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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对他的影响不算大。
由于是一个人的原因,他占用的面积小,厚实的覆盖使得他还能保持一定的体温。在外边的战士们可就不一样,没那么多东西遮挡,雨晰晰沥沥下着,顺着战士们保暖的军服淋成厚重的水紧贴在身体上。
过一段时间,开始有战士打喷涕,实在是冷得受不了,想扛着都不行。雨整整下了两个小时,无一例外淋遍每个战士,他们裹着雨水的身体冻得已经失去知觉,骨头只能体会到那种冰到底的冻意。
雨停后,衣服都脱下来,战士们赶忙将那些吸了厚重的水的棉服拧开。即使穿上身上仍是满身的冰凉。夜里温度下降得太快,又给沾了水的地方打上一层霜。
现在的环境没有哪一点是适合伏击的,士兵们哈着气互相搓着后颈,给对方取暖。牙齿打着寒颤,发出咯吱咯吱作响。
秦木闭上眼已经入睡,冬季更易使人入眠。赵救国身体素质差,在淋后雨后已经抱着双臂在颤抖中头晕目炫。卫生员现在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想到现在会下雨,还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现在发病可不是小事,影响战斗还可能丢了性命。
卫生员走到赵救国身边时,他没什么反应,问了几句话,他也只是含糊不清着说着搭不上边的词。摸着滚烫的额头,卫生员说道:“团长,指导员是重感冒,现在烧得厉害。必须保暖,否则重感冒可不是小事。”
秦木从睡梦中隐约听到卫生员的说话声,他从自已搭建的杂草内爬出来。到处都是下雨过后的积水,被冷风吹着,完全没有要蒸发的意思。团长们也因为淋了雨而发抖,长年累月从恶劣的环境中摸爬滚打起来,过雪山爬草地,跟现在一比,有点不值一提,他们扛得住。倒是许多新兵显然还不太适应突变的环境,发烧者的人数在极剧上升,着凉受伤的人也有不少。打着响喷涕,咳嗽着,各类声音开始出现。
周子云挺直身躯站起来,他知道现在没有什么办法去解决这些问题。越是这种时刻,越要给战士们精神上的鼓舞。
“全团都给我好好挺住了。老子当年过雪山时,啥狂风冷雪没见过,树皮想啃都没得吃,卧在雪地里睡觉是家常便饭,冻死人的事,说实话天天有。你们来这里不是吃白饭睡暖觉,是来打鬼子的。要是连点冷都能打垮你们,说明你们不适合当八路,受不了的,马上可以回家种田。
我知道你们当中大多数人就是因为受到鬼子迫害,家破人亡来参军的。你们想过鬼子杀人时的样子吗?咬着牙挺过明天,在冷的天气也挡不住我们七团的脚步。等会按排为单位,轮流过来作些仰卧撑,暖和下身体,都别瞎趴着。火是没法生,只能靠我们自己多动动。”
适时的话语一下令全团的士气往上一拔,将士们的喷涕声还真少了不少,轮流做着热身的运动,暖和着身体。
周子云说完后,还是仍不住地打起寒颤。他刚刚说的都是真话,可是现在要说不冷,那都是骗人的胡扯,冷就是冷。
赵救国昏昏沉沉的话语都没有正常反应,他淋着的棉服已经不能在穿着,团长们也是淋的,无一人不是被淋湿。
一件干燥而又体温的棉服丢在了卫生员面前。
秦木光着膀子说道:“我的是干的,赶紧给指导员披上吧,他体质太差。”
解下赵救国的服装,换上秦木的棉服,在卫生员的照顾下,情况才有所好转。暖着终使赵救国睁开双眼,他觉得如暖炉般,自己的棉服不是已经被雨淋湿了吗?他咬着牙想挺过那严寒,挺着挺着他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
套上赵救国冰湿的棉服,秦木做着热身运动,即使是他也要通过活动来保持身体良好的体温状态。
精神上的鼓励归精神上的,物质上的东西还是得现实点。严寒并不是摆设的,团长们也有浓重的睡意,他们不太敢睡,生怕一觉起来会因为着凉发烧而使脑袋晕炫,影响了作战指挥。
冬季的日头起得晚,经过低温的摧残,被水沾上的一切都凝固成薄薄的霜,打着整片苍茫大地上。战士们的棉服和帽子都是一层薄霜,有些战士对其不理不睬,并没想要弄掉它们。这些战士已经陷入晕迷中,他们强忍着,可身体实在无法扛住,高烧持续不降,冰冷也在入侵着身体。
团长知道天再过会就要亮了,到时依然是低温的天气,只不过白天让人看到希望。
