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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中说:“官和法是两回事,我没有权力去违法。”
舒杰不信地摇摇头说:“姐,你别骗我了,虽然我生活在美国、香港,但大陆的情况我也不是不知道。你们大陆从来就是权比法大,特别是你们说的一把手,一手遮天。像我的这种小事,还不是你一句话就了结了。”
舒中说:“你说的不准确,在中国有这种现象,这是腐败,是党纪国法所不容的,你的姐不是这种人,也不可能做这种事。”
舒杰见她如此强硬,实在有点恼怒,但他不能不克制,现在,他已经多少了解他这位姐了,还是那种“牛黄丸”、“老牛筋”,虽然又过去了几十年,她仍然可以干出六亲不认的事来。
他不能硬来,只能软磨,磨出她一点点亲情来。他哀求地说:
“姐,无论如何你要想法救救我,全免不了,能给我减去一半也好。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我这个兄弟不争气让你生气,但你也得看在过世的父母面上,你难道愿意看到我破产,看到我流落街头?”说着,他的嗓音有点哽塞了。
舒中痛苦至极,她至真至诚地说:“作为姐姐,我是十分爱你的,但亲情和法律是两回事。我真正的没有这个权力,实在是爱莫能助。如果说因为补交偷逃税款你破了产,可以回国来,姐姐这份工资管你一家人过个温饱生活还是够的。如果不是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还是希望你吸取这次事件的教训,今后要做一个好商人,做生意可以运用各种智谋,但做人一定要老实,人生在世,要活得坦然,活得清白,无愧祖先,无愧国家人民。至于你说的减或者免你应该补的税,这不可能,一分也不能少。如果不交,还可能追究你刑事责任。尽管你姐是市委书记,我保不了你。”
话说到尽头了,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舒杰有点恼羞成怒了,一反刚才的口气说:“你当然不保我,你保我可能危及你的官职,姐呀,恕兄弟直言,你这样六亲不认,无非是想加倍取得共产党的信任,好往上爬。过去,为了你自己往上爬,你出卖了父亲;今天你为了再往上爬,又出卖我。还好意思来教育我要以诚、信为本,做至诚至信的人,你有诚信么!?”
太刻薄了,太过分了,舒中都不敢相信这些话出自自己亲弟弟的口,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但她仍然忍下去了,看他情绪如此激动,索性改变话题:“兄弟,不管你怎么说,我对国对家都是无愧的。也许你一时还不理解我的苦心,可以多想想,在风川,你生活上有啥困难,可以给我打电话,已经中午了,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吧。”
舒杰没好气地说:“不吃!你还敢同我一起吃饭呀,你不怕别人说我这个不法商人腐蚀你!”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不愉快的,舒中也没法让她失散多年的兄弟愉快,除非她让他回香港去,回美国去,赖掉这笔巨额税款。但她不能够。也许,有人认为,这一代人太僵化了,一点也不通情达理,在共和国大地上,这样的事发生得还少么?
只要她睁只眼闭只眼,只要这个市委书记抬一抬手,她唯一的亲兄弟早已登上去香港的飞机了。但她不能,倘若四十年前,寻找父亲藏粮仓库还不是完全自觉的话,现在扣留她的兄弟,强令他补回偷逃税款则完全是主动的、自觉的。她确实手握大权,也正如舒杰讲的是她一句话的事,这,大概就是这一代人的冥顽不化?朋友们,但愿你们能理解他(她)们,他(她)一生都是吃的是草,挤的是奶,使的是牛的劲,还时常牛性大发,不管前面是沟是坎,都会不顾一切纵跳过去,即令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留存下来的,也只是两袖清风,一生清贫。但,他(她)们是无怨的,因为他(她)也得到了一份最珍贵的财产:对得起祖国,对得起人民。
有人说,这一代人很可怜。
他(她)们说:我们不可怜,我们很充实。
舒中和兄弟的谈话失败了,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招待所住房里,中午饭没有吃,已是晚餐时候了,她也没有饥饿感,坐在写字台前的藤椅上,什么都不去思索,以求彻底地休息一下。然而,就在此时,电话铃响了,她不想接,却又不自觉拿起了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厚重沙哑的男人声音:“是舒中同志吗?”
好熟悉的声音,一时想不起是谁,她只得说:“是我,请问……”
对方主动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是李陵。”
舒中一惊,说:“啊,原来是老首长,李书记呀。”虽然有些意外,但又在意料之中。她预计过,庞钰被传讯,他一定会过问的,“有什么指示吗?”
电话那边干笑了一下,“哪有那么多指示,我老了,不在位了,工作上的事基本上不管了。打个电话,只是闲聊聊,你在风川,工作还顺利吗?”
