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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长叹了一声,脸上那种愁苦的神情,真是难以形容,但是我却一点也不同情他,因为我觉得他,或者他们,有说不出的古怪。
我用力推了他一下,将他推得走向门口,然后,我又推他一下,将他推出门去,我则紧跟在他的后面。
在我们走出门口的时候,我还看到那横巷中,聚集著不少人,在看热闹,我抓注了那人的手臂,道︰“我来叫车子,我们首先该到甚么地方去?”
那人神色苍白,颤声道︰“先到云岗。”
我呆了一呆,云岗是郊外的一处地方,很荒凉,平时没有甚么人去,离市区也相当远。这家伙说出了这个地名来,是真的在那里可以见到他的首脑呢?还是在拖延时间?正当我想到这一点时,横巷之中,走出两个警务人员来,其中一个,正是杰克。
杰克也看到了我,他扬手大叫道︰“喂,我有话告诉你,你过来。”
我道︰“我 ”
我只不过转过头去,讲了一个字,就给那人有了逃走的机会,那人用力一挣,挣脱了我的手,向前疾奔而出,我立时叫道︰“捉往他!”
几个警员一起奔了过去,我也立时扑了出去,可是那人迅速地奔向对面马路,他奔得比一头兔子还快,甚至翻过了正在路上行驶的一辆车子,滚跌在地上。
也就在那时,杰克也已奔到了我的身边,我一面向前奔著,一面道︰“捉住他,他是他们中的一个!”
这句话,在别人听来,自然是莫名其妙,但是杰克却明白。
是以我们也迅速地穿过了马路,我们是眼看著他奔进一条巷子去的,可是当我们奔进那巷子时,那人却已经不见了。
大批警员也奔了过来,杰克忙下令搜索。
当大批警员在每一层楼宇都展开搜索之际,我将如何捉到那人的情形,向杰克约略讲了一遍。
可是严密的搜索,却找不到那人,就像几次封锁整个区域,找不到那辆大卡车一样!
杰克暴跳如雷,我则在想著,现在,我只有一条线索了,就是自那家伙口中说出来的一个地名︰云岗!
杰克气呼呼地道︰“你到哪里去。”
我道︰“我有点私人事要办。”
杰克并没有再向我追问是甚么事,那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以他这时的心情而言,他不会再过问其他事情。
我先回到了家中,进行了一番化装,又换上了一套残旧的衣服,从后门离家。
我自己的车子被撞坏了,我只好利用公共交通车辆,我转了两趟车,才登上了往郊外去的公共汽车。
那一路线的公共汽车,在过了几个较多人居住的地方之后,车中除了我之外,只有另一个搭客,我望著窗外,通向云岗的那条公路上,只可以容一辆车经过,如果迎面有车来,必须有一辆车子,退回到避车处去,所以行进得特别慢。
我打量著和我同车的那个搭客,他看来像是一个乡下人,我打量了他一会之后,便不再注意他,我曾经到过云岗一次,那是一个小村子,有几个农场,好像还有一家养蜂园,除此之外,我想不起甚么了。
在我思索间,公共汽车已到了终点,当然并不是到了云岗,我必须在一条小路上再行走半哩左右,才能到达。我下了车,找到了那条小路,向前走著。五、奇怪的屋子
那条小路十分静僻,除了路边有几头狗,懒洋洋地躺著之外,一个人也没有,是以我可以十分容易,便感到我的背后有一个人跟著,而且,我也知道那是甚么人,那就是和我同车的搭客。
我在考虑了一下子之后,便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到那人追上我的时候,我转过头去︰“请问,到云岗去,是走哪条路?”
那人点了点头,以十分好奇的目光望著我,然后才道︰“你是陌生人,到那种小地方去作甚么?”
我苦笑著,摊了摊手︰“没有办法了,我有一个远房亲戚,开了一个农场,我想去找点事情做,能混三餐一宿,心就足了!”
那人道︰“贵亲是甚么农场?”
我略呆了一呆,我只记得云岗有几个农场,都是规模小而设备简陋的,至于那些农场,叫甚么名字,我可完全说不上来。
我只好含糊地道︰“我也说不上来了,好像是叫甚么记的。”
那人道︰“汉记,还是兴记?”
我顺口道︰“对了,好像是兴记。”
那人“唔”地一声,点了点头,不再出声,我和他并肩向前走著,等到前面已渐渐可以看到几间屋子时,他指著一条小路︰“我是宝记蜂园的,有空来坐!”
