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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竦川就竦川,我又不去汪尚宁家中找茬,他能拿我如何?不论如何,这次真是多亏了爹和舅舅。”
“你也不用那副好像怕了我的鬼样子,你天不怕地不怕,还会怕我这个爹?就连你伯父都管不了你,更何况是我?”汪道蕴狠狠瞪了儿子一眼,想到昨天晚上在书房门口听了片刻,知道汪孚林确实是在和刘垓史元熙商量夏税丝绢的事情,他想想儿子的能耐,最终也不想再说什么了,意兴阑珊地说道,“我和你娘明天就回松明山,你自己的烂摊子自己好好收拾就是。只有一条,我们知道小北武艺不错,可你也别老支使你媳妇!”
二老既然要回乡去,而不是在这里死死盯着自己,汪孚林当然什么都答应,至于最后一句关于小北的话,他虽说嘴上答应,心里却知道就凭媳妇那比自己更加没定性的性子,他不支使她都会自己想招,所以也只能在心里对二老说了声抱歉。接下来,他当然便是找了秋枫来。
即便离京之前因为汪道昆的话,他就对秋枫提过此事,但如今真正到了操作的最后一步,他还是有些担心这个经历曲折的少年作何抉择。要知道,这年头儒家思想的核心是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强调父权族权,也难保秋枫读书读得脑子僵化,愚孝发作又反悔了,想要将卖了他还一心利用他给家里搂钱的父母给认回来。如果是那样,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大不了将来不再管闲事。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秋枫突然跪了下来。磕了三个头后,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么多年来,若不是老师,我早就不知道铸成多少大错,能不能活着都不知道。不论这件事,还是今后其他事,我一切都听老师的。只不过,老师已经帮了我太多太多,我只希望有了祖母之后,不要再一直花老师的钱。绿野书园那边我能帮得上忙,还能读书,叶掌柜也答应给我和其他帮工一样的工钱。下次岁考之后我有自信能升增广生,等到日后成了廪生,有了廪米,我更能贴补祖母。”
“好。好!”汪孚林这才舒了一口气。重获新生以来,他不能对人吐露自己的来历,于是只能退而求其次,不遗余力寻找又或者说培养和自己价值观相近的人,如今看来,这还是卓有成效的。他伸手把人搀扶了起来。这才笑眯眯地说道,“将来的路你自己选,哪怕不能一直考到进士,有个功名在身上,做什么事情就容易多了。天下不是只有科场一条路,新安吕大侠就是最好的例子。你回去收拾一下,这两天我们就出发去竦川。”
汪道蕴是回去了,但毕竟之前是他和吴天保一块去张罗的这件事,所以吴天保却从岩镇南山下赶了过来。负责带路去竦川。作为汪孚林的舅舅,他是个热心而又老实的人,如今看着外甥汪孚林越来越有出息,他当然再高兴不过了。可是,知道今天要去做的是一件很正经的正事,但看到汪孚林的同行阵容有秋枫,还有金宝和叶小胖,甚至小北也一块跟着去凑热闹。大冷天硬生生成就了一副全家去踏青的阵容,他就着实有些又好气又好笑了。
只不过。他也就是心里嘀咕一下,见一大帮人嘻嘻哈哈的,当然不会说出什么煞风景的话来。
因为隋末越国公汪华曾经占据歙州等六州,而后又投降唐朝,封宣城开国公,上柱国。六州总管府长史,而汪华前前后后生了八个儿子,这八个儿子在歙州这一带繁衍生息,于是如今别名新安郡的徽州府素来有十姓九汪之称。这其中,歙县境内比较有名。而且合族共居的汪氏就有整整十六支,早年是出了汪尚宁的竦川汪氏显赫,如今这几年却是因为汪道昆的重新起复,松明山汪氏占了上风。
而汪孚林虽说曾经和竦川汪氏放对,可他也是这次在去竦川的路上,这才从吴天保的口中得知,其实汪氏在这附近总共有两支,一支是竦口汪氏,一支是竦川汪氏。竦口就如同这两个字一样,也常常被人称作是竦川口,其实根本就是在一个村子里。巧合的是,这两支汪氏的始祖不是最初就住在这里的,却也不是从一个地方来的,全都是移居,而且追根溯源,竟然全都是出赘。
竦口汪氏源自黟县黄陂人汪祐出赘到歙东上里殷氏,其子汪天禄迁居竦川口,是为竦口汪氏这一支的始祖,子孙众多却谈不上显赫,有捐官的,有捐资得到冠带荣身的,族中除了缙绅,最多的就是节妇孝子。而竦川汪氏源自从休宁出赘到歙西郑村的汪元龙,汪元龙玄孙汪森迁居竦川,成为了竦川汪氏这一支的始祖。在汪尚宁之前,族中也就是出过县丞之类的小官,又或者朝廷恩封的虚衔,直到汪尚宁出仕到三品,这才发达。
从这一点来说,竦川汪氏和松明山汪氏确实有些相像,那便是因一人而腾达,和那些累世常出进士举人的真正衣冠望族,其实还有很大距离。但不同的是,松明山汪氏因为汪孚林中了进士,底下金宝又年纪轻轻便夺下案首,因此而显得后继有人,相形之下,竦川汪氏却因为汪尚宁的赋闲良久而显得有些颓势了。本来之前夏税丝绢纷争时,汪尚宁领导均平派掀起了很大声势,可不料婺源休宁大乱,薛超告病,帅嘉谟失踪,汪尚宁怎还不知道大势已去?
