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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宫-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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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瞥了一眼众将眼中的凶光,胆战心惊地继续道:“只是她的真实身份,却实在是骇人听闻。”

他有些畏惧地低头,声如蚊呐:“她是当今圣上的宠妃。”

忽律唇边绽出一道微笑,暖如绚日,“天朝皇帝的妃子?!”

“是,听说这城中事务,皆是由她执掌,周大将军的属下,也都要听命于她。”

那人愧疚地垂下头道。

待所有人退下后,忽律若有所思地来回踱步。

“可汗是想擒贼先擒王吗?”

军师在旁笑道:“天朝有句话。叫作投鼠忌器。”

忽律叹道:“我确实在动这个心思,可惜,那女子也并非易于之辈。”

他回头问道:“她率军突现栾城,你们可曾在山上找到什么秘密栈道。”

军师不禁失笑道:“可汗,那雪峰之上平滑如镜,峻峭已极,飞鸟亦是难渡,我们的将士尝试多次,都以失败告终,倒是平州方向,虽然官道封锁,却仍有小路曲绕,他们大约是从那里来的。”

忽律闻言,正想着继续询问,一阵胸闷,逼得他咳嗽不已。

他苦笑着平躺在貂皮木床上,挥手示意他退下。营帐的布帘被放了下来,他凝视着外面射入的阳光。叹息不语。

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将天朝的锦绣河山拿在手中,自己还有支撑到那一天吗?

他们扪心自问,想起惨死的穆那,又想想还在稚龄的幼子,终于不再踌躇,下了决定,只有兵行险着,才能更快达成心愿!

晨露与沈参将正在巡视城墙,她衣着简洁。月白对襟袍别无奢华,只在衽腰处绣了一枝红梅,十分清新可喜。

修筑城堞的百姓们有些惶恐地闪避到一旁,也不说话,端着瓷碗吃饭。

城墙上一片寂静。

有个别胆大不识相的,想从旁偷窥她纱幕后的容颜,被那两点幽黑眸一瞥,竟是惊得魂飞魄散。

“听说那是皇上最宠爱的娘娘。”

“妈呀,这般凶狠的性子。万岁怎么消受得起。”

有人私下咕哝着,却再不敢抬头看一眼。

“娘娘。这些人不过是无知愚民,又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沈参将委婉劝道。

晨露微笑着,并不动怒,“将军未免小觑我的耐性。”

“这些人并不是寻常庶民,而是城破之后幸存了,有血性的都被杀了,只留下这些惫懒油滑之徒,若是跟他们讲什么忠恕之道,等于对牛谈琴,我严威迫之,不能压制他们一段时日。”

“更何况,”

她狡黠笑道:“我在民众中留下刻薄无礼的印象,不日便会传到忽律耳边。”

此时有人来悄声报道:“那两人已经逃出城了。”

晨露微笑着,声音低而清晰,含着不容置疑的果决:“沈参将,我以自身为饵,引鞑靼人全力攻城,稍后便要辛苦你了!”

沈参将一楞,下一瞬便明白七八分,他正在踌躇,却听城墙上吹起了警哨,鞑靼人又攻来了!

随即,城外也响起了奇特的哨声!

皇帝在奏折上批下厚重淋漓的一笔,又让掌笔太监盖上自己的小玺,这才满意地让人以蜜蜡封边。这是给留守北部的将士的上谕,让他们密切戒备,防止鞑靼人从草原腹地分兵前来,可接受这份奏折的,却是大将军周浚。

周浚身为此次用兵的主帅,此刻也在行宫中,皇帝却不欲绕过他直接下旨,这份御下的胸襟和手腕,实在难得。

“皇上,云嫔娘娘又送燕窝来了!”

皇帝手中一凝,有些狐疑地想道:云萝这几日,都往这院中送食盒。

他瞥了秦喜一眼,后者心领神会,躬身道:“不敢有违规矩,都是以银针验过才呈上来的。”

“今后也不必呈上来了。你们自行分食吧。”

皇帝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攻守

“是有什么不对吗?”

