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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歌点头，“好吧，暂且信你。”悬着的心，总算落下些许。
夜沧澜正想问她这几日过得如何，突然感觉到外头起了大风，眉头立时便皱了起来。
他起身，依依不舍的望着凤歌，温声道：“阴司的属下来催我回去了，我先回去，寻空再来看你。”说完他也不待凤歌应声，匆忙松开她的手，转身走进一团黑雾中，瞬间消失在房里。
她赤足跳下床，想拉住他再说两句话，却连他的衣角都没碰到。
外头似乎有什么异状，她又匆忙开门出去，瞧见天空中有乌云正在散去，地上是新吹落的黄叶，空气中还有沙尘的味道。
什么情况？真是阴司的人来寻他？
回到屋里，先前阴冷的气息已然散尽，恢复至从前的温度。
凤歌有些纳闷，先前她与夜沧澜时常在一起，他就算不刻意收敛气息，身上散发出来的阴气，也从未像刚刚那么浓郁过。
是因为他剧毒刚解，法力尚未复元而导致的阴气外泄无法抑制吗？
不，似乎不是这样。
在帝墟时，他看起来比现在要虚弱的多时，也未曾有过今夜这般浓郁的阴寒之气。
重新躺下，却再也睡不着。
干脆披衣起身，洗漱后离开房间，奔入夜色之中。
从家里出来，她一路往东，奔至国师府外。
本想直接翻墙进去，却见国师府外施了双重禁制，她若用诛邪剑强行破除禁制，恐怕会引发其他阵法的反应，便干脆作罢，老老实实的扣门求见。
开门的是个五旬老人，先在门洞里看了外头一眼，见是个面生的青衣少年，全身上下都很素净，不是富家公子的打把。
于是他将门开了条细缝，没好气的问：“谁呀？大半夜的叫什么门？”
凤歌道：“我找国师有要事商议，速速开门。”
老人见其说话气势十足，立时敛了面上的势力，低声问：“不知公子贵姓？”
凤歌道：“我姓风。”
老人瞬间想到前几日的事。乾坤茶楼的老板那天急匆匆找来国师府，说风法师有要事求见国师。
国师又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怎能谁都见呢。
但他做为守门的，并没有资格随便赶人走，需得往上头通报过去，见不见是国师的事。
他以为国师定不会见这厮，不管是乾坤茶楼的老板，还是什么风法师，在他眼里，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不值得国师这样的大人物传见。
第863章 大法居（）
可谁知，话传进去没一会，国师竟亲自出来，未见到风法师本人时，他还一脸失望。
与那乾坤茶楼的老板私语几句后，立时便离开了国师府。
而此时眼前这位风姓少年，莫不就是上次那位未曾露面的风法师？
老人不敢怠慢，说了几句好话，让她先等着，待他进去通报一声。
过了一会，一个素衣青年匆忙迎了出来，见是凤歌，赶忙上前回禀：“风法师，国师正在闭关，恐怕不能见您。不过国师闭关前吩咐过小的，只要是您前来寻他，不论什么事，都会助您一臂之力。”
凤歌无语了。
这些凡夫俗子如何助她一臂之力？
“他要闭关多久？”凤歌问。
青年道：“少则一月，多则三月。”
看来是指望不上了，她叹了一气，转身离开。
以八净的本事，或许可以送她去阴司，可现在。。。
她在清冷萧瑟的街道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大法居外。
大法居，元道大师！
她面色一喜，赶忙去敲大法居的门。
此时天色已然破晓，屋里的守夜的伙计正好也醒了，便匆忙跑来开门。
“风法师？您怎么这时候来？这，店里还没上工呢。”
凤歌问“元道大师在吗？”
伙计摇头：“小的从未见过元道大师。”
凤歌一愣，随即又问：“那个老工匠在吗？一头白发却很精神的老头。”
“你说元伯啊！他有时来有时不来，不过今天是交货的日子，他应当会来。”伙计不解，这风法师怎么一会找元道大师，一会又找元老伯，真是奇怪。
凤歌心头一喜，朝伙计道谢：“行，我晚些时候再来，你先忙吧。”
元道大师高深莫测，或许他会有什么法子助她一臂之力也说不定。
此时天光渐亮，街上已经开始摆出卖早点的小摊，正准备寻个早点摊随便吃点，突然闻到一股子熟悉的香味。
这不正是昨儿吃过的葱油饼的香味么？
昨儿夏冰给她吃的油饼，味道很好，她昨儿便想问夏冰在哪里买的，好带些回去给顾贞他们尝尝。
