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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又为了什么?”
“是因为那荷姑苦苦哀求,声言要为梁家留下一条后根。她哭得凄凉,把谭先生和我的心都哭软了……我二人当时研讨了一下,因为那小子既非梁老大的亲生儿子,此事又天衣无缝,一时动了慈念,也就算了。”
“所以你就错了!”
“为什么?”
那人沉笑了一声,道:“那人虽非梁大爷亲生儿子,却是梁二爷的亲生儿子,虽是梁二爷的亲生儿子,却要称呼梁大爷一声爸爸!”
胡子玉讷讷道:“这……是什么玩意儿?你说清楚一点好不好?”
那人一笑道:“道理极为简单,因为那小子是梁二爷惟一子嗣,但是因为梁大爷无子,依照族规,梁二爷就把这个儿子送到了兄长门下领养,直称其兄为父,反倒称其父梁二爷为叔父了!”
胡子玉怔了半天,才讷讷道:“原来是这样……”
那人一笑道:“那时,此子不过六岁稚龄,可是二十年后的今天,这个小子应该是一条汉子了。”
“这孩子还在么?”
“应该健在!”那人凄凉又洒脱地一笑道:“一定在!”
“有武功么?”
“家学渊源,又得青城鼻祖樊先生亲自传授,焉有不擅武功的道理?”
“这就更不好了……”
“更不好的是——”那人缓缓接下去道:“那小子据说已经登程,开始寻仇,扬言天涯海角也要找到这两个仇人,使他们受尽折磨而死,以为死去的父亲和叔叔复仇!”
胡子玉先是一呆,禁不住冷冷大笑起来。
那人一怔,冷笑一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胡子玉道:“那小子来得太晚了!”
“此话怎讲?”
“足下请想,”胡子玉道,“眼前我就将要死在你的手中,谭先生也将要死在司徒火一般旧日伙伴之手,那小子这番心血岂非白用了!”
那人凄凉一笑,道:“等着瞧吧,也许事情的发展,并非如此……”
“一定如此!”
胡子玉用手指着自己的双目,道:“你可曾看见了,我这双眸子,就是那伙子人的杰作!”
那人冷冷一笑,道:“可是,你并没有死!”
胡子玉一怔,道:“——可是你答应成全我一死的。”
“我没有答应你!”那人冷冷道:“非但如此,我还要救你回去,我们这就走吧!”
说完一双手掌突地向着胡子玉背上一拍,拍时手指微挺,已点中在胡子玉背后“志堂穴”上。
胡子玉只觉得全身一震,身子一栽,顿时人事不省。
那人冷冷一笑,伸出一只手,毫不费力地把胡子玉提了起来。
月光一片,正照着那人的睑——
这个人非是他人,就是那个单身的皮货客人——桑南圃。
一盏孤灯,明灭摇晃在凄离的客房里,桑南圃来回地在房中踱着。
今夜,他显得那么的不平静!
太多的事情困扰着他,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其中甚多不为自己所知的秘事,一旦揭开了,结果却使得他更烦躁,坐寝不安!
谭雁翎、胡子玉是杀害自己父叔的大仇人不容置疑了。
“荷姑”就是今天的谭夫人——
一想到她,桑南圃内心就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日马车内的一段邂逅。
那是何等端庄、美丽、贤淑的一个妇人,她竟然会是早年串通情夫,谋害亲夫的恶毒女人!
如果不是胡子玉亲口道出,桑南圃死也不会相信。
但是现在他毕竟承认这是一件事实,从而推想出那个美丽、活泼、聪明伶俐的谭家大小姐——谭贵芝,也正是荷姑从配谭雁翎之后,所生的掌上明珠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对于造物者的捉弄,感到有些啼笑皆非。
他很庆幸,这些秘闻在他一开始复仇的时候就知道了,而非复仇的中途,更不是结束的时候,这样他心理上就可有一个万全而不突然的准备。
复仇的对象,应该一视同仁,不分男女,他要很冷静且理智地深思一切,要一干作奸犯科残害自己家人的刽子手、帮凶从犯每一个人都得到应有的惩罚!