秦喜心下一沉,却不敢妄自揣测,窥着皇帝的面色问道。

“没什么不对,只是朕不想吃这些。”

皇帝他一眼,秦喜立即心领神会,他瞥了眼一旁的侍女,口中笑道:“想来万岁不喜欢吃甜的,奴才这就把东西撤下去。”

他将燕窝小心端起,退了出去。

经过院门时,守门的侍卫跟他开起了玩笑。

“秦公公,这样的顶级血燕,又便宜了你,几时也给兄弟分一杯羹?”

秦喜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个爆栗,“这是娘娘为万岁准备,可是你们吃得的?”

侍卫们年轻气盛,忍不住抱怨道:“万岁不要撤下的,我们怎么就吃不得?!”

秦喜看着他,露出一道古怪的冷笑:“这是云嫔亲手烹调的,你若实在命大,可以拿回去尝尝!”他在‘亲手’二字上加重,侍卫虽然年轻,却也不是傻子,闻言有如醍醐灌顶,惊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这羹里?”秦喜又给了他个爆栗,“胡说些什么哪?”

秦喜不理这懵懂的青年,径自走开,一旁年长的侍卫宽慰道:“贵人们的东西,你最好少碰,里面保不齐有银针也测不出的东西。”

他说着,自己也打了个寒战,于是闭口不言。

城墙上的警哨声凄厉,充斥了所有人耳边,可那城外的一点奇特哨声,却是清越激昂,在这万钧之重中决然穿过。

“是鞑靼王帐的鸣镝!”晨露面色一寒,沈参将已经说出了口,他神色冷肃,好似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王帐的鸣镝,象征着可汗的无上权威,一令既出,即使所指的是父母友人,也必定万箭齐射。

“是要赶尽杀绝吗?”沈参将一边命人紧急加固城墙,一边低语道。

日光照着城下广袤的平原,只见篙草被践踏得青黄衰败,玄黑色甲胄刀箭罗列阵前,那一张张粗犷的面容看不分明,却带着悍烈的煞气。无数的寒光在艳日下灼灼发亮,山川草木都为之战栗。

远处的雪峰晶莹闪耀,仿佛一位天人,静静俯视着这一场人间杀戮。滚木从上坠落,云梯被掀了又架,带着火焰的弩箭在城头飞越,城砖的缝隙中流淌着永不歇止的鲜血。

人从城头坠落,或是惨号,或是无声,旁观者却是睚眦欲裂,怒吼着冲上前去。

天空一碧如洗,处处可见强矢在阴暗里散发的显然光芒。鞑靼人越发近了,几乎可以听见他们欢呼和祈求长生天的声音,仿佛风声瑟瑟。沙尘将天空遮蔽了半边,大地仿佛都在呻吟不止。

城头上已经可以看见鞑靼人特制的弯刀,雪亮的映着飞溅的鲜血,转瞬即逝,却也是越发危急。

尖利的呼啸声从头顶飞掠,晨露从容闪过一枝箭,任由它钉入城砖,发出嗡嗡的声响。

“好箭法!”

她居然笑着赞道,沈参将瞥见这一幕,吓得魂飞天外,无奈他向负守城要责,也无暇分身来管。

城头上的弯刀逐渐多了起来,身着黑甲的鞑靼勇士在城墙上终于占住了一小块地方。

仿佛一朵小而危险的乌云,却即将压城欲摧!

守城的将士们在金戈声中汗湿衣襟,他们用憎恶的眼神看着这一片不祥的乌云。

仿佛如急流遇到巨石,乌云仍是被拆散着,杀戮着,片刻破碎,却又执拗地恢复。

云梯上的第二批将士已经赶到,他们大喊着冲上城,用木和皮革的盾牌替同伴遮挡着。

晨露轻笑一声,手中羽箭指向湛蓝的天空,随着她的手势,无数大弓的弦在颤动,发出奇妙的嗡嗡声,超过这些鞑靼将士,弯曲落于城下大军之中,闪着寒光的箭头随即绽开了一朵朵鲜艳的红花,大军骚动着,再也无法聚集完整的阵形。

一筒筒箭夺走了无数人的性命,城头几经反复,守军终于支撑不住,士气开始低迷。

“是时候!”

