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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无痕-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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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毛关内华军集结,安士然退守玢西,晋华东北一线弓满弦张,若被人发现,只怕难以脱身。”

    杜羽动了动手指,指缝中的纸屑随风翻飞,他道:“你们依照先前的安排,还是去往鬼哭窟。”

    “那将军……”手下一惊。

    “我必须要去晋华。”杜羽的话语之中有着不容置疑的意味,那手下不敢再开口,忙道:“是!”

    很快,旷野之中,数骑健马所驮骑士向西北奔去,而留下的一人一骑,被风吹得衣衫凛冽,则奔向了南方。

    *

    承影殿中,那些被重新挂上的珠帘随着灯火的摇曳,闪烁出晶莹的光芒,昭乐长公主半躺在榻上,眼睛木木地盯着那些珠光,只有随着光芒才微微的轻动着。

    “殿下,该吃药了。”侍女捧上雕漆盘,盘中一碗酸苦的药汁。

    昭乐想都不想,直接伸手推翻了漆盘,侍女想来早有准备,侧身一避,那漆盘连着药碗便滚落在地,呯啷一声脆响,药汁飞溅。

    立刻有人上前来将地上的碎瓷片与药汁收拾而去。

    昭乐全然无动于衷,满室宫婢皆鸦雀无声。

    她忽然起身,挥开珠帐,立刻,室内叮叮当当一片,她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淡定无比的侍女,冷笑一声,道:“本宫要出去走走。”

    窗外已敲二更更鼓,昭乐盛装华服,身后亦步亦趋跟着数人,浩浩荡荡出了承影殿。

    殿外有风,夜来是栀子香,天上还有半轮明月,满园微蒙清光如霜如雪,她却半点都不能觉得夜色美好。

    从她记事起,她便不觉得春花秋月有何美,她不能体会,不过只是个活于梁怀大公主阴影之下的一撇影子,一个影子,会有什么乐趣?

    但现在,她连安安静静地在永泰宫中当一个影子的机会都没有了,永泰宫只能有一个主人,晋华的天下,也只需要一个女皇,她是多余的,现在被伯父榨取了最后一点用处,她可以预见自己的一生,只会被遗忘在那蛮荒之地,没有人再想起她,再可怜她的处境。

    “咳咳。”夜来风凉,她轻咳数下,她“病”了,这咳嗽也似恰到好处的点缀,侍女便来恰如其分的关怀:“殿下,夜已深,该回去了。”

    她不想回去,那个沉闷华丽的囚笼,散发着令人烦躁的苦药味,但是她又能去哪里呢?她抬头,亦不过一方小小天地,阿姊已拥有天下,她却无半点容身之处。

    昭乐一瞬悲哀,也许舅父所言,她早该听的,皇家,哪里来的什么姊妹情深,她装出来的怯懦胆小,阿姊其实也可以装出来雍容大方的。

    长廊远处,幽幽红灯,来一行人,是岐连,这阉人领着数名艳妆女子向倾月殿而去。

    昭乐对这阉人既厌恶又惧怕,他如同胥长陵手下一条最令人作呕的癞皮狗,但此刻的她,忽然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她都如此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她便拦住了岐连。

    岐连笑着行礼,道:“奴请长公主安。”

    昭乐没有理会他,倒是看向他身后那些女子,秾桃艳李一般,红灯之下,尤其妩媚,她指着其中一人,问道:“汝为何人?”

    那女子见长公主相问,忙道:“回禀长公主殿下,妾名芙语。”这声音亦娇媚,昭乐不由皱眉,面露不喜之色,遂看向岐连,问道:“这些是何人?”