战士们脸上也有扑到霜,枪杆只能夹在腋下,用手拿真是抓不下去,说不定会连手也一起和枪冻在一起。团长下令了,全体人员都吃着东西,给身体补充体力抵抗着寒冷。他们抖着手,麻木不仁的手指现在动起来都是一种困难,有的人因为疼痛都不愿去拿干粮。他们不断哈着气在暖手,跟严寒一比,就多出几分温热。
卫生员自己也有些低烧,全团被送过来救治的士兵不少,都快有一个连。这些还只能算是重度患者,其他稍有不适者尚未统计。
“往年是不会有这么多伤患,要不是来了场雨,也不至于战士们在大冬天裹着雨在低温下打霜。要是行军还好,现在都在伏击,问题更严重。”周子云点了支烟,他说话都有些抖。今年的气温降得太快,快得离谱。
秦木现在算是全团唯一个精神头比较足的人,他受过的特训自然使他有常人难以想象的资本,即使面对恶劣天气能保持着稳定的作战状态。他现在也跟着一起对发烧和风寒的士兵进行照顾,现在多一个人手都不易。卫生员带过来的药就不多,多是些受伤止血的药,防治感冒的倒是没多少,多数士兵只能相互挤在一起,度过去。
他巡视着各处的士兵,张九也差点睡过去,被秦木拍醒。“喂,张九醒醒,天快亮了别睡了。要是睡下去,可能起不来,打仗要紧,撑着点。”
当然,他还提醒着大伙检查枪支弹药,战斗一触即发,提前作好预警是没错的。不少枪支已经被冻卡住,士兵们的手也不灵活,两相交加,要拉开膛则比平日困难不少。大伙反复拉开枪栓,再关上,重复着使枪不至于被冻着卡住。
战斗前的伏击比起战斗中还要难受,至少他们可以冲锋,可以拼刺,人与人的斗争是热血沸腾的。跟自然环境一拼,则有些势单力薄,在大自然恶劣的力量面前,比得上任何炮弹与机枪的摧残。
秦木让大伙都稍微活动活动,筋骨和手脚才不会麻木,要是仗一开打,准会直接处于被动状态。
此时的日军果不其然的开向十里湾,恶劣天气对他们影响较少,只是地面有些湿滑,还有满地的霜。
第264章 山地作战()
井藤和丰野一左一右坐在车后座,车内隔绝了外面湿寒的天气。他们穿着厚实的棉大衣,戴着手套,俩人安静地坐在车内,车窗结成一层霜,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日军步兵一个中队在清晨跟随着汽车均速前进当中,地面到处有水有霜,车轮时而会打滑,前进的速度并不快。以一种平缓却不会拖延行军的车速往前开。
十里湾的树木都挂着寒霜,白色苍茫掩印开来。
士兵打开车门,寒冷窜入进来,井藤拉紧了衣领,把头缩进大衣领子当中,环视四周的景色。
走下车时,路面在雨后和低温的酝酿下结出层薄冰,踩下去发出酥脆的脆响。当井藤的军制胶鞋踩下时,他觉得有些滑,薄冰碎开。
丰野则用一个山地战专家的职业习惯扫视眼前的地形。十里湾正如地图上所示,并不适合狙击,地势也并不复杂交错,几个山丘延伸而去,起伏着如低潮涌动。
在车停下时,步兵先行在十里湾地区构筑工事,搭建临时的指挥所。
八路已经能够在白色的大地上看到鬼子步兵们已经到来了,他们穿得严严实实,看起来非常暖和。
跟着过来的几个普通军官被安排到十里湾前线阵地上进行考查。
军区破译的情报真是没错,没有白费力气等到鬼子。兴奋的周子云再看到团里战士们,从他们的眼神中却没能流露出同样的喜悦。
天太冷了。他们又淋雨结霜,有些手已经呈现紫色,卫生员说被冻伤了,只能等回去泡热水。糟糕的情况也影响着战斗力的高低,麻木的四肢仍有点不听使唤,找不到知觉。
更多的士兵进入发烧状态,轻则撑着战斗,重则先在一边休息着。
作为指挥官,他们也不想于恶劣环境下打仗,冬天窝在团部里,喝口热水烤着火,比打仗什么得都强。
张立明现在则有些犹豫,看着士兵们的状态,完全不适合打仗。要是交起火来,怕是没打先输个势头。
他找周子云商量着到底是打还是不打,已经有一个连的士兵不行了,其它营和连里的士兵状况也不是很好。手指都麻木,端枪还不一定打得准。
面对着大好的机会,周子云不想就这么给错过,打必须打,而且要打出精神头来。争取用最短的时间拿下鬼子一个中队。
鬼子的前部先走,后部在后头观望。
拿着工兵铲在开挖工事,掘土作业,日本军官有序地指挥着士兵。
“鬼子再修建工事了,团长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打,别等到人家一切准备好了,我们才开始进攻。”张九嘴唇都有霜。他抖下棉服,碎冰屑落一地。
虽然不知道十里湾的鬼子来此的具体目的做什么,能有个好机会,对准力量不太强的鬼子打歼灭战,时机的把握要选择的恰到好处。
看着工兵已经作业有一段时间,七团也向敌人发起进攻。他们从林子里如虎狼般跃出来,屁股往坡下一坐,顺着滑滑的土坡一溜而下。
