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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七国志-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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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邓方奋勇,斗不上十余合,将刀一闪,早斩了一将落马。耿介看见吃惊,恐怕三将胆怯,因又点了四将,同出战与邓方厮杀。燕阵上正先锋乐乘看见,也跃马挥刀杀入阵中,横冲直突,就是两只猛虎。齐将虽多,哪里搪抵得住。一刻时,又斩了两将落马。
  耿介看见着忙,忙又点催众将上前助战。众将虽不敢不上前助战,然心是怯的,气是馁的,只见忽前忽后,忽东忽西,车马纷纷,队伍散乱。乐毅看得分明,遂一声号炮,排开阵势,直冲过来。耿介初来,营寨尚不曾立稳,今又见阵上连斩了数将,心早慌乱,忽被乐毅大军冲将过来,急吩咐用弓弩射时,炮石打时,众将慌慌张张,有应有不应,哪里把捉得定?乐乘、邓方又乘势赶杀,耿介不能禁止,遂败将下来,直退走有二十余里,打听得燕兵亦已收兵不追,方才重新立起营寨。正是:战余落日黄,军败鼓声死。壮士惨不骄,主旌扬不起。卧地马悲嘶,连营军折齿。虎帐冷清清,将军将谁倚?
  耿介闷居帐中,召一班谋士商议道:“燕兵十分猛勇,乐毅的阵势又甚是厉害,才一战,早损了数将,又败退二十余里,齐王闻知,岂不加罪?为今之计,却将安出?”一谋士叫做赵远的说道:“元帅勿忧,远有一计,定可以转败为功。”
  耿介问道:“赵参谋有何好计?”赵远出位说道:“燕兵自燕至齐,不数月连下齐四五十城,并无一人迎战,其视齐已若无人。今元帅初到,又被他乘胜追奔二十余里,想其心满气骄,定不设备。以远愚意,莫若乘其无备,点起精兵,于二更人静悄悄袭他的寨栅。他的兵将纵猛勇,半夜里马不及鞍,人不及甲,也要败走。待他败走,然后以大兵乘之,则四五十城可复矣。”
  耿介听了,大喜道:“赵参谋此计,妙合兵机,速宜行之。”只见又一谋士叫做贾论,也出位说道:“赵参谋此计虽好,以愚意揣度之,却只好用于别将,恐不能加于乐毅。”耿介道:“怎见得加不得乐毅?”贾伦道:“我看乐毅用兵大有古制,只怕这些偷营劫寨之事,他不论胜败,自是日夜提防,岂容人乘他之衅?就是他不设备,你看他车连马络,固结如环,恐亦劫不入去,元帅亦当熟思,不可轻动,堕入陷坑。况劫营乃机变之事,往往有我去劫他,早被他因而乘机劫我,元帅亦不可不防。”
  耿介听了,沉吟道:“若如此说来,畏首畏尾,则齐兵再无得胜之日了。”大家正踌躇,忽又一个谋士叫做狐直,亦出位说道:“赵参谋之计,自是出奇妙算,贾参谋之论,亦是慎重良图。元帅欲行,又恐临时失足,欲止,又恐坐失胜机,委决不下。以直愚算,可以两全。”耿介忙问:“何以两全?”狐直道:“此去劫营,不用本寨兵去接应,只须点三千精兵前去足矣。若果能乘其无备,攻破营寨,则三千精兵可当十万之用,就使有备,急急奔回,亦不至于尽陷。若虑他乘机劫我,元帅可伏强弓硬弩,紧守大寨。他纵来劫,如何得入?万万不可因劫他人之寨,而先疏虞不保自寨,则两全矣。”
  耿介大喜,遂决意行之。因命大将史俊同参谋赵远,点精兵三千,半夜去袭燕营,倘袭彼成功,放起号炮,我这里方有接应。史俊与赵远去后,耿介又下令兵将多伏弓弩炮石,紧防大寨,以防燕兵来劫,不许怠惰疏虞。正是:将军妙算已无遗,稳欲搴他大将族。不道后先差一着,赢棋翻又作输棋。
  这边史俊与赵远悄悄领兵去劫燕营不提。却说乐毅以阵势横冲而来,只追杀二十余里,便下令住营,不许追赶。众将疑惑,因进而问道:“齐兵有十余万前来逆战,其气正盛,今被连斩数人,气已馁矣,正宜乘胜,穷日夜之力以追之,使他无驻足之地,何仅追得二十余里,元帅即下令不许追,容其从容喘息,复立营寨?”