我和他分了手,眼看著他走向那条小路去,下一会,他就转了一个弯,一丛竹子,遮住了我的视线,我再也看不见他了。
我继续向前走著,来到了那几间屋子之前,有六八个村童正在屋前的空地玩耍。
这种偏僻的地方,一定很少陌生人来,是以当我出现的时候,那些村童,都停止了游戏,望定了我。
这几间屋子之中,决不会有我所要寻访的目标在,所以我又继续向前走去。小路越来越窄,我经过了几个农场,其中果然有汉记农场和兴记农场,我也没有进去。再向前走,小路斜向下,通到海边。
当我来到海边时,我突然看到,在一个空地上,有一幢洋房。
那幢洋房的样子,也很普通,是常见的郊外别墅那一种,可是它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却不免给人以突兀之感,我望了好许,决定前去察看一下。
然而,在海滩上看来,像是根本没有路可以通向前去,我看到海滩上有几个孩子在拾贝壳,我向他们走过去,问道︰“我要到那房子去,该走哪条路?”
一个女孩子抬起头来,望著那房子︰“这里没有路可通的。”
我笑道︰“那么,难道这房子中的人,不要进出的么?”
那女孩子天真地笑了起来,另一个较大的孩子道︰“穿过宝记养蜂园,有一条大路,是通到那房子去的,你走错路了。”
我忙道︰“谢谢,我认识宝记养蜂园。”
我转身走回头路,又经过了那几家农场和那几间房子,来到了小路口。
我向小路走去,一路上很静,我转了几个弯,在那条下到两呎宽的小路两旁,全是一丛丛的竹子,竹枝伸出来,是以我要不断拨开竹枝,才能继续向前走去,竹叶在被我拨动之际,发出“刷刷”的声响来,情调倒真是不错,可惜我没有心情去欣赏。
走了不多远,我就看到了宝记蜂园。所谓蜂园,只不过是几间房子和空地,空地上,整齐地排列著一行行的蜂箱,门掩著,我来到了门口,推开门走进去,那时,我已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看到那幢房子了。
我看到的是那幢房子的正面,的确有一条路,可以通过房子去,那条路的起点,好像是在海滩边,和任何公路,没有联系。这真是一件怪事情。
我走进了养蜂园,除了蜜蜂的“嗡嗡”声之外,我听不到别的声音。
我向前走著,要穿过养蜂园,必须经过那几间房子,就在我经过那几间屋子时,听得“吱呀”一声,有人推开了门,一个人探出头来。
那人正是曾和我同路的那个,他望著我︰“你没有找到亲戚?”
我只好道︰“是的,他出市区去了,没有回来,所以我随便走走。”
那人“哦”地一声︰“进来坐坐。”
这家蜂园已有很多年了,看来那人在这里,也住了很久,我也不妨先向他了解那屋子的情形,是以我点头,讲著客气话,走了进去。
屋中弥漫著一股蜜糖的气味,有两架蜂蜜搅拌机,看来在我经过的时候,那人正在工作,因为有一架搅拌机中,还在滴著蜜糖。
我坐了下来,随便谈了一会,便道︰“我上次来的时候,好像未曾看到有一幢洋房!”
那人道︰“是的,去年才起的。”
我道︰“甚么人住在里面?有钱人也喜欢住那样的地方,真古怪!”
那人点头道︰“不错,真古怪,这幢房子中住的是甚么人,我们也不知道,但时时有人进出,而且屋主人还有大游艇,看来很有钱。”
我又道︰“没有人接近过那屋子?”
那人摇头道︰“谁敢去?他们养著好多条狼狗,人还未走近,狗就叫了起来,就好像我们一走近,就是去偷东西,有钱人就是那样!”
我笑道︰“我倒不怕狗,反正我没有事情,或许他们要请花匠,我也要以替他们带狗!”
