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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上无光,盛怒之下举刀追了进去。
“看什么?还不快追!这事传出去哥几个就不用混了!”
几个人风风火火地冲到操练场门口,发现那名女子并没进去,细长的身影直立在门口,正对着他们,心下顿时一喜,立刻冲了上去。被气昏头的他们并没注意到,那女子身后正在操练的士兵手中动作骤停,噤若寒蝉,整个操练场形同一潭死水。
“哼,以为有这么多人帮忙就怕了你了?臭娘们,看小爷不弄死你!”
他们只见那女子缓缓回过头去,轻声问了句:“有谁想上来帮我吗?”
前排的士兵听得最清楚,如雷声灌耳,个个面露惊恐,只差没往后退了。边防军见此,几乎笑掉大牙,越发认定了黑云骑胆小可欺。
“兄弟们,让他们尝尝我们边防军的厉害!”
七八个人一扑而上,只想教训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她却眨也不眨,唇畔挂着冷笑,侧过身子,右手抬起青棱,连剑带鞘陡地插下,台阶应声碎开,细小的裂纹伴着喀吱声爬到他们脚下,剑气四溢,倏地炸开几片土壤,连着人一起飞出去老远。
忽略掉此起彼伏的哀叫,她松开插在原地的青棱,袖手走至徐营长跟前,淡淡道:“让他们滚。”
徐营长头一次近距离接触兰宁,加上出了口恶气,心情既紧张又兴奋,说话都有点磕巴:“遵、遵命,将军!”
再说那几个边防军,哪里还用人赶?早就吓得面无人色忍痛开溜了,他摸摸鼻子,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干,就费了点劲把青棱□□,呈到兰宁面前。
兰宁握住剑,转过头面向黑云骑,眸光冷厉,声音缓慢,像一只小虫爬行在他们心尖,带来深沉的威慑。
“从今天开始,谁若私下械斗,即刻逐出黑云骑,永不录用!”
饶是他们训练有素,听到如此严厉的惩罚不禁也倒抽口气,看似简单的背后,带来的连环效应是不可估量的——哪个地方还会要黑云骑的弃卒?
先头几个不服的,看了看门口碎成几块的台阶,滚到喉头的话咽了下去。边防军这次被教训得屁滚尿流的,想必下次不敢来了吧。
兰宁一直默默观察着他们的反应,虽吃惊,却仍然保持沉默与服从,至此,才让她稍稍满意。
“所有人听令,加跑十圈,回来继续操练!”
看着他们沮丧转身的样子,兰宁慢悠悠地接上下半句:“哼哼什么?今天边防军不会比你们跑得少。”说完,又对徐营长道,“告诉厨房今天加餐,算我的。”
短暂的停顿之后,欢呼声骤起。
迟迟赶到的江暮被这一幕弄得糊里糊涂,犹疑地喊了声:“将军?”
“领着他们操练吧。”
他追问道:“那将军你呢?”
“我困了,去补个觉。”
这答案让江暮瞠目结舌,兰宁一贯率性而为,但很少在军营如此放任,兰宁亦不解释,扔下众人自顾自地去了。
京畿大营里的其他两方闻风而至,以前辈之姿一前一后过来拜访,皆被兰宁以抱恙在身的理由推拒了。望着紧闭的大门和面无表情的侍卫,两人的反应截然不同,王炽只是笑了笑,表示过后再来,万树华则阴沉着脸拂袖而去。
静靠在榻上看书的兰宁得知后撇了撇唇,心里暗道,这万树华也不算太蠢,没冲上来撕破了脸皮,想她给个交代?哼,不如直接去问皇上要吧。
黑云骑再行差踏错也是她的事,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辱。
不出半天,兰宁矫势罔上、欺压同僚的风言风语传遍了整个大营,樊图远一路听来,眉头越攒越紧,营帐都没落直接去了兰宁那儿。
他解下披风扔在椅背上,松了松领口,瞪着默默翻页的兰宁。
“你倒真静得下心看书。”
“有什么静不下的?”
兰宁眼都没斜,食指勾起榻边的袖珍紫砂杯横甩出去,热气飞腾,在空中描绘出一条笔直的线,最后在樊图远手中落下句点。
他一饮而尽,对这种行为已见怪不怪了,笑也不是骂也不是,只好道:“下次你想折腾什么能不能事先给我打个招呼?”
明知他不光指茶杯还指早晨之事,她偏绕开了话,道:“昨天才回来,今儿个怎么不陪陪老夫人和悠悠?”
樊图远的脸沉了沉,声音变得严肃:“宁儿。”
兰宁莫名有些气闷,手中书“啪”地一盖,忿忿道:“不过是教训了几个不知死活的混账,这么大阵仗做什么?”
