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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凤遗昭华纪-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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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那时候,韩绮与乔义计划得实在太好了,如同汉朝那荒唐的杀母立子一般,只要凌珍珍肚子里的孩子,然后借口赶她出门。

    只是那时候,大家各怀鬼胎,谁也没想过,一个人一个计,会将事情逐渐演变成这样。只是今日看起来这结果,怕是都后悔了罢。

    本来处于弱者位置的凌珍珍,却在那个时候,遇到了一个少年,也幸好信了那个少年,少年同样以法术将二人形神交换,让韩绮去经历凌氏生产时的绝望,不知情的乔老夫人竟在凌氏生产的攸关时刻,对产妇痛下毒手,只是因为她担心,日后这个不肯走的乔夫人,会坏了她儿子与西夷大丞相的千金联姻。死在产床上的,自然是韩绮。而凌氏以韩绮的身份再一次被娶进了将军府。

    “如此说来,韩绮此时真的成了鬼了。”我叹道。

    她摇了摇头,“韩绮虽是死了,却也不尽然。”

    少年收了韩绮的魂,答应凌氏会好生照顾着,直到十年后,如果凌氏与乔义中有一人死去,就送韩绮同时上路作伴。如今,十年之期已到,而乔义下落不明被传已死,恐怕当初那少年已经要送韩绮轮回了。

    “我不知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为何要帮我,他最后离去前,倒是留下这么一句话给我,他说,这一切都是因为十年后的姻缘。”凌氏容妆凋零,略显疲惫,满眼都是悔。“你帮我,去救她,可好?”

    “你让我去救她,是想要自己死么?”身体只有一个,韩绮和凌珍珍只能活一个,如果她希望活下来的是韩绮,那就是要将身体还给她了罢。

    她的手伸进衣袖里,掏出一条锦帕来,展开,上面细细绣了两条锦鲤,手工倒是精致极了。她犹豫了一番,满是舍不得地交到我手上,“帮我,把帕子给小绮,告诉她,我并不恨她。当我重新嫁进将军府时,我才意识到自己错得离谱,我已经不爱乔义,只是舍不得,放不下。”

    她说罢,转过身,朝东面漫无目的的走去。

    我想,她应该,更在乎韩绮吧。韩绮会恨她么?如果韩绮恨她的话,怎么会那样焦急让我来救她?本就是姐妹俩,因为一个下落不明的男人闹成这样,实在可惜。

    “请转告老夫人,我等有事拜见。”我拖着从床上醒过来没多久的宫黎站在老夫人房门前,对她身边的侍女说道。

    看侍女转身进了门,宫黎在身后急忙扯我,“你还没有告诉我,我昏倒之后,都发生什么了?你要跟老夫人说什么?”

    “宫黎。”我想了想,问他,“如果有一天,我生死一线,你会拼死救我吗?”

    宫黎愣住了,有些僵硬的回答,“你是我的家人,我肯定救你啊。但是拼死的话,用不着吧,你那么强悍不是么。”

    “也对。”我看那侍女从房间里打开了门,请我们进去,我便抬腿率先走了进去,老夫人已穿戴完毕,坐在房间正中的檀木椅上,“老夫人,迫不得已打扰了,可是现在事态紧急,还望见谅。”

    “无妨。”她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坐,“有什么事你们就说吧,可是我府里闹鬼之事查出了什么?”

    “是。”我应道。

    目光无意识的注意到,老夫人竟然随着宫黎一起打了个激灵,她慢慢将眼睛睁大,看着我,“你说吧。”

    “府上并无鬼魅作祟。”我尽量稳定自己的语气,让这句话说起来特别有说服力,然后才能继续说下去,“现在的乔夫人,也并不是韩丞相之女韩绮。请问老夫人是否派人捉拿韩绮了?”

    她迟疑了。“这是,我乔府的私事,你。。。。。。”

    “乔夫人腹中是乔将军的骨肉,暂且不论乔将军下落不明到底是生是死,乔夫人腹中的孩子都是乔家唯一的血脉,叶九猜想,老夫人此举,一是怕乔夫人腹中孩子不保,或者韩丞相知道后,引西夷北韶不必要的矛盾。二,只怕老夫人已经知晓了先后两位乔夫人之间的秘密吧。”我大胆假设,眼前除了这一计之外,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还原真相了,我绝对不信,那两个黑衣人在绑了凌珍珍之后,会只是将她带回来这么简单。