舒中说:“谢谢老首长的关怀,总的讲,工作还是比较顺的。”
李陵说:“庞钰没给你找麻烦吧?”
这个问题太难回答了,显然是明知故问,而且问得很巧妙。她想了想,说:“我和庞大姐没更多的联系,因市委工作和她金威公司直接关系不大,不过,她倒是打过几次电话来关心我的工作。”
电话里李陵语义双关地说:“这么说,市检察院传讯她的事你不知道?”
舒中坦诚地说:“我知道,今天,应庞大姐的要求,我还去传讯室看了她。”
李陵又问:“她的案情重吗?”
舒中说:“这我还说不清楚,我来风川前老首长您给我介绍的风川问题,似乎件件都和她有关……”
电话里传来了李陵冷冷一笑:“哈,这就巧了,我指控的事,原来都是我老婆干的。当然,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如果真的她有罪,我倒主张对她加重处理。唉,当初我就劝她别下海经商,离休了打打太极拳、钓钓鱼多好,可她硬不听我劝告,说要响应党的号召,要为风川的发展献出自己的余热。这不,闯祸了,搞了砣祸事来背起,好心办了坏事。”
他这是在给庞钰的问题画圈圈,定调子。仅仅是好心办了坏事罢了,不过,现在案情没有清楚前,她不便反驳,只静静地听着。
电话里,李陵的口气变得十分亲切地说:“小舒啊,我最近身体很不好,身边也没个人照顾,能不能让庞钰回到省城来,有什么问题,回来后也可以写交待嘛。”
舒中说:“这事恐怕不好办,因为是法律上的问题,我这个市委书记不好干涉。”
电话里传来李陵不快的声音:“法律我还是懂点嘛,革命了一辈子,总还知道点党纪国法。庞钰回到省城跑不了,再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还在这里,你还不放心?”
舒中觉得他越说越远,不由得有几分严肃地说:“老首长,这样做恐怕不妥吧,不是对您不相信,而是不符合法律手续。”
电话里,李陵终于发火了:“这点小事,难道还要我向省委书记打招呼吗?你看着办吧!”他狠狠放下了电话。
舒中一点也不激动,放下电话,安静地坐着,仍想保持那种彻底休息的状态。李陵的气恼,或者其他什么人的不满,都是她预料到的,既然决定要动庞钰等人,就没有准备享受清静。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传来张桂香带着哭腔的呼喊:“舒阿姨,舒阿姨……”
舒中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打开门。
张桂香站在门口,头发蓬乱,满脸泪痕,未开口先哇一声大哭起来。
舒中忙问:“出什么事啦?”
张桂香哭着说:“卫民叔叔,卫民叔叔……”舒中紧张起来:“卫民怎么啦?”
张桂香说:“卫民叔叔摔死了。”
舒中惊得一下子呆了。
张桂香哭诉着:“他回村后提出了第六层发展计划,和李兴志工程师一起出去勘察花岗石矿的蕴藏量,在悬岩边,他失脚落下崖摔死了……”她泣不成声。
舒中把她扶进屋内。她啜泣了一阵又说:“舒阿姨,现在我才知道:卫民叔叔原来就是袁剑雄叔叔。”
舒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什么!?”她只感到头有些晕眩,许久才说:“为什么你们不早告诉我。”
张桂香说:“妈妈说:是袁剑雄叔叔不要她透露他真实身份的,他怕人们知道他是当年的英雄,照顾他,又把他供养起来,不让他做任何工作,把他送回荣军院……”
舒中的眼泪无声流出来,痛苦万分地说:“剑雄呀,你为什么连我都不告诉……”
29
龙滚沟的上空,天暗云低,厚重的浓云,遮掩了远近峰峦,沟里不断地刮起凉飕飕的风,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哀鸣。已是春末时分了,突然间天气冷下来,冷得令人心寒。
在田冬花土墙树皮顶的房前,两张长木凳支着一张木板,木板上铺着白布床单,袁剑雄的尸体仰卧在床单上,他穿着一套洗得发白的五十年代的旧军装,还戴着旧军帽,这大约是他刻意留存下来的,他身上的血迹、泥土已经洗尽,青灰色的脸上,留存着一种遗憾的表情,颇有壮志未酬身先死的气概。没有特别的灵堂布置,也没有本地风俗中在死者头边点一盏油灯,为他在黑暗的世界里照明。但有一样特殊的物件放在他头边,那就是他时刻不离身的半导体收音机,耳机还戴着。这些安排,都是他生前向田冬花交待的。生就意味着死,在他重新获得生命,从荣军院偷逃到龙滚沟后,他就向田冬花安排了后事,请求她在他死后作最简单的安葬。除不设灵堂外,他还希望在这间房子后面的山坡上,架一堆柴火将他火化,然后将骨灰洒在龙滚沟的山头上。