寻着味一路找，终于找到一个小摊，“老板，给我两个葱油饼。”这刚一张嘴，她便后悔了。
只见夏冰穿了件灰扑扑的长衫，外面围了个打满布丁的围裙，手上面上全是白色面粉，正将一只只刚刚炸好的葱油饼夹出锅。
夏冰道了声好，一扭头便瞧见愣愣看着他的凤歌，也是一愣，手中夹着的葱油饼竟没夹住，跌回油锅里，溅起的油花正好落在夏冰的手背。
“是你！”夏冰面上原先的笑容渐渐散去，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冷淡。
凤歌指着夏冰的手道：“你的手。”
夏冰错开眼神，反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没事，习惯了。”
凤歌笑道：“原来这葱油饼是你自己做的，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手艺。”
夏冰没作声，继续刚才没做完的活，将锅里已经炸好的油饼一只只夹出。
凤歌见他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谁能想到，平日威风八面的乌衣局法师，竟会在清晨出现在这里卖油饼。
第864章 夏冰（）
她正不知要说什么好，这时突然来了一伙人，个个身上背着包袱，似乎是要出城。
这伙人足足有十几个，行色匆匆，一走近摊位便吆喝上了：“老板，给我们来一百五十个油饼，三十个在这吃，一百二十个带走。”
夏冰一愣，下意识的看了眼案上的面团。
面团是昨晚就发好的，可要现炸一百五十个油饼，他一个人一时半会的根本就做不来。
凤歌赶忙卷起袖子道：“我来帮你。”说完便走到案前，拿着特制的长筷子，学着夏冰先前炸油饼的模样，将擀好的面饼放进油锅里炸。
她朝夏冰道：“你来做饼，我帮你炸。”
夏冰以为风柯会嘲笑他。
以为风柯会看不起他。
可似乎是他想错了。
“好。”他没多说什么，迅速行动起来，一个个喷香的油饼出锅，很快便炸出够数的油饼，案上的面团也只剩下最后一点。
送走那群人，夏冰扭头朝沾了一脸面粉的凤歌道：“多谢！”
凤歌解下围裙，笑道：“你要真想谢我，就赶紧给我炸两个油饼，我这饿的都没劲了。”
见他一脸轻松的开玩笑，夏冰的心里也轻松不少。
“你有心事？”夏冰收好摊，走到正捏着油饼发呆的风柯身边。
凤歌摇头，三两口将手中剩下的饼给吃了，笑道：“我没事。你呢？明明领着乌衣局的俸禄，为何还要出来卖油饼？”
夏冰叹了一气，有些话，他从不愿对人说。
可今日，他想说出来。
“我家里有祖父祖母，一个被休回娘家的姑姑，父母体弱，两个兄长好吃懒做，一个妹妹年纪还小，一家九口人，只我一人在赚钱。乌衣局的俸禄，根本不够。”夏冰低垂着头，掩着眸间的无奈与凄苦。
在乌衣局的时日也不段了，得到的资源也不少，别人的法力都有所增长，唯独他还在原地踏步。
不是他不够努力，而是为了生存，那些从乌衣局里得来的资源，都让他换成了米粮。
“所以你就做两份工？你两个哥哥为何不做？”凤歌问
夏冰苦笑摇头：“我们夏家从前是做生意的，有些家底，两个哥哥是读书人，别的没学到，那酸腐劲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怎肯来做这种事。”
原本别人家里的家务事外人是不好插嘴的，可凤歌实在是忍不了了，便道：“夏冰，你能养他们一时，能养他们一世吗？他们总要娶妻生子，那他们的妻子和孩子也归你来养吗？赡养父母是应该。可这般赡养四肢健全的兄弟，却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在害他们。”
夏冰皱眉不语，心里也是憋屈的很，可顾着脸面，他一直隐而未发。
“这是你的家务事，我本不该多嘴的。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从矮凳上起身。
夏冰忙问：“你要回去了？”
凤歌摇头：“我要去大法居，告辞！”说完便直接走了。
夏冰看着风柯的背影，见他走的不快，可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心知定是用了使种厉害的步法。
第865章 邋遢（）
大法居
凤歌一进门便遇到正准备出门的许掌柜，忙将他拦住。
“许掌柜！”
许掌柜见是凤歌，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风法师？你真的来了。”