到达平地后,八路们开始拉栓放枪。有的士兵手一没抓准,枪支给掉到地上,还是普遍现象。有的士兵手指已经没有知觉,对着鬼子半天没有扣到扳机。他们已经还没从中恢复过来,昏昏沉沉被冻得已经动作迟缓。
“先投弹。”张立明喊道。
他想要士兵们先投几颗手榴弹,当作热个身,至少身体不会那么僵硬难动。
那一片白霜被千人踩过后,又变成土色,与周围白色的景致孤立而开。
鬼子们动作则没有那么笨拙,也很快进行反击,交火正式打响。听到前方动静传开,井藤与丰野表现得出奇地平静。中队直接交由丰野指挥,在面对战斗时,丰野冷静的头脑一直是他引以为傲的资本。此时他立即听着士兵汇报的情报,在指挥所内举目眺望前方的战火。
战火融化周围凝固的冷湿气体,八路士兵们僵硬的躯体也开始化解,慢慢恢复往日的状态。被交火声点燃激情的伤病士兵重新拿起枪,身体有点不稳地滚下坡,加入部队战斗起来。
秦木的狙击枪在向外弹出枪壳,他狙杀的数量已进入二位数。鬼子的先头部队人数并不算多,秦木欲趁此时机,最大程度削减敌人的力量。
三营留作预备队,团长还没有发出进攻的命令前,原地待守。
鬼子猛烈的反击开始,有炮过来,把潮湿冰冷的土地都炸开。凝结成块的土大块大块地往下砸,细小的土横飞一片。
赶过来另一批鬼子,投入战斗。他们没有进行什么反击,冲出来就是迈开大步,提着刺刀上来就是白刃战,一点也不含糊。
八路们也上刺刀,叫喊着吐出白雾,与敌人要对撞在一起。
一营长说道:“先把枪膛里子弹打光了,再和鬼子拼。”
冲来的鬼子被不遵守白刃规则的八路士兵先放倒一批,而后两方再胶着于一块。张立明看着有点怪,鬼子的反应似乎有点快,战斗还没十多分钟,已经直接白刃交战,真有点拼命。
或许是因为鬼子指挥官亲临,舍命死守也不足为奇。鬼子的侧面就是八路,他们退去的路已被八路堵住,现在只待逐渐消灭敌人。
日军指挥所搭起天线,无线电报使用开来。
指挥所外也生起一堆火,井藤也觉得寒冷,他静静地看着丰野指挥作战。难得见这个山地作战专家,如何运用战术击败敌人。从拼刺刀发动的时间来看,丰野确实有别于其他将官,可能是一位优秀长官该有的独一无二的作战风格。
丰野向电报发送信息,鹰一般的犀利注视着战场。在他的身边站在一名狙击手,还没有收到丰野让他进行狙击的命令。
他们有一个中队的兵力,即使八路火力猛烈、进攻顽强,凭借日军的守备,支持个半天以上,丰野还是有百分百的把握。
随着拼刺的退去,鬼子向后撤出,鬼子摆出重机枪,对着八路发动起火力上的优势。十里湾的地形不适合打阻击和伏击,现在重机枪的火力可以将此片阵地覆盖上子弹粒。
秦木看到那一挺挺轻重机枪的出现,眼里冒出炙热的火花,只有打这样的目标,才更有价值。鬼子机枪兵的血洒在寒冷的机枪金属外壳上,马上有所凝固。
八路狙击手出现了。丰野露出久违的笑容,他似乎等这一刻有些不耐烦,而身边的狙击兵也已经往枪膛里按入子弹。丰野对他点下头,狙击兵如放出的毒箭而出。
日军狙击手也向八路的机枪兵开枪,秦木也察觉出鬼子狙击手来。双方进攻对方士兵的次数在降低,通过瞄准镜在寻找敌手。谁有发现对方成为对决的关键,狙击手的出现也使双方互相制约,不敢轻举妄动。
这时日军的火力俨然是占据上峰,秦木不想鬼子的火力消减着部队,他开了枪。
鬼子狙击手发现了他的伏击点,一发点射过去,秦木起身跑开。在鬼子的镜头中秦木在奔跑中,移动的速度快而乱,找不着他的落脚点。靠着狙击的直觉,鬼子朝着预判方向开枪,在秦木的周围打出几个有力的点射。
几发过后,对手不在跳动,鬼子知道自己并没有打中,而对方则藏身起来。
仅犹豫之时,已有子弹从他的头顶打过,帽子擦出个破洞。狙击手赶忙转移地点,摘下帽子,在往下几厘米,他现在已是一具死尸。敌人对他位置的判断太快迅速,根本不在他的料想范围内。
以刚才对敌射击的速度和敌方狙击手逃窜的敏捷来看,对方只顾着躲子弹,不可能还会有时间对他的射击方向作出如此精准的定位。
他现在浑身有点酥热,冷静分析下,绝非运气的成分。狙击手在运气上并不能成为一场狙杀的决定因素,实力才是他们所推崇的一切。他慢慢撤出这片阵地,灰溜溜往丰野那里而去。
见到自己的士兵回来,丰野自己他从来不会令自己失望。
“八路的狙击手干掉了吗?”丰野问道。
士兵低下头,屈辱写在他的脸上。他把那顶子弹穿过边缘的帽子递给了丰野。
“对不起,我没能完成任务,差点被敌人杀害。”
丰野用一昼夜的时间了解了秦木的战报,他从中看出那过人的身手。他现在还是有过多的惊讶。他扔下了士兵的帽子,“八路真的那么厉害吗?”
