王崇古,那都简直不是难啃的硬骨头,而是根本就是硬石头!
都察院、刑部、大理寺这三法司,位于京城西南隅,因为处置的都是刑狱大事,自然不免多几分阴森,所以住在附近的几无达官显贵。大多都是平头百姓。这三法司夹在刑部街和京畿道街之间,刑部街得名自然来自于刑部,而京畿道街则因为京畿道御史的衙署就位于这里。汪孚林这个非京城本地人都一直听过谣传此地阴气过重的传闻,今天过来见顶头大上司,他就算再粗的神经也不得不多几分审慎。
前来迎接他的,是经历司的一位都事,姓杜,圆脸上挂着仿佛永远都不会减退的笑容,热情天生,一路上对他嘘寒问暖。客气到了骨子里。虽说都事也是正七品,和监察御史乍一听似乎品级平齐。但自从知道自己无可奈何地进入了御史序列,又历经在广东十府巡按的这一回,汪孚林自然深入了解了一下所谓堂上官、司官、属官、首领官的区别。
除却左都御史以及各地挂右都御史,右副都御史,右佥都御史这些职衔在内的四品以上高官之外,整个都察院的主体,便是一百一十名十三道监察御史。此外,则是经历司、司务厅、照磨所、司狱司这四大机构。尽管品级最高的经历司经历也有正六品,但和正七品的监察御史比起来,那却好比一个在淤泥中,一个在天上,不可同日而语。监察御史未必全都是进士出身,偶尔也有出类拔萃的举人,但经历司里头的官员,却都是从荫生提拔的。
因为这一类的官员,便是所谓的首领官。在州县,首领官指的是典史,从吏员中提拔。在布、按、都三司,首领官则是经历、理问等等,从监生中提拔。而在六部都察院所属有司,则是从监生当中的荫生提拔,家中没点官宦背景还上不去。可一旦出任了这种官职,那一辈子也就是腾挪不了,通常情况下没有前途可言,在官宦之家中只可能处于边缘人物这种地位,又或者属于那些进士举人断档,已经露出颓势的家族。
但这位杜都事既然笑脸相迎,汪孚林也不会愚蠢到去摆什么架子,一路上和对方言笑盈盈,一直来到了一座五开间宽敞轩昂的厅堂面前,杜都事立刻犹如声音被掐断似的闭嘴,他就明白,自己是到了地头。果然,下一刻,杜都事就压低了声音道:“陈总宪就在里面,这位大人素来言语重,汪侍御之前是直接去广东上任,应该还没见过,一会儿千万沉住气就行了。毕竟,历来巡按御史选任,本来是要皇上钦点的,之前汪侍御这任命有点特事特办的意思。”
他却还有一句话没说,甚至有老资格的监察御史被这位都御史训到灰头土脸,出门的时候摔了个四仰八叉,笑话传得满京城都知道了!
汪道昆已经说过陈瓒这人不好对付,如今这位杜都事又强调了一回,汪孚林自忖心里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这才到门口报名入内。跨过门槛进去之后,他就看到了正中央坐着的那位老爷子。之所以说老爷子,是因为这位老爷子的年纪实在是太大了,就第一眼的印象,那也至少有七十多了,坐在椅子上腰杆却挺得笔直,瘦削的脸上尽管皱纹密布,却掩盖不了那犀利得犹如刀子一般的眼神。
面对这位货真价实的堂上官,汪孚林就算成天教训别人男儿膝下有黄金,在这种该跪的时候他也不会非得爱惜膝盖,当下就郑重其事地行礼拜见道:“见过陈总宪大人。”
可话音刚落,他就听到了一声冷哼:“起来吧,在广东威名赫赫的小汪巡按回来了,我却受不起你这礼数。”
这摆明了就是找茬的反讽,汪孚林哪里会听不出来。可他却硬是装成只听见前面半截,立刻就很利索地站起身,随即也不吭声,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陈瓒说话。反正要挑他在广东有什么错处,无非就是担任巡按御史却带着家眷而已,果然,接下来陈瓒痛批了他这种行径,但言语全都是冲着他一个,却不曾只言片语涉及到他的父母妻子,倒也与传言中这位老爷子的风格吻合。
毕竟父母是为了子嗣传续,妻子是为了孝道,只有他这个事主该担责。
也许是对他低头听训的态度还算满意,陈瓒疾风骤雨一般痛批过后,脸色就明显缓和了下来,却又徐徐说道:“至于你在广东的诸般做法,有的太过毛躁激进,有的太过想当然,不可取,但却还算尽心竭力,尤其是俘获招抚海盗几乎数以千计,更有林道乾林阿凤这等官府始终没拿到的巨盗,功劳却也不可抹杀,若说功过相抵,却也太过牵强,不够公正。你且先回去,此次回道考评上我会亲自给你写一笔。”
这老爷子还挺公正的嘛!
