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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这样，他就只能走前头了。
北极上神的眼睛盯在他的脚上。
确定他每一步都实打实的踏在了石阶上，且没有使用任何仙法，只是寻常的走路。
然而，他就真的像是在走寻常的石阶一样，一步一步往上，没有任何的停顿。
甚至，比她走的还要更快些。
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一个人的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业障？
只要是个人，都会有业障。
只要有业障，便不可能像他现在这样轻松又容易的拾步天阶。
第七层。
第八层。
第九层
北极上神眼睁看着他走到了第九层，一点异样都没有，站在那半开的石门前回身，对上她震惊的眼神。
“是这里吗？”他刚刚上来时，心里在想着别的事，也没太注意一定走了多少层，直到现在没有继续往上的石阶了方才停下。
“你是怎么做到的？”北极上神目光湛湛的盯着眼前的年轻上神道。
夜沧澜挑眉，眸间是不解之色：“什么？”
北极上神觉得自己有些失态，赶忙掩饰的干咳了两声，又道：“先进去再说。”说着她快踏了两步，走到夜沧澜的身边，越过他，走向石门。
夜沧澜急忙跟上，紧步跟着进入石门之内。
这扇石门之内的景色倒是和先前见过的第一层及第六层不同。
看来这些景色都是拥有者自己的仙法所化，全由自己的喜好而来。
这里空旷而清幽，没有花园和厅阁，只是一间偌大的静室，里头摆着许多蒲团。
看来她平日便是在这里与徒孙们讲道的。
北极上神径直走到一个蒲团前坐下，并朝夜沧澜道：“你也坐。”
夜沧澜笑笑：“多谢上神。”说完便在北极上神的对面坐下，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
第1351章 北极仙域11（）
待夜沧澜坐定，北极上神凝着他的脸，问：“你知道刚刚走过的九重石阶是什么吗？”
夜沧澜摇头，“不算清楚。不过刚刚那位小仙童说过一点，说是每步石阶内都蕴含着您悟出来的天道之力，那股力量能与人的灵魂产生共鸣，生出一些幻象。”
北极上神问：“没错。可你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夜沧澜道：“也不能算是完全没受到影响吧！先前不昏迷了一次么？”
北极上神摇头：“那不算什么，如此短暂的昏迷，几乎可以当做不存在。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办到的？”分明，在她眼里的这个年轻上神，分明只是个初晋的上神，实力并不算很强。
可他偏偏在天阶上所展现出来的模样，令她也忍不住为之震惊。
夜沧澜笑笑，“我自有我的方法。”
“你的方法？”北极上神微怔，不可思议的看着夜沧澜。
他的意思是，他用了某种方法，所以他才能那么轻松的行于天阶之上，而不被天阶所困。
“是什么方法？”她刚刚一直跟在他身后，可以很确定的说，他并没有使用任何法术或道具。
眼前的夜沧澜是一具魂体，和真正的实体是不同的，只要他施法，她便不可能察觉不到。
夜沧澜摇头：“恕晚辈无可奉告。”
“什么？”北极上神惊讶的看着夜沧澜，不敢相信刚刚自己听到的话。
这么多年来，眼前这年轻的上神，是天界中第一个拒绝她的人。
“为何无可奉告？这并不算是什么大秘密。”北极上神有些着急，却依然耐心的看着夜沧澜道。
夜沧澜叹了口气，“我有我的难处，还望北极上神能谅解一二。”
开玩笑，他能随便说出来吗？怎么着也得换点什么才行啊！
此时北极上神犹如有人拿羽毛在挠她的心般，明知道痒的地方是哪里，却偏偏自己怎么也挠不着。
这滋味可不好受。
“你有什么难处？或许我可以帮你。”北极上神的胃口完全被吊了起来，看着夜沧澜的眼神也从先前的淡漠审视变成现在的焦急专注。
夜沧澜摇头：“您帮不了晚辈的。”他假意叹了口气，作出一脸难过的神色。
夜沧澜本就十分英俊，此时卖萌耍贱，倒也合宜，一点都不显得突兀。
“你不说出来，怎知我帮不了你呢？”北极上神循循善诱道。
