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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万分符合官家心意的,而且朝中的宰执们也是满意的。只要能成,有点小把柄让御史捉了也没啥大不的。”
武好古的这一番分析的确在理!宋徽宗要当圣君,宰执们要收复燕云立不世之功,归根结底都得有好兵啊!
可好兵要从哪里来?搞兵为将有朝廷不放心,搞府兵制又过不了均田和科举两个关口,穷人当不起,富人不想当。所以唯一比较有可行性的,就是搞封建骑士了。相比府兵,骑士虽然是高价精品,但是却容易维持,毕竟就那么点人,还都搁在官家眼皮底下,要败坏也不容易。
高俅脸上渐渐露出了信服的表情,不过眉头上的一点阴云依旧没有散去,“大郎,兵学司里面的500人我倒是不担心,都是章楶、吕惠卿选出来的,差不到哪儿去。可我们要从河北这边的禁军将门和土豪里面再挑出五百一千的,这些人能用吗?到时候可别在御前丢人现眼啊。”
“有办法的……河北这边的骑士再不济,也比现在御前班直的骑兵要强多了。”
武好古一笑:“实在不行,我们在界河开个骑士学堂,让各家的男孩打小就来学,以后学成了不就能为国家所用了?”
其实武好古也没指望现在召集到的一代骑士能有什么大用?甭说河北这边将门豪强家出来的“n代目”了,就是西北禁军中选出的所谓精锐,其实也就那样了。
一个西夏打那么多年都打不死,历史上大宋西军在靖康年前后也一样被金兵暴打……
所以真正能用的骑士,还是要靠骑士学堂进行系统训练的。骑士之家的作用,其实就是两个,一是为骑士学堂提供堪用的学员至少要通马术,识马性,懂养马,能在奔跑的马背上开弓射箭。
这些基本功都会了,然后再经过几年的严格训练和战术教育,便能成为真正能战的精锐骑兵了。
二是扩大马群骑士庄园用轮作的方法养马可比北宋群牧司养马的办法好使多了。一千个骑士之家就是一千个小型私人养马场,等到武好古在界河的育种马场有了小成,就能通过它们迅速扩大马群。
高俅的眉头终于展开了,“原来大郎你都想好了……那我们就联名给官家递个密折,说明缘由,并奏请在沧州选拔禁军将门子弟充殿前骑士吧。
至于选拔民间的豪强子弟,暂时不能明着来,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
夜幕沉沉,在开封府知枢密院事安焘的府邸中,今晚只有寥寥几点灯火。
现在已经过了亥时三刻,对于明天一大早就要赶着上朝的大臣们而言,绝对是个应该躺平酣睡的时间了。可是如此深夜,安焘还在内院书房当中,和两位来客见面。这两位来客一位是沧州司法参军纪忆。另外一位比纪忆年长几岁,生了一张细长的瓜子脸,留着三捋不长的须髯,乃是刚刚授了沧州通判的吕颐浩。
吕颐浩是绍圣元年的进士,入仕至今不到八年,却已经从密州司户参军升到了沧州通判,可谓是前途大好。
当然了,一般来说前途大好的官员背后都站着一个或一群“贵人”,吕颐浩也不例外,他是新党大佬李清臣提拔起来的,自然也是新党中人了。
安焘靠在一张玫瑰椅上,显得有点萎靡。萎靡的原因除了犯困之外,就是因为新党最近在政争的事情上让旧党摆了一道亲近旧党的殿前司都指挥使曹诵,不着声色地把最难啃的州北老营给了店宅务“拆迁”,还美其名曰“旧营先拆”,让安焘和吕嘉问无法反驳。
与此同时,殿前、马军、步军三衙还表示不能安排退役的老军或平民(军眷)暂时借住它们管辖下的各处军营。而且还有人在州北老营里放出风声,在州北老营重建之后,两司三衙不会允许退役军兵和平民入住……也就是说,他们一旦搬离,就没有办法再回迁了!
虽然是传言,但是可信度还是蛮高的。这军营本来就不是给老百姓住的啊!那些退了役的老兵还有早就和军队没有一分钱关系的“军眷”怎么可以住在军营里?而且两司三衙也从没有收过他们房租(收租的是官营军官)啊!