他相信这一点他一定可以做到,而且他已经开始做了。
甚至于眼前,他已达到了心目中预期的复仇效果——
他也有寞寞的伤感!
一个原本是完整幸福的家,将要在他的蓄意之下,开始一步步瓦解崩溃……
巧合的是,他的这种复仇意念,竟然与“江南五刹星”复仇的手段异曲同工,不谋而合,只是他内心的筹划,却要较五刹星更完美,手段更毒辣!
当他发觉到以司徒火为首的“五刹星”所联合的复仇阵营,正自不择手段地向谭胡二人进攻时,他乐得暂作壁上观——
每一件使谭老头失意、挫折的事,都使得他不胜快意。
但他却不容许五刹星下手杀死谭、胡二人,他坚持仇人必须要死在自己手下,甚至于要他们跪在自己的膝前叩头泣求,在他们丧失了一切生机之后,自己才制死他们——
面对着几上的灯盏,往事把他拉入到回忆里……
犹记得自己八岁的那一年,婶母——也是自己生母,千里迢迢找到了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娘舅“铁萧”桑五湖门下,拜舅父为父,改称桑南圃,此后的岁月,自己随同舅父苦练武功。母亲惟恐走了消息,狠下心来,不来探望自己。
十二岁那年,自己武功已扎下了很好的底子,舅父似乎已没有什么再可以传授他的了。
那一年,自己单身探母,母子见面后不及一年,母亲就死了。
母亲临死的时候,犹念念不忘嘱咐“复仇”二字!千嘱万嘱,要自己立志习武,要吃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母亲死了,桑南圃再回到舅舅的家,却见恶于舅妈那个狠毒的妇人,生生的,把这个孤伶伶的外甥,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往后的四年……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下去的……
也许是舅舅真的老了,一切都由着那个凶舅妈……桑南圃想到了那漫长的四年,真比狗还不如!
……所幸自己自幼即养成了坚忍卓绝的性情,一切逆来顺受,丝毫不发怨言,更可幸的是,舅舅膝下那个漂亮多情的表妹,时时对自己嘘寒问暖,使得自己在冰雪加身的残酷世界里,仍能体会出一些差堪慰留的温情。
想到这里,桑南圃的眼睛由不住湿了,面前不禁浮起了表妹娟秀的笑脸,谁又会想到,那个好心美丽的女孩子,竟然那般的命苦!
舅父死了第二年,表妹出嫁了,嫁给了一家珠宝行的少东,亲事是由小就定下的,由不得她不从——
虽然她心目中的爱人是桑南圃,可是却无力反抗。
桑南圃犹记得表妹离家时的悲伤情景,哭得泪人似的……
表妹出嫁以后,自己因不见容舅妈,被逐出走,身上揣着父亲的一件信物,历经千辛万苦来到了青城山,所幸见着了父亲当年的恩师青城鼻祖樊先生。
樊先生那年总有九十岁了,本已不再收徒,终因同情自己的身世,在他垂暮之年,又用了八年的时间,把一身武功倾本相授——
据樊先生赞许说,自己一身武功已远远驾凌父叔之上,为今日江湖武林中罕见仅有的人物!
春花秋月,光阴荏苒,转眼间又是三年过去了。
三年来,桑南圃找遍了大江南北,总算皇大不负苦心人,想不到在心灰意懒之境,在这偏僻的远荒小镇里,探到了仇人的踪迹。
他将要眼看着谭雁翎窒息而亡,眼看着此一元凶大恶即将在自己膝下痛苦呻吟而亡……
羁旅之中,回忆起这件往事,真有无边感伤。
远处有人在敲着梆子,数一数,已是四更时候。
他略微把身上规置了一下,悄悄推开了窗户,陡地飘身而出,像是一片桐叶般的轻巧,顺着迎春坊前面的那条石板道,他放开了身法,一路轻登巧纵直向着谭宅扑奔过去。
谭家大厅里亮着灯。
在遭遇到如此重大变故之后,谭雁翎看上去似乎有些把持不住了。
胡子玉双目已经上药,缠着厚厚的一层布带,呆坐一隅。
自从桑南圃把他救回之后,谭雁翎为他解开了穴道。胡子玉悲诉经过,一字一泪,直到现在,才告一段落。
谭雁翎呆坐了半晌,冷哼一声,道:“子玉,你太糊涂了,这种事只能你知我知,焉能向外人提及,太荒唐了!”