此时此刻,后面山坡上的柴火已经架好,村民们从龙滚沟村各家各户走出来,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都出门了,有一位90岁的婆婆走不动,儿女们用担架抬着她,一个才出生三天的婴儿也被妈妈抱着出了门,人们手里拿着香烛纸钱,伤心地啼哭着向田冬花家走来,尽管村干部们不让大家磕头,但人们走到尸体旁,却不自禁地跪下了,蜡烛点燃了一排排,红红的火苗在山风中摇动着,纸钱烧了一堆又一堆,风卷着黑色纸灰在龙滚沟上空飞舞,人们到了这里,止不住放开了哭声。振荡人心的哀伤,感天动地。
田冬花坐在袁剑雄的尸体旁,紧紧握着他冰冷僵硬的手,眼泪已经流干了,她显得有点呆滞,双眼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心潮在翻滚,思绪不平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几十年的人生往事又在她心底激荡起来,她又听到了罗章华围攻征粮队的激烈枪声,又见到那焚烧大院的烈火。
那天夜里,罗章华的大院子在烈火中焚为灰烬后,罗章华怕遭到我大部队歼灭,将人马撤到山顶上,大院附近的山坡上,寂无一人,清冷的月光下,没有虫鸣,没有生气,只有燃烧未尽的房屋残木冒出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股人体烧焦的臭味。田冬花怀着极度悲痛的心情来到山坡上,她是来寻找丈夫张大勇尸体的。但山坡上已经没有张大勇的尸体了,只留下一摊冻硬的血迹。显然,占领了大院的匪徒,也把张大勇的尸体丢入了烈火中。她偷偷地走到还冒着余火的废墟,希望能见到丈夫的尸体。她找到一根长棍,在残木瓦砾中拨弄着,拨到了还未燃烬的军帽,军衣,绑腿,枪枝的残渣,也拨到腿、手、躯体烧得焦黑的残肢,已没有完整的人形,她丈夫的肢体也在其中,无法分清谁是谁,她止不住伤心地哭了,由于匪徒还在山头上,不敢哭出声,只能坐在废墟上,偷偷饮泣,她为丈夫惨死而悲哀,更为这些初到龙滚沟来的征粮队员们而伤心。这些年轻的解放军们来自千里万里之外,不顾爬山涉水,为了龙滚沟的穷苦人有好日子过,他们是那样和蔼可亲,来时个个都是精精神神的,才几天时间,便已成了尸骨不全的焦尸,他们远处的父母得知这样的噩耗,不知会如何痛苦啊!她哭丈夫,也哭这些征粮队员。
突然,她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开初她吓了一跳,继而又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集中注意力,止住了啼哭,屏息细听,不久,又听到了一声“嗯呀。”声音微弱极了,而且好像就从她坐着的这块垮塌的土墙下传来。接着又是一声“嗯呀。”
她惊得跳起来,脑子里立即闪出个念头,还有人活着。于是,她弯下腰,用手刨着刚才她坐着的土墙,刨呀刨,手刨破了,流着鲜血,但她没有停止。渐渐,那呻吟声越来越清晰,这更加肯定了她的判断,有人还没死。她更加用力地刨,最后见到一堵有数尺见方的倒塌的土墙,墙下有个缝隙,一个浑身烧焦的人夹在缝隙中,他头上手上缠着绷带,看来他在被火烧前还负了重伤。她拼命再刨,刨到能掀动土墙的时候,努力将土墙推开,将这个人救了出来,由于他全身焦黑,还淌着鲜血,无法认清这人是谁。看来,他在被严重烧伤后,由于碉楼土墙的垮塌,侥幸落到了夹缝中,但他已经昏迷了,呻吟是下意识的。
为了不让这个人落入匪徒手中,她把他背回到家中,面对着如此重的烧伤,她束手无策,只能整夜守在他的身边。
黎明的时候,龙滚沟响起了嘹亮的冲锋号声,激烈的枪炮声震得山摇地动。她忙走出房门,正见无数的解放军向罗章华匪徒盘踞的山头进攻,此时,恰好一支医疗救护队从她家门前经过,她忙叫住一个医生模样的人:“这里有个受伤的解放军。”
医生跟着她进了屋里,看着这个负伤的人,摇摇头,难过地说:“他的伤太重了。”他转身屋外,招呼来一副担架,把伤员抬上担架,匆匆走了。
这一走,整整八年。八年来,田冬花经历了翻身作主、分田分地的喜悦,也经历了放高产卫星、大炼钢铁的熬煎。一天傍晚,正在她浑身累散了架,坚持着在灶前搅着包谷糊糊的时候,一个人走进屋来,像是个退伍军人,穿一身洗旧的军装,他视力显然不好,进入这黑的屋子后,久久看不清方向。
她不禁问道:“同志,你找谁?”