晨露示意沈参将,后者虽然踌躇着,却还是鸣起号角,示意撤退。

守军们如潮水一般败退,从城墙上飞快撤退,胜利者们喘息者,就地坐下,也已经异常疲惫。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巷战

忽律踏上这座城楼时,只觉得脚下的青石砖仍然是湿腻的。

鲜血的气味从地下升腾而起,在日光下一蒸,越发阴森浓腥。

他叹了口气,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吩咐道:“不分敌我,都入土为安吧!”

随身的将士有不服气的,道:“小子们素来以头颅来记载战功。”

忽律冷冷一瞥,让他楞在当场:“这里不是极北雪漠,而是中原西部,你想让大军生出瘟疫吗?”

他又想起一桩紧要的,于是问道:“天朝妃子的人呢?”

无人应答,半晌,才有人回道:“好似看见她随溃军撤入城中。”

“搜城。”

忽律一挥手,便有潮水一般的将士涌入城中。

“那中原女子确实是美丽如花,可惜,性子太凶悍了。”

有勇将在旁笑道,忽律回以淡漠微笑,“即便是天仙,我也无心去看,擒住她,才能使中原皇帝低头。”

“皇帝有后宫三千,却不会为她一人放弃天下。”军师在旁说道。

“我要他献出江山做什么?!”

仿佛有些新鲜似的,忽律那幽蓝的眼眸中闪过笑意,“再好的鲜肉,也要一块一块地吃,我只要天朝皇帝割让平州一线,便是心满意足了!”

他虽然语意平淡,眉宇间却是不可动摇的决心,“慢慢来,我总能在归去长生天之前,见到自己亲手打造的帝国!”

声音清朗铿锵,仿佛是刀剑镌刻于冥冥之中的命定。

整个栾城都在寂静之中。

这份寂静,却透着诡异和惊怖。

一队鞑靼人挥舞着长刀,在街巷间穿行,一阵风吹过,各色民宅的门窗被吹开,里面空无一人。

街道上的店铺仍是琳琅满目,主客却都是渺然无踪。还有先前撤退的天朝残军。

“什么人也没有,这难道是一座被诅咒的城?”

有人小声咕哝着,被同伴恨恨地瞪了一眼。

此时日光明媚,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勇者,却都想起幼时流传的一个可怖传说,一座城池被鬼物洗劫,万物齐聚,却不见一道人烟,擅自走入的人,都将永远在原地绕圈,直到死去。

他们再不敢想下去,只是沉默着向前搜寻。

街巷曲折,一色的白墙黑瓦,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仿佛是在原地打转。

已经有人惨白了脸,正想回头,却见天空瞬间暗淡下来,巨大的重物轰然而下!

最先一人当场脑浆开裂,其余人踉跄爬起,却只见角落中飞出一阵怒箭。

闪着寒光的箭头又带走了几人的生命,久经鏖战的几人在拼力闪躲,身后戳入半尺刀刃,墙边跃下一个百姓打扮的男子,得意地笑道:“这是我家祖传的大缸,侍侯你们几个,绰绰有余了!”

他突然一击掌,恨恨道:“不好!缸都砸碎了,来年的腌菜可怎么做啊!”

狭窄小巷中传来一阵笑声,有人隐在黑暗中笑道:“我们镇北军常年戍守边塞,慢说是缸,就连木桶木盆,也可以拿来腌菜。”

这样的一幕,在城中层出不穷,忽律在接到急报后,才发现己方胜利入城的将士,已经蒙受了惨痛的伤亡。

“攻下这城池,我们也不过损失了五千人,如今居然在这些居民街巷中折了三千!”