夜沧澜摇头，又是长长一叹，声音则变得有些低落。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规矩。您这北极仙域自有北极仙域的规矩，而我的冥府也自有冥府的规矩。规矩一旦定下，便不能轻易打破或更改，我若说出我的难处，您势必会比我更为难。这绝非我所愿，还是罢了！”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原来他还有玩欲擒故纵的天份呢。
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佩服自己了。
北极上神一心想知道夜沧澜说的秘法是什么，根本没心思去细想他那话里的深意，听了他的话，随即挥手道：“规矩都是人定的，更是用来打破和更新的，世上哪有什么一成不变的规矩。便是天界的天条，也会因时而变。”
第1352章 北极仙域12（）
夜沧澜眼眸一亮，笑道：“您的意思是说，您定下的规矩，也并非铁律，也是能改变的，对吗？”
北极上神点头：“那当然。我曾经定下规矩，不许男子再入我北极仙域，可你今日不是来了吗？”
夜沧澜在心里暗自吐槽：我来了吗？在您面前坐着的，不过是我的神魂。而我的本体，还在一方玉台上沉睡着呢。
夜沧澜笑笑：“也是。”
北极上神忙道：“所以，你现在肯说了吗？”
夜沧澜耸了耸肩：“我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上神能答应晚辈。”
北极上神眉头微挑，觉得有些怪怪的。
她好像也许似乎可能是走进了一个‘坑’？
事情是怎么变化成现在这模样的呢？
这位冥府阴主，年轻的上神，他不是来寻自己问道解惑的么？
怎么现在好像主次调换了？
她成了问道的人，而这位年轻的上神倒成了解惑的人。
尽管如此，她依然鬼使神差般点了头：“你说。”
夜沧澜跪直身子，拱手朝北极上神恭敬行礼，一脸诚恳道：“不瞒上神，晚辈并非为问道解惑而来。”
“看出来了。”北极上神面上的狂热之色总算是淡下去了，恢复了以往的冷淡神色。
“晚辈来此，为了两件事。”夜沧澜道。
北极上神点头：“说说看。”
“晚辈的妻子在人间历劫千年，更与我在人间相遇相知，终成眷属。不久前，她为了取得混天果给我解魔尊之毒，吃下了天帝的忘劫丹。”
北极上神眉头微皱，“所以，她现在忘了你？忘了所有曾经在凡间所经历过的事？”
夜沧澜点头：“没错。她记起了下凡前的所有事，却唯独忘了之后的所有事。”
“你希望她能恢复记忆？”北极上神挑眉，眼里泛出些许的疑惑：“你们可以重新开始，为何偏要她恢复从前的那些记忆呢？”
夜沧澜正色道：“对于仙神们来说，一年或数年的记忆，根本不值一指，甚至不及仙神们弹指一挥间的时光。然而，那是我和她之间最美好的记忆，是我们共同经历过的人生。哪怕只缺少其中一天的记忆，于我们而言，都是不完美的。”
北极上神无法理解他说的这种情绪，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点头：“我可以试试，但不能保证成功。”
夜沧澜面上立时泛出激动之色：“多谢上神！”
北极上神见他如此，心里舒服的很。
仿佛这才是正确的相处方式。
“先别急着谢，还有一件事是什么？”北极上神问。
夜沧澜暗叹了一息，心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深吸了口气，一鼓作气道：“其实晚辈这次来的第二件事，是为了冰姑而来。”
北极上神面色一凝，眸间立时射出冷光，沉声道：“你说谁？”
“冰姑！”夜沧澜复道。
北极上神立起身，俯声着夜沧澜，声音沉冷：“你怎会认识冰姑？你的年纪，四百岁都不到，怎会认识冰姑？”说到这里，她才惊觉，四百岁不到？
~~~~~~
明天见咯！
第1353章 无用之功1（）
四百岁不到的上神？
这可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过的。
不过现在不是惊讶这些的时候，她面色一正，冷冷的盯着夜沧澜，等他回话。
夜沧澜也站了起来，朝北极上神再次拱手作揖：“晚辈的妻子，乃紫薇帝君与冰姑的女儿，天界的紫阳上神。”
北极上神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敢置信。
冰姑的女儿？
那个红通通皱巴巴的婴儿？
