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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拉着风小计出门。
风小计没有憋住心中好奇心，还是冒着挨骂的风险问：“这个，她为什么把同一段记忆消除两次？是不是你的记忆消除术做得不好？”
许翼惟早知道她发现了这些，就说：“谁说的？经我手上做的记忆消除术，一干二净，从无后患，我总是很怀疑你的智商，如果是同一段记忆消除两次，那些记忆关联物会有两份吗？”
风小计还想再问些什么，许翼惟没给她机会说下去，他警告风小计：“听清楚，客人所有的事都与你无关，你别八卦。”
“那个叶随风是不是你们安插的医托？”
“我们还需要医托吗？全国唯一一家有营业资格的记忆护理医院，客似云来，还需要医托？这没你事了，滚回去继续练你的逆向记忆，还有，今晚春节，烧一锅丰盛点的饭菜，我下班回来要吃，每天4点，我家机器人啊诺会去收菜的了，她一般把菜放在冰箱最下层。”
“你为何不干脆叫她做饭？”
“机器人做出来的食物？和你一样毫无灵魂，吃着没意思。”
风小计把最后一道菜做好的时候，许翼惟回来了。
他一脸疲惫。
风小计问：“怎么，她最后还是做了吗？”
“她如果不做，我早就回来了。”
“那段那么美好的往事，她舍得啊？”
“美好？见仁见智吧。”
风小计把菜端出来，说：“我以为医生的嘴巴都是自带拉链的，没想到你也会拿客人的案例来说长道短。”
“你……”许翼惟说着说着，引诱风小计：“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两段记忆内容一样？”
风小计立马放下菜，把耳朵凑过去。
“一样八卦！”许翼惟大声在她耳边吼。
风小计觉得扫兴，去把汤端出来。
“咦，椰子鸡汤？今天终于不是鱼头汤啦？这什么菜？”
“糖醋鱼。”
“这种高糖食物对人体无益，你怎么会做这么古老的菜？我记得我奶奶还在的时候我吃过一次。”
“你可以不吃的。”
许翼惟立马夹起来送到嘴里，说：“恩，不错，不错，酸酸甜甜，就像初恋，说起初恋，我跟你说，那个什么叶随风，还教了我不少泡妞高招，我几个女朋友都是学他那招泡回来的。”
这时，江边烟花又燃起。
许翼惟忽然来了兴致，他让阿诺把桌子和饭菜搬到户外，光了灯后，自己在餐桌上点了几根蜡烛，然后欢天喜地地坐了下来，说：“perfect，这才像过年。”
风小计翻白眼：“你家过年会停电吗？”
“你有没有情调的？”
风小计趁机说：“没有酒，何来情调？”
许翼惟才不上她当：“别说春节，就算今天是你大喜之日，你也不能喝酒，不然前功尽弃。”
他吧唧吧唧起来，大快朵颐。
风小计忽然想起顾明远说过的一句话，她用来说许翼惟：“看你吃饭，就像看动物世界，生吞活剥。”
许翼惟说：“那你这位厨娘还是动物世界里的刽子手呢！”
风小计看着江边烟花继续灿烂，江边还传来人群的熙攘声，她忽然觉得好孤独。
她说：“自古以来，节日这东西，都是让人觉得寂寞的日子。”
“是啊，良辰美景奈何寂寞，怎么？你想谈恋爱了？我仗义些，传授叶随风的独门追爱秘籍给你。”
风小计不理他。
这时，天台的电梯门开了。
那人一看到这边有灯光，就走了过来，等看清楚了是风小计，立马大喊：“小计，真的是你？”
风小计赶紧把阳台灯开了，看清楚来人，才大喊：“梧桐？你怎么来了？”
第三十二章 探春（）
梧桐跑了过去，手舞足蹈，抱起了风小计，说：“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就……不小心套了玳琪的话。”
许翼惟站了起来，说：“哟，小情郎来了？”
梧桐看到许翼惟，叫了出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大师兄？天啊，我终于见到你真身了。”
梧桐见色忘友，立马不顾风小计，走到许翼惟这边来，眼金金看着他说：“大师兄，原来你这么年轻的？好帅啊，不错，有顾明远一半姿色。”
