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穗子物语-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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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僵持三年;三年她父亲的政治问题不但没有改善,又多了些现行言论。”
  “不如把她退兵拉倒。”
  “退了兵她档案可不好看,影响她一辈子。”
  “自找,小小年纪,那么腐朽,留在部队是一害。”
  “还是看她本人交代的态度吧。”团支书王鲁生说:“不老实交代,不好好悔过,就退兵,不过她业务不错,勤奋,肯吃苦。”
  会议在早晨两点结束。决议是这样: 新年演出一结束,立刻着手批判小穗子的作风错误。就是说,从这一刻到小穗子的身败名裂,还有两天一夜,而离我们大多数人知道事情的真相,仅有几小时了。在党委会结束的那天早晨,我们来到排练室,嗅都嗅得到空气中丑闻爆炸前的气息。
  在三套练功服面前,小穗子举棋不定。深红的一套太新,一穿她马上觉得太不含蓄,成了挑逗了。黑色让她自信一些,走到门口还是返回来,认为海蓝的最随和,是冬骏最熟识的颜色。弊处是看不出她的苦心;她为他偷偷打扮过,头发盘得很精心,刘海稍稍卷过。她头天从化妆箱里偷出一枝眉笔和半管红油彩,这时不露痕迹地描了眉,抹了胭脂。然后她翻出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舞鞋。
  小穗子在以后的岁月中,总是回想起这天的合乐排练。那双崭新的、浅红软缎舞鞋历历在目,给她的足趾留下的剧痛也记忆犹新。她印象中,十五岁的自己那天跳得好极了,肢体千言万语,一招一式的舞蹈跳到这一刻,才是自由的。她在旋转中看见冬骏,她的胸脯一阵膨胀。后来做了作家的小穗子想,原来舞蹈上万年来袭承一个古老使命,那就是作为供奉与牺牲而献给一个男子。
  小穗子跳着跳着,人化在了舞蹈里。她认为她一定又赢得了冬骏的目光。这是他唯一能够光明正大、明目张胆看她身体的时候。也是她唯一可以向他展示身体的时候。她还不懂身体那些生猛的、不由控制的动作是怎么回事。她只觉得身体冲破了极限,无拘无束,由着它自己的性子去了。
  这时她听见周围一片静默。收住动作,她看见所有人早退到了一边,抱着膀子或靠着墙。接下去,她看见哨子从编导嘴唇上徐徐落下。我们中的谁咯咯地笑起来,说小穗子你独舞半天了。
  “萧穗子同志,魂带来没有?”编导说。
  小穗子笑了笑,想混进场子边上的人群。但大家微妙地调整了一下距离,使她混不进去。
  “一早上都在胡跳。”编导说。他把手里的茶缸狠狠往地板上一搁,丑化地学了小穗子几个动作。
  大家全笑了。
  小穗子听见冬骏也笑了几声。
  其实我们在站到一边时,已经有划清界限的意思。事情已在我们中传开。元旦演出一结束,团领导就要开始一场作风大整肃。
  编导要小穗子下去,换一个替补演员上来。他黄褐色的手指间夹一个半寸长的烟头,交代小穗子把队形和动作赶紧教一教。突然他悄声骂了句什么,被烟头烫着的手猛一甩。回过神不再说舞蹈,说起小穗子的舞鞋来。
  “谁让你穿演出鞋来排练的?”