胡子玉呐呐道:“我当时但求一死,谁知那人偏要苟全我!”
谭雁翎瑟声道:“生死事小……这些话不仅仅关系着你一个人……你知道我与荷姑……
多少人都要受害——”
长叹一声,他恨恨地道:“二十年英名,只怕付与流水……”
胡子玉想想也不是个滋味,两只手抱着缠着白布的头,一声不吭。
谭雁翎道:“这人是什么样子?”
胡子玉摇摇头,冷笑道:“但愿我能看见就好了!”
第十一章前路坎坷多
谭雁翎忽然发觉到自己这句话问得多余、幼稚,因为胡子玉那时已是个瞎子,当然看不见对方。
“这人年岁不大,”这是胡子玉仅仅能够由声音里分辨出来的,“是南方人口音!”
谭雁翎顿时一怔道:“这就对了!”
“怎么回事?”胡子玉讷讷道:“东翁你认识这个人?”
谭雁翎缓缓坐下来道:“我是想这两个人可能是同一个人——”
“哪两个人?”
“你莫非忘了……那天我遇见的那个蒙面人?”
谭雁翎愈想愈对,愈想也愈害怕,一双长眉紧紧蹩着,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
胡子玉道:“我也是不明白,如果他是仇人一伙的,又何必救我……如果不是仇人……
说话之间,却是语语带针!”
谭雁翎道:“这一点也是我一直想不通的。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梁家的那件旧事?为什么?”
忽然,胡子玉愣了一下,道:“别……是他本人就是姓梁的儿子吧!”
谭雁翎呆了一下。
胡子玉却又摇摇头道:“不对……如果他是梁仲举后人,又为什么要救我?”
谭雁翎道:“这人既然来了,早晚我们会见面,倒是眼前的司徒火恐怕……”
说到这里长叹一声,苦笑道:“他也未免太手狠心辣了,我真恨不能他能马上来,一刀一枪见个高下,这么闷着头干算什么玩意儿?”
胡子玉想到了失去的一双眸子,一时黯然无声,仇恨、悲愤、遗憾、伤心……这么多的感触,一股脑地岔集在心里,只觉得那双新创的瞎眼睛阵阵地抽缩着,眼泪又汩汩地淌了出来。
“东翁……”胡子玉第一次感到了害怕,他讷讷地道:“……眼前的情势,对我们太不利了……我们在明处,他们却在暗中,他们人多,我们……”
谭雁翎苦笑了一下,把全身倒坐有椅子上——他想到了面临倒闭的十几家皮货行,想到了产业的丧失,想到了眼前的安危,以后更多更多不堪设想,尚未来到的可怕威胁,一时神色为之黯然。
“如今我们什么也没有了……”他语辞枯涩地道:“钱光了,地也没有了,买卖不能做……最糟糕的是子玉你又落成了残废……”
胡子玉痛声道:“东翁多年的心血,只因我一时大意……唉!我负你太深了,我已无意再眷恋人世,就让我去吧!”
说罢,倏地举手一掌自向着顶门天灵盖骨上击去。他的动作快,谭雁翎更快!
只见他身子微闪,快若飘风地已到了胡子玉身前,只一伸手已抓住了胡子玉扬起的胳膊。
“你这是干什么?”谭雁翎瞪着眼睛道:“死能解决事么?”