汪孚林在心里这么嘀咕了一句,脸上却依旧恭恭敬敬,毫不勉强地行礼谢过。可正当他要告退离去的时候,却只听陈瓒又开了口。
“历来都察院御史都要先试职,方才实授,巡按更是绝不轻授,你之前可以说是破例了。要知道,十三道监察御史外放巡按是很难得的,但凡南北两京畿道、南北直隶提学御史、巡按顺天、真定、应天、苏松、淮扬以及其他十三道的巡按,再加上巡视京营,这是大差,若是死抠从前旧例,三年御史考满之后,才能外派这样的大差巡按。相形之下,辽东、宣大、甘肃以及屯田巡盐等等,都只能算是中差,巡视五城、皇城、十库、卢沟桥等等,那就只是小差了。”
尽管汪道昆也曾经挂过右副都御史这种职衔,但却一天都没有真正在都察院呆过,所以对这些旧制也不是十分清楚,汪孚林当然也还是才第一次了解这所谓的差遣还有如此大的分别,顿时为之汗颜。可他又不能说我一直都不想当御史,去年上任那是硬派的,所以不清楚都察院这些规定。再说,老爷子这提点也算是金玉良言,他便再次躬身谢道:“是,谨记总宪大人教诲。”
陈瓒这才放了汪孚林离去,可等到人一走,他突然拍了拍额头,醒悟到自己忘了最重要的另外一点。
巡按御史位卑权重,极端情况下甚至不用太在乎地方督抚,所以若真正按照旧制,回京之后不需经过本院就能直接面圣。如今天子尚幼,大小公务都是张居正独揽,之前是因为张居正还在殿试读卷,所以汪孚林没法去见。要这么说,他这个左都御史先召见汪孚林,其实也已经违例了!
汪孚林却不大清楚陈瓒此时正在深深懊悔中。他出了大堂就长舒一口气,却发现杜都事竟然还等在那里。见他安然无恙出来,这位在都察院中资历甚至久过大多数御史的首领官满脸堆笑地上前,先是盛赞他在陈瓒面前应对得体,随即方才低声说道:“按理接下来汪侍御需得去见广东道掌道御史。广东道御史总共七人,掌道御史钱侍御在都察院年资最久,已经出过一任巡城,一任巡按,最是有清名。”
在广东巡按的时候没有上司的日子太好过,如今骤然回到京师,一想到都察院中这么多人,光是广东道就有七个御史,扣除巡按,在京的还有五个同僚,其中更有一个压在头上的小上司掌道御史,汪孚林自然免不了心中叹气。可人在官场飘,想要一辈子没上司压着,那本来就是痴心妄想,因此他少不得答应了一声。就在他跟着引路的杜都事,来到了一处看上去都显得斑驳老旧的厢房时,就只听背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哪位是汪孚林汪侍御?内阁紧急传话,首辅大人召见!”