那人有点不以为然,可是他却也只淡淡地道︰“你不妨去试试运气。”
我站了起来,心中实在很高兴,因为从那人的口中,我已经可以肯定,这幢房子,真的古怪了,毫无疑问,它一定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心,更有可能,那房子就是这批人的总部。
我又坐了一会,和那人道别,穿过了蜂园,越过了一片满是荒草的田野,到了那条路上。
站在那条由海边直通那幢房子的路上,更觉得那幢房子,怪不可言。
那条路斜斜伸向上,看来很有气派,在接近海边的路口,有一个水泥的码头,那是一条不和其他任何路连接的死路,除了供码头上的人,直通那屋子之外,没有任何别的用处。
我在路边向上走著,路的倾斜度相当高,是以我必须弯著身子向上走,在那样的一条路上,自然不会有甚么别的人的。
当我来到了离那幢房子,约莫有一百五十码左右之际,我就听到了犬吠声,同时看到,在屋子的大铁门内,有十七八头狼狗,一起扑了出来,大多数狼狗都似人立著,前爪按在铁门上,狂吠著。
那一阵犬吠声,听来著实惊心动魄。
我呆了一会,继续向前走去,愈向前走,犬吠声愈是急,可是始终不见有人走出来,我一直来到了离那铁门只有三五码处才站住。
那些狼狗的神态更狞恶了,露著白森森的牙齿,狂吠著,如果不是我和它们之间,有一道门,它们一定冲出来,将我撕碎。
然而,就算有一道门隔著,我心头也泛起了一股怯意,不敢再向前走去。
可是,尽管狼狗吠得惊天动地,那屋子中,却不见有人走出来看视。在狼狗的口中,自然得不到甚么消息,我又只好再向前走去。
当我来到了离铁门更近的时候,门内的那些狼狗,简直每一头都像是疯了一样,有几头狼狗,拼命想将它们的身子自铁栏中挤出来,另外有几头,则不断向上扑著,想跳出铁门来。
看它们的情形,真不像是一群狗,而十足是一群饿狼。我吸了一口气,大声叫道︰“有人么?”
我已经尽我所能大声叫嚷的了,但是我的叫喊声,完全湮没在犬吠声中。
我再次大声叫喊,但是仍然没有人来。
这时,我看到有一头狼狗,几乎已可以攀出铁门来了,我连忙后退,那头狼狗,站起来足比我人还高,就算只有一头,我要对付它,也不是易事。
我退出了十来码,离开了那条路,踏上了山坡,然后转到了围墙旁边,我转到了围墙旁,那一群狼狗,也离开了铁门,而转到了墙内狂吠著。
我故意沿著墙,奔来奔去,那一群狗,也随著我在墙内来回奔著、吠著。
我在想,如果在这样的情形下,那屋子中仍然没有人出来的话,那么这屋子中一定没有人,而如果屋子中没有人的话,那么我自然要另作打算了。
我来回奔了十几分钟,又回到了铁门口,那一群狼狗,又追了过来,这时,我看到自那屋子中,有两个人,走了出来。
那屋子的花园相当大,当那两人才从屋中走出来的时候,我还看不清他们的脸面,但是从他们走路的神态来看,那两人一定十分恼怒。
那两人一走出来,那群狼狗便往回奔了回去,那两个人来到了铁门前,果然,他们神情愤怒,一看到了我,就大声喝道︰“你在干甚么?”
我的心中暗暗好笑,我那样做,实在太恶作剧了一些,但是除此之外,我也没有办法可以引得那屋子中人走出来。
这时,对方虽然恼怒,然而我却笑脸相迎︰“对不起,惊吵了两位,你们是不是想请一个花匠,或是甚么杂工?”
那两个人齐声怒喝︰“滚,滚开!”
我瞪大了眼睛,故意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讲的是甚么话?人只会走,谁会滚?”
那两个人中的一个指著我︰“你走不走?你要是不走,我开门放狗追你!”
我忙摇著手︰“走,我走,对不起,不过随便来问一问,请别生气!”
看那两个家伙凶神恶煞的情形,他们真可能放狗出来追我,我一面说,一面向后退去,然后,转身向前疾走,一下子就奔进了蜂园。
我喘著气走进蜂园,那和我倾谈过一会的人迎了上来︰“怎么样?我听到犬吠声,我早就劝你不要去!”