  乐毅道:“此非诸君所知也。凡物不大伤,必不大坏,兵不大乱,必不大走。齐兵十余万今日始至,气正锐,力正强,势正盛。虽赖诸君猛勇,斩其数将,又被阵势冲突,致其走败,然其合营之气尚未尽馁,合营之力尚未尽屈,合营之势尚未尽衰,若过迫之,必生他变。即无他变,亦不能尽如伤弓漏网之逃,莫若且缓之,令其苟且保全。既未大败,退避则不能;已经小创,进战又不敢,慌张之际,谋无所施,唯有劫营以图侥幸耳。待其来劫我寨,我寨备之,彼自受伤。我转因其来劫,乘机而往劫之,彼纵有备,亦必受我之蹂躏矣。内外受伤,然后败走,是真败,乱,是大乱,乘胜追杀,谁敢再复住足回头?可直至临淄矣!”诸将听了,方叹服道:“元帅妙算神机,虽孙武复生,莫能过也。”乐毅因分点诸将,如何埋伏以待其来劫,如何乘机以往劫其老营。诸将一一受命而去。乐毅却自坐在营中,命兵将准备下号炮,以号炮为令。
  却说史俊与赵远领了三千人马,候至半夜,马去铃,人卸甲,悄悄地奔到燕营,听见营中虽隐隐尚有更鼓,却静悄悄不见有人把守。边俊与赵远以为得计,竟领着三千兵呐一声喊,杀将入去,杀到营中,却不见一人。正疑惑间,忽听得号炮四起,始大叫道:“不好了,来差了,误入人陷阱了!”因领着三千兵,忙忙退出,急退出营时,又听得一声炮响,四下金鼓齐鸣。史俊只恐伏兵四起,要拦住去路厮杀,吓得魂飞魄散,却喜得只有炮声与金鼓声,并不见有人马截杀。史俊与赵远喜出望外,乘着无人,领着三千人马飞奔回营。
  原来乐毅欲劫齐之大寨,知齐必然防备,难以杀入,因使兵将伏于道旁,只等齐劫营之兵逃过大半,便从旁冲去,将齐兵分作两半。却令甘寿截住后一半,不许放他回去。又令乐乘、邓方,带二千人马,充作齐兵,转跟定史俊,去劫齐营。史俊与赵远在前面只顾逃走,哪里知后面之事?此时耿介正坐在营中守护大寨,以听捷音,忽听得燕营中号炮连发,知事不谐,十分慌张,欲要发兵接应,又恐大寨有失,只吩咐将弓弩炮石紧紧守定。不多时,只见史俊与赵远逃回,正夸说虽然去劫差了,却喜得托元帅福庇,并不曾伤折一人。
  说犹未了,只见邓、乐两口刀、两匹马,带着二千人已直杀入中军帐上来。耿介与众将突然看见,胆都吓破,魂都惊走,不知是从哪里来的,一时手慌脚乱,谁敢抵敌,惟四散逃走。耿介坐在帐上,亏护卫人多,得能脱身,往后营逃了。其余兵将撞着的死,遇着的亡,也不知杀死了多少?正杀不了,乐毅的大兵又到,分袭各营。各营见势头不好,料立脚不定,俱乱纷纷各自逃生。杀到天明,乐毅鸣金收兵。再细看齐营,但见抛盔弃甲遍满沙场,破斧断戟壅填道路,尸骸堆积满山野,粮草狼藉如土泥,而十分万兵将不见一人矣。正是:麟阁标名是丈夫,谁知有幸不无辜。试问凭吊沙场事,一将成功万骨枯。
  乐毅借齐劫营之便转劫其营,只半夜击走了十万齐师,一时兵威赫赫炎炎,无不心惊胆碎。一路来到的都邑城池,俱不惮数百里远远迎降。却喜乐毅兵到,倍加抚恤,毫发不犯。齐民久受王的残暴,今见乐毅抚恤,俱大喜,甘心归附,故乐毅之兵,如入无人之境,不月余,竟直抵临淄。
  齐王见耿介败回,正没法摆布。忽报乐毅大兵已到城下,王慌得手脚无措。急点兵迎战,这个装病,那个怕死,无一人肯挺身出战,只得吩咐将城门紧闭,商议求救。秦、魏、赵、韩,俱已助燕,再无去求之理。惟有楚国,虽曾侵伐过,难以开口,然旧时原是相好,今事在危急之时,也顾不得许多,只得差人去求救。又想:“楚乃好利之国,空往求他,却也无用。”因命使臣,许尽割淮西之地,以为贿赂,求他速速发兵,以救燃眉。使臣也只得星夜去了。却恨远水救不得近火,每日只在营中着急。