“也就是说,这回竦川汪氏应该不至于再找麻烦。”小北眉头一挑,却看着秋枫说道,“不过,秋枫那位老祖母如果愿意,不妨就接到歙县城里,又或者松明山去住,一来有个伴,二来也不用孤零零住在这里没人照应,一个不好还要受人欺负。”
“我和妹夫当初也这么对她说。”吴天保苦笑一声,也有些无可奈何,“秋氏一族在歙县本来就是小族,族里没几户人家,见利忘义的多,知道礼义廉耻的少,就这么一位膝下没有儿女的节妇,竟然还容不下,还有人谋夺她的财产,这才把人一气之下给逼回了娘家。要是别家,就冲她那年纪,几十年守节下来,争取一座节妇牌坊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他们却偏偏没那远见,就连族长,之前对这个寡妇也没下力气维护多少。也正因为如此,这位秋程氏听到我们要给她过继一个儿子,最初非常警惕,等到听说是双木的学生,这才提出让我们带秋枫去给她看看。”
“说来说去,原来是因为姐夫名声好!”叶小胖顿时眉开眼笑,伸手一拽秋枫那匹坐骑缰绳,把想听却又不敢听的秋枫给硬拉了过来,却是信心满满地说道,“像他这样的,哪家不是抢着要?便宜那位老人家了!”
“什么便宜不便宜,小小年纪,别这么市侩。”汪孚林瞪了小胖子一眼,见叶小胖立刻不说话了,他回顾来路,想到这一路过来尽是翻山越岭的山路,幸好有吴天保带路,他带的随从也充分,否则直接让他来,真是要抓瞎,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别看徽商豪富天下闻名,还不是因为徽州府的地理条件太恶劣了,否则光是论赋税,徽州府怎会在整个南直隶排名在倒数,只比凤阳等少数几个府好点儿?在徽州境内,到哪都得翻山越岭。比如松明山在县城西面三十里,竦川则在县城东面三十里,可谓南辕北辙,相同的是都要走山路。今天若不是从县城出发,这山路还可以骑马,他恐怕就得露宿荒山野岭了。
汪道蕴和吴天保曾经来拜访过的那位秋程氏,住的正是竦川口,也就是俗称的竦口,但是,汪孚林带着一家子人跟了吴天保一路行来,他便发现,他以为是拜访的是个小村,结果这里却是一个规模比松明山大得多的大村,就连和富庶的西溪南比起来也不逊多让,而且这座村还遗留着一大片一大片的城墙!等到通过那形制完全不像村大门的一道大门,看到上头写着圵野古邑,他终于想起自己在哪里见到过竦口这个地名了。
那是之前在徽州府志上看到过的,唐时的圵野古县就在这竦口。
吴天保因为上次就来过,熟门熟路在前头带路。他特意还带着众人在一座程氏宗祠面前绕了绕,指着那非常气派的宗祠笑道:“双木,看到没有,这可是咱们徽州府独一无二,据说用唐时的县衙改造的宗祠。秋程氏便是程家女,咦?”
发现舅舅那滔滔不绝的介绍突然就此打住,而汪孚林顺着他的目光往前一看,一眼就看到了那梳着花白圆髻,腰杆挺得笔直,面容严肃,连走路姿势也带着几分一丝不苟的老妇人。虽说只是第一次打照面,可他一下子就有些怀疑老爹和舅舅的判断。这老妇人一看就是非常刻板的人,真的适合当秋枫名义上的祖母?到时候不会天天找茬吧?
PS:由此可见,入赘的后嗣未必都跟老婆姓……第一更,晚上还有(未完待续。)
第六四九章 横生枝节
“程大姑!”
吴天保没想到居然会这么巧在程氏宗祠外遇到正主儿,连忙迎了上去。秋程氏毕竟六十出头了,如若秋枫过继到其亡子名下,吴天保这一声大姑也叫得理所应当。而秋程氏眼神当然不如众人这么好,等认出吴天保,意识到这些出现在这里的便是上次和自己提过的人,她的肩膀顿时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尽量平静地和吴天保打过招呼,来到众人面前之后,却是目不斜视地问了一句话。
“诸位既然到了程氏宗祠外头,可知道程氏渊源何处?”