胡子玉一时垂下了头,忍不住痛泣出声:“二哥……你叫我活,我怎么活?我怎么……
活得下去?”
“天底下,真会有报应吗……”胡子玉惭愧地又道:“这是报应……这是报应呀……”
边说,边自痛哭了起来。
谭雁翎怒声叱道:“住口,不许你这么说!”
胡子玉张着大嘴忽然止住哭声,过了半晌,他慢慢地又站了起来——
“报应?报应——”说着仰天又大笑了起来!
谭雁翎怒声道:“子玉!你疯了?”
胡子玉确像是疯了,聆听之下,非但不收敛,却反倒更大声地狂笑起来,一时间声震四座,整个大厅里回旋着他宏亮的笑声。
谭雁翎一连串地喝叱着,仍然不能制止他的这番冲动,不得已,他长叹一声,一伸手点中胡子玉背后“气海穴”上,胡子玉正纵声狂笑之际,一口气接不上来,当场昏倒在地。
大厅内顿时又恢复了安静。
谭雁翎目光里含蓄着无比的忧郁,又似乎隐藏着某种凌厉的颜色。
人类的弱点,最甚者莫过于自私。
谭、胡之结合,纯系现实与利用,胡赖谭以安全庇护,谭倚胡以供筹划奔走,而这一切,已因胡子玉的双目失明而丧失无存。
如果胡子玉仅仅只瞎了双眼,还可以贡献出他的智慧,可是如果他是个疯子,可就一无可取了。
谭雁翎岂容许这样的一个人在自己身侧?他可能是个不定时的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因为言语不慎,就会为自己种下祸因。
二十年相聚,彼此间不能说没有感情,也曾是生死与共的战斗伙伴,也曾共过患难,共过富贵……
可是,其中一人一旦成为某一方面的累赘,或构成其生命的威胁时,则彼此相偎倚的情形可就大大改变,甚至于会促成一方面的凌厉杀机,必欲置一方于死地而后心安。
谭雁翎这一时间的思维正是如此。
目睹这位曾经生死与共的伙伴、兄弟、属下,他内心浮现出了可怕的意念。
“子玉呀,子玉!”他轻轻唤着对方的名字,目光里泛着凌恶的杀机——
“非是为兄我手狠心辣,实在是不得不成全你——”
话声一落,倏地手掌扬起,正待向胡子玉前心穿去。
蓦地窗扇外一人冷笑道:“兔死狗烹,姓谭的你原来也算不上什么人物!”
谭雁翎陡地一惊,足下用力一点,已施展海燕穿云的轻功,“砰”一声,谭雁翎借着窗扇一开之势,两只沉实而有力的手掌,夹着“小天星”的内家掌力猛地扑出去。
院子里那个人,似是有意要接他的这一掌似的,两只手掌乍然交接之下,谭雁翎顿时感觉出对方手掌之间内力极其充沛,逼使得他不得不借着对方的掌上冲力,整个身子向上拔起来。
他根本就没机会看清对方是个什么长相,双方掌力一经交接之下,那个人却施展出铁板桥的功夫,身子向后一倒,像风车似的一个快转,“嗖”一声,穿出了三丈五六。
月色之下,谭雁翎惟一看清楚的只是那人穿着一袭长衣,迤逦的衣角,在空气里发出“噗噜”一声,这人的身躯,像是鬼影子一般落在了一角的紫藤花架之上。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只凭着他这一手杰出的轻功,足足可使得谭雁翎刮目相看,而且他甚至于看出了对方这个人,正是那日拦道相戏,掌伤自己的那个蒙面客——
那么,谭雁翎就决心要与他再分个胜负了——
他平生最拿手的暗器——“铁指飞环”,武林中至今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一种厉害暗器,知者极少,就拿与他最亲近的胡子玉来说,二十年来也只不过看他施展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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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是谭老头对付那个叫“黑风客”的马贼头子,双方距离是在十数丈以外,“黑风客”人是在马鞍子上,谭雁翎的暗器是先出声后出手,而且是正面出手,距离那样的远,可是那个强悍的马贼头子,却仍然逃不开这一步霉运,为谭的暗器打了个正着。
小小的一枚纯钢圈子,在十数丈以外发出,竟然深深陷入“黑风客”的脑髓之内。
那一仗取胜的关键,其实正在于此。胡子玉事后对谭老爷子这一手“铁指飞环”佩服得五体投地。
那是多年以前的一件旧事了,谭老爷子这一手看家本领堪称为他的生平一绝,绝不轻用,这一次他是安心要对方尝尝自己的厉害,加以他知道对方武功高强,所以暗器出手亦不发声警告。
他看见那个人正自施展出“一鹤冲天”的轻功绝技,自花架上陡然拔起来,黑夜里真像是一只冲霄大雁!