凤凰微怔，“你知道我要来？”她记得先前并没有跟守店的伙计说自己是谁。
许掌柜忙道：“我先前还不信呢，没想到元道大师果真料事如神，说你今日会来，果然就来了。”
原来是元道大师算到她会来，她心里一喜，忙问：“元道大师他来了吗？”
许掌柜摇头：“元道大师走了。”
“走了？走去哪里？”她心生不妙。
许掌柜道：“元道大师说，你这一来，定会给他出难题，他不想被卷进是非之中，所以要出去避一阵子。”
凤歌傻眼了，站在大法居的厅堂里愣了好一会才回神。
“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凤歌问。
许掌柜摇头：“他说能回来的时候自然就会回来。对了，上回你说的合作，元道大师已经同意了，不过他说你炼制的法器需得伍伯验过后才能给你摆上。”
凤歌明白，毕竟大法居名声在外，不是什么等级的法器他们都卖，起码得拿得出手才行吧。
“元道大师他真的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也没说他要去哪里？”凤歌不死心，盯着许掌柜问道。
许掌柜摇头：“真的没说。”
凤歌暗叹了一息，知道元道大师这是有意避开她，再多问也是无用了。
自重生后，发生了许多怪事，让她越来越怀疑自己的身世一定和某桩惊天秘闻有关。
甚至，和九天之上的某位上神有关。
站在大法居门口，她抬头仰望天空，碧蓝澄澈的天空之上，她什么也看不见。
看不见，不代表什么都没有。
回到城西的家里时，宋翎已经在院里喝了三盏茶。见她回来，宋翎赶忙起身迎到院门口，“今日不是沐休吗？怎的一大早就出去了？”
凤歌笑了笑，一脸歉意：“突然有点事，你等很久了吗？”
宋翎摇头：“也没多久。”他盯着她看了几眼，“你脸色不太好，出什么事了吗？”
凤歌摇头：“没事。你先坐吧，我去换身衣裳。”帮夏冰炸油饼时身上溅了些油渍，招呼客人总不能这般邋遢。
凤歌走后，顾贞端了盘点心过来，见院里只有宋翎，一脸疑惑道：“刚刚好像听见柯儿在说话，是我听错了？”
宋翎摇头：“您没听错。风小姐回来了，她说要换身衣裳。”
顾贞恍然，忙招呼宋翎坐下，二人继续闲聊。
宋翎寻机问：“风小姐最近遇到什么事了吗？”
顾贞想了想，摇头：“没啊！你为何这么问？”
宋翎干笑：“没什么。只是看她脸色不太好，有些担心罢了。”
顾贞叹了一气，道：“这孩子，自打从帝墟回来这几日，她就没让自己闲过。”
二人正说着话，院外突然来了两个人，探头探脑的往里瞧着。
阿莫原本在院子角落里学字，感觉到陌生的气息停留后迅速来到院门处，朝院外鬼鬼祟祟的两个青年喝道：“干什么的？”
第866章 心中有数（）
两个青年吓了一跳，刚刚眼前还没人呢，这人从哪冒出来的？跟鬼似的。
当然，眼前这人的气息虽然有点奇怪，但绝对不是鬼，他们门儿清呢。
阿莫打量着两个青年，见二人穿着的黑色长衣领口和袖口都滚了白边，胸前绣着玄鸟，一看就是官府定做的制服。
“请问，风法师是住这里吗？”站在前边的卓海朝院内的方脸青年问道。
阿莫拧着眉道：“你们是乌衣局的？”
卓海一听这话，就知自己一定是找对了，“没错，我们是乌衣局的，风法师在吗？”他抬了抬下巴，傲气难掩。
在寻常人眼里，乌衣局确实很威风。
他们也被人捧惯了，此时被认出是乌衣局之人，想来眼前这冷着脸的男人，应当会给他们好脸色。
可谁知，并没有。
方脸男人非但没给他们好脸色，反而一脸怒气的瞪着他们道：“今儿不是沐休吗？你们找到这里来做什么？”
站在卓海身后的景亦道：“霍大人找他，又不是我们找。我们只是来传话的，至于去不去，那是他的事。”
“阿莫！什么事了？”顾贞听见动静走了过来。
阿莫朝顾贞道：“这两人是乌衣局的。”
顾贞眼前一亮，赶忙三步并两步来到院门口，朝卓海和景亦道：“你们是来找柯儿的吧，快请进来。”
卓海赶忙摆手：“不了。还烦请夫人转告风法师，让他速去乌衣局议事，告辞。”卓海说完便拉着景亦走了，连正眼都没看顾贞一眼。
见二人这般态度，好脾气如顾贞也忍不住皱了眉头。
这两个年青人，对她这样的长辈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年纪小的柯儿。
想来柯儿在乌衣局一定受了不少委屈。
凤歌换了衣裳出来，正巧瞧见顾贞从门口折身，便问道：“娘，你刚跟谁说话呢？”