所以这个传言一出来,那些老兵还有军眷自是打死也不搬了。哪怕宅店务肯拿出几百间房屋借给他们居住也不行。
因此这些日子吕嘉问和支持吕嘉问的安焘愁都愁死了,他们不能对皇帝说军营拆不了他们要说了,宋徽宗就会让万家地产行去拆!而且保证能拆掉……
他们也不能强拆,因为没有强拆队可以派遣。那可是禁军兵营啊!店宅务里面修房子的厢兵怎么敢去招惹?到时候让人家一顿军弩射成刺猬算谁的?至于由枢密院调动禁军,那就更别想了,以文御武可不是这样御的。在开封府调兵要没皇上的诏书那不成造反了?
第488章 这很封建 三()
安焘和吕望之虽然被武好古阴了一下,但是他们也不蠢,要不然怎么当那么大官?
他们知道那么坏的招儿不可能是韩忠彦和范纯礼那两个老实人想出来的。一定是武好古、高俅和潘孝庵这三个幸近小人所为。
小人才会想出奸计嘛!
而要破除小人的奸计,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把小人整死了。只要小人死了或是滚蛋了,奸计就算得逞了,也不会有多大伤害了。
可是武好古、高俅、潘孝庵这仨小人深得官家宠信,想要整死也不大容易。
而且三小人中,现在除了潘孝庵还在开封府,其余的两人都去沧州办事儿了。如果安焘、吕嘉问仅是在开封府发力,似乎有点鞭长莫及。
所以明日就要启程北上沧州的吕颐浩、纪忆就被双双唤到了吕嘉问府中。
“你们俩都是东华门外唱名的好男儿,而且还文武双全,是国家未来的柱石。”
安焘先是吹捧了眼前的两个年轻官员一番。其实也不完全是吹,纪忆和吕颐浩这位在北宋的官场上,都算是能文能武的官员了。纪忆因为是平江人,所以骑术差一点,但是善于舞剑也会射箭,还熟读兵法阵图。吕颐浩比纪忆更强一点,他自幼生长于西北两边,不仅书读得好,而且还善于鞍马弓剑,真正的文武全才。
安焘看着两位“文武全才”,顿了顿道:“你们都是熟读史册之士,对于隋唐兵制,想来也是颇有见地的。应该明白武好古、高俅二人在沧州所为之事,必将败坏本朝祖宗家法!”
纪忆和吕颐浩都是明白人,自然明白安焘的所言。所为的“殿前骑士”,其实就是初唐内府卫士的变种,而且制度更加完善,也更加容易维持,有了多达1500亩的职田。
别看现在只有500…1000的名额,但是“殿前骑士”制度一旦施行得法,真的让朝廷得到了可用的兵马,扩大就在所难免了。
1500亩土地加上御前听用的待遇,对于开封府的将门勋贵是极有吸引力的。如果任由扩张,将来达到5000家甚至10000家都是有可能的……顶天就是1500万亩土地,真的拿不出来吗?其实把群牧司的土地贴进去就差不离了。
一旦有了一万个骑士之家,骑士就将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了。他们宿卫天家,而且拥有强大的经济实力,还和将门勋贵同气连枝。
到了那时,武夫们就有钱,有兵,有出身,还亲近天子……以文御武的祖宗家法就要变成一张废纸了!
明白了安焘的意思,纪忆马上表态道:“枢密所言极是,下官此去沧州一定想方设法坏了武好古的奸计。”
同样的任务他早就接受过了,所以今天这场夜会的主角不是他,而是吕颐浩。
吕颐浩没有马上应允,而是问安焘道:“枢密心目中,何等样的兵将才是最好用的?”
“最好用的,当然是乡兵了。”安焘拈着胡须回答得有些尴尬。
因为“府兵实践”的建议实际上也是武好古提出的虽然武好古没有具名,但是刊登在武好古的《文曲星》杂志上,谁还不知道那是武好古的意思?