“这么闹到朝中去,百害而无一利。”
“由他闹去吧,便是闹到皇上跟前又如何?袭击朝廷命官,边防军那几个小卒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樊图远缓下了口气,耐心地说:“宁儿,你明知这样只会偏移我们在朝中的站位,你既想归于中立,就要忍。”
“忍忍忍……”兰宁倏地站起身,情绪濒临失控,“回京这几个月,我如此努力,只为做一个隐形人,可你看看他们,云霁、兰芮、秦梓阁……哪一个放过我了?既不容我安身立命,倒不如偏安一党,好歹能死个明白!”
总算把她逼出来了。
樊图远叹口气,走上前把她半揽在怀里,抚着她的脊背,温声安抚着:“我知你压力大,发泄出来便好了,凡事还有我,莫要多想。”
怒火泄去,听完他这番话,她反倒怔愣了,木然地抬起头,问:“你……故意的?”
樊图远笑了笑,双手握住她的肩膀,道:“你几时见我反对过你的做法?”
她垂下眼,停顿了许久,终于神智澄澈,想通了来龙去脉,隐隐觉得不好意思,退开了几步,道:“我……”
“宁儿,我总希望你像鸢儿一样,虽无女儿脾性,却有女儿娇态,你知道么,有时候不露出脆弱,并不是好事。”
兰宁静默不语,这是樊图远第一次这么语重心长地同她说话,句句正中心坎,无法逃避,更无法拒绝。
“罢了,不说这些了,跟我走。”
“去哪儿?”
他倏地一笑,眼中温柔乍现。
“悠悠听说你受了伤,特地熬了补汤,让我带你过去吃晚饭。”
94。陷阱()
往后的半个月里,兰宁每天都过得十分平淡,不用参加各种游乐活动,安安静静地待在偏殿看书写字。偶尔舞剑,被居住在正殿的兵部尚书的女儿年锦墨瞧见了,立时崇拜得不得了,直嚷着要学两招。
兰宁本不喜与生人接近,偏这姑娘眼神纯净得像只小鹿,令她不忍心拒绝,只好拣了两个好看又容易的把式教她,正学得起劲,忽然一个严厉的女声传来。
“锦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娘……”年锦墨瑟缩着退了两步,剑也藏到了身后。
贵妇满脸怒容地走过来,头上的金步摇不停颤动,她一把抓过年锦墨的手,怒斥道:“姑娘家家的,舞刀弄剑成何体统?”
“娘!爹都是兵部尚书,为何我不能练武?”
“你还敢还嘴?跟我走!”说罢,不由分说地拽着她往回走。
年锦墨边倒退着边回头看兰宁,一脸歉意,难过得快要哭出来。兰宁仿若不见,拾起地上的剑,漠然转身回了偏殿。
甫一进门,雪辰就端了热乎乎的桂圆红枣茶迎上来,笑眯眯地说:“将军,刚泡好的茶,来尝尝吧。”
兰宁执起银匙在碗里搅了搅,粒粒饱满,甜香袭人,她却没了胃口。雪辰见此轻轻挪开茶盏,善解人意地道:“初饮烫口,不如先放凉,奴婢说些个故事给将军听,之后再品尝可好?”
兰宁抬眸,目光中夹杂一丝惊奇,语气却是淡淡的:“莫要拿什么神笔马良的来哄我。”
雪辰“扑哧”一笑,道:“奴婢自小长在深宫,那些个典故自是不知的,但宫内的趣闻轶事倒是能同将军说说。”
兰宁正是心情不佳,想着听听也无妨,便道:“那你再去端碗茶,坐着边喝边说罢。”
“是。”雪辰欢喜地又跑了一趟然后坐在了小几旁。
“将军是否见过霄王妃?”
兰宁细细思索了下,在隶城去洛城的路上好像见过一回,是个仙子般的人儿,飘渺若零,但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
“见过,但总觉得……”
雪辰了然一笑,道:“觉得很奇怪吧?这就要从五年前说起了……”
“当年其他几位殿下都还年幼,只有太子爷一人踏过匈奴的地界,踩过海寇的尸体,意气风发,挥斥方遒。(。。l 后来好一阵子边境都没有战事,满腔热血的太子爷很快就厌倦了日复一日的朝堂生活,于是恳请去开疆拓土。”
“这一去就到了西域,许多国家惧于朝的威名,很快就签了附属奏表上呈天都,太子爷就带着军队往其他的国家而去。旅途中,他遇见了一位美丽的异族女子,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他们约好等他完成剩余的事,就带着百箱聘礼万朵鲜花来到初遇的地方迎娶她。”
雪辰啜了口茶,表情忽然变得凝重。
“没想到,这一拖就是半年,那个名为祁善的国家拒绝归顺朝。太子心高气傲,又思念佳人,一怒之下挥军祁善。一介小国,几乎所有人都拿上了武器,依旧不敌朝的百万雄师,一时之间,血流成河。”
“然而当他踏进祁善的王宫,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站在那儿震惊地看着他,血染长裙,绝望欲死——那是他即将迎娶的新娘——祁善公主聂灵风。她对他说,我恨你。”
“后来她昏厥了过去,再醒来就是现在的样子了,不会说话不会跳舞,美得惊心,却没有灵魂。太子爷痛苦万分,跪在乾坤殿前三天三夜,辞去太子之位,退出了朝堂。”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兰宁舀起最后一颗红枣,问道:“后来呢?”