    岐连的笑脸未曾落下,“回禀长公主,这些……都是下臣向摄政王所献侍子,居于舞阳殿,今夜花月皆美,摄政王招去侍候罢了。”

    闻此言,昭乐耳后起了一层热意,她并非稚儿,晓得岐连口中的“侍候”是什么意思,面上的厌恶之色更深,转身便走。

    然走了数步,她忽然停下,回头去看那一行女子,已经又婀娜地向前而去,她紧紧抿唇:自伯父回晋华,从不见有女子近其身,今夜却为何要招那些侍子前去?且又听闻他在江湖之中收的一个女弟子也到了望舒宫,然相貌丑陋无比……

    母亲曾说,人无完人,是人,总是有弱点的,是人,也总有欲望,伯父的弱点是什么?他所欲求的又是什么?

    昭乐的面庞忽地变得有些平静了,那些女子已经越行越远,直到看不见那些如丝浪般蹁跹的裙袂,闻不到那些馥郁的脂香。

    *

    踏着清晨的明媚光线,闻着枝头鸟声啾唧,温西在行宫的回廊之中跑的飞快,仿佛似一道可以比及阳光般迅速的光线,没有人能够追得上她,她一口气跑进了胥长陵所居的倾月殿,在殿门外猝然停下,日色高升,殿门依旧紧闭。

    门口伺候着的岐连领着数名小内侍还在恭候着,岐连见到乍然而止的人影,不由一愣,接着立刻反应过来这蒙着面纱的人正是温西,他忙堆满了笑,躬着身过来:“姑娘是来见摄政王的?”

    温西将他打量了几下,才想起来这个不长胡子还傅粉的太监是胥长陵的侍者,便点头:“我师父还不曾起床吗?”

    岐连嘿嘿笑了两下,笑得暧昧无比:“姑娘若是有要事,不如在此等一等吧。”

    温西拧眉,“要事倒是没有。”她只是有些心乱,想找师父要一把剑,也许利剑能够斩断她心中的一团乱麻,但师父极少这般晚了还不起来的啊,往日在清濛山之时,师父一向随日出而起,等温西起来时,见到师父不是在抚琴就是在读书。

    “我师父病了?”温西只想到这个可能,立刻一阵焦急。

    “摄政王身体健壮,哪里会病呢,呵呵呵呵……姑娘莫要担忧了。”岐连笑得小声且表情夸张,温西的眉头却越皱越深。

    “那他是怎么了?”温西便要上前去敲门,岐连却忙拦着她,又笑道:“姑娘再等一等吧,摄政王还不曾有吩咐呢?”

    这个老太监笑得实在令人不适,腔调还有些怪,温西不大喜欢他,这般一再阻拦,她干脆挪移脚步,几下就闪到了门边,一把将殿门推开。

纵情() 
“师父……”

    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暖香,是脂粉香膏,还有酒气……

    “师父!”温西进门,绕过高耸宽大的屏风,穿过重重低垂的帷幔,终于见到了一床凌乱之中的男人,身侧还依偎沉睡着数名钗斜鬓乱的女子。

    灯树流满烛泪,帷帐拖曳在地,满地散乱的衣衫与丝罗裙,显而这里之前发生了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事。

    温西惊得张大嘴巴,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那躺着是男人是师父,确确实实的是她的师父,她从不曾见过这样的师父,江湖十载,她所见的师父总是温文尔雅的,纵然有佳人红颜,也全数淡淡推却。

    但眼前这个醉态横生的男人,衣衫凌乱,温香暖玉之中邪气纵生,实在令她震撼到失神。

    “师、师父……”温西张张嘴,盯着胥长陵,顿时手足无措,她在这里?她看见了什么?应该怎么办?她要不要逃走?

    胥长陵微微睁开眼,以手覆面,紧接着神色已变,他凌身而起,转身之际已经披上了衣袍,随后一掌打下床帐帷幔,那一床旖旎的风光便被隔绝。

    “师父,你……”温西不由地后退两步,额头沁出一片汗珠,面上红晕连面纱都遮挡不住。

    她转身想跑,胥长陵却一展臂将她拉了回来,随后揽着她的腰,挥开一旁窗扇,掠出了窗台。

    清晨的鸟鸣分外的清脆,阳光亦未曾热烈,温西的心口却跳动不已,口中一片干燥,方才、她应该怎么办?