士兵如实答道:“作为一名狙击手,我没有愧对大日本帝国第一陆军射击学校的栽培。我也征战多年,但—是,对方真的和那些普通的枪法好的士兵根本不同。我承认,他比我强,要是对方子弹稍下移几厘米,我现在已经没命了。对不起,请大佐降罪。”
亲口承认敌人的优越之处,这是对秦木最高的肯定。丰野喝退了狙击兵,看着井藤,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井藤一直惨遭八路的挫败了。
第265章 快速增兵()
陆续有日军不断往前增兵,丰野发出的电报已经让他处的某支部队马上狂奔过来援助。
七团虽先占据着优势,日军被击退又在进攻,他们的拼杀比以往更加频繁。每轮退去后,就是炮轰过来。由于鬼子拼刺太过厉害,八路在几轮的血战中被打得显出疲软之态。很大部分原因是昨夜战士们经过严寒的折磨,身体状态不佳。
当鬼子再进行冲锋时,团长下达了退回坡上予以还击的命令。从坡下返回到坡上,鬼子也追上来。手榴弹顺势丢下,为撤退上来的士兵争取时间。
虽然只是一个中队的力量,鬼子为打出一股子的拼命劲,势要与八路同归的决心。这仗打得有些吃力,交战不到一个小时,先是从坡下撤回,张立明低估此次鬼子的作战素质。这是支能丰富作战经验的鬼子,从他们进攻来看,似乎有着不少的实战能力。
此时的天并不黑,却又下起雨来,这回的雨下得有点大。
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个鬼子小队增兵而来,来到十里湾的第一时间投入到战斗中去。周子云觉得鬼子有点邪门,怎么都打退不下去。退完一批又来一批。好端端已经把鬼子压住,现在就剩下时间消耗,突然增加的鬼子,哪怕只是一小部分,都需要八路更多的时间和兵力上的耗损。
下雨的天气加大了双方作战的困难,冒雨前来的鬼子在有点模糊的雨帘面前,射击准度有所下降,八路们则在坡上的林子中,淋着如冰的雨水,即要抵抗鬼子又要抵抗刺骨的冷。
秦木发现势头有点对不上调,他从瞄准镜中看到远处穿着土黄军装的部队,在雨下奔来。他报告给团长,确实有一支队伍过来,人数上不算多,也是一个小队的兵力。而后,从另一侧也跑来另外一个小队的鬼子,他们紧随其后也加入到战斗中进来。
“糟糕,鬼子的援兵怎么来得如此迅速,看来仗越打越难!”
雨水顺着坡下流水,秦木的枪来不及狙杀那么多的鬼子,他专打边角和火力点,将两侧的鬼子向中间靠拢,以使部队发挥中坚力量。
在一片雨中鬼子喊出冲锋的叫声,八路们知道这次冲锋汇集了增援过来的两支小队,人数上更多了。鬼子分批次往坡上抢攻,张立明做好继续向后撤的准备。
令人没想到的是,雨却带给他们不同凡想的效果,甚至连秦木都没注意这个细节点上。
湿滑的泥土像一面滑不溜秋的镜面,被冻住的泥土遇水化开,更加粘稠。鬼子的胶鞋踩上泥上,产生不了什么摩擦。率先躲过子弹射击的鬼子有幸冲到坡上,被泥土给难住,一排的鬼子踩滑在坡中段,他们摔倒着如球状滚下,撞着后头的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