汪孚林心中一动,正要开口回答,可看到秋枫神色紧张中带着一丝复杂,仿佛欲言又止,他便故意说道:“秋枫,你来答一答。”
这一次,秋程氏不由自主地侧头看了过去。她很早就搬回了竦口,除去给丈夫以及死去的儿子扫墓,平常都不大和秋氏一族的人来往,所以之前也没怎么见过秋枫,此时看到那秋枫赫然是一个身量中等,容貌端秀的少年,她忍不住心中一阵刺痛,却是想起了自己的儿子。
而秋枫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汪孚林点了名,一时先愣了一愣,随即慌忙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尽量镇定地说:“徽州府境内的程氏各支,都说是发源自汉末三国时的名将程普之后,程普的后人程元谭在永嘉之乱时辅佐琅琊王为新安太守,其后人就世居篁墩,一直都在这里繁衍生息。到第十七世程富时。曾经辅佐过越国公汪华。降唐之后封总管府司马。而后篁墩程氏在唐时出过很多位尚书和高官,一度被称为新安士族的佼佼者。”
“唐末黄巢之乱,一路烧杀抢掠,但凡地名为黄者,则可以放过,因此唐末到我大明中期,篁墩一直都叫做黄墩。直到程敏政公时,方才把篁墩之名重新改了回来。而朝中更曾有丘浚和谢迁两位阁老先后以篁墩为名赋诗题记。”
身为徽州人。汪孚林对于篁墩两个字当然不陌生。更何况,程乃轩一家虽说是住在歙县城内黄家坞,但往上追根溯源,却也是出自篁墩程氏,他就更加不会不了解了。篁墩乃是整个徽州府宗族文化的中心,相传历史可以追溯到一千五百年前,而那里也不仅仅是徽州一府六县的程氏发源地,更有其他十几个姓氏也视那里为发源地。永嘉之乱、黄巢之乱、靖康之难,也不知道多少周边大姓潜入,尤以黄巢之乱时蜂拥而入的大族最多。
就连汪氏。唐末也有很多支族迁入篁墩避难,等到时过境迁方才重新迁回故地。只不过。程氏问得古怪,秋枫答得更是引申开去,这让他有些不大好的预感。
秋程氏没想到秋枫侃侃而谈,对程氏颇多赞誉,有些刻板的脸上分明缓和了下来。她微微颔首,这才继续说道:“新安十姓九汪,但修新安名族志时,虽则说是姓氏不分前后,程氏却从来都在首位。我一个寡妇,又只是竦口程氏支族,并没有什么因此自矜的意思,问程氏源流,也只是希望汪老爷和吴老爷口中的秋相公,是个能读书,也能记住新安那些名族起源的人。”
这话就很清楚地表达出了某些意思。听到这里,汪孚林不由得皱了皱眉,可还不等他开口说话,秋枫就抢着说道:“老夫人,为人需得饮水思源,不能数典忘祖,这道理我当然知道。但我更知道,血浓于水固然是对的,但世上真情比血缘更加重要。徽州府各地读书蔚然成风,所以从前家中穷苦,我并不指望能入学堂,只能利用一切机会跟人认识了几个字,后来便在歙县学宫紫阳书院打杂期间学了不少东西。我省吃俭用,所有工钱都拿回了家,几乎也不用家里一分钱,纵使而后被卖,我虽说心有不甘,也并未真的怨恨家中父母。”
“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已经拿了我的卖身钱,却还希望我在老师身边借着便利,给他们送回去更多的钱,甚至老师的仇人不过是给了他们几个钱,他们便要挟我去刺探消息。孟子尚且有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那又何况父子?若是之前汪老爷和舅老爷所提之事老夫人不愿意,那还请不要勉强。老师一片苦心,只不过是不想让我成为所谓家人的摇钱树而已。大不了我今后不再考功名,离开徽州府游学天下!”
“秋枫。”
汪孚林听到秋枫不知不觉声音便大了起来,知道这小子性子发作,当即喝了一声。见秋枫顿时闭上嘴巴,低头不再吭声,他不由得想起从前的旧事。那时候秋枫才刚跟了自己,就因为和金宝的遭遇类似,结果却不同,于是相当偏激,一度被人当成了是自己身边最大的突破点,一次两次全都找准了这小子当成突破口,拿出了非常大的诱惑。幸亏秋枫关键时刻终于把住了,没有做出错误的选择,这些年也都表现得越发沉稳。
可眼下看来,沉稳那是给人看的,关键时刻却还是沉不住气!