  正急得没法,忽夷维悄悄来报,说道:“大王,不好了!这祸事已到头上来了。”王惊问道:“你怎得知?”夷维道:“方才出宫去打听,见百姓纷纷议论,皆说‘燕国起兵来,原只要拿大王去报仇,实无心侵犯百姓,我们百姓何苦坚守城门,与他做冤家?莫若到明日清晨开放城门,迎接燕兵进来。他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我们百姓但求个安静,便是福也’。臣听见此言甚是慌张,故报大王,须要早早设法。倘百姓无知,不识伦理,果然献了城门,这祸事便不小。”
  王听见竟吓痴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夷维又道:“大王不要惊慌,须早早算计。”王惊定了,方说道:“他要拿我去报仇,这个仇如何报得?我还记得,燕王哙是匡章逼他缢死的,子之是先王拿来砍为肉醢的,这个仇如何报得!若是哪个臣子要开门迎接,便好拿他来杀了,若是百姓,一国皆是百姓,如何杀得许多?为今之计,只好乘百姓不知,半夜里逃走他国,暂住几日,待楚国救兵到了,再重新归国未为晚也。”夷维道:“小臣细算,也只得这一条好计,恰与大王相合,再不消疑惑了。”王因暗暗传旨,报知素常亲信的文武,准备车马辎重,挨到半夜,竟带领着悄悄地开西门走了。正是:人生最乐是君王,坐拥臣民享万方。何苦荒淫与无道,致今逃走若亡羊。
  王只因这一走,有分教:常作亡人,日趋死路。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回 成功将已小受诸侯封 亡国君尚大争天子礼
  词曰:治国上明大义,施民下霈恩膏,报仇雪耻位名高,方称君子将,不愧古人豪。
  七十余城齐下,三更半夜先逃,江山社稷一时抛。细思谁作孽,臣谄与君骄。上调《西江月》
  齐王怕百姓开城,半夜逃走,且按下不提。却说百姓听得说齐王已自逃走,更无顾忌,遂公然地香花灯烛,开放城门,迎接燕兵入城。乐毅看见,满心欢喜,因按兵入城,不许妄伤一人,不许妄取一物。市朝安堵如故,全不知兵,民心大悦,乐毅乃书露布,一面差人飞马往燕报捷,一面即差亲信兵将守定宫门,不许放一人入去,惟着人尽将宫中齐王所积聚的财物重器以及玩好珠宝,并查出旧日燕国被齐掳来的珍宝,俱用大车装好,命重兵护送,归于燕国。
  燕昭王先见了捷书,已喜之不胜,今又见齐国的许多宝物,并燕旧失的重器,一旦俱归,以为三十年的大仇得报,大耻得雪,感激乐毅不尽。因命文武监国,自却亲至济上,召见乐毅,再三称谢,因说道:“燕国久已败亡,今日得君昌大之,寡人思无以为报,惟兹名位。”即立拜乐毅为昌国君,使体制同于小国诸侯。
  乐毅拜谢道:“此皆燕先王之灵与大王之诚,微臣不过效力,焉敢受此重位?”昭王道:“一战胜齐,功已不小,矧孤军直捣其巢,仅六个月而下齐七十余城,使其君逃民散,社稷沦亡,家国不保,而尽报寡人从前之深仇,其功之伟,真桓文以来所未有也。些须名位,何足为报!”言毕,乃命厚出金帛、牛酒,大犒三军;有功将士,照功升赏。兵将齐呼万岁,欢声如雷。