那个小女娃，是夜沧澜的妻子，还是个上神？
她平了口气，道：“所以，她是历劫归来后晋升了上神？”
夜沧澜摇头：“不是，她五百岁时便是上神。”夜沧澜老老实实道。
这些也是他刚从紫薇帝君那里听来的，先前也不知道。
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晋升上神比凤歌早了一百年，不然他在妻子面前可挺不直背。
北极上神愣了好半天没说话。
所以，冰儿和那个男人生下的孩子，五百岁时就晋升成上神了？
想她这个北极仙域，存在十几万年了，徒子徒孙不知凡几，资质好的也不老少。
可四五百岁就成上神的，却从未见过。
呃——应该这样说：北极仙域，除了她这个老太婆外，再没有第二个上神。
便是她最看好的冰儿，也始终没有走到这一步。
天知道她多想让北极仙域再出一个上神。
两千年前那般对冰儿和她的孩子，无非是想冰儿能留在仙域，潜心修行，早日晋升上神。
到那时，她也不会再管她跟谁相好，生几个孩子。
她只是想，让北极仙域再出上神，等她大限至身时，能有一个上神继续守护北极仙域。
两千多年来，她每每看到冰儿偶尔露出的悲伤神色，便会生出自责。
是她逼迫冰儿回到北极仙域，狠心送走她的孩子，将她禁锢在此，望她能早日晋升上神。
可是结果呢？
两千多年过去了，冰儿始终没有晋升上神。
反而是她生的女儿，竟然五百岁就晋上神了。。。
她太可笑了，做了这么多事，竟是无用之功。
若当初那孩子没有送走，而是留在北极仙域。那么北极仙域早就有了第二个上神了。
“上神！”夜沧澜见她一脸恍惚，忍不住唤了一声。
北极上神回神，赶忙收起恍惚之色，强自扯出一丝淡笑：“原来那个孩子成了你的妻子。”说到这，又是一股愧疚涌上心头。
两千多年骨肉分离，连自己孩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更不会知道自己的孩子已然成了别人的妻子。
见北极上神面上的冷色已然消散，夜沧澜反而有些诧异。
他以为会有很猛烈的暴风雨侵袭而来，没成想。。。什么都没有。
“上神，晚辈不求您彻底对岳母大人放手，只求您让她回去一次，见见她的孩子和丈夫，一解这两千多年的相思之苦。”夜沧澜再次躬身，态度极其的谦卑。
这可能是他这一生中最谦卑的时候。
北极上神长叹一息，摆了摆手：“罢了！她的心不在这里，强留着她，于她的修行更无益处。”
第1354章 无用之功2（）
她其实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对仙神而言，修行更是修心。
若无法顺心顺意，又如何能在修行一途中走到极致？
明知道自己错了，却从来不肯正视自己的错，一意孤行至此。
害冰儿与孩子骨肉分离两千多年，害她成天郁郁寡欢。
也不知有多少个日夜，冰儿是在痛苦的思念中度过的。
可她却视而不见，假装没有这回事。
心安理得的将她束在自己身边，将整个北极仙域的担子压在她的肩头，也不管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今日若非夜沧澜一语戳破这张蒙住她心神的纸，她怕是永远都不会迈出这一步。
说完这话，北极上神的脸上现出沧桑之色，仿佛一呼一吸间便老了几十岁。
不过很快，她能打起精神来，笑道：“所以先前你在第六层昏迷，并非真的昏迷。”她毕竟是北极上神，是六界最年长的上神，是连天帝都要让三分的上神。
夜沧澜尴尬的笑笑，没有应声，却也算是默认了。
北极上神并没多说什么，而是转了头看向门口，“玲珑。”
一位身姿曼妙的女仙迅速走了进来，行步间进不时偷眼瞧向夜沧澜。
北极上神假装未见，只淡淡道：“去请冰姑过来。”
女仙应声，又悄悄看了夜沧澜一眼，粉颊嫣红。
夜沧澜则始终站在原位，根本没看那女仙一眼。
女仙走后，北极上神道：“现在你可以说了吗？”
夜沧澜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当即便道：“晚辈其实也没用什么特别的法子，只是一心一意只想着往上走，什么都不想。”
什么都不想，自然就没有妄念。
没有妄念，但没有业障。
对他而言，那天阶，可不就是普通的石阶了么。
更何况，北极上神所创天阶，虽蕴含天道之力，却并非真正的天道之力，而是北极上神自己悟出的天道之力，有很强的自主性。