谭雁翎把握着此一刻良机,他上半身向前微微一俯,右手向外一拂,用联环打法,已发出三枚钢圈。
这种用以作为暗器的钢圈,每一枚大小仅如指环,沿留处打磨得锋利无比,一经出手,空中顿现三点流星,一闪而至。
夜行客果然疏忽了这种暗器的厉害。这该归罪于他生平从未也不曾有过对付这类特殊暗器的经验。
三枚钢圈一闪而至,这人身子半侧,右掌向外一吐,“呼”的一声发出了一股掌力。
照常情而论,掌力无坚不摧,三枚小小的钢圈势必迎势而坠,可是事实上却大非如此。
夜行客的掌力尽管是其势如墙,可是钢圈中空,透空而过,其势亦急。在那人身子尚未完全拔脱之前,三圈在一片极细的尖啸声中一涌而到。
那人陡然发觉到其势不妙,已是晚了一步!
总算这个人一身内外武功,均已臻至极高之境,在此千钧一发之际,他腾在空中的身子,施展了一式“云中卷”。
所谓“云中卷”者,乃是一种内功轻功兼具的绝妙招式——
但只见他美妙的身材,在空中一个倒卷,有如空中舒卷那般的轻巧!
身子方一卷过来,两脚猝分,一双足尖用“点金灯”的绝招,已把最下方的一对钢圈子踢落在地,可是当中的那一枚钢圈,却是来得太神速了——
其实谭雁翎的手法之微妙,也在于当中这一枚钢圈。
就在这人一双足下方自分开尚未收拢的一刹那间,当中那枚钢圈霍地弹跳而起,只听得“哧”的一声,已透过了这人身上的衣服!
表面上看好像仅仅是穿过他的衣服而已,事实上只有受者本人心里有数,无论如何,眼前这个人已难以掩饰他的狼狈,保持他意态翩翩的从容身法了。
在空中一个倒折之后,这人身子像是一片飘空的枯叶,落在了丈许以外——
谭雁翎一招得势,焉能就此住手?只听他嘴里厉叱一声,双掌一搓,用“龙形二式进身掌”,身子有如一道破空匹练,“嗖”的一股疾风而袭到了对方身前,双掌一上一下用“双撞手”手法,向着这个人腹肋之间猛撞下去!
这个人似乎未曾料想到竟会受伤,一时间却也有点惊慌失措——
再者,他似乎又有点不打算以真面目示人,虽是负伤紧迫之间,仍然是深深地垂着头。
谭雁翎的双掌推到,他两只手不得已向前递出,紧紧抓住了谭雁翎的一双手腕子。
谭雁翎顿时全身一震,发觉到对方惊人的内力,正自透向自己一双手腕的“曲尺穴”。
眼前已是势成骑虎,欲罢不能,谭雁翎要想挣脱对方的双手,就非得要先挣开对方透入自己双腕的那股子内力不可!
这般情形之下,两个人可就一时纠缠不开了。
在如此过程里,谭雁翎也曾想到要看清一下对方的脸,看看他究系何人,可是对方这人头垂得很低,像是有意躲避着自己,再者他双手之间所连施而出的力道,确实惊人已极,不容得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