因此,见秋程氏站在那里默不做声,他对于今次竦口之行也有些不大看好,见金宝悄悄拉住了满脸不忿的叶小胖,小北则是正在对吴天保低声说什么,他当下便温和地对秋程氏说道:“秋枫年少,说话是有些直接,但话糙理不糙。他读书进学,都是和我家小舅子以及养子一起,说实在的,我只是不想让好端端一个少年给贪得无厌的家人给毁了。我一向觉得,凭借生恩要挟的人,不是亲人是仇人。老夫人若是真对他弃家不顾有看法,那这件事就算了吧。”
秋枫心里也知道今天这件事是之前汪道蕴和吴天保特意替自己奔波办成的,一想到自己的事居然要劳烦到汪孚林的父亲和舅舅。眼下却又显然有这样的波折。他心里甭提多难受了。所以。要是汪孚林喝止自己之后骂他一顿,兴许他心里还会好受一些,可谁曾想汪孚林竟然还帮他说了这么一番话!那一瞬间,他只觉得眼睛酸涩,差点掉下泪来。
秋程氏见汪孚林拱了拱手,随即叫上其他人,一副就要打道回府的样子,她忍不住有些始料不及。这时候。却还是吴天保忍不住一跺脚叫住其他人,快步走到她跟前说:“程大姑,我知道你一向就是个端方的人,在秋家的时候伺候公婆相夫教子,一丝不苟,回到这竦口,你外甥还有几个孙外甥也都很尊重你,可那些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和妹夫都对你说得清清楚楚,你要不愿你为何不早说?若不是有诚意。我这外甥何至于一家子全都出来为秋枫认亲?”
被吴天保这番话一说,秋程氏的脸上不禁有几分不自然。她细细再审视对面那些人。见除却后头三五个类似随从服色的汉子之外,秋枫身边是两个正在安慰他的少年,看样子应该是前任徽宁道叶家大少爷和汪孚林的养子,而汪孚林身边那个年轻人,虽说乍一看是男生女相,但仔细看分明是女子,也就是说,这确实是一家子倾巢出动替秋枫来认亲的。她沉默了好一会儿,见吴天保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这才低声说道:“我只是听说,他是富贵忘亲……”
“听说?”
汪孚林耳尖,一下子捕捉到了一个敏感词,立时转过身来。而吴天保被外甥这一提醒,也立时开口问道:“程大姑,你可以到歙县城里去打听打听,我家秋枫的人品学问谁能挑出半个字来?更何况,他的卖身契当初还是我这外甥还的,说得不好听一点,原本就跟那明明不穷却要卖儿子的爹娘没关系,他怎么富贵忘亲了?一个附学的生员能有钱?为了他读书,汪家倒贴进去多少钱,到谁嘴里就变成他大富大贵了?”
吴天保虽说是老实人,可这老实人一急起来连珠炮似的丢出来的问题,却更加有说服力。至少这会儿秋程氏就更加犹豫了起来,到最后便苦笑道:“是后头竦川汪氏三老太爷,他也不知道打哪听说我要立一个嗣孙,所以特意来过好几回。”
“所以这一来二去,老夫人才留了个不好的印象?”汪孚林眼中厉芒一闪,随即若无其事地说道,“不过也没什么,强扭的瓜不甜,这事就算了吧。舅舅,正好我还有点事想找竦川汪氏的人聊聊,来都来了,我们大家就去那边坐坐,顺便叨扰一碗茶喝。”
秋程氏根本来不及说话,就只见汪孚林把吴天保给拉了过去,冲着自己很有礼貌地颔首一笑,继而叫上家人以及随从,就这么上马离去了。她只看到那个本来有很大可能成为自己嗣孙的秋枫上马之后,还回头看了她一眼,继而微微欠了欠身,随即就跟着其他人消失在了她的视线。
直到人都走了,秋程氏方才如梦初醒,一下子扶着程氏宗祠的墙,心里涌出了无限的后悔。她也并不是全都相信了竦川汪氏那位三老太爷的话,只是想试探试探,别到时候千辛万苦立了个嗣孙,到时候等她死了,儿子却连个扫墓祭拜的人都没有。可如今从人家的态度看起来,似乎她刚刚那冷淡生硬的做法,硬生生让一桩好事给变成了坏事。想到这里,她立时转身就走。
虽说夫家那些亲戚几乎没个好的,但竦口程氏却不一样,想当初秋程氏的外甥得知寡居的姑母在夫族那边住不下去,回了家乡,硬是把人接到家里同住,甚至还要求家中子女都要尊重这位姑太太。故而此时秋程氏一回到家里,便立刻找到了外甥,将刚刚在程氏宗祠外见到汪孚林一行人的经过原原本本细说了一遍。结果,她就只见一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外甥气急败坏一跺脚。
“大姑,你怎么就能听那位三老太爷的,竦川汪氏和松明山汪氏有仇,你难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