心有贪念妄念及痴念之人，自然容易被天阶中的天道之力所牵引。
夜沧澜并非白纸一张，他只是比大多数人都聪明一些。
当他踏上第三步石阶时，便感觉到了很强烈的不适感，当时便明白了怎么回事。
于是他用了一法子，入定修行时常用的清心静意法，果然步步无碍的一气上了十数阶。
听完夜沧澜的细述，北极上神听的目瞪口呆。
就——这么简单？
她以为夜沧澜掌握了什么绝妙的术法，可以对抗她的天阶之力。
结果，只是这样而已吗？
北极上神哭笑不得，心想她今日算是掉进坑里了，还是个巨坑。
不多会，一脸羞涩的玲珑仙女带着冰姑来到了九重洞室。
“参见师尊！”冰姑面色苍白，忍着去看一夜沧澜如何的冲动，一如往常般恭敬的行礼。
北极上神挥手：“不必多礼！”说着一顿，指着一旁的夜沧澜道：“这个人你认识吧？”
冰姑的脸更白了，正要摇头否认，却听北极上神又道：“你们刚刚见过的，可别说不认识。”
原来师尊已经知道了。
第1355章 无用之功3（）
冰姑猛然抬眼看向夜沧澜，见他依然如先前那般好端端的，心里微松了口气，接着又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忙朝北极上神跪下，哽咽着道：“师尊，此事与他无关，您要罚，就罚弟子一人。”
夜沧澜见状，赶忙上前将冰姑扶起，笑道：“岳母误会了，北极上神并无意罚我们。”
“啊？！”冰姑一愣。
夜沧澜又道：“上神说了，允您随小婿回紫薇宫，绝不为难。”
冰姑那几乎失了焦距的眼眸渐渐亮了起来，眼角滑出颗颗清泪。
她转眸看向师尊，不敢置信，又惊喜万分。
北极上神见她如此，心也是隐隐的痛，随即长叹了一息，道：“去吧！待与那孩子团聚了，带她回来。”
冰姑一愣，面上的喜色瞬时僵住。
北极上神见她这状，失笑道：“怎么？你以为我会连你的孩子也一起强留住吗？呵——我可没有这个本事。”
虽然是开玩笑说说，却也是事实。
紫薇帝君是与天帝齐名的天界上神，实力恐怕还在天帝之上。
而紫薇帝君的女儿和女婿，都是上神。
三个上神加在一块，便是她这样的老不死，也未必是对手。
夜沧澜赶忙向冰姑解释了一番，冰姑得知忘劫丹的事，这才松了口气。
“我不是做梦吧？”冰姑捏了捏自己的手臂，疼痛感传来，而她没有醒。
不是做梦！
却比做梦还令她开心。
冰姑再次拜倒，郑重的朝北极上神磕了三个响头，直到将原本白皙的额磕至泛红。
“师尊，弟子去了。”
北极上神挥手：“去吧！从前的事，是为师不对，为师害你和骨肉至爱分离两千年，害苦了你。”
冰姑的眼泪止不住，却是一味的摇头：“弟子明白师尊的心，是弟子无能，担负不起这北极仙域的重担，还请师尊恕罪！”
“罢了！罢了！”北极上神长叹一息，背过身去，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夜沧澜将冰姑扶起，又朝北极上神道：“晚辈这就带岳母回去，改日再与内子同来拜访！”
北极上神点头，心里也升起一股子期望，那个五百岁就晋升上神的丫头，究竟长成了什么模样呢？
她只记得，那小丫头刚出生时，皱皱巴巴的一团，模样也不可爱，也不知后来长成了什么模样。
夜沧澜和冰姑离开九福洞，在外头遇到先前为夜沧澜引路的仙姑，那位个头不高，眉头却总挑得极高的素姑。
素姑本就是奉命等在这里，等着夜沧澜出来，再引他回去。这会听见脚步声，便回头一看，立时便愣住了。
冰姑快行的脚步也忽的一顿。
“素姨？”冰姑愣了一下后，立马露出高兴的神色，正要冲上前。
素姑却沉下了脸，眼里射出怒芒，“别过来。”
冰姑停下前行的脚步，一脸不解的看着素姑。
“你——”素姑气的胸口急喘起伏，突然指着她身边的夜沧澜道：“你跟他在一起做什么？你打算跟他去哪里？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你竟然又——”
第1356章 无用之功4（）
素姑越说越气，气得身子直抖，脸色惨白，“你真是不知羞耻，水性扬花。”说完她便转身飞奔而去，眨眼便不见了踪迹。
夜沧澜也是一脸懵：“她这脑子里想的是啥？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啊！”
冰姑叹了一息，一脸伤感道：“没想到过去了两千多年，她竟还没对当年的事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