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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尚未学习人类的文字,幸好她的记忆力很好,过目不忘,把看过的字依样画葫芦的写出来可难不倒她。
不过巧云和董夫人都发现了,她写字的时候,用的笔顺很奇怪,她所写的字根本没有横竖撇捺的概念,从头到尾都是用短线和半圆将字拼出来。幸好被拼凑出来的字还是似模似样的。巧云马上念出:“李府!”
董婉马上露出一付果然如此的表情,道:“我一路追着那些放火的人,到了左长街,在这家的高墙外,那些人就不见了,我就猜到那些人可能是李家的人!”
巧云有些气愤的推断道:“李伯肖一定是因为娶不到小姐过门不甘心,小姐入宫后他更加没机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我们全杀掉!”
董婉点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更不能在这个时候连累其他人!”
董夫人用欣慰和赞许的眼神看着董婉道:“你说的有道理!李伯肖一向心恨手辣,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连累其他人。”
董婉有些担心的道:“今晚这样的事情既然有了开头,就不会是最后一次!我看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定京!
可惜我就要去紫林别苑受训,没办法照顾你们!”
说话间董婉已经有了不去做宫女的想法,巧云此时适时的提醒道:“小姐,夫人有巧云照顾你不用担心!你安心的去做宫女,既然已经被选为宫女,若临阵脱逃,可是欺君之罪!我知道城外有一座尼姑庵,那里的住持很和善,会收留我们的!明日我就和夫人到那里落脚!”
董婉的想法,已经被巧云的话彻底打消,她有些不舍的道:“可是,如果李伯肖的人找到尼姑庵去,你们会有危险的!”
董夫人拉着董婉的手道:“你不用担心我们!若李伯肖真的要杀我,就算你在我的身边,也不过是平添一具尸体。你能保全自己倒是好的,若我和巧云都死于奸贼之手,你一定要为我们报仇!
我以前就说过,人各有命,若我的大限已到,该发生的事情,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的!”
董婉听着董夫人的话,突然觉得有些心酸。
董夫人又道:“自从你爹死后,这两年,我也想尽了办法为你爹报仇,可惜,我认人不清,以至一次次遭受挫败!
我们三人有今日的遭遇,都是我自作自受!”
董婉看到董夫人惋惜又后悔的样子,有些疑惑,继续听下去。
董夫人极为懊悔的道:“你父亲被陷害致死后,董家的家产也被李伯肖霸占。幸好我还留着一些私房钱,当时,我一心想为你父亲报仇,散尽最后家财,为我的远亲侄子张放在朝中买了一个官位。希望他能在接近龙颜之时,为你父亲申辩,说明冤情!
我只怪我认人不清,误信小人之言!他靠着那些谄媚的功夫官倒是越做越大,却绝口不提为你爹申冤的事情!如今,恐怕更是将那些曾经信誓旦旦说见到皇上以后就为你父亲深渊的话,抛诸脑后!
还有一件事,你需要知道,你不满周岁时,我们董家曾经与南平孟家定下婚约!你的未婚夫叫孟非林!
本来定好,今年你们便可成亲,可我们董家突遭巨变,孟家马上取消了婚约!之前未曾对你提起,是因为婚约被悔,怕你听了更加难过!
我曾经想过,要将这些话带进棺材里,可又怕你日后与他们相识,不知其中缘由!”
董夫人最后嘱咐道:“婉儿,若我和巧云真的遇到意外,你不用一心想着为我们报仇,只要你活的好,我在九泉之下也瞑目了!”
巧云也点头,道:“对!不用为巧云报仇!只要小姐好好的,我死也甘心!”
事情虽然不至到生离死别的地步,分别却最伤人心!
城门马上就要开了!
董婉对巧云一再嘱咐,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夫人。
为了掩人耳目,巧云和董夫人只有乔装出城。
董婉并没有相送,被李家的人看到她,就会对巧云和董夫人的行踪有所察觉,所以,这个时候,她留在城中,是最好的选择。
朝阳一如往昔,第一眼便瞥到了西面的远山。
清晨董婉很少在外面活动,今日是为了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
人影稀落的街道上,几个尚未睡醒的乞丐靠着一堵墙躺在地上,看上去睡的十分香甜。
卖早点的老板放开了嗓子吆喝着,招揽来往的行人。
从城西的西灵居一直绕到城北的百灯集,又在北长街待了大半个时辰,董婉的早饭一直没有着落。
董婉蹲在墙根,吞着口水,眼睛牢牢的盯着一个又大又圆的馒头。
馒头散发出的香味多香啊,吃下去,又能不饿!