PS:盛唐风月章节错乱的问题已恢复,对不起,我应该早点发现向编辑提bug的。今天就一更,四千七百字…(未完待续。)
第七五八章 首辅截胡
广东道掌道御史钱如意今年四十岁。
若是从年纪以及他如今正七品的官衔来看,他的官途似乎并不顺利,但事实并非如此。他隆庆二年中了三甲同进士,先是在陕西一个不起眼的县里任县令,然后却因为投了陕西巡按御史的眼缘,三年任满就升调都察院为御史,如今已经历经一任巡城御史,一任巡按御史,在都察院呆了整整四年,从这一点来说,他不认为自己是凭借年资久才成了广东道掌道御史,而是凭的铁板钉钉的政绩。
所以,哪怕汪孚林这次在广东折腾出来不少事情,甚至还有俘获海盗头子,招抚了近千海盗的大功,可在他看来,那也不过是年轻人瞎折腾而已,本打算在见到汪孚林后,如若对方年少气盛,那么就好好敲打敲打,让其明白在这广东道到底是谁话事。为此,他早就叫了经历司的杜都事过来,嘱咐了其好一通。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听那声音汪孚林分明跟着杜都事到了门外,内阁却突然命人紧急传话,直接把人给他截胡了!
他只听得门外杜都事好一阵慌乱,而汪孚林却还在那犹犹豫豫地说,不是说按理要先拜见掌道御史,赫然把他摆到了和张居正同等的地步,他顿时在心里大骂,却还不得不起身出门,挤出一丝笑容对汪孚林说道:“自然是内阁首辅大人的事情更要紧,汪侍御且先去才是。”
“那……我听前辈的。”汪孚林笑容可掬拱了拱手,随即就跟着那满头大汗来找人的小吏转身离去。虽说头也不回,可他却仿佛感觉到了那位掌道御史的视线一直都跟随着自己。至于其中有多少善意和恶意。那就很难说了。
因为之前考中进士之后。汪孚林也就是在京城汪府帮着汪道昆做点迎来送往的事,张居正的家里他还借着张家几位公子的邀约去过几次,可位于宫城的内阁直房,他却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来。内阁来传话的是一个小吏,尽管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在内阁这种地方做事的小吏也绝对炙手可热,但对方却表现得不卑不亢。既没有过度热络,也没有一味冷淡,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倒让汪孚林对张居正执掌内阁的情形有些猜测。
如果这小吏表现出来的态度并不是装的,而且内阁用的其他吏员也都如此,那么,光是从用人来说,张居正实在名不虚传!
内阁在会极门东边,紧挨着南面的宫墙,左右是制敕房和诰敕房。最初是非常低矮的临时性建筑。但多年修缮下来,尤其是嘉靖后期历经严嵩、徐阶、高拱三人的大规模整修。如今虽不如外头千步廊那五府五部的光景,却也非常气派。尤其是张居正这个内阁首辅算得上是大明开国以来权力最大的,进进出出的官吏宦官虽多,却是一丝杂声也无,许多人就连脚步声也刻意压轻了。
身处这种肃穆的氛围中,汪孚林也多了几分慎重。然而,尽管他是张居正召见的人,却仍是等了整整两刻钟,这才候到了一个空挡。在这两刻钟之中,张居正除却见过冯保派来的司礼监随堂,还接见过吏部尚书张瀚,户部尚书殷正茂,所以他自然谈不上什么怨言。当轮到自己的时候,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还在排队等候的其他人,见一个个品级都比自己高,心想今天这一幕传出去,他是张居正赏识之人的名声恐怕更要传出去了。
这在眼下看来是真傍上了大靠山,可从长远来看,那简直就是嫌死得不够快啊!
张居正起居办事的直房,曾经住过高拱、徐阶、严嵩,朝向最好,房间最轩敞,但他也和那三任主人一样,忙得不可开交。因此,在汪孚林进来时,他头也没抬地手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