在“府兵实践”的建议出现前,安焘和曾布都看好兵学司的路线,也就是培养基础军官加上雇佣军。
“枢密想在何处实践乡兵之法?”吕颐浩又问。
这是个问题。范仲淹当年就想在京畿搞府兵,结果招来了一致反对的意见。
所以曾布和安焘这些日子反复商议,也觉得不能在开封府周围搞府兵实践,但是要在何处实践,一时也没有方向。
“元直,”安焘反问,“你觉得在何处试行府兵之法为佳?”
“下官觉得在京兆府的蓝田县试行为最上。”吕颐浩说。
安焘问:“是因为《蓝田吕氏乡约》吗?”
“正是。”吕颐浩拈着自己颌下的须髯,“下官以为府兵之法必须在民风朴实且乡绅贤达之地施行,才有可能成功。所以京兆府下的蓝田县,是最好的施行之地。若是制定出《蓝田吕氏乡约》的蓝田县都搞不了府兵,那么全天下还有何处可以行府兵制?”
蓝田吕氏和吕颐浩、吕嘉问可没半分钱的关系,而是一个已经衰弱的旧党名门。京兆府虽然属于陕西六路之一的永兴军路,但是因为不处在前线,所以一直都是旧党势力比较大的地盘。
而吕颐浩之所以要选择旧党的地盘试行府兵,当然不是为了壮大旧党的力量。而是现在朝中新旧两党虽然都一致赞颂府兵制,可是谁也不想在自己的老家搞府兵……府兵制好是好,但是终究会影响当地的文风。
因为府兵总是要从中上之家抽丁的,这些人本来应该去读书上进,若是被府兵兵役所困,将来试行府兵的州县就难免会少了许多进士。
谁要是主张在自己的家乡试行府兵,不等于在祸害乡里吗?这种事情,古人是不愿意干的。
所以朝堂上就出现了府兵制人人说好,但是没有地方愿意试行的窘境。
现在安焘听吕颐浩这么一说,也觉得有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蓝田县去试验了。
“好,就依你所言。”早就觉得精力不济的安焘打了个哈欠,轻轻道:“元直,曾相公和老夫安排你去沧州,就是为了阻止骑士之法大行的……绝对不能让武好古那厮轻易购入大片土地,更要留心他的一举一动,若有劣迹,立即上报给老夫和曾相公知晓。可明白了吗?”
纪忆听了这番言语,暗地里撇了下嘴。武好古的小辫子要那么容易揪到就好了……那厮虽然会受贿,可都在尺度之内,算不上是罪过。
而且人家自己捞十万二十万的同时,能给官家奉上一百万两百万……这样捞一点就不是过错了!
……
就在吕颐浩和纪忆离开开封府城,向着沧州州治所在的清池县城兼程而去的时候。武好古也带着高俅、奥丽加等人,在林万成的带领下,离开了界河商市。
他们离开商市要前往的是一处示范骑士庄园,距离界河商市的南门足有十七八里的距离。武好古是在去年冬天时写信给留在界河商市的黄四郎和张熙载,命令他们在所购买的沧州土地中,圈上1500亩肥沃草地,并且修建庄园的。
北沧州这里的土地,大概是整个河北东路最荒芜的了,从界河南下,走上几十里都见不着一个村庄,大片的土地都被河北将门(其实就是开封将门的分支)圈成了牧场,用来饲养牛羊马匹。开封府消费的羊肉之中,约有四分之一是从沧州运入的。
因为土地荒芜,人口稀少,想要收购就没什么难度了。而且一收购就是连片的土地,想要圈出一处骑士庄园,实在是没有一点难度的。
但是骑士庄园也不是圈了土地就万事大吉的。有了土地,还得经营得法,才能支撑起一个骑士家族。
1500亩的土地固然不少,但是一个骑士家族同样也不小!
在前往这处被命名为“奥家庄”的庄子途中,武好古就在和高俅说着自己的设想。
“这骑士庄园呐,也不是把田一分就完事儿的,还得帮着人家经营,要不然庄园或是破产了事,或是被转包出去拉倒。”
“大郎,你还懂种田?”
武好古笑道:“种田我是不懂的,但是白波武家有内行啊。我已经请教过了……人家懂行的说了,在北方不缺水的地方种田,最好是草田轮作。就是把田分成三份,一份种牧草,一份种麦子,一份种豆子,两到三年就轮换一番。
奥丽加,你们欧罗巴那边是不是也这样?”