来人说:“我找田冬花。”
田冬花细看看来人,完全是陌生的,说:“我就是田冬花,你有什么事吗?”那段时间县上区上经常来工作组,她又是生产队长,有人来找她并不觉得奇怪。
来人说:“啊,你就是田冬花?我来投奔你的。”
田冬花奇怪了,投奔?显然是亲戚朋友。这个人又从没见过,难道是外乡外县的,可她在外乡外县没有亲戚朋友啊。
她说:“投奔我?你是……”
来人说:“我是当年征粮队的袁剑雄,首先要感谢你救了我。”
“啊!”她想起来了,激动地说:“原来是袁队长,你还活着?
可我当时还认不出来救的是谁呢?”她兴奋地迎上来,扶着他坐在凳上,“为啥要投奔我,难道……”那一年反右派运动刚结束,有的人被打成了右派,被下放劳动,她想他不会已成了右派,自愿到龙滚沟来劳动改造的吧。
雄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说:“我是从荣军院偷跑出来的。当年你把我救出来,我一直由野战医院转到军区医院,又由军区医院转到全军总医院。全身的皮几乎重新移植了,做了几十次手术才算活过来。”
田冬花惊讶地说:“啊,原来你植皮了,怪不得我认不出你了,你简直成了另一个人了。”
袁剑雄说:“样子变了倒无关要紧,最令我难受的是,当我伤好后,被当着特等残废军人,送到荣军院养起来。吃、穿、住倒很优越,可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我还能动,头脑还好使,更重要的是我对龙滚沟许下的诺言还没实现。我这一生,为革命工作的时间太短了,现在伤残了,大事不能做,小事总是能做的。我到龙滚沟来,给你们出出点子,想点办法,和你们一起把这里建设好。这样,我心里才安,才觉得对得起张大勇,对得起牺牲的全体征粮队员。”他说得很诚恳,也很激动。
田冬花感动了,她激动地说:“太好了,袁队长,对于怎样建设龙滚沟,我正一点办法也没有呢,我没有文化,又是个女人,上级叫怎么办就怎么办。你看现在大哄大嗡,可村子却越来越穷,乡亲们最多还能熬三个月就会断顿,我知道这样搞不行,又不知道有啥好办法不这样做,你来得太好了。”
袁剑雄听了田冬花简要的介绍后,心里十分难受,关于中国农村的情况,在荣军院里他也有所闻,那些报纸上所登的消息,他看到就怀疑,也许正因为这样,他才回到龙滚沟来。他说:“我这一辈子都不走了,只是,请你给我保密,就说我是你远房的表兄,孤身一人,只好来投奔你。不要叫我袁剑雄,就叫卫民吧。对谁也不要说出我的真实身份,哪怕对你的女儿,因为,我的真实身份一暴露,他们就会把我弄回荣军院养起来。可这对于我,那是很痛苦很痛苦的。”他说得很真诚,也很激动。田冬花很理解他,对于这样的请求,能拒绝么?
这一留,就是三十多年。几十年来,为了龙滚沟他吃了多少苦头,他献出了心,献出了血,现在连整个生命都献出来了!
山湾里开来一辆白色面包车,车上挂着长长的黑纱。汽车一进入龙滚沟后,没有鸣喇叭,发动机声也尽量地减轻,像似在默哀,悄没声息地驶到田冬花房前停下。
舒中首先从车上下来,她的双眼又红又肿,显然昨晚痛哭了一夜。她看见停在房前袁剑雄的尸体,感情完全失去控制,不顾一切冲到尸体旁,扑上去抱着尸体伤心至极地痛哭起来。
车上接着下来了高泽群、林耀辉、应敏、赵芳、华钧、陈扬、孟玉群、杨大海,连何明智也来了。这些军大分校的老战士们在袁剑雄尸体前站成一排,深深地三鞠躬,各人心里都有话,望着这位彻底献身的人,羞惭,几乎是共同的。对待共和国,谁有他献出得更多呢?那些为自己打算的人、牢骚满腹的人,就不止是羞惭了。他们到底该对着袁剑雄的遗休自责些什么,也许一时还说不尽,反正人生的路还有长长的一段,有时间述说的。
张桂香也随车回来了,她下车后急忙跑到舒中身边,努力将她扶起来。
高泽群走上来,对舒中、田冬花说:“举行火葬吧?”
田冬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