董婉这样想着,慢慢向馒头靠近。
“哎,你这个人怎么走路不长眼啊!往别人身上撞!”
董婉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那个白馒头上,不想与一个从侧面走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不小心伤到别人的时候,要说对不起!”巧云曾经说过的话,马上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董婉马上抱歉的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话之间,两个人四目相对。
“原来是你!”被撞到的男子,一把拉住了董婉,道:“上次你就是这样故意撞到我家公子的!这次又故技重施吗!”
董婉被男子拉的一愣,挣扎的道:“你想做什么!我不认识你!”
男子哼了一声,道:“你当然会说不认识我了!我可认得你!上次你坑了我家公子十两银子,难道你不记得了吗!”
“季遥不得放肆!”玉淳风自布衣巷中闪身而出,严厉的喝道。
008 一饭之恩,必将报偿()
抓着董婉的男子马上松手,面对玉淳风颔首道:“主子!”
董婉看到玉淳风,终于想起了季遥,他就是董婉撞倒玉淳风那天,跟在玉淳风身边的人。
见玉淳风步步逼近,且面色严肃,董婉不禁心生防备。
玉淳风走上前,面对季遥问道:“怎么回事儿?”
季遥指着董婉道:“这丫头,就是上次撞倒主子,还敲诈了我们十两银子的人!今日又来撞我!八成是要故技重施!”
董婉闻之顿觉委屈,分辩道:“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我已经向你道过谦了,我是不小心撞到你的!你为何要诬赖我!”
玉淳风见董婉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沾满了干草叶,甚是狼狈,制止要开口的季遥道:“姑娘没有受伤吧!都是在下管教无方,还请姑娘见谅!”
董婉见这人说话还算客气,将一身华服的玉淳风上下打量了一番。两次见他,他的穿着都很讲究,衣服的料子一看就知道很贵。看来是个有钱人!
董婉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今天的早饭有着落了!
“受伤倒是没有,不过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女孩子,男女授受不亲!他这样当街抓住我!会影响我的声誉!日后让别人知道了,谁还敢娶我!”董婉说的理直气壮,至于季遥那铁青的脸色则熟视无睹!
幸好她记得巧云对她说过,男女授受不亲,且女子的声誉很重要!否则,真的不好借题发挥!
季遥听了董婉的话,不服气的低声嘟囔道:“你哪里像女人啊!就是个野丫头!”
玉淳风听了董婉的说辞,满怀歉意的道:“姑娘说的是!季遥,还不给姑娘道歉!”就算并非出于真心,至少表面功夫是做足了!
季遥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却不敢违背主子的意思,马上对董婉说道:“姑娘请恕罪,季遥错了!”
董婉不会计较李瑶道歉时的不诚恳,因为她另有所图,她摆摆手道:“算了,看在你们这么诚恳的份上,就原谅你们了!不过,一点小小的惩罚,还是必要的!”
季遥白了董婉一眼,心道:就知道这个丫头又会动歪脑筋!若不是主子想息事宁人,一定要把她送进衙门!
玉淳风今日拿出了所有耐心,问道:“不知姑娘有何想法?”
董婉指了指自己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多狼狈!因为身上没有银子,从昨天饿到现在!你的人还欺负我!我有多可怜!这样吧,你就管我一天的饭吧!”
玉淳风不知道董婉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有些不确定的问:“就一天?”
董婉点头,道:“就一天!不过我只吃肉!”
玉淳风莞尔,道:“好!没问题,只要姑娘能消气,吃什么都行!”
季遥却不服气的反对道:“主子!干嘛这么迁就她!我们又不欠她的!”
董婉拍了拍季遥的肩膀,颇为感慨的道:“好人是会有好报的!你不用这么恨我!你的主子那么有钱,我一天能吃的了多少东西!”
虽然却并不确定,她接近他,只是为了吃东西这么简单!玉淳风也是同样的想法,这个丫头又瘦又小,又能吃的了多少东西。
但是,看到董婉的吃相以后,玉淳风马上意识到,他小看了这个瘦小的丫头!
玉淳风一行三人,已经在望月居呆了两个时辰,董婉的嘴一直没有停过。
董婉的饭量和吃肉的速度,连上菜的小二,都大为震惊。
看着董婉的吃相,不像饿了一天的样子,而是饿了半年。
一顿饭几乎吃掉了一头牛!
