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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王蒲臣的计划中,这第一步行动方案在做的时候要尽可能机密,像是背着徐宗尧,也像是怕人识破,总之,这个假动作要做得逼真。然而这第二步行动整个是个假动作,目的是让所有注意北平站特务动向的人,全以为王蒲臣在搞一套阴谋,而把注意力集中于这个方向,这样,不仅不受信任的徐宗尧,就是共产党的地工人员(如果他们已经打入军统内部),也不会识破王蒲臣这一手只是虚晃一枪,而他真正的工作重心却在干第一个行动方案。
这样,即使解放军进了北平城,而他们的地工人员也确实搜集到了“准确”的情报,或者干脆做最坏的准备,徐宗尧也投降了共产党,那么,他们还是不能真正识破王蒲臣的潜伏计划,他们至多是把参加第二行动方案的特务们一网打尽罢了,而参加第一行动方案的人员却因此而更有把握潜伏下来,一待时机到来,王蒲臣就可以在南京遥控指挥,让他的这帮喽罗们在北平大闹特闹,让共产党一日也不得安宁,这又是他的第三步行动方案-“野火行动”的
事了。
王蒲臣的通盘计划,可以说有真有假,而且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真真假假难以辨认,他自信他导演的这场相当离奇的活报戏,是任何人也难以揭穿其真实底细的。
到目前为止,参加第一行动计划的人员都已如期到位,他们目前正在保密局北平站所属的看守所中“炼狱”。而第二行动还没有正式开始,王蒲臣得知傅作义已派人出城与共产党谈判,他估计北平的失落已迫在眉睫。现在正抓紧时间实施第二行动计划。
王柏得到牟丙仁的通知,要他到东交民巷去开会,王柏不敢怠慢,按时赶到了东交民巷斯罗医院内的秘室。他发现来开会的共有十来个人,有几个他认识,是北平站的人,有几个人是第一次见面,生得很,他知道这些也是军统北平站的人员,只不过平时的身份不是站内的特工人员而已。
原来北平站的组织有公开和秘密之分,公开组织成员分布在北平行辕、保定绥靖公署、华北剿总司令部、北平警备司令部、北平警察局等机构内。秘密组织设秘书室、机要秘书室、人事室、总务科、情报科、行动科、策反组、学运组、心理作战组、特别情报组、华北补给站等机构。
组织严密,人员分布广,下属们之间横向联系较少,所以王柏对不常出入站部的人员都相当陌生。
王柏早猜到来的这几位一定是潜伏组的头头,他虽不好逐一打听各个人的姓名,但是,他却在心里给他们每个人“照了相”,尽可能把每人的年龄、相貌特征记下来。
会议由张维翰主持,王蒲臣首先讲了话:
“诸位,当前北平的形势很严峻,这个我想大家均有耳闻,一些高级将领也准备叛变党国,这实是令人痛心的事。不过,道路是艰难曲折的,这一点中山先生、蒋总裁都一再告诫过我们,但前途是光明的。最近,南京方面派要员来北平,传达了总裁对我们的期望。
现在国军在江南的防务是巩固的,而且正在积蓄力量,现在在军事实力上,国军仍是共军的几倍乃至几十倍,虽然我们在东北、华北暂时失利,但是我们总的力量仍是强大的,不可战胜的。而且,在国际上,美、苏的分歧也日趋明显,总裁预计,不出一年,国际形势将有个大的变化,这定会影响到中国的局势,所以,我们更没有理由对前途产生动摇。”
假戏真做嘛,王蒲臣在这批参加假潜伏的人员面前,还是卖了真力气,他大讲国内国际形势,以期给他们鼓气。
“在今后的一段时间内,我们的工作也要有一个变化,我们要准备在北平失守后转入地下状态,继续为党国的大业效力,我们要在北平扎下根子,发展力量,准备配合国军反攻。工作的环境变了,大家的工作方式,甚至生活状况也会随之改变,大家要准备进行艰苦的斗争,要有吃大苦的准备,天降大任,诸位,你们的劳心苦志会有报偿的。”
王蒲臣说到这里,面带微笑地看了在座的一眼。与会的人也有几个对着王蒲臣露出了笑容。