雪辰笑笑说:“没有后来了。太子爷说,他的余生都将在等待聂灵风的亲手复仇中度过。”
兰宁垂首不语,心头无比震撼。这样的爱情太过惨烈,无论谁遇上,都将是一生的痛。
而这只是刚开始,今后还会有许多个五年,等到岁月回眸,白发苍苍,是相对无言,或是潸然泪下,或是慨叹天意弄人,一生匆匆过去,他们还在爱恨中挣扎。
“故事讲完了,天也黑了,将军想先沐浴还是先进膳?”
“沐浴吧。”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兰宁盯着雪辰离去的背影,眸中乍现冷厉之色。一个小小的宫娥,却对皇家秘辛如此了解,她究竟是何人?云霁把她安排在自己身边又有何目的?
没过多久,里间的屏风后面冒起缕缕白烟,水雾蒸腾,伴着清新的山茶花香,弥漫了整个房间。兰宁闭上眼睛蜷缩在圆形浴桶之中,信手拈来一枚透润的白色花瓣,放在掌心反复摩挲。
雪辰在屏风前放好衣物,轻声道:“将军别睡着了,以免感染风寒。”
兰宁浅浅地应了句,立时安静得只剩下水声。正当雪辰要退出房间之时,兰宁却淡然开口道:“雪辰。”
“奴婢在。”
“你来我这也好些日子了,可还习惯?”
“回将军,奴婢身为下人,主子在哪,哪就是奴婢的家。”
兰宁睁开眼,眸光皎然,哪有一丝睡意。
“我这儿毕竟不抵宫里……”
“将军莫要折煞奴婢了,奴婢在哪做的都是一样的事。”顿了顿,她又道:“三殿下说过,若是奴婢还合将军的眼缘,就带着回将军府;若是嫌弃,回宫之时遣了回去便是。”
回宫之时……仅仅是因为她出行未带下人,还是另有原因?
“知道了,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晚膳过后,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横竖是出不了门,兰宁让雪辰寻了本“纳兰词”来看,刚倚在榻上翻了两页,樊图远就找上门来了。
雪辰出去沏茶,他就自己寻了张椅子坐下,见兰宁眼都没抬,他扬唇道:“这禁足倒是正合你意啊。”
兰宁合上书页,淡淡问道:“霭儿那边如何了?”
“她很内疚,让我同你道歉。”
一说起云霭,樊图远就叹息连连,这位公主哪里都好,就是太任意妄为了。也难怪,皇室这一代只有两位公主,一位生母低微不招人待见,另一位就是简妃所出的云霭了,自小就备受宠爱,幸亏是生活在宫里,哪怕她闯出弥天大祸,她的父皇与兄长也可以周全地保护好她。
兰宁直起身子,道:“我让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那个丫头是三殿下的暗卫,至于来历,我只查到她有个姐姐曾经在宫里当过差,其他一无所知。再者就是最近人员调动十分频繁,霜绛宫所有的侍卫都挪到了星罗宫,茵雨宫也暗中拨了一大半去日熙宫……你可有在听?”
兰宁皱着眉头,道:“容我想想。”
所谓暗卫,顾名思义,就是寸步不离的护卫。因为这种性质,暗卫一般都由男人来担任,偶尔有女人,往往都被主子收了房。兰宁一早看出来雪辰会武,没想到是个暗卫,这个云霁,究竟在搞什么鬼?
“图远,你还记得隶城的刺客吗?”
“记得,怎么了?”
“来到洛城的第一天晚上,我与一个黑衣人交过手,他路数诡异内功极深,引我出剑,又一一化解,我根本打不过他……不知道是不是隶城刺客之一,但肯定跟这一系列事情有关。假如你是他们,会选择何时来行刺?”
樊图远想了想,道:“守卫松散之时,一举拿下。”
兰宁认同地点点头,“他们祭天时没有出现,想必是在等待这个时机,而眼前最好的机会就是……”
脑中灵光一闪,樊图远直道:“冬猎!”