季遥对刚刚把一盘鸡肉变成一盘骨头的董婉道:“姑娘!望月居的肉都快被你一个人吃完了,你还没有吃饱吗?你是不是一顿吃饱三天不饿?”季遥并非心疼银子,因为银子并不是他出,只是觉得,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为自己出一口气!
董婉伸手去抓红烧排骨,摇头,道:“现在的饭量比以前差远了!以前我一顿能吃两只羊!现在吃的东西,跟两只羊想比差的很远呢!”以前,她曾是狼王,山中的美味尽她享用!现在重生为人,今时不比往日。
玉淳风看着董婉吃的香甜的模样,又有些担心,终于也忍不住,道:“我看,也差不多了多少了!姑娘,你千万别为了让我多出点银子,而撑破了肚皮哦!”
董婉不理那两个男人说什么,自顾自吃的开心!
自从重生为人,还是第一次吃的这么痛快!
看来做富人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每顿饭都能吃饱!
一个时辰后,董婉拍了拍肚子,满足的道:“终于吃饱了!太舒服了!”
季遥摇头道:“这么能吃,就算家里有座金山,也能被你吃光!日后,谁娶了你谁倒霉!你知不知道,你这一顿饭就吃了我家主子二百两银子!”
董婉打着饱嗝仔细的思量,实在想不出金山是什么,随即又问:“山有金色的吗?为什么我以前从未见过?”
季遥不知董婉是真的不懂,还以为她是在耍赖,又瞪了她一眼不再说话。
董婉面向玉淳风道:“我并非不讲理的人,我娘曾经对我说过,知恩图报!你今日对我的一饭之恩,我日后必当报还!我叫董婉!日后若有用的到我的地方,我必会效犬马之劳!”
玉淳风没想到董婉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有些时候觉得她很精明、仔细,有些时候又觉得她有些纯真!
“今日的事情,是季遥有错在先,区区一顿饭董姑娘不必放在心上!”玉淳风的话,说的既客气,又含蓄,充分展现出了他的涵养。
董婉能听出玉淳风话中有疏远之意,她也客气的道:“今日多有叨扰!小女告辞!”既然吃饱喝足了,当然是马上离开!
待董婉离开后,季遥对玉淳风道:“这丫头,不是说要主人管他一天的饭吗!一天该吃三顿,怎么才吃了一顿就走了!”
玉淳风道:“她吃这一顿饭,你两天能吃的下吗?”
季遥摸了摸头,傻笑道:“也是!没准她真的是一顿吃饱三天不饿!”
玉淳风站在窗前,看着远去的董婉,饶有兴致的道:“也不是没有可能!这丫头,倒是很有意思!”
季遥忠心耿耿的提醒,道:“主子,这个人行踪奇怪,身份不明,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若不是刻意而为,怎么会那么巧在短短的几天内,就遇到了两次!”
玉淳风转过头道:“也许,是有缘呢!”
孟非林推门而进,道:“跟谁有缘!”
玉淳风今日到望月居,原本是跟孟非林有约,却不想刚刚从布衣巷出来,就遇到了董婉,还让董婉绕去了他二百多两银子!
玉淳风看向孟非林,道:“你来迟了!”这应该是一句责备的话,语气中却并无责备之意。
孟非林能感觉到玉淳风今日的心情不错!
看到桌子上满是剩骨,孟非林大为惊讶的道:“是我相信两位没有这么大的食量,一顿早饭就吃出这么多骨头!若不是望月居的骨头上没有肉,就是饿狼所为!”
玉淳风面对窗外,指向大街上的董婉,道:“就是那只饿狼!”
孟非林上前去看,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他狐疑的看着玉淳风,道:“二公子莫非与丐帮的人有来往!”
季遥对董婉仍旧气愤,道:“哪是丐帮!不过是早晨出门时遇到的一个野丫头!”
孟非林闻之,来了兴致,道:“哦?二公子竟然对野丫头也有兴趣?”
玉淳风笑道:“你是否还记得,我上次跟你提起的,我被人撞了一身泥,还赔给人家十两银子的事情?”
孟非林点头,道:“那是自然!二公子的糗事毕竟不多!我怎么可能轻易忘记!”
玉淳风听了孟非林的讥讽摇了摇头,但仍继续说道:“今日遇到的丫头,就是她!刚刚出门的时候,还说一定会报答我对她的一饭之恩!”