王蒲臣这个特务头子,是有自己的特点的,拿用人来说,别人一般是先给点甜头,然后再让你去卖命,他不,他用人是先给苦头吃,而且越是要重用你,就越是让你吃大苦头。他认为这也是对下属品格的考验,你若不肯吃苦头,那好,他算看透你了,永远别想得到重用或提拔,你若越是给苦头吃越干,那么,他算对你有了一个认识,会对你越发信赖,你放心,所有吃的苦头全不会被他忘记,到了一定的时候,他要给你甜头了,那一定也会让你喜出望外,而且会使别人垂涎三尺的。
北平站的特务们长期在王蒲臣手下工作,当然知道上司的特点,所以,他提到“吃苦”二字,有不少人倒笑了。
附带说一下,那个飞贼段云鹏,干事之前先讲价钱,这很惹得王蒲臣恼火,于是王蒲臣就要对他不客气,段云鹏只是个“临时
工”,他毕竟不了解这位站长大人的脾气。
王蒲臣的“战前动员”说完了,就开始转入正题,他把四个潜伏小组的行动准则、任务、联络办法、电台的设置、经费领取办法等等,一一向与会的潜伏组头头们做交代。王柏为自己能参加这样的会议而庆幸,这说明他已成功地骗过了王蒲臣,并获得了他的信任,从而他可以很方便地把敌人的全盘潜伏计划搞到手,所以,他全神贯注地听王蒲臣讲话,努力记下他讲话中的每一个要点,他觉得这些全是重要的情报。
王柏把王蒲臣布置的潜伏计划听得很清楚,每个小组人员是十五到二十人,配备电台一部,译电员一名,经费先发一点,以后转入地下状态后,由各小组的负责人到斯罗医院来领取,各小组在一月十九日之后必须安排好本组成员的伪装计划,然后听王蒲臣的号令,进行暗藏。可是,直到现在王柏还不知道他的小组成员具体由哪些人组成。会散了之后,王柏和小组的正组长牟丙仁一起走出来,王柏问牟丙仁:
“牟兄,离十九日也没有几天了,你我是否该研究一下小组人员的伪装问题?”
牟丙仁一声不吭地走他的路,就像没听见一样。
王柏这才注意到牟丙仁脸色阴沉着,嘟着嘴,好像谁惹他生气了。他知道牟丙仁性格内向,不善言词,而且心地狭窄,好生个闷气,但是,他知道牟丙仁今天肯定不是在生他的气。于是王柏贴近牟丙仁随他走了一段路,然后,又小心地说:
“老牟,你今天好像有心事?”
牟丙仁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哼,潜伏潜伏,这么多天了,连电台、译电员在哪儿还不知道,小组的人员也要咱们自己先物色,然后上报。最近徐站长盯着秘书室要为他造一份人员名册,我们到底顾什么忙什么?”王柏这才知道他是为这些事烦恼。
“造人员名册?人事室不是都有吗?还造什么?不用管他,再说,你还不明白,上边把徐宗尧放在站长位置上只是个幌子,真正依靠的还是王站长,你别表错了情。”王柏说。
“这我比你清楚!可是,我们内勤人员不比你们外勤,得天天在站部顶着,尤其是秘书室,一会儿也不能离开,夜间还得留人值班。
徐宗尧就算是个幌子,可咱们做下属的也不好跟他反着呀。就拿人员名册来说,王站长早就叫人事室的人给藏起来了,大概是防着徐宗尧万一投降了把北平站的人全出卖了,徐宗尧指挥不动人事室,就来找秘书室,他来的时候又把他的人安插到了秘书室,有他的耳报神,谁敢不按他的指令办?现在就数我难办!”“那你刚才不向王站长说?”
“说?在这个会上?哼!”牟丙仁气哼哼地说了个半截子话。
王柏觉得牟丙仁大概对潜伏有畏难情绪,所以牢骚满腹,可是他最后的半句话却值得玩味,王柏恍惚觉得牟丙仁对开这样的会不大满意,可是,他没有明说出来。
两个人在前门箭楼附近分了手。
王柏沿顺成街向东走。三九天的北平,一阵寒风吹来,街上扬起一阵沙尘,王柏将礼帽沿子往下按了按,将大衣领子竖起来。风吹着电线发出一阵呼啸声,然后像是越过高高的城墙向外城扑去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在心中追寻着什么,好像刚才有一种感觉,略微闪动了一下,又消失了。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只有一些驻防的军队在背着枪巡逻,王柏半合着眼皮,脑子里好像有一张深色的屏幕不断地变幻着花点点。
刚才我在想什么?由什么地方引起的一种念头?