“这叫三园制(三圃制),”奥丽加说,“大庄园一般都是这样的。”
武好古又道:“这样的种田方法,是既可以产出粮食,又可以养马、养羊,还可以让土地的地力得以恢复,是最适合骑士庄园的。其实群牧监的土地也可以这么搞,比现在那样种草放牧可强多了。”
高俅笑了笑:“群牧监可是个泥坑……你要陷进去了,我可不跟着。”
“泥坑?”武好古哼哼了一声,“无主之田而已……还是肥田,当然是人人垂涎了。”
三圃制轮作在中国其实也有,《齐民要术》里面就提出了豆类、麻类和牧草三圃轮作的方法。不过这种轮作在北宋时却不多见了,北宋少有大农,马耕几乎绝迹,民间对马匹的需求也不大。所以草田轮作这种农牧结合的种田方法,也就不再适用了。
没有了草田轮作,中原地区自然就不产马了。国家的马政则倾向于“群牧”,而不是家庭式的小牧场。也就是在中原的农耕区模拟出草原的生态环境,用来养马。马……当然是没有养出多少,但是牧草有恢复地力的功效,所以群牧司经营的土地都被提升成了第一等等良田,自然让人觊觎了。
第489章 这很封建 四()
此刻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这个日子若是在开封府,正是才子佳人们外出踏青游玩的好日子。那些散落在开封府周遭的庄园,更是绿树环绕,鲜花掩映。不时可以看见林间水畔的野亭楼阁张起锦幔,摆上美酒鲜果,正有风流才子,青楼佳丽,在那边聚会观景,好一派文人逍遥,就是给个相公都轻易不换的。
可是此时此刻,在界河城外的奥家庄,却没有一点安逸风流的野趣。这里本来就是一片牧羊的草场,现在已经被木栅栏圈了起来,一条不知名的小溪从中流过。倚着小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建起了一座占地约有十余亩红色宅院也是用黄四郎“发明”的红砖修建起来的。
院子还没有完工,武好古等人抵达的时候,一个沧州本地的工头正指挥着十几小工在院子外的围墙上抹泥灰好好的红色砖墙,非得伪装成夯土墙,真是有点让人无语。
看见林万成一马当先走来,那个工头就快步走上前来唱了个肥喏:“小的风二,见过林大官人。”
武好古顺着声音望去,只看见一个脏兮兮的汉字,也不知多大年纪,胡子头发都乱糟糟的,皮肤黑中透红,一看就是晒出来的。
林万成指着那自称风二的汉子回头对武好古道:“东翁,他原是界河上捕鱼的汉子,渔村被界河商会整个买了,于是就在工地上做活,学会了砌墙抹灰,现在也是个匠头了。”
风二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俺可是开封府来的黄师傅的徒弟,砌的砖墙可结实了。”
“黄师傅?可是黄四郎?”武好古好奇地问。
“哪儿能啊,”林万成笑道,“黄四郎是大都料,怎么可能教他砌墙?那黄师傅原是给黄四郎家做工的奴仆,现在也上去了,做了大匠。”
所谓的“奴仆”,其实就是契约奴,在宋朝是非常流行的雇佣模式,并不是真正的奴隶。
“好好干吧,以后这样的庄子还得修上无数呢。”武好古鼓励了风二一句,又对奥丽加说,“奥娘子,打赏他。”
“喏。”
奥丽加丢了一串铜钱,然后就和武好古一块儿骑马进了院子。这是个四进四出的院子。最外面的院子方法是用来养马的,沿着围墙修了一圈马舍,其中几间还养着几匹小矮马,应该是风二等人带来的。
“好多马舍啊。”高俅从马背上翻下来后粗略数了数,“能养三四十匹马了。”
武好古笑道:“骑士庄本就该产马……真正的好马,就得这样养。”
骑士庄要想长久的保持活力,是必须有产业支撑的。而武好古现在能想到的产业,就是畜牧和产粮了1500亩的庄子如果采用三圃轮作,应该可以产出不少粮食,同