孟非林闻之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道:“的确有意思!看来那丫头与二公子还真是有缘!”
009 紫遥姨母()
在破庙中睡了一宿,早晨醒来时,董婉觉的浑身酸痛!人类的身体就是娇气,若她还是狼躯,这又算的了什么!
今日是新宫女到紫林别苑报道的日子,走到半路,董婉才想起要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一点。
费了好大的力气终于把身上的干草叶弄干净了,头发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梳理好。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水坑,洗了把脸,发现把水坑当镜子用似乎也不错。
董婉对着水坑看了又看,觉的整个人都干净整洁了才满意的离开。
紫林别苑是皇帝赐给太子在宫外的别院,平日太子很少出宫,紫林别苑也一向冷清。
新宫女首次在宫外受训便选在了这里,对太子来说也算是一种恩典。
二百名宫女被分为四组,由四个嬷嬷分别带领。
对宫女的培训从今日开始,到月底结束,不到半月的时间,要将这些雏儿变成能干的健将,几位嬷嬷都顶着很大的压力,所以对这些新宫女也格外严格!
布衣巷向来鲜有客人,今日却有访客登门,季遥走在前面为孟非林引路。
“孟大人请!”
孟非林举步前行,不过是一门之隔,竟像阻隔了一个世界,门外是一条窄窄的巷子,门内则像一个世外桃源。院中遍植花草,一时间竟难以道出所有花草的名字。以至深秋,外面世界的花儿多半已凋零,这里的花儿却盛放依然!着实令人称奇!
孟非林摘了一朵花拿在手中,道:“若非知道此处是二皇子的居所,还以为此时到了世外高人的家中!”
季遥道:“主子向来喜欢清静,院中遍植花草,也是为了能让主子看到他们的时候心情好些!说起来,孟大人还是第一次来布衣巷!”
孟非林把手中的花,别在身上,道:“是呢!若知此处如此清静雅致,我该早点来!”
“清静倒是有的,雅致却算不上!”坐在院中喝茶的玉淳风背对孟非林道:“你大小也是个翰林,不在翰林院看书却总往外面跑!你的薪俸是否拿的太过容易了!”
孟非林信步走到玉的对面坐下,道:“翰林院的确没什么事情可做!户部的那些人倒是对的起他们拿到的薪俸,这几日可够忙乎的!
今日我还遇到张放,本想跟他叙旧,他却说太忙,匆匆忙忙的就走了!
不过,说起来我们的交情并不深,但因是幼年时的好友,所以并不容易舍弃!”
玉淳风看到孟非林的举止,总觉得有些别扭,特别是他插在身上的那朵花!两个人虽然经常见面,但是孟非林从不到布衣巷来!
玉淳风道:“你倒是希客,今日怎么找到布衣巷来了!”
“听说今日早朝时皇上将送亲的事情交给了你,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为何没有拒绝!玉茹公主是三皇子的同胞妹妹,若送亲也该是他去!”坐在对面的人虽然还是孟非林的脸却声音突变,脸色也严肃起来。
站在一旁的季遥马上警惕的看向“孟非林”,警惕的问:“你究竟是何人!”
“季遥,不得放肆!”玉淳风对此并未表现出惊讶,依然淡然自若的道:“姨母的易容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若不是孟非林从来不到我的布衣巷来,我可能真的会被姨母所骗呢!”
“你倒沉得住气,一直不揭穿我!我也懒得继续玩下去了!”说话间,假孟非林突然变成了一个女子,紫衣,紫发,紫瞳,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站在一旁的季遥疑惑的看着,这人真的会是主子的姨母?为何如此年轻!
玉淳风看到姨母的面容后,道:“见到姨母,总会有种时间停留的错觉!外面的人都称姨母紫遥仙子,也不是没道理!”
紫遥摆弄着胸前的一缕发丝,道:“上次我们见面是在十年前呢!我真不明白,你为何一定要留在这里受苦,不如跟我走?”虽然面带俏皮,但是年轻的脸上,显出了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沧桑。
玉淳风摇头,道:“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母亲已经不在了,我不想让自己成为真正的孤儿!”
紫遥不以为然,道:“他有十七个孩子!什么时候把你当儿子看待过!如果换做我,送亲的事情,我一定拒绝!”
“父皇难得派给我差事,我不想让父皇失望!”玉淳风说着,心中有些模糊,这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真心话!
“你真的以为是皇上主动想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