  小穗子说那是她几年来省下的鞋。
  “穿双新鞋,就能在集体舞里瞎出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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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穗子低着头,汗水顺着发梢滴到眉毛上。
  大家全一动不动,眼睛不放过小穗子身上任何一个细节: 眉毛是淡淡描过的,两腮和嘴唇也上了色。我们都想,她那样丧心病狂地舞动,就是为了挑逗和追求一个男人。我们的目光朝她敞开的领口走,似乎海蓝拉链衫的领口被重新改过,袒得比谁都低。看上去白白净净一个女孩,说不定早不干净了。
  现在是小穗子站在一边,而所有人站在中央。她顾不上去看这个孤立阵势,心里只想着冬骏那几声笑。或许没什么恶意,但他在那个节骨眼绝对不该笑。她知道自己刚才跳得有多么出色,想出风头大概没冤枉她,但她绝对让冬骏看到了她贯穿到全身的情愫。他一定看见了,否则不会笑的。看见了,她就如愿以偿。就那样,她让他看着她足蹬一双红缎舞鞋,病楚地、至死不渝地舞动。她找来自己的布鞋,顺势坐在一个低音提琴的箱子上。无论如何,冬骏的笑是难以原谅的,编导的丑化是那么不公正,冬骏和众人参加到这份不公正里去了。她从华美的舞鞋中拔出血迹斑斑的脚。
  “往哪儿坐呀你?!”
  她回过头,低音提琴的主人拿琴弓指着她。他一脸胡子,一向爱和舞蹈队小女兵逗嘴打闹。她像往常那样倚小卖小,嘴一撇说:“又不是坐你的,是坐公家的!”
  他那把弓子翻脸不认人地敲敲琴箱:“起来起来。”
  她创伤的双脚趿在布鞋里,硬要自己把眼下情形当做好玩。她撅起嘴唇说:“哎哟,小气!”
  她立刻发现自己讨了个没趣,甚至有点不自爱了。因为琴手毫不买帐,并吐出两个无声的字眼。两个特别能发挥唇齿力度的字眼“犯贱”。
  小穗子一下子向我们抬起头。阵线很鲜明,我们是嫌恶而怜悯的一大群,她孤立得那么彻底。编导在讲解下一段舞的要领。谁也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一副副懒散消极的身姿神态都是看好戏、看出丑的。我们是一群肢体语言大大丰富过文字的人。小穗子两个裤腿挽过膝盖,裸露出细细的苍白小腿,脚趿在旧布鞋里。然后她开始向门口走,脚趾受的伤向她发起猛烈攻击,她忍住了,步子里只有一点疼痛,一点趔趄。否则她真成了恋爱中的惨败者。她已经意识到她在我们眼里的狼狈,开始疑惑,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不得而知的原因,我们集体和她翻了脸。
  她从排练室门口的衣帽钩上摘下自己的棉大衣。顺着往右数,第六个钩子上挂着冬骏的棉袄和毛背心。还有一串钥匙。她背后乐声大作,地板鼓面一样震动着。她向右移了两步,脸凑上去,冬骏的气息依然如故。她明白这是很没有出息的,但她没办法。
  她轻轻吻了吻那有一点油腻的军装前襟。
  我们全听见团支书王鲁生是怎样把小穗子叫走,带到党委办公室去的。那是新年之后的第二天,刚刚收假,还没进行晚点名。团支书在女生宿舍走廊口大声叫唤,叫到第三声,小穗子两手肥皂泡地从走廊尽头的水房蹦出来,说她把衣服晾好就来。王鲁生说:“别晾了,擦擦手就来吧。”
  当时我们在写家信、听半导体、吃零食、欣赏某人的集邮,这时一听,全停下来。小穗子的脚趾仍是连心作痛,步子重一下轻一下地走过走廊。然后我们全扒到窗子上,从窗纸的绽口看出去,冬天的院子显得宽阔,未落的梧桐树叶子黄|色褚色褐色,挂在无风的傍晚天色中。小穗子走在前,王鲁生走在后。小穗子几次停下,想等王鲁生赶上来两步,好跟他走个并肩,但王鲁生就那样,一直走在她后头。这样小穗子就走成了王鲁生的一个战俘。