顾贞忙道：“刚刚有两个年轻人过来找你，说让你速去乌衣局议事呢。”
凤歌淡笑：“不着急，吃过午饭再去不迟。”
顾贞却有些担忧：“真的不着急？我看那两人亲自找上门来，应当是有急事才对。”
当然是有急事。不过，他们急，她可不急。
“无碍！”她笑了笑，走到坐在石桌边的宋翎。
宋翎心神荡漾，风小姐为了他，竟连乌衣局的议事会也不去参加。
“若你还有事忙，咱们改天再聚也不迟，办正事要紧。”宋翎笑道。
凤歌随意的挥手：“没事。我心中有数。”
既如此，宋翎自是求之不得。
凤歌其实是打算和宋翎说清楚，免得耽误人家。
待菜上齐，酒过三盏，凤歌这才将闲聊的话题转到了终身大事身上去。
“宋公子，你可是吴财神唯一的外孙，京都城未来最年轻的首富，过阵子我成亲时，你可得为我准备一份厚礼才成呢。”她半开玩笑道。
宋翎端在手中的酒杯猛的一颤，面上的笑意瞬时凝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你刚刚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希望自己听错了。
第867章 阴气（）
凤歌假装没看见他瞬间变化的神色，垂目夹菜，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淡笑容，只是提到成亲之时，眼底的柔光便不由自主的散了出来。
好一会，宋翎都没说话。
凤歌心里也不太好受，宋翎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她也不想伤他的心。
只是，这种事若不说清楚，将会伤他更重。
与其将来为了这种事纠缠不清，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迅速的了解此事。
凤歌笑道：“时辰也不早了，我该去乌衣局了，你坐会再走吧。”说着她起身，进屋取了挎包便直接走了。
宋翎呆呆的坐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甚至连问她一句那幸运的新郎是谁都开不了口。
————
乌衣局
凤歌进来时，议事厅里阴云密布，气氛非常的不妙。
她一进来便瞧见段轩正在朝她拼命使眼色。
可惜，她和段轩还算不上很熟，更没有什么默契，段轩的眼色，她看不懂。
“你还知道来？”霍绪没好气的瞪向风柯，脸色阴沉至极。
凤歌扫了霍绪一眼，见其面色阴沉，眉目间有青气萦绕，甚至有一股子阴气从他身上散出来。
那股阴气倒也不是来自他本身，而是不知在哪里沾染回来的。
这霍绪回到乌衣局时辰应该是不短的，这么久了身上的阴气竟还没散尽，可见他见过的那东西，绝非寻常。
霍斯坐着没说话，可看他那表情，显然也不太高兴。
凤歌走到夏冰身边的空位坐下，淡声应道：“今儿沐休，不知有什么要紧事把我们都给叫来了？”
霍绪见她态度如此轻漫，心中怒火中烧，正欲发作，却被霍斯一个眼神制止了。
霍斯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扭头扫向众人，目光在风柯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瞬，随即道：“各位，今日叫大家来，确有要事相商。”
见众人都没说话，霍斯这才又道：“不瞒众位，昨日我等去右相张大人府上驱邪，本以为只是寻常邪物作祟，只消摆坛作法引渡，或直接斩杀便可。可谁知，那邪祟竟懂得分身之术，费了一整天的功夫，我们也未能伤到那邪祟的真身。”
分身之术？
段轩立时扭头朝江雨问：“你听说过这种分身之术吗？”
江雨摇头：“从未听说。”
于是二人齐齐扭头看向凤歌。
凤歌微微一笑，道：“鬼祟修的是恶鬼道，什么邪法都有可能，不稀奇。”说完她扭头朝霍斯道：“霍大人都对付不了的恶鬼，我们又如何插得上手？”
霍斯的面上浮出尴尬之色，沉声道：“放心，不是让你们去挑大梁。只因那邪祟懂得分身之术，我们几个人疲于应付，为了不伤及无辜，只得再添派人手，封住邪祟的所有后路，如此方能将之一举斩杀。”
凤歌点头，这倒也不失为一个笨办法。
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这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