  赏毕,乐毅因奏道:“得国易,守国难。齐君虽逃,尚有余孽未尽;临淄虽破,尚有余城未下。先声所至,但可吹其从风之弱下,至于苦节盘根,必须利器。今未降,是尚为齐党,倘一降,即系燕民,然降其身易,悦其心难,威武可以降身,悦心则非仁义不可。望大王勿以今日破齐,即为今日治齐也。”昭王道:“谋深虑远,愈见老成。寡人夙志已酬,但思静守,不敢复生他想。齐国未下余城,应缓、应急、应伐、应招,悉听乐君尊裁,寡人决不牵制。”乐毅拜谢受命。正是:君言悦臣耳,臣语快君心。如此托肝胆,方成鱼水深。昭王将三齐余事尽托乐毅,方才师回不提。
  却说乐毅复到临淄与剧辛商议,将已下的七十余城,尽皆编为燕之郡县。又下令道:“齐已属燕,总必是一家,何必更设防守?”因将所戍之兵,尽皆罢去。又下令椎牛酾酒,犒其劳苦之士。又下令道:“小民穷苦,岂堪剥削,凡齐王所行之暴令一概除去,凡齐王苛求之赋敛一概蠲免。”又下令道:“齐之所以富强得称霸国者,皆齐先王与先臣管夷吾之功。今齐虽以子孙昏暴而亡,而桓公与管夷吾之功自不可泯,宜立祠以祀。”又下令道:“齐之贤才遭王贬斥,多屈于下而为逸民,有知者宜不时荐举,以居有位。”齐民见乐毅所行,皆合民心,无不欢悦。正是:漫言残暴命将倾,莫道诛求活不成。纵使斯民皆白骨,一经仁义便重生。
  乐毅既将已下的城邑安顿停当,然后分兵招掠未下的城邑。有人报昼邑尚未下,请发兵围攻,乐毅道:“吾闻贤臣王烛乃昼邑人,前曾苦谏王,而昏暴,不能听从,罢黜其官,家居邑中。今若围攻,恐怕玉石俱焚,不可也。”因令发兵去昼邑三十里,远远围之,不许入犯。
  再令使者厚具金帛,往见王烛道:“燕昌国君乐毅,闻王太傅贤良忠信,辅弼之才,而齐王昏暴不知用,以致屈处于野。今薄具金帛,聘请以佐燕王,乞太傅慨受而即日就道。”王烛谢辞道:“承元帅美意,宜恭从大命,但臣老矣,不能复效驰驱,愿使者善为我辞。”使者道:“昌国君临行又有令道:‘太傅若念求贤之意,惠然肯来,必不使高贤浮沉于下位,即奏知燕王,用太傅为相,封以万乘之邑,以展太傅之才。倘太傅鄙薄燕君,不以昌国君为重,而推托不行,则当引兵屠昼邑,使一邑人民,俱为太傅死。’太傅若再不出,则是太傅但知养一身之高,而不惜一邑之死,恐非太傅贤者所忍出也。还宜三思,受聘为是。”
  王烛听了,乃仰天叹息道:“吾闻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齐王虽昏愚残暴,疏斥老成,不听予之忠谏,然予久食其禄,齐臣也,即今被黜,退耕于此,亦齐民也,岂有世为齐臣、齐民,而一旦从燕之理?况齐国已破,齐君已不知存亡,若臣果有能有才,当出而求君复国。既不能求君复国,则不贤不才明矣,犹冒认贤才,受人之求,独不愧乎?且求贤当以礼,今又劫之以兵,义乎?不义乎?与其不义而生,不若全义而亡。”遂入内,悬其头于那梁上,奋身一坠,绝项而死。
  家人报知使者,使者来救,亦已死矣。忙报乐毅,那乐毅闻知,不胜叹息道:“是予之过也。”因命有司具礼厚葬,表其墓曰:“齐忠臣王烛之墓。”因撤昼邑而不攻,待其自下,以为忠臣之惠。后史官有诗赞道:前齐拱手授燕兵,义士谁为国重轻?七十二城皆北面,一时忠愤独捐生。