“顾明远是哪根葱啊？你拿我和他比？”
梧桐实说：“顾明远就是以后推你这个前浪的长江后浪呀！”
许翼惟听了不开心了，说：“你从哪里来的？这是私人住宅，你给我下去。”
风小计把梧桐拉了过来，让他坐下，聊起天来：“梧桐，你怎么大过年的也来了？”
“我不是怕你一个人在这过节会寂寞嘛，反正我家里人多，少了我一个还有别人陪。”
许翼惟抗议：“谁说她一个人？你当我死了啊？”
梧桐说：“您是神！”
许翼惟这才嘚瑟地继续关灯借着蜡烛的光吃饭。
风小计感动，问：“你家远在h市，你大老远跑来？”
“从白用飞车来接我的，她本来也想来，被她爸扣住了，现在估计在家陪着几个妈吃饭呢。”
风小计问：“明远师兄呢？他还好吗？”
“他好个屁，他找你找得可苦了，以为你全家搬走了。”
“他知道我在这吗？”
“我哪敢让他知道，从白威胁我说，如果让师兄知道了，就不用飞车带我兜风了，还有不能去她家酒店，还有，说你和她都会和我绝交。”
“没用啊，你什么事都挂在一张脸上，只要你知道了，师兄迟早能知道。”
“这个世界上，有攻永远有守，我最讨厌他读我微表情，我下学期选修表情培训课程。”
风小计还是略表担心。
梧桐问：“你为什么要瞒着师兄？瞒他就算了，还瞒我？你到底够不够朋友？”
“我不想你俩浪费太多时间在我身上。”
梧桐滔滔不绝：“所以，你就愿意我们浪费时间去到处找你？一声不吭就躲起来，有你这样的朋友的吗？我跟你说，自从你走了后，我们的那个实验小组都拆散了，我才不要和凌曼那婆娘一组。”
“你们一人让一步就好了。”
“让？她那个奸妃，你以为我不知道是她举报的你？这回春学院还有梧桐八卦不来的事？别说她了，今晚我睡哪？”
许翼惟说：“不好意思，我们这禁止同居。”
“切，那你和小计现在不也同居？只是不同床而已。”
梧桐四处物色睡处，看到有个防蚊吊床，立马躺了上去，说：“恩，朕现在就征用这里啦。”
许翼惟走了过来驱赶他：“你倒是很自来熟啊，走，这里没有你容身之所。”
梧桐从吊床上下来，翘起双手说：“走？我今天来了你还想赶我走？我跟你说，我毕生梦想就是来无忧治疗中心，我现在就在这里的最顶层，我打死都不走了，而且，小计还是个未成年少女，现在和你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怎么行？我就是她的监护人派来监护她的。”
“这位兄台，你毛都没长齐，你还来监护别人？”
“反正我就赖死不走。”梧桐找了一根柱子抱牢。
风小计给梧桐打眼色。
梧桐一开始不懂她什么意思。
风小计把梧桐拉到一楼大门前，低声说：“拿着钥匙进去，反锁。”
梧桐听了，赶紧接了钥匙往屋内跑。
等许翼惟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鸠占鹊巢了。
风小计也赶紧爬上自己阁楼，关上门，只敢打开窗，对许翼惟说：“师傅，今晚委屈你睡外面了。”
“你敢？”
“有什么不敢？”
“你们再不出来，休想我治好你。”
“你尽管别治，看你怎么给曲青天交差。”这回轮风小计有恃无恐了。
“你……”
梧桐从厅内楼梯开了门，走上风小计阁楼，问：“小计，好样的，你怎么有钥匙的？”
“他叫我先回来做饭，就给了钥匙我。”
“奇怪，现在不都是电子密码锁吗？怎么还有钥匙？”
“我怎么知道？”
许翼惟朝着阁房大喊：“风小计，你给我下来，你还要做情景治疗。”
风小计嘚瑟地说：“师傅大人，我今晚告假。”
“你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我看你能拿我怎样？”
风小计不管许翼惟在楼下如何咆哮，她和梧桐聊起天来。
她问：“梧桐？什么样的情况下，会有人两度选择忘记同一个人？”
梧桐想了想，说：“被同一个人伤害两次咯。”
“不一定是被伤害吧？或许，这里面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一次就说是迫不得已，两次呢？”
“但为何，两次的记忆内容都是一样的。”
“两次记忆内容都一样？”梧桐顿了一下又问：“说，你遇到什么事了？”