  我们看她给押送进了党委办公室。这时候我们看出丑的心情没了,面孔上“特刺激”的兴奋表情也没了。我们体内也发酵着青春,内心也不老实,也可能就是下一个小穗子。
  小穗子是第二天早上回到宿舍的,嘴唇上一层焦皮。五个同屋都害怕她似的轻手轻脚从宿舍躲出去。她从枕头旁边拿出一个大练习簿,又把钢笔伸进“民生”蓝黑墨水瓶里,深深灌满水。这时她猛然嗅到自己棉衣里一股香烟气味。党委成员中的六个老烟鬼以他们焦黄的手指对她愤怒、委婉、痛心地比画了一夜。
  她在练习簿的一张新纸上写下“我的检查”四个字。字是父亲教的,父亲做梦也没想到 
他手把手教下的一笔字派了这番用场。
  第二天检查被退了回来。曾教导员把小穗子请到自己宿舍。宿舍素净温暖,挂着白色塑料框的大镜子。墙角还有一对藤沙发,上面铺着蓝印花土布的海绵垫。曾教导员是小穗子概念中好阿姨的形象。曾教导员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盛的东西似乎是冰糖。瓶口太小,摇半天,出来一块冰糖,再摇半天,下一块怎么也不肯出来。陌生的空间里于是充满丁当丁当的危险响声。小穗子很想说: 不必了,不必那么优待俘虏。曾教导员在把她带来之前,已告诉她检查太空洞,等于是在负隅顽抗。
  第二块冰糖终于被摇下来。曾教导员把两块冰糖放在一个粗瓷盅里,用玻璃瓶底子去杵。声音更悬了。小穗子睫毛一扑腾一扑腾的。好了,曾教导员把杵碎的冰糖分开,用手指捏起一堆,放进一个搪瓷碗,又捏起剩下的,放进另一只一模一样的搪瓷碗。然后在两个搪瓷碗里冲进开水。
  她双手捧起头一只碗,走到小穗子面前。她说:“来吧,补一补,这碗糖多些。”
  曾教导员带酒窝的白胖手替小穗子撩一把头发。那手真是暖洋洋的,“我昨天夜里就不同意他们男同志的意见,好像你一个小丫头要负全部责任似的。”曾教导员说。她等了一会,看着那些话渗入小穗子的知觉。她又说:“小丫头,你太年轻了,可不要傻,这种事都是男人主动,你不要为他隐瞒。”
  小穗子说她什么也没有瞒,都写在检查书里了。
  曾教导员说:“傻丫头,你替人家瞒,人家可不替你瞒。人家把什么都交代了。”
  小穗子猛地抬起脸,小小的脸上就剩一双茫然眼睛和一张半开的嘴。
  “对呀,邵冬骏都向组织交代了,你们几月几号几时,做了什么什么。他一个排级干部,又比你成熟那么多,干出那样的事来,当然该承担主要责任。你还为他担待,难得你这个好心眼的孩子。”曾教导员用她温润的嗓音说道。见小穗子仍是一张茫茫然的面孔,她又说她最憎恨男人欺负年少无知的女孩子。
  小穗子说冬骏可从来没欺负她,每回干部们发糕点票,他都买了糕点送给她。
  曾教导员一咂嘴,说她指的可不是那种欺负。她人往藤沙发前面出溜一下,和小穗子便成了说悄悄语的一对小姑娘。她要小穗子想想,他是否对她做过那件……小穗子不太懂的那件事;就是那件有点奇怪、挺疼的、要流血的事。
  小穗子表情毫无变化,看着曾教导员吞吞吐吐的嘴唇。
  “孩子啊,”曾教导员说,“我就怕你糊涂啊,人家拿走了你最宝贵的东西,你还帮他瞒着。”她拍拍小穗子的脸蛋。
  小穗子还是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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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该怪你,你还小……”曾教导员又打算拍小穗子的脸蛋。