这个会?对,刚才牟丙仁提到这个会。
于是,王柏又把今天这个会的前前后后回忆了一下,王蒲臣讲形势,大言不惭地胡说八道,完了是鼓气,完了就布置任务,对了,
这儿好像有点不大对头,虽然王蒲臣直接给他布置任务的次数并不多,但是,他的工作作风却给王柏留下了深刻印象。
王蒲臣这个人干事非常精细,而且反应灵敏,过去他在布置一项任务时,往往是把任务摆出来,然后问下属怎么办,他自己则眯缝着一双鼠眼仔细地听,如果下属的意见与他事先的设想相同,他就不动声色地听下去,当听到意见不同时,他的一双小眼立刻睁开,直刺刺地瞅定你。
“为什么这么办?”他会这样问一声。
然后,你说吧,可是你说的时候,他不断插话,从各个方面向你提出质问,当你把他的质问一一作答,而且使他能满意了,他就会露出一丝温热的笑容说:
“对,你够聪明,跟我想得一样。”
如果他三问两问把你问住了,他就会乜斜着眼睛瞄着你,直到你的窘劲深深地渗透进五脏六腑,甚至惶惶然手足无措了,他才慢条斯理地开腔:
“我说过多少遍了?干咱们这行,没有六个脑袋不行,任何一个细节疏忽了,都会给人钻空子,你就想得这么简单?难道事事还要我亲自教你们?”
往往是先来这么一通训导之后,他才把自己想好的办法说出来,而他拿出的办法下属不得不服气。
他对待任何一件事都不肯草率,这是他多年特务生涯形成的工作作风,甚至成了他个性的一个特征。
可是这次布置潜伏任务的会,似乎有些草率。没有讨论,没有质问,也没见王蒲臣凝神苦思,就这么把任务一说,就算完了?而且,这是多么重要的一项工作?
不对不对。怨不得牟丙仁刚才似乎也流露出了对这次会的不满。
王柏在开会时,头脑有些热,有些过于兴奋了,他甚至想一散
会就去找老曹把这个情报及早传出去。所以,他多少有点不够清醒。
那么,这个情报还传不传?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王柏有了这个发现,心中不免犹豫起来,情报还是先不传出去,那么,王蒲臣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觉得自己的头脑似乎不够用,得找个人商量一下,可是找谁呢?牟丙仁?刚才他倒是想问一问牟丙仁,除了牢骚之外,对王蒲臣的计划有什么想法?可是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牟丙仁是什么人?能跟他深谈什么?
他心中有一种空寂在渐渐扩大。
找老曹去,可以跟他把情况谈谈,看看老曹有什么见地。另外顺便看看老曹的病。
于是,王柏向老曹的“家”中走去。
第二十七章 争娇女秘密据点好戏连台
王蒲臣毕竟是王蒲臣,他好女色,但更好乌纱,在面对情敌的枪口时,他依然能镇定自若,化险为夷,而且演出了一场以美人换“江山”的好戏。
王蒲臣巧妙制定“苦肉计”,将一批心腹送入牢房中,可是王蒲臣也是人,他内心深处未尝不对这批在他手下出生入死干了多年的部下不生侧隐之心。
他本想亲自去牢中慰问一下这批忠勇卫士,可这样做显然有些愚蠢,他冥思苦想了多日,终于想出一个“劳军”的好办法。这天,他把罗发丽找了来,跟她商讨劳军的办法,罗发丽训练了一批色情间谍,正愁派不上用场,一听王蒲臣的话音,当然明白王将军的意思。
“行,由我来安排,保证你的人玩得不想再活了。”罗发丽放荡地说。
罗发丽对这批女流氓的训练已进行了一个多月了,对这些女人的能力她自然心中有数,她们虽然原本都是放浪惯了的女人,可是要应付大场面和特殊任务,似乎还显得能力有限。
为此,她和医院中的一个医生合作配制了一种刺激情欲的药
物,可是她又觉得公开给这批女人服用或注射药物,又怕引起她们的反感。所以她只得巧妙地在她们饮用的酒中勾兑一些药品,使她们不知不觉地服用。一方面她又欺骗这些女人说,她之所以可以同时应付几个男人,是因为她小时曾经过一个道士指点,学会了一种“吸精导气”之法,有了这种法力,接触男人时不仅可以获得最大快乐,而且可以将男人的精液化作一种永葆青春的营养。
罗发丽还现身说法地说:
“你们看我,每天都要使用四五个男人,我完全不用化妆,模样也可以保持在青春二八的样子,奥秘是在于吸精导气之法应用得当。”
说得那批荡妇对她羡慕不已。
“你们只要听我的指教,刻苦练习,保证你们人人可以掌握此术,到时候,你们尽可以敞开怀取乐,而且越是多吸收男人的精液,就越可以保持年轻,就是到了五六十岁,还跟十七八岁大姑娘一样。”她是这样欺骗那批女人的。