风小计一向忌惮梧桐的大嘴巴，她只得说：“许翼惟给我布置的一道题目而已。”
“听起来这题目挺有意思的，说出来，我参详参详。”
“她要求我独立完成，对了，明远师兄怎样了。”风小计有些牵挂顾明远。
“自从你不在学校了，他也没找过我了，有好几次打电话给我，都是打听你的消息。”
“那，凌曼呢？”
“她？你还关心她干什么？你不在学校的唯一好处就是不用对着她那张嘴脸。”
“梧桐，她只是算计过我而已，并没有开罪过你。”
“我就是觉得她面目可憎。”
梧桐不愿下去一楼睡，非要缠着风小计说学校的是是非非。
风小计假寐。
她听到许翼惟在所谓的防蚊吊床上一边拍打着蚊子，又一边悠然自得地哼着歌。
风小计等梧桐和许翼惟都睡着了，蹑手蹑脚下去情景室做情景治疗。
第二天醒来，一张大眼睛，许翼俯着身盯着她：“醒啦？”
风小计看见那表情就知道有不妥，便诚惶诚恐地点头：“是的，你有什么吩咐？”
“多得你昨晚让我在外面喂蚊子，我想到一个极佳的治疗方法，我会在情景室内放无数蚊子，让你一一记住它们的特征，直到全部记住为止。”
风小计一想那画面，浑身打颤，差点要跪地求饶：“师傅手下留情。”
许翼惟正准备说些什么，这时传来了前台的呼叫铃声：“许翼惟医生，您有一名客人来访，请回办公室做好准备。”
许翼惟一听到铃声，立马赶回办公室。
风小计尾随其后，希望能得到差遣的机会。
许翼惟一回到办公室才发现，来者是张一茹，她坐在诊室门外候着。
许翼惟吃了一惊，一时间无法猜测为何昨天才做记忆消除手术的张一茹第二天就找回来了。
他试探性地问张一茹：“您好，张小姐，请问您此次前来的目的是？”
张一茹坐了下来，一时间她也不知从何开口。
风小计斟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她喝了几口水后，开始出声：“许医生您好，我有个记忆方面的问题需要咨询您！”
“请说。”
“昨晚我睡觉，不知为何，一直梦到一个id号，三更半夜醒来，那串号码一直在我脑际回荡，于是我试着拨打过去，居然有人接通了，还叫出了我的名字。”
许翼惟一听，便知道是什么回事。
但这种情况，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经他手上做得记忆手术一干二净，很少会被潜意识击溃，如今这位张一茹是首例。
他便问：“然后呢？”
第三十三章 潜意识（）
“然后，我问他是谁？因为我无论如何想不起这个id号的主人是谁，他说他是叶随风，还问我是不是忘了他。”
“所以，你就来找我？”
张一茹点头，说：“还不至于，但他说出了我的许多事来，好像真的认识我一样，可我怎样都想不起他来。”
“于是，你好奇，就来咨询？”
张一茹摇头：“这点好奇心我还按压得住，只是，今天早上，我上网搜一些资料，意外看到自己的搜索记录，有5个页面是关于这家记忆治疗中心的，然而我却没有任何记忆，我的手机环应该没有谁用过，所以我猜测……”
张一茹没有说下去，许翼惟明白她想说的是什么，他心里只是在想，张一茹在清理记忆资料的时候不够仔细。
许翼惟问：“那你想咨询的是？”
张一茹身体立即催前，小心翼翼地问：“许医生，我之前是不是来这里做过记忆手术？”
许翼惟完全不隐瞒，直接说：“是，你是昨天才来的，考虑到记忆连贯性的问题，我们连同你做手术的所有事宜都抹掉了。”
张一茹本以为许翼惟会兜兜转转几圈才来告诉她，没想到他这样直白，一时间她反而听得不是很明白，她侧头问：“那，从治疗中心出去的那一段记忆也被你们预选处理了？我完全不记得我从这里走出来过。”
“不，记忆手术在你家做的，你醒来前我已经撤离，你睁眼醒来的时候，只是单纯以为自己睡了一觉而已。”
张一茹觉得匪夷所思：“什么？一觉醒来，我的一段记忆不翼而飞？”
“是，这是你昨天几经考虑后做的决定。”
风小计留意到张一茹表情复杂。
许翼惟什么都不说，等张一茹先开口。
张一茹忽然不知所措，她埋首思考。
终于，她还是问：“是关于什么样的记忆？”
许翼惟看着她，问：“你确定要知道吗？我这里有记忆备份。”