  “没有。”
  曾教导员有点意外。遭到抢白,她的手停在半途。
  “小丫头,你不懂那件事……”
白麻雀
  她拿了解溲的工具就往帐篷外面跑。刚降过露水,草地一股腥气。她跑了五分钟,一头扎进一人高的黑刺巴丛,才开始用小洋镐刨坑。“女子牧马班”的女娃们就在帐篷边上刨坑,说万一碰上男人,就用洗脸帕子把脸蒙上,只要不给他看见脸,天下屁股都一样。可她不行,胀得多慌都得找片林子或草丛。
  坑刨了一尺来深,她开始用小洋锹出土。一个月一次的“办公”,坑得挖深些。不然牧 
马班的两条狗会把脏纸拱出来,到处拖,才要臊死人。
  她骑着坑蹲下,才顾上四处打量,看看有没有狼或者豺狗打她埋伏。就在她蹲着的一会工夫,天亮透了。牧马班的女娃儿们说,小萧排长跟我们做野人时间长了,就学会屙野屎了,恐怕那时候回成都进军区的高级茅房,倒不会屙了。
  女娃子们叫萧穗子“小萧排长”。发现她比她们最年轻的还小半岁,就叫她“青沟子排长”(意指小孩屁股上才有块青)。她们知道她天天巴望离开这里,回到有高级茅房的城里去。她在这里体验生活,也让她们烦得很,每个人都要假装讲卫生,再渴都要用珍贵的水来洗脚。好处也是有的,因为她是场部的客人,军马场每隔一天派人送一条羊腿或一桶牛血旺,有时还送洋葱、莲花白。女娃子们一餐能吃一桶牛血旺煮洋葱。
  黑刺巴一阵响动,大颗的露水冰冷地落下来。萧穗子猛地回头,没见什么,又蹲回原状。苦就苦在这里,一有风吹草动,前面腿蹲得多麻多酸也白搭。她想,学牧马班吃脏手指捻的面条、脏巴掌拍的饺子皮都不难,难的是吃完之后眼下这一步。
  这回她明明听见了响动。出帐篷太急,只顾拿镐和锹,偏偏忘了“五四”手枪。只要“响动”往前一扑,她连裤子都来不及提。她不动声色地蹲着向一侧挪步,手指去够扔在一米外的洋镐。“响动”却在朝另一侧挪步。她庆幸刚才是白蹲一场,不然步骤会复杂许多。她一手束皮带,一手把镐锋调整成拼刺状态。跳舞蹈的“青沟子排长”军事素养差得很,扎个白刃战架势还是有模样的。
  她瞪着“响动”。
  “响动”也瞪回来。这时远远地传来狗叫。跟夜牧回来的狗正往这里跑。萧穗子缓过一口气,咽一口唾沫,转脸叫两个狗的名字。等她回过头,手里武器坠落到地上: 对面的黑刺巴深处,出来一个脸庞。萧穗子十八岁的小半生中,从未见过比它更可怖的脸,颜色就是隔夜的牛血旺。
  事后牧马班说“青沟子排长”叫得比狗还响。大家提着“三八”老套筒跑出来,以为狼在撕她。女娃儿们很快把一个人从狗的纠缠下解救出来,绑上绳子。
  萧穗子这才看清被牧马班捆绑的是个女人。又厚又长的长发鳔着灰垢,乌蒙蒙的毫无光泽。她两个眼珠子让陈牛血旺的紫红色衬得又白又鼓,成了庙前的门神。
  牧马班和她用藏语对话。萧穗子大致明白她们在问她,上次丢掉的两双尼龙袜,是不是她偷去了。她一面否认,一面瞪着萧穗子。女娃儿中的一个告诉萧穗子,藏族女人爱美的就用热牛血涂脸,保护皮肤。她们也试过,效果不错,可惜热牛血太稀罕。
  她们问她是否偷过马料。马料是黄豆渣做的,烤一烤人也爱吃。
  她不否认了,咧着嘴笑,一张笑成了两排鲜粉色牙床和一堆白牙,萧穗子赶紧不看她了。不看她还是感觉她的两只眼珠子瞪着她的脸,她军装的红领章,她八成新的黑皮卫官靴。萧穗子想,“瞪”不光是眼睛的活动,“瞪”就是她这样: 鼻尖、两个鼻孔、一嘴牙以及整个思维共同形成的凝聚力;“瞪”是这凝聚力向你的连续发射。难怪在黑刺巴丛里,没见她人就感到了她的“瞪”。
  她忽然说起汉语来。腔调和用词有点奇怪,但是相当达意的汉语。她承认她在牧马班附近埋伏不少天了,靠马料果腹。回答时她两只黑毛茸茸的眼在小萧排长身上眨着,眨得她直痒。终于她说:“解放军好白哟!”