实际上在药物的作用下,那些女人们个个容光焕发情欲猛增。
王蒲臣想慰劳一下关在狱中的苦弟兄,罗发丽觉得这可是让那批女人试验一下训练成果的机会。
这天夜间,王蒲臣和看守所所长周武讲好了,说是要用军车把那批关押在看守所的军统变节分子运到他的秘密据点,他要对他们进行训练。
实际上,那天王蒲臣根本就没有露面,而是让秘书张维翰去安排一下。
是夜,那批人被运到东交民巷斯罗医院内,张维翰出面向他们进行了一番慰问,然后就集中在医院一个小礼堂内进行联欢。开始是罗发丽安排的一些节目,全是从好莱坞色情电影中学来的大腿舞之类,由她领导的女流氓们轮流上场,女人们在台上尽情摆动大腿。节目进行下去,色情的意味也越加浓厚,一排身着泳装的女人
上场,台下特务们被刺激得疯狂起来,不住地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台上一群荡妇也越发兴奋起来,台上台下搞得乌烟瘴气的。
罗发丽亲自上场表演将演出推向高潮。这女人原本生得十分妖冶,表演色情节目更是拿手好戏,她的一举一动扭腰转胯无不充满着挑逗,随着她的表演,台下特务已按捺不住欲火中烧,有的喊叫,有的情不自禁做出种种丑恶动作,罗发丽越发淫邪地开始一点点脱去身上的衣服。
这时女流氓们纷纷涌向特务们,施展各自的本领开始勾引挑逗。
小礼堂的灯光暗下来。四周的窗帷也关得紧紧实实,特务们开始放纵地大闹。
约摸两个小时的工夫,这批人尽情享受,最后张维翰悄悄叫手下人强令他们结束了这场无耻游戏。
大约凌晨三点左右,医院里为他们准备了一顿美味夜宵,吃完饭才用车把他们送回牢房。
特务们被关在牢房中,他们虽然知道这是执行上级的命令,准备在北平易手之后潜伏下来,可是这个时期军统人员的精神状态与抗战时间决然不同,抗战时,他们知道执行任务是为了抗击日本侵略者,即使牺牲也是为民族大义,所以斗志颇为旺盛。而这个时期,先是打内战,中国人自己人杀自己人,许多人不太起劲。而眼下北平被包围,辽沈战役东北蒋军全军覆灭,华北眼看不保,他们又顾虑到前途和身家性命,不免心存疑惧。而精神的空虚又极容易向往刺激,他们被关押在看守所二楼的特殊房间中,虽然周武接到王蒲臣密令好好款待这些人,无奈他们灵魂上不太平静,所以,无缘无故打架斗殴者,借口洩忿聚众吵闹者,口出怨言甚至攻击领袖者屡见不鲜。
周武对此只好听之任之。
王蒲臣用这种特殊办法对他们进行了慰劳之后,在情欲放纵
的刺激下,这些人中有不少又生出欲求一死的愿望,所以,互相搏击,或以脑袋做无聊赌博的现象又屡屡发生。
周武拿他们一点办法没有,只好把情况密报王蒲臣,王蒲臣一方面叫张维翰和罗发丽设法安排这些人经常来秘密艳窟寻欢作乐,一方面又在他们当中收集每个人表现的情报,对那些意志不坚定,对党国出言不逊的人进行秘密制裁。
经过一段时间,看守所特别牢房的秩序才算恢复正常。
这里要插一段王蒲臣和周武的事。
这周武虽然是个木讷的人,而且办事一根筋,一点也显不出多么精明,可是在女色上却显出出奇的追求,一个蔫蔫的说话结结巴巴的人,对女人却很会讨好。他到北平站不久先是在德胜门外小关的一个据点受训,受训的内容主要是听教官讲课。
这个时候他认识了一个和他同期受训的女特务,此人名叫章又萍,是北平的学生,其父原先是个粮商,抗战前死去,母亲带着她和一个哥哥度日,父亲的粮店原有一个本家亲戚协助料理,日子还算过得去,日本人占领北平以后,由于实行配给制,粮食生意不好做,店里出现亏损,那本家亲戚就偷偷把店里的一些财物变卖逃回了老家山东。章又萍尚小,哥哥也正在念高中,母亲一个人难以守住败落的家业,就廉价把这个章家经营了多年的粮店盘掉了,换回了几叠不值钱的伪币。
日子越发过不下去了,母亲就改嫁了一个山东同乡,那人四十出头年纪,原是从山东逃难来京的,没别的本事只以拉洋车为生。
哥哥对母亲改嫁很不理解,常常背地里痛哭,后来在抗战胜利前一年,也生了一场病死掉了。
抗战胜利后,上了中学的章又萍渐渐懂事,经过苦难童年的她,立志要凭自己的本事,混出一番事业来。章又萍生性聪明活泼,很会说话,极善察颜观色,又生得一副好模样,十七八岁的她出落得水葱一样鲜艳,已有不少青年对她艳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