  乐毅既定昼邑,又有人报安平未下。乐毅因发兵来攻安平。安平百姓闻了此信,家家要走,人人想逃。怎奈齐国皆是陆路往来,载人载物必须用车。平时车的轴头皆长出毂外以为美观,最坚固的轴心也只用木。今忽然安平被燕兵来攻,大家都要逃走,你也是车,我也是车,城门又小,街巷又窄,一时拥挤起来,只恨车的轴头长了,彼此相碍,耽搁工夫,又恨轴心木头的不坚固,往往断了、折了,要费收拾。故安平城破之时,百姓逃走不快,往往被燕兵捉获,伤残性命。
  内中唯有一能人,叫做田单,就是齐王的宗人,为人颇有才干,原以住在临淄,屡屡以兵法说王,要求王用他,但王昏暴,用的都是一班谗佞之臣,哪里得知田单是个未遇时的奇才,后看宗人面上,将他充了一个临淄的市吏。田单知时不遇,只得权为。不期燕兵到了临淄,齐王逃走了,城中人纷纷逃窜,田单无奈,也只得同众宗人逃到安平。既到安平,看见安平不是久长之地,遂将家中所用之车的长轴头尽皆截短,令其仅与车毂一般阔狭,又用厚厚的铁叶子将车轴包裹起来,包裹得坚坚固固。人看见不知其故,都来笑他,以为狂妄。田单只不说破,又暗叫同宗也将车轴照他式样收拾起来。及自到了燕兵来攻之时,阖城人逃难,皆受车轴长、不坚固之累,拥塞不前。独田氏一宗,以车轴头短,驱驰不碍,又亏轴心坚固,并不遭倾折,所以平平安安奔往即墨而去。安平人方盛传田单铁笼车轴之妙。正是:奇才有奇用,大志成大功。但恨尘埃里,无人识英雄。
  田单是后话,且按下不提。却说齐王自半夜里带领着数百个文武官,开了西门逃走而去,走到天明,问是何地?左右报道:“前去卫国不远。”
  王道:“卫,小国,虽不足以辱寡人御驾,但既已相近,便暂住卫国,以待楚国的救兵到再作区处。”因使人报知卫君道:“齐大王偶有事过卫,行旅在途,饩廪不备,此卫大王之责也,特特报知。”卫君因问侍臣道:“此当何以待之?”侍臣道:“齐王为燕兵所伐,不能固守,逃遁至此,此穷困之时,宜卑辞屈礼以求我。今来尚出言狂妄,以臣等论来,只合随常,不当优礼。”卫君道:“不可也。卫与齐为邻国,邻国有灾,正宜加恤。若因其穷困,故意薄待,则是失礼在我。倘齐王异日复国,将何面目与他往来?”因命备车驾,亲自出城以行郊迎之礼,又因齐王前曾称过东帝,相见时竟称臣朝见。
  齐王平素骄傲惯了,今到此际尚不觉悟,竟恬然受之。相从的一班佞臣,又皆不知机变,但撺掇他骄矜,见卫君郊迎称臣,皆以为礼之当然。卫君既迎王入城,欲处以别宫,恐其亵渎,遂将临朝的正殿请他住了,命有司盛陈供具,大备礼乐,亲自上食,十分恭敬。
  齐王也觉不安,欲要加礼于卫君,夷维一班私臣暗暗说道:“大王曾称东帝,君也。卫,小国,礼宜称臣。大王若于卫君小国而加礼,则前至鲁、邹诸国必要一例相待,从前东帝体制不一旦失了?若说今处患难,事当从权,明日楚救兵至,而得以归国,再重争天子之礼便迟了。”王听了,以为有理,便一味骄矜,全不为礼。
  卫君仁厚,倒也还忍住了。当不得卫国诸臣俱愤愤不平,欲要羞辱齐王一场。无奈卫君做了主,不敢妄为,惟暗暗地叫人将齐王随行的辎重、器用,都乘夜劫去。齐臣报知王,王大怒道:“此卫国地方,怎容许盗贼擅劫寡人的辎重?甚为不恭,大为无礼?待卫君来朝见过,与他说知,就责令他严捕盗贼,追还辎重。”等到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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