  审出的结果,是她想当文艺兵。牧马班女娃儿憋住一脸坏笑,问她想去扫场子呢,还是搬板凳。一个说:“那,这位小萧排长缺个提夜壶的,你去不去提?”
  萧穗子踢那女娃儿一脚。
  大家还没笑完,就听一声:“索尼呀啦哎!”她唱了。
  简直不能叫唱,就是歌声的一个轰然爆炸。
  女娃们一块去瞅萧穗子,想知道她对这歌声的评估。萧穗子却没反应,只是瞪着这个女藏胞: 没有姓名,没有年龄,没有来由,却有一条石破天惊的歌喉。第一个感觉是她嗓音的结实,一口长音吼出去,直直往上跑,快到“降B”了,还有宽裕,还远远扯不紧撕不碎。说它优美有些文不对题,但它非常独特。萧穗子虽然不太懂声乐,却明白这条嗓子是宝贝。
  当天傍晚,她写了张便条请送羊腿的人带回场部。她让在场部搜集音乐资料的两个同事尽快来牧马班。她说她发现了一个“才旦卓玛才旦卓玛: 西藏著名女歌唱家。”。
  一连几天,场部没有一点音讯回来。两个同伴中有一个是声乐指导,叫王林凤。王林凤到军马场不光采风,也想选拔几名藏族演员。
  萧穗子等不及了,一天跟在场部的牛车后面,骑了两小时的马,回到场部。王林凤高原反应,靠在床上给场部演出队的歌手们考试,听了萧穗子激动的报告,无力的手指朝一群藏族考生划了划,说:“能歌善舞的民族嘛,拉出来谁都能唱两嗓子。稀奇什么?”
  她把王林凤煽动了一晚上,最后王林凤妥协了,答应再加一场考试。
  回到牧点,萧穗子把“才旦卓玛”叫到帐篷里,想给她一点台风训练。她不断地说:“手别老去搔鼻子,脚不要乱踢,站就站稳。眼睛看着我,不要往上翻。”她发现她的手习惯了赶马蝇子,有没有蝇子都在鼻子周围搔着。她也发现她的脚必须去踢泥土,一个高音上去,脚尖必定踢出一个泥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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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穗子把她往场部带的时候,她脸上的牛血成了斑驳的陈年老漆,手指一抠就抠下一块。抠出来的一片片皮肉色泽果然不错,细腻得很。萧穗子用自己的香皂给她好好搓一遍脸,原来也是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的。身材是没办法的;一天两天减不下分量去。好在她个头高大,看上去她不能叫肥胖,应该叫魁梧。
  萧穗子一路叮嘱她,要好好唱给王林凤王老师听。王老师五十多岁了,唱的歌比你讲的话还多。王老师收你了,解放军就收你了,所以你不要瞪王老师,老师胆小。
  但是萧穗子马上发现她交代的都白交代了。她进了门就开始挨个瞪人,先瞪王老师,马上觉得王老师没什么瞪头,又去瞪娇小美丽的兵痞子何小蓉。她想这个卷头发扎出两个小绒球的乖乖女兵只有十来岁吧?小蓉平时脸皮很厚,这时也给她瞪成了大红脸,为自己解围地说:“看啥子吗?我当兵的时候你还夹尿布。”
  大家各找了个地方坐下,王林凤拿出一个大笔记本,问说:“名字叫什么呀?”王老师在装慈祥的时候样子十分阴森。
  她看一眼王老师,嘴巴动了动。
  王老师说:“什么呀?白麻雀?”
  她说:“班麻雀。”
  “你名字叫白麻雀?”
  她更正:“班麻雀。”“雀”是不准确的四川音,发成了“Qiu”。
  王林凤转头问小蓉:“藏族有这名字?”
  小蓉说要不怎么是藏族呢。她把王林凤的笔记本夺下来,叫斑麻雀自己写个名字。她一笔一画写下三个大字,大家一认,明白了,是“斑玛措”。这一带挺普遍的藏族名字,萧穗子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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