张一茹犹豫起来。
许翼惟却不紧不慢说：“张小姐，你慢慢考虑，但我需提醒你，当初你要忘记这段记忆是有你的原因的。”
张一茹密密点头：“我知道，而且，一定是不好的记忆，好的记忆，谁舍得去忘记，定是我不堪痛苦记忆折磨，才选择忘记。”
“你明白就好！我手上还有些事处理，你单独在这好好想想。”许翼惟说完，拖着风小计出门。
风小计一出到门口就说：“师傅，我最近记忆力真的差了好多。”
“你现在才发现？”
“是，我记得，你明明说过经你手上做的消亿手术绝无后患的，看来是我记错了。”风小计抢白许翼惟。
“那你还记不记得潜意识是记忆消除手术的死敌？”
“既然你肯把潜意识放在眼里，当初就不该说这些大言不惭的话来。”
“大言不惭吗？我说的是从无后患，不是说以后也不会有，这是我首次遇到潜意识这么强劲的人，居然还清晰记得叶随风的id号。”
风小计十分好奇：“那她第一次做记忆消除手术的时候，有没有出现这种情况。”
“反正她那时候没有找上门。”
“你说，她会选择翻记忆备份吗？”
“关你事？你该去哪就滚哪去！”
“滚哪去滚哪去？”梧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手还拿着一个鸡蛋吃。
许翼惟对着梧桐大吼起来：“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我才把你赶走多久，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就出去买个早餐，对了，我刚回去你宿舍，发现阿诺把你厨房烧了！”
“什么？那个笨蛋机器人！”许翼惟连忙敲门进去办公室，对着张一茹，说：“张小姐，你在这慢慢想，我有些急事要处理。”
张一茹连忙站起来，说：“许医生，我想好了，我不打算重翻旧事了，今天打扰你了，我先回去。”
“请便。”
张一茹还没走远，许翼惟就火急火燎跑回宿舍查看情况。
梧桐本来想跟着去，却看到风小计还呆呆站在原地。
梧桐问：“你不回去看看吗？那地方你也要住。”
“你跟许翼惟去看吧，我还有要事。”
“要事？你对这个张一茹感兴趣？”
风小计摇头。
“对我你还隐瞒什么？我刚刚已经听到你和大师兄说什么了。”
风小计不语。
梧桐不解：“区区一个客人，何以让你这么感兴趣？”
风小计还是不说话。
梧桐便猜：“莫非，她就是你昨晚说的把同一个人忘两次的人？”
风小计连忙推开这诸事八卦的梧桐，说：“你赶紧去看看许翼惟有什么要帮忙的吧！”
“不，我要和你去找这个女的，我也好奇。”
“好奇害死猫。”
“你我都不是猫。”梧桐狡黠地笑。
“你不觉得我们都很八卦吗？”
“所以志同道合。”
“你不觉得我们是多管闲事吗？”
“那又怎样？你一点都不痛快，这点小事，管一下，又不是伤天害理，还要这样思前想后？”
风小计想了想，还是叹气：“算了，即使我好奇，我难道捉着她问东问西？她又有何义务要告诉我？况且她现在知道的未必比我多。”
风小计转身回宿舍，看到宿舍厨房自动灭火器还一直浇水，厨房满地狼藉。
许翼惟一边骂阿诺笨，一边查看她有没有遭到损坏。
处理完这一地鸡毛，许翼惟叫风小计去测试，看看这些天的治疗有何效果。
然而，许翼惟再次对着那报告一脸无奈。
他说：“破烂，我唯恐修不好你了。”
风小计不看报告单也知道自己的记忆力并未提升过。
她勉强笑出来：“师傅，这世上还有你办不成的事？”
“你瓦解了我所有的自信。在你之前，我曾成功治疗过23个人，所有人都得到很好的恢复。”
风小计忽然发现，被记忆界奉为教科书人物的许翼惟，也会遇到束手无策的大难题，而这个大难题是自己。
她惆怅。
许翼惟说：“今晚你先什么都别练了，我需调整一下方案，不知曲青天会不会有好的建议。”
晚上。
梧桐不知死哪去了。
风小计窝在房间里，看着台灯照影下自己的身影。
从来没有过如此迷茫。
忽然，梧桐来电：“小计小计，快来蹉跎咖啡厅！”
“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