忽律沉声道,望着眼前如出一辙的宅门白墙,微微冷笑,“我道他们在玩什么花样,原来准备在街巷中暗算我军!”

军师忧虑道:“街巷曲折幽深,蜿蜒混乱,我军不熟悉地形,又是在明处,实在很是不利!”

“无妨,将那两人提过来!”

忽律一声令下,先前借狗洞逃遁的两位富商又被提了过来。

“他们最为熟悉地形。”

忽律的一句话,让两人顿时面如土色,身体抖成筛糠。

“悔不该,钻什么狗洞!”

年轻一点的人含恨说道,已是悔断了肠子。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诱饵

满城军民人数甚多,若全在街巷中,不可能不露痕迹。

忽律沉吟着,又问道:“城中可有什么军民密道?”

那两人对视一眼,年轻一点的人嗫嚅道:“有……”

“带路。”忽律起身说道。

一行人走到府衙门前,这里自穆那被刺后,便一直荒废。支呀一声,推开镂花扇门,露出后堂的卧室,那年轻人颤抖着,再也说不清其中机关。

侍从们搜索着,将书画、瓷器翻得到处都是,却仍是找不到所谓的密道。

有人气恼起来,推来门便要到庭院中再搜。门被推开的刹那,只见一阵寒光,带着凛冽的杀气,冲天而来。

忽律愕然抬头,只见院中,墙上,屋檐,都是累累的刀剑和铁箭!

傍晚的日光依然明媚,他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物,居然微微苦笑起来,“我中计了?”

他笑着问道,声音清朗醇厚,好似对眼前的危局并不担忧。

“你太急于求成了。”

声音宛如玉碎落地,冰裂破堤。

“这两位富商,本来就是我为了迷惑你所用的死士,他们生于此城,别无牵挂,所以放胆一搏,果然将你也骗了过去。”

从刀枪剑戟后款款行来的女子,肌肤晶莹剔透,在傍晚暖日照耀下,清冽出尘,仿若天人。

忽律微微眯起眼,从心底感到一种奇妙的熟悉。

“你是谁?”

“可汗不是正在搜索我吗?”

那女子微笑着,眼底却幽寒清冷,微微一瞥,便要连血脉都为之冻结。

“你自认能制住我?”

忽律依稀认出,这便是那日将自己射中,伤及心脉的女子,他眼中威仪大盛。

“不能。”

晨露坦然答道,她随意抬眼,忽律便好似有冰屑激于面庞,竟生生的刺痛。

“若是乱箭齐发,可汗必定陨命于此。”

“你难道不顾惜自己的性命?”

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言语,晨露正要放声大笑,却仍是抑住了,她眸光如雾,仿佛有无穷的怅然幽远,“生亦何欢,死亦何苦,一命换一命,对天朝来说是桩合算的交易。”

忽律望入她的眼中,被这份诡谲而深深震撼,知道对方说得出做得到,他的微笑慢慢消失,鹰鹫般的眼打量着四周敌军。

“放下武器吧,可汗!你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晨露宣告道。

鞑靼军不知统帅在这小院中遇到凶险,仍在城中搜索着。

与攻城的九死一生相比,街巷好似一个张开大口的幽灵,无声地吞噬着人命和鲜血。

第一处暗角,都有可能成为陨命身亡之地,每攻克一条街道,都要付出败坏睡椅鲜活的生命。

素来懦弱的庶民,也和守军一样杀红了眼,他们清醒地知道,穆那王子的死,需要全城人命来殉葬,再懦弱的羔羊被逼至绝境,都会反噬到底!

喊杀杀和惨叫声不断地追逐而来,血腥与铁臭愈来愈浓烈的拥在鼻端,鞑靼军首次感受到修罗地狱的模样。

一阵号角声响起,鞑靼军一齐大惊,竟是撤退的信号!

纵横北疆,甚至铁蹄踏尽万里河山的鞑靼大军,居然会有撤退的这一日?!