“嗯,他们恐怕早已想到这点,很有可能云霆是故意把云霭关起来的,以免横生枝节。”
“但为何连星罗宫也加派了侍卫?莫非目标不是皇上?”
兰宁不答反问,道:“你说,在隶城的时候为何车队两头皆遭到了攻击?”
微微沉思了一下,樊图远道:“他们想混淆焦点,不让我们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谁。”
“与其说是混淆,不如说是试探,恐怕高手还在后头。”兰宁起身走向书案,宫灯轻微一跳,窗纸上的玲珑身躯模糊了一瞬,黑影如梭,青棱已在手中。
“这么短的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查出什么……”樊图远眸中渐渐浮上一层焦虑,道:“不知敌人不知目标,连时间也只是猜测,这场仗不好打啊。”
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兰宁唇角泛起冷冽的光芒,不顾樊图远愕然的目光,把剑塞到了他的手中。
“你演戏功夫如何?”
门扉轻移,露出茶盏的一角,兰宁霍然把剑架到自己脖子上,寒声道:“你也怪我没有及时救云霭出火海吗?”
只听得瓷器落地的一声脆响,雪辰站在门口满面仓惶地尖叫。
“将军!”
兰宁不看她,直直地盯着樊图远。他嘴角微微抽搐,冷酷的面容出现一丝裂缝,不过刚好背对着雪辰,所以她并未看到。
“下一次,没这么简单。”樊图远冷声甩掉剑,蓦然离去。
兰宁面罩寒霜,冷冷地瞥了眼雪辰,后者悚然一惊,顾不得地上的碎片,连忙上前探看她的伤势。
“将军可有受伤?我去取些玉灵膏。”
“不用了,你退下罢,我想歇息了。”
兰宁挥手遣退了雪辰,更衣躺在软榻上,无声地看向窗外。雨已经停了,别处的灯光带着暖意悄无声息地爬上窗台,明暗交错,织成的不知是谁的影子。
93。斡旋()
过了五日,云霆出发去祭祖,兰宁同文武百官一起站在城楼上,目送那明黄华盖和五彩宝车离开,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兰婧和谢惜乐。她转着手上的珠子,冰冷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随着涌动的人潮出来,回到了将军府。
没想到云霆刚走谢询就跟了来。
“谢大人,太常寺寺丞不用跟着去祭祖么?”
“兰将军,这只是挂职,我还是五殿下的幕僚。”
“那你也不用一时三刻都守在这,我会武功,能保护好自己。”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既然殿下交代了,我还是要恪尽职守。”
兰宁有些头疼。
将军府门外也不知是哪个不识时务的在闹腾,活像进了打铁铺,东西叮咣摔得满天飞,男女声交织在一起,嘈杂又模糊,仿佛夏日的蝉鸣,不停循环。
“朝露,去看看怎么回事。”
小丫鬟颠颠跑了出去,不消半刻又跑回来,道:“小姐,是秦公子和鸢小姐在吵架。”
兰宁的头更疼了,顾不上跟谢询扯嘴皮子,抽身往大门前走去。
秦梓阁来的时候岳梦鸢刚好提着一堆肥料进门,看见他二话不说先浇了他一身,然后才问他来干什么。或许是秦梓阁答得不讨巧,她能招呼的全都招呼上去了,地上一片狼藉,外头围了一小圈人,看得滋滋有味。
“你有完没完?知不知道烦人多少钱一斤?”
“岳姑娘你别这样,我就说两句话还不行吗?”
“两句话?”岳梦鸢怪叫,又扔出一把铲子,“半个字也不行!”
秦梓阁正狼狈地躲闪着,突然见到门后多了个影子,喜道:“宁儿!”
兰宁漠然地看着眼前这景象,冷声吩咐道:“让他进来,朝露,把门关上。”
岳梦鸢不服气,两步跳到她面前说:“阿宁,理他干嘛啊?”
兰宁拍了拍她身上的土,把她往回推,声音软了几分:“你先回屋去换件衣裳,我同他说两句。”
“那好吧。”岳梦鸢嘟着嘴走了。
院子里终于安静了,也少了些灼人的目光,骄阳晒得身上发烫,可秦梓阁只要一看她的眼,就又跌回了数九寒冬,嘴巴似乎都冻僵,不知该发出什么音节。'》》》
1。惊澜(一)()
天刚蒙蒙亮,树叶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一辆马车悄然驶出了客栈,踏上通往楚国王都的官道。
眼下才入秋不久,天高云低,清爽宜人,马车上却罩着厚重的布幔,还是极深的青灰色,连丝影子都无从窥见。驾车之人名为唐擎风,是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手里缠着缰绳,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