    “唉。”老夫人气急,大口大口喘着气。

    果然,她又是故技重施,既然如今的乔夫人是凌珍珍,她自然能在半夜弹奏出前任乔夫人的曲子,这就能解释,乔府夜半闹鬼的事了。恐怕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露出破绽,让老夫人发现了,虽不知道老夫人是如何得知的,但应该是已经知道韩绮不在人世的消息,为了不引起韩丞相起疑,她大概是要将凌珍珍带回来,生产之日再弄些意外,让所有的人都以为,韩绮死于难产,这样,乔家的孩子与名誉都得以保全了。

    必然是她,以假疯之名,一手谋划了这一切。

    “韩绮未死。”我说,在事情变得更加棘手之前,我必须让这一切归于原位,而这,就代表着,“老夫人,先召回你的人,我应该有办法,让韩绮回来,那时,乔府的孩子和名誉都可以保全,韩丞相亦不会起疑。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查清楚真相。”

    她只是侧过两鬓斑白的额头,无助的看向窗外,“我怎能信你,你随口说一说,关系到我乔家满门生死。”

    “叶九说到做到,给我三天时间,我一定查清楚,三天后如果做不到,叶九愿意陪乔夫人一起死。”事已至此,我别无他法,只是现在必须找到十年前那个少年,“只是请问老夫人,对于十年前,乔夫人曾经提到一个少年,老夫人可有印象?”

    “什么少年?十年前的少年?”她显然一副不知情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乔家堂堂将军府,岂是何等少年能随意进出的。”

    既然如此,“了解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那个少年是谁?为何在十年前出现?既然当初是一少年,只怕现在已经年近二十五、六了吧,与当初的模样也不尽相同了,要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他,成了眼下最棘手的问题。

    老夫人说的没错,乔家是堂堂的世袭将军,府邸并不是谁可以随意进出的,而收魂这种事,远距离可以操控么?如果不能的话,必定是进入到内院的,能堂堂正正进入内院又不引得怀疑,他究竟是谁?如今他还在北韶吗?

    “九爷!”一天走下来,疲惫不堪,宫黎突然小跑到我跟前,“咱们这么找下去,什么时候能找到那个什么少年啊,谁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呢,咱们这样子大海捞针不行,得有个目标啊,满世界去找一个人,根本就不知道在找个什么样的人!你信誓旦旦的跟人家保证了三天,如今一天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难不成三天之后,你真的想跟那位神神叨叨的乔夫人一起死么!”

    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握成拳,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朝着他的脑袋重重砸下去,看着他吓得抱住头,我有些想笑,“生死并不能让我气馁,唯一让我不爽的是,这件事查到现在,线索居然断了!”

    宫黎从怀里把脑袋抬起来,样子有些窘迫,“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要死了,我怎么办。”

    “说不定死不了呢。”我只是无意识的从他身边看过去,就看到了她,那位乔夫人,车到山前必有路,我想她大概又会给我带来好消息的。

    “九公子。”乔夫人迎上前来,微微颔首,“今日有一孩童找到我,说是有人约我初七相见,我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当初那位少年了。”

    “哦?初七相见?”今日是初五,那便是后日了。“夫人有何打算?”

    “我想去见他,无论真假,去确认一下也好。能不能,请你陪同我一起前往?”乔夫人此时,穿着简朴,举止却依旧优雅。

    我点头,“好。”

    初六,我故意躲开宫黎,一个人走在洛城的街市上,漫无目的的瞎晃。

    “公子,给心上人买朵花吧。”一个提着花篮的小女孩走到我面前来,递上一朵花,娇声说道。

    我俯身下来,“公子没有心上人的。”

    她看着我,两只眼睛泪汪汪的,大概十一二岁,有些偏瘦,个子也并不高,穿着倒不算破烂,衣衫整洁一身碧绿,她并不关心我的回答,还是将花举得高高的,杵在我面前。

    “好吧。”我没办法,掏出一颗银子放在她的手心里,接过了花,就手别在她的发髻上,“公子真的没有心上人,这朵花就送你好了。”

    她望着我,一声不吭,呆呆傻傻的。我第一次被一个孩子看得发毛,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她身边绕了过去继续往前走。

    唉,谁知道明天约乔夫人相见的是不是当初那个人呢。

    如果不是,我真的要陪她一起死么。

    “疯子!”我还没到门口,就看到宫黎坐在门边,看见我了,火急火燎的迎上来,破口大骂,“叶九!你就是个疯子!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你想死啊!”