我苦笑道︰“你说得对,我看到了屋中两个人,唉,这两个人,比狗还凶。”
那人听我讲得有趣,大笑了起来,我趁机告辞,一小时后,我已经回到了市区,我在被那两人吓走的时候,已经打定了主意,晚上再来。
我可以肯定,那屋子一定有古怪,而且十之八九,它就是我要追查的目标。我在日间,毫无准备,晚上来的时候,我就可以有足够的办法对付那群狼狗了,当我回到家中之后,我足足忙了好一阵子。
有一种喷雾,喷在人的身上之后,可以令人的气味暂时消失,就算灵敏和猎狗的鼻子,也嗅不出来,我带了五罐那样的喷雾,以及一套爬墙的器具,和一柄可以发射强烈麻醉剂的小枪,那种枪,射出的是如同注射器的不锈钢筒,能将强烈麻醉剂,迅速注入被射中的目标之内。本来,我是很少用到这种东西,但是我想到那群狼狗,不得不小心一些。
我还带了一具小小的红外线摄影机,以便在看到甚么古怪的事情时,可以拍下来。我又带了一副红外线眼镜,可以使我在暗中看到事物。
当我准备好一切的时候,只怕第一流的国际特务,配备也不过如此。
等到天黑,我才动身,仍然搭车进入郊区,然后,在小路中走著,黑夜走在小路上,分外有一种神秘之感,一路上惹起了不少犬吠声,到了一个旷地,停下来,取出那种喷雾,从头到脚(。wrbook。),使劲地喷著,直到喷完了三罐才停手,当我再向前走去时,我已经惹不起犬吠声了。
我来到了蜂园门口,翻过了那一重篱笆,并没有惊动甚么人,轻而易举地穿出了蜂园,不一会,我已经踏上了那条路了。
我抬头向上看去,那房子的花园中一片黑暗,房子的上下,有灯光透出来,从灯光的透露程度来看,这屋子几乎每一个窗口,都有厚厚的窗帘。
我心情十分紧张,虽然我已使狗闻不出陌生人的气味来,但是狼狗的感觉极其敏锐,只要有一点点声响,就可以发觉有异了。
我放慢脚步,向前走去,等到来到了离铁门还有十来码的时候,我就听到门内有一阵狼狗的不安声,传了出来,但是狼狗还没有吠,这显然是那种喷雾的作用了。
我将脚步放得更慢,又走近了几步之后,我仍然用日间的路线,上了山坡,到了围墙之旁,我细心倾听著墙内的动静,听到狼狗在不断走来走去的声音。
我沿著墙向前走,一直来到了屋子的后面,在墙内的狼狗,似乎并没有跟著我一起来。
我又停了片刻,才取出那套爬墙的用具来,那套用具的体积并不大,但是一拉开来,却是一具长十二呎,可以负重一百六十磅的梯子。
我将梯子顶端的钩,钩在墙头,一步一步,小心爬了上去,爬到了一半之际,停了一停,戴起了红外线的眼镜,不一会,我的头部已探出墙头了。
我可以看到,屋后是老大的一片空地,全是水泥地,几乎甚么也没有,就是一幅空地。
在那幅空地上,散散落落,伏著四五头狼狗。
我取出了那柄小枪来,我要翻进围墙,必须要先对付那几头狼狗,我连连扳动著枪机,那五头狗在中枪之后,都挺著身企图站起来,但是都站到一半,就倒了下去。
趁还没有其他的狗来到屋后时,我立时翻过了身,落了地,迅速地奔到了后门,背靠门站著。
屋中并没有声响,但是自门缝中却有灯光透出来,这不禁使我踌躇,那么大阵仗来到了这里,我自然想进屋去看看,然而屋中有灯光,我如何可以偷得进去?
我等了片刻,轻轻地旋转著门柄,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卡”地一声,门竟没有锁著。
我用极慢的动作,将门拉开了一道缝来,将眼镜架到了额上,向内看去,看到了里面的情形之后,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通常的屋子,这样的后门,门内多半是厨房,或是仆人休息工作的地方,可是这时,我看进去,却看到那是一间很大的房间,那房间内,一无所有,除了白的墙之外,甚么也没有!
正因为四壁上下,全是白色,是以光线看来,也特别明亮。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如果走进这间房间,简直就和赤裸身子在闹市行走一样,毫无隐蔽的余地!
我呆了片刻,决不定怎么办,就在这时,我听得“拍”地一声响,里面的一道门打开,一个人自那道门中走了出来。
我只将门推开了一道缝,仅仅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除非那人走近门来察看,否则他是不容易发现有人在门外,而如果我将门关上的话,反倒会引起那人的注意了。
从里面门中走出来的,是一个相貌很英俊的年轻人,那时,我不禁在想,一个人到一间空无所有的房间来,有甚么事可做呢?这实在是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而我心中的疑问,立时有了答案,我看到那年轻人,来到了左首的墙前,那墙上全砌著白色的方瓷砖,光净洁白,一点尘埃也没有。
#奇#那年轻人来到了墙前,伸手在瓷砖上抚摸著,当他的手停下来时,有一块瓷砖,弹了开来。
#书#看到这里,我已经惊讶得张开了口,合不拢来,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更使我瞠目结舌!
那年轻人伸手在领际,摸索了一阵,取出了一只圆形的环来。
那种圆环!
我已是第三次看到那种圆环了,而现在,在我的身上,也正有著一枚这样的圆环。
我看到那年轻人将那圆环,凑近墙上,因为那块弹开来的瓷砖遮著,是以我看不清他在做甚么。
但是我立时想起了研究室主任的话来,他说,这圆环是一种高度精密的磁性钥匙,那么,可想而知,在那瓷砖之后,一定有一个孔,那年轻人正在用这个圆环,在开启甚么了。
我屏住了气息,只见那年轻人已缩回手来,墙上有三呎宽,七呎高的一部分,向后退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