    胥长陵将她带到一处静僻的水边才停下,却看着她问道:“小西,你面上是什么?”

    “啊?”温西已经错乱至极,却不妨师父问的是这个,她晃晃迷糊的头,愣愣地答道:“是……遮面的巾帕,我怕吓到别人……”对于容貌,她本不会在意的,但是忽然就在意了,她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眼下这般模样,但她本来也算不得什么美人,其实并没有多少落差,但是,这终究是太丑了,丑到会吓到人。

    胥长陵一把将那面纱扯开,手指抚摸着那些血管,他轻道:“师父会想办法帮你除了这些的。”

    温西点点头,胥长陵靠得太近,身上传来一缕香气,这并非是他的味道,温西猛然回神,想起了方才师父那狂浪的模样,霎时连指尖都有些发红,不由退开两步,道:“师父,我、我回去了。”

    胥长陵看出她的心思了,他垂下手,昨夜于他来说,并没有想象之中那般解脱与美好,他想找到一些心中失落的东西,还想填补一些空虚的心情,但那般纵情之后,他却没有觉得半点好转,甚至生出了些烦躁之意。

    但此刻,温西的眉头轻皱着,琥珀色的瞳仁闪烁回避他的目光,他却有些心中发紧,“小西,方才你所见……”

    “啊,师父!那个,了明和尚说的,什么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呵呵呵,我、我不是很明白,不过那是师父的私事,我、我不该……”温西慌乱地找话,边说边退,退到五步之外,胥长陵忽然近前,将她拉了回来。

    “小西……”

    温西浑身僵硬着,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刻的师父,只得紧紧咬唇。

    她不过是个孩子,胥长陵霎时有些颓然,他应该同她说些什么?且,他已经作了决定了,他解下温西发上一枚簪子,长发垂下,遮挡了颈上血管,他柔声道:“你放心,过几日便会有办法了。”

    “嗯。”温西低着头,师父的气息呼在她的额头,滚烫无比,想到方才所见,那般模样的师父,现在回想,她好像看见了比自己想象的更多,温西觉得心更乱了,她不止需要一把剑,还需要更多的东西,能够让自己平静下来。

    *

    两日之后,乌戎的求婚使者携带大批的礼物求见摄政王,应望星者所算,再过三日便是长公主起行的吉日,故而,虞城之中的六月节显得比往年更加的隆重与热闹。

    赏湖之中的彩台也搭设的异常华丽,入夜,湖岸两旁已璀璨胜白昼,人群来往,挨挨挤挤,各色杂耍游戏,无不新鲜有趣,引人驻足。

    有一行人,包下了湖边酒楼唱晚楼的顶层,这行人中的一名年轻公子,推开楼中向湖的窗扇,目光便没有离开赏湖中彩台上被重重守卫着的晋华摄政王胥长陵。

    有从人上楼,禀报道:“公子,未曾见到人。”

    他眉头微皱,略一抬手,“再探。”

    从人退去。

    他的手拿着一柄素面的纸扇,轻轻敲了敲另一只手掌心。

    虞城督使陈然给来与民同乐的摄政王与长公主安排了些应节的节目,城中大小官员皆趋奉在湖中景台,眼下那搭设的辉煌的彩台上正演着一出驱鬼的古戏,戴着天公帽的智者,手拿一柄长刀,对着一众小鬼大喝一声,小鬼惊散,惧怕不已。

    陈然同高座在上的胥长陵解释道:“这是六月节的驱鬼戏,每年都要演的,传下至今也有数百年了,这演驱鬼智者的伶人乃是家传技艺。”