    “安啦。”我推开他,继续往里面走。

    “要不然,”宫黎上前,拉住我,“我们现在跑吧。”

第8章 重逢化相思() 
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我意外的平静,懒散的赖在床上,将胳膊枕在头下,侧目看着窗外。

    “笃笃”有人叩响我的门。

    我一个跟头从床上站起来,打开了门,瞬间傻眼了,这是。。。。。。

    门外站着两排侍卫打扮的人,约莫十二、三人,为首的人看样子像是个公公,他看见我,一挥手里拂尘样的东西,“我等奉皇后之命前来,带走。”

    侍卫即刻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将我绑了起来。

    “你们是谁?”我被拖着一路走,一路扯着嗓子问,可惜没有人理我。

    我被人押送,进了宫。刚站稳脚跟,就被按着跪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没能起来,背上还挨了几下重打。

    “你为何回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翩然飘进耳朵里,她的声音听似轻柔,却意外的感觉尖锐,我不知为何,应是无法抬起头去看她,顷刻之间,她便用长长的指甲捏起我的下巴,硬生生的掰起来。“你为何回来!”

    就在我快要看清她的样子时,下巴愈发的疼起来。

    我从梦里醒过来,宫黎正死命的掐着我的下巴,往我嘴里灌水,我在惊吓中被呛到,这一咳弄得满床都是。“你要死啊!”

    宫黎一手端着茶壶,另一只手挨了我一巴掌僵在原地,他有些呆滞,“我是看你在梦里呜呜呜呜呜的,好像嗓子干哑连梦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我才喂你喝水的啊。。。。。。”

    我气得只摆手,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时辰了?”

    “对了。”宫黎一拍脑门站起身来,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甩着他那无比丑陋的灰白色大袍子,连屋子角落里的灰尘都扬起来了,他忽而站定在我面前,“乔夫人已经在外面等着你了,你赶紧的吧。”

    “你怎么不早说。”我彻底清醒了,从床上一股脑儿的跳下来,穿着外衣就往外走去,“带路带路,乔夫人现在人在哪儿呢?”

    绕过大房小院,从后门出了将军府,拐了一条街,乔夫人站在柳树下,凄凄等着,见我来,微微躬身,“九公子。”

    “不好意思,有些事耽误了,是约了这个时间吗?”这一大早的,市集上的摊贩都没摆全呢,会有人约在这个时候见面么?

    除非他有病!

    “没有。”乔夫人低头浅笑,如二八少女一般娇羞,倒让我有几分意外,“能否请你陪我走走?”

    迟疑一下,我还是点头应了。

    韩绮的这幅皮囊不错,肤如凝脂,即便不算是倾国倾城,始终有一种大家闺秀的优雅气质,柳眉,凤眼,但是真的让我无法拒绝的,是那副皮囊下,那个叫凌珍珍的女人绝望的眼神。

    “在我还是少女的时候,我就嫁给他了。”她一直走在我前面,留给我一个背影,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她在说这句话时,语气里有一种忧伤,“在我的生活里,除了我父亲,就只有他了,那时,我把他当做我的一切,新婚时,我们在一起真的很幸福,可自从遇到韩绮之后,一切就变了。十几年来习惯的生活突然被打乱,突然出现在你命运里有一个跟你一模一样,却惦记你所有东西的人,你怎么办。”

    “如果是我,我不会给伤害我的机会。”如果是我,我一定会这么做,在危机来临之前,解决掉。

    她摇头,“我也想过,在我觉得不对劲的时候,我慢慢才发觉他们的事,那时已经太晚了,他们俩我谁也不想伤害。”

    “乔夫人,恕我直言,我觉得你跟韩绮之间好像都对对方有心结,彼此在故意伤害,彼此又在相互保护。让我这个外人,有些看不懂了。”

    “我们本来,就该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啊。”她侧目看向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让我觉得心酸到了极点。“如果,今天真的要做出一个选择,那就都给她吧,帮我告诉她,黄泉路上,我不会再等他们了,下一世我再也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牵扯。”

    她这是决定换韩绮活下去了吗?难怪。

    “如果有朝一日你能见到我相公,替我告诉他,珍珍已经等了他很久了。”她说得释然,仿佛已经看空了一切。

    我只是点头,“好。”

    她又将目光移开,避开我,喃喃地说了句,“很久了,以后不会了。”

    “你如果不愿意,大可以不这么做的。”我有些心疼她,看不下去才这么说,虽然语气僵硬,但这也是我第一次安慰一个人,“你本可以自私一点的,如今虽然没有了男人,但是你还有孩子,大不了远走高飞母子二人生活。”