然而军令如山,所有人如潮水一般退不明不白城门前。很多将士望着满地遗留的尸骸和鲜血,恨得双目几乎泣血,面容都因之扭曲。

城门一旁,忽律悠然站立,身后一柄短刃,却昭示了他目前的处境。

“你准备挟持我到何时呢?”忽律沉声问道。

“一旦你们撤退,我立刻放开。”

忽律突然微笑起来,眼中甚至带着怜悯,“我能攻占此城一次,便胡第二次!”

晨露含笑不语,望着忽律身后,黑眸中瞳孔为之一缩。

忽律心中一沉,不禁向城外远眺。只见城外烟尘漫天,一道赤色大旗上书一斗大“周”字,正遮天蔽日而来。

“原来你另有援军,另有密道!”他缓缓说道。

宸宫 第五卷 第一百七十六章 骑虎

晨露瞥了他一眼,黑眸中的幽寒,让他为之一凛,“没有什么密道,只是你疏忽了雪峰,即使是飞鸟不渡的天险,也会被人踏在脚下,你太轻视了这世上的万一。”

“原来如此……”

忽律咀嚼着她话中涵义,怒极生笑,“本王今日真是受教了。”

“可汗不用客气。”

晨露素颜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之前承蒙您的‘恩惠’,今日不过投桃报李而已。”

她说到恩惠二字时,目光幽然,仿佛想起了多年前辗转悠长的心事,忽律一触之下,只觉得遍体生寒。

“我们从前见过,有什么仇怨?”

他剑眉一轩,突兀问道。

“言重了,天朝兆万子民,哪个不是恨你入骨,你看这城下几万儿度君子之郎,战意如虹,若能斩得你的首级回师,那才是畅快圆满!”

仿佛故意激怒他似的,晨露困难轻笑出声,玉碎雪裂一般的清冷。

忽律俯身望下,只见城下剑戟如林,甲胄黑寒,却并不进攻,只是静静排列着,蓄势待发。

“既然如此,何不一试?”

忽律微笑答道,掩下了心中的微妙感觉。

马蹄掀起的烟尘,朝这无暇的女子掩盖去,她微微侧过头去,烈日在她脚下抽出极清淡的影子,仿佛她这柔弱的身躯都融化透明。

她雪白的面庞隐没在阴影中,一双寒星般的眸子灼灼生辉。忽律皱起眉头,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却怎么也想不出头绪来。

只听那清冷的声音响起道:“将士们勇武可嘉,我却不愿意他们将大好鲜血撒于此地。”

她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异常清晰:“若是可汗愿意,请将城门打开,你率军平安离去,将此城奉还朝廷!”

忽律为之一楞,随即大笑出声,“你们中原有句话,中心任务与虎谋皮……”

“可汗的性命,仍在我手中呢,所谓匹夫之怒,血溅五步,你也该听说过吧!”

两人唇枪舌箭,针锋相对之下,两军却是隔着城门遥遥对峙,怒吼声仿佛从大地深处迸出,连日光也为之失色。

沉重的城门被擂响,如此挑衅,让鞑靼军忍耐不住,忽律回身示意他们安静,看着晨露的眼中带上了讥诮,“难道我象是贪生怕死之徒吗?”

“你不是。”

仿佛有些倦意,晨露断然反驳道:“这世上怕死之人不知凡几,你却断然不是,可你此刻却绝对不能出任何闪失。”

她凝视着忽律,瞳中幽光大盛,缓缓道:“你长子已逝,若是陨命于此,鞑靼十二部群龙无首,将是一片散沙,草原又将陷入血腥混乱之中,因此,你绝对不能用性命来冒险。”

忽律闻言,长叹一声,再不开口。半晌,他才道:“我答应你。”

他们两人下了城墙,忽律唤来部下大将,在众目睽睽之下,平静道:“开城门。”

“可汗不可。”

无数声音在这一刻焦灼,忽律一摆手,这滔天声浪便消失于无形中

“开城门。”

他第二次吩咐道,平静而不容置疑。沉重的城门随着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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