    胥长陵的神情令人瞧不出他有何心绪,只是一旁正坐的长公主扬着下巴,对那唱作俱佳的好戏半点不感兴趣,倒是垂目看向远处湖岸边来往的游人,那湖边喧闹,不时还传来一阵阵喝彩声,却是大群人围着个卖艺耍刀做杂技的,一柄大刀被个壮汉高高抛起,再稳稳地接在口中,引来一阵阵的叫好。

    距离遥远,昭乐看得并不清楚,那喝彩声过去,便有些索然无味地转回头,彩台上的驱鬼戏正到了热闹的时候,满场的小鬼翻跟斗跳跃,锣钹声声,她更觉吵闹,无端一阵烦躁,她只觉得在旁人看来,她这个公主,只怕比那戏台上的伶人更像个戏子,她忽然便站了起来,一旁的侍者从人皆一惊。

    “公主可有吩咐?”

    昭乐扭头看向坐在左侧的胥长陵,胥长陵一手撑着自己的下颌,微微歪着头,却看向坐在不远不近处,夹杂在一群虞城中那些缙绅官员女眷那边的一个女子,那女子带着一张面纱,只露出一双被夜晚灯火照耀地明亮的眼睛,这眼睛正盯着戏台上的热闹处,眼眸微微弯着,似乎在惊叹赞赏。

找寻() 
昭乐根本瞧不出那女子长相如何,但看胥长陵看她的模样,仿佛眼下这片热闹与喧嚣都与他无关了,他的眼中只有她,她看着戏台上目露欢喜讶异的时候,胥长陵也弯起了嘴角。

    昭乐一愣,随后缓缓坐了回去,她眯着眼,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心神却全然在了那女子身上,她所见的伯父摄政王不会有这样温柔的表情,也不会有这般宠溺的目光,那女子,是谁?是他那个徒弟?昭乐眉头微挑。

    戏台上的小鬼被智者一一除掉,智者耍着大刀,戴上面具,要腾云回去,温西看得有趣,乘着热闹的空隙,扭头看向高座之上的胥长陵,却见师父也在看她,她对着师父笑了笑,但意识到自己蒙着面纱,这笑意传达不到师父的眼中,她低了低头。

    一旁的妇人正在闲话,道:“听人说摄政王甚有威仪,不曾想如此神仙模样。”

    “那日长公主銮驾进城,夫人不曾看见,若非摄政王的气度着实超然出尘,且面容冷然令人难以亲近,沿路那些观望热闹的姑娘,只怕要掷上鲜果彩锻了。

    ……

    温西听见,忽觉有趣,又看向师父,不知道他被人掷果盈车会是什么神情?不由笑出了声,那边议论的妇人们转头看她,温西抿嘴,站起身来,近来她有些怕被人盯着看。

    彤儿与碧儿连忙跟上,道:“小姐是要去哪里?”

    温西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听着岸边传来的喧闹与飘来的各色小吃的香气,有些想去那处看热闹。

    这湖中景台中入内的皆是虞城的大小官员与官眷,温西觉得有些不自在,她出了彩棚,望向湖中倒映的两岸灯火,走了几步,忽然与一个人撞了满怀。

    “小生失礼了。”说话的是一个男人,这处灯火有些稍暗,温西失神,亦未曾注意眼前,听见声音抬头,却是个清朗俊秀的少年公子,这个人……温西想起,便是那日在倾月殿前那个少年。

    陈右安见撞到的女子只是出神地看着他的脸,不由微低下头,重复道:“小生唐突小姐了。”

    他头顶玉冠,冠带飘飘,话语清和,姿容美好,温西不由歪了歪头,一直看着他的面庞。

    陈右安被她盯着有些局促,他不曾遇见过这般大胆盯着一个男子不放的女子,只是他自认有错,不好抬步离去,却见这女子越靠越近,本想后退避开,鼻端却忽然闻见一阵浅淡的花香,他一愣,这香味有种熟悉之感,打量面前女子,一身素淡浅蓝的衣裙,面上蒙一块巾帕,只露出一双含着似乎有千言万语的眼睛,这女子,他仿佛是见过。