    她迟疑了一会儿,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我的提议心动了,只是后来慢慢的摇了摇头,很轻,“九公子,这个世道容不得一个女人选择的。”

    我哑口无言,为她揪心,却又实在想不到办法了。

    “九公子。”她唤我,然后轻柔回身,本该是面对着我,却低下头去,“你是个好人,为人仗义,个性爽快,直言直语,还细心,将来能与你相伴的女人,一定很幸福。”

    这。。。。。。我顿时惊讶,不禁在心中暗香,难吧。

    “这世上,不幸的女人有我一个就够了,就当时可怜我的遭遇,容一些。”她说完,停顿了一会儿,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过身去,朝前走去,“我不怪他们,不怪任何人,我太累了。”

    我跟着她,不说话,保持三步的距离。

    走过两条偏僻的小路,拐了三个弯,我们从两座院落的中间小路回到市集上,她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径直往前走,我就这样跟着。

    她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停了下来,站在一家酒楼外,她抬起头看了看楼上,犹豫了,片刻后,侧目看向我,又叹了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提步走进了酒楼。我有些想不通,愣在原地有那么一瞬间,然后惊觉她已经进去了,才大步跨进去。

    没有?!

    一楼没有!

    我飞快跑到楼梯边,一步三格地跑上去,找遍了整层,终于在角落处一间开着门的包厢里看到她了,她正对着门外坐着,面前坐了个男人,身姿挺拔,清逸俊朗,一身月白长衫,我死活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会是当初那个少年么?

    乔夫人不经意地抬头看到我,然后轻声跟他说了什么。他右手所执茶杯缓缓靠近唇畔,浅酌了一口,放下茶杯。

    我走过去,绕着他,站在乔夫人身边,这才看到。

    “元。。。。。。师傅。。。。。。?!”我吓傻了,连话也说不利索了,险些随口说出元大哥来,才发觉不对劲,慌忙改口。我手腕上还套着他的那条珠串,有些隐隐发烫的感觉。

    他轻笑一声,挑眉看我,“阿九,好久不见。”

    听得他这一声笑言,乔夫人也惊讶了,不禁细细打量我二人,“你们,竟然是师徒?”

    “是啊。我们正是师徒,阿九是我数月前收的徒儿。”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弯弯的,一直对我笑,本该是清冷绝尘的面容,增了几分暖意。“数月未见,你竟不知道如何跟我说话了吗?”

    我有些难以相信,一直想要见他,却居然在这个时候,这个情况,这个环境下重新遇见了他。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

    “今日是十月初七,你可忘了些什么?”他忽然收起笑意,冷着脸问我。

    “十月初七?”这个日子听着好熟啊,是什么日子呢?对啊!我恍然大悟,宫黎说过,十月初七他约我洛城清瑶坊相见的,“这里,是清瑶坊?”

    “我若不是约了乔夫人引你前来,你是否要让为师等上一天呢。”他的语气里并无怒意,只是刻意冷脸看起来严肃了好多,稍显有些质问似的。

    我慌忙讨饶,“对不住啊,师傅,这两日实在太忙了,一心扑在事情上,把这事给忽略了。”

    他摇着头,将一物从左袖中取出,无奈道,“拿去吧。”

    我才看清,他的掌中有一鼻烟壶样儿的小瓶,略比鼻烟壶大一些,白瓷样,上面绘着的图案很特别,与他衣袖上银丝所绣的奇异神兽颇为类似。

    我不明就里的接过来,“这什么啊?”

    “这里面,便是韩绮的魂魄。”他淡然说道。

    我吓了一跳,顿时觉得手里这小瓶如同定时炸弹一般,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这里面,竟然是一个人的魂魄。“师。。。。。。师父。。。。。。”

    他侧目,挑起一只眉毛细看我,抿嘴又笑了。“说你胆儿大吧,你又怕成这样。”

    换了谁不怕啊。

    元郢从我颤抖的手掌心里又将小瓶拿了回去。看着我的眼神变得愈发深意,有意无意地继续说,“说你胆儿小吧,你什么都敢干。走吧。”

    “请问,我。。。。。。”乔夫人不知该如何插话进来,只得看着我,有那么一点求助的意思。

    元郢起身,突然站起来时人就在我跟前,猛然间如同一庞然大物挡去我眼前风景,待我回神,他已站定,我面向的是他的胸口。一直未发觉,他竟比我高出去一个头。我身体僵硬,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

    元郢伸手抓起我颈后的领子,将我从乔夫人身边拖开,他看着我,却是跟乔夫人在说话,“走吧,十年之期已到,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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