    温西的眼神迷离,她似乎想透过眼前之人,看见一个记忆之中的另一个人,但那个人是谁?她却半点不能忆起。

    灯火微微,一阵晚风而来,面前人衣袂飘飞,陈右安忽然记起,这蒙面的女子是在望舒宫中那个长廊之中,看了他许久的人。

    “小姐?”他又唤了一声。

    温西却伸出手,想要去抚摸面前这张脸,她似乎想要确定那个不能捕捉的记忆是否是真实的存在于脑海之中。

    陈右安一怔,便竟也没有动,这女子的手十分的热,温热到几乎滚烫,若是平日里的他,定然会避开的,但此时此刻,他却仿佛被魔怔了一般,也许只是眼前那双惘然迷蒙的眼眸,令他沉于一个不切实际的境界之中。

    温西的掌心很烫,烫地几乎要灼伤她自己,她猛地缩回手,震惊地看着陈右安,张张口,问道:“你是谁?”

    这不是应该他问的吗?陈右安有些错乱,他回复了些神思,乍然面红无比,他的面上还残留着被她抚摸过的热意,他忙退开两步,深深地躬身,“小生、姓陈,乃是督使之子,方才冲撞了小姐,着实失礼。”

    温西握着自己的手,她还是没有找到……

    她身后的彤儿与碧儿面面相觑,她们着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得默然无声地站着。

    远处,胥长陵将一切都收入眼中,但很快,他移开了目光,似在看彩台上的杂耍,陈然在一旁道:“这彩台,过了子夜之后,便会点火烧掉,岸边的数座寺院也会烧起驱凶之火,余下灰烬,可占吉凶。”

    填补一段空缺的记忆,需要一段足够丰富的经历,没有比一段新的感情更能够带来慰藉,胥长陵轻轻抿着手指,面对如今的温西,他第一次觉得世上有他无可奈何之事,他从来都知道这个丫头偏执无比,如今她心蒙魔障,为了那一段微不足道的情感,甚至能够将自己毁灭。

    燕丹凰,也许血缘之事果真这般奇妙,他养育了十来年的女孩,终究变得与她一样了……

    此刻,他的心情很不好。

    胥长陵忍不住再看向温西,温西却已经不见了,陈右安正向此处走来,向着通禀的侍者行礼。

    胥长陵面色一变,目光急切地在彩台四周搜寻着温西,但就这般一眨眼的功夫,温西却消失地不见影踪。

    忽地,极远处的岸边,燃起了火烟,那滚滚黑烟冲天,立刻引来一阵带着惊慌的呼喊。

    陈然不解地顺着胥长陵的目光看向那燃起烟火的所在,喃喃道:“咦?还未曾到子时啊……”

    胥长陵几步掠到陈右安面前,问道:“方才与你交谈的女子去了何处?”

    陈右安先摄政王忽然出现,先是骇然,继而忙道:“那小姐就在——”他一回头指向,人影早无,陈右安迷惑。

    “来人!”胥长陵一声喝,立刻从一旁冒出了四五名侍卫听令,“速带人去找小姐!”

    侍卫们即刻领命而去。

    那湖边的火势愈大,彩棚中的人终于察觉异常,岸边飞速地奔来数人,高呼道:“督使大人,不好了,俞觉寺一带着火了!”

    人群立刻一阵骚动,陈然听见声响,慌忙走来,指着报信之人问道:“怎么会如此?不是各处都备了灭火之物?怎地火势这般大起来?”

    报信人忙道:“不知道为何,那火猛然窜起,等察觉之时,已然来不及了,附近街道的灭火之人都提着水桶等物赶过去了。”

火() 
风催火势,熊熊不止,眼见那湖边的大火已然冲天而起。

    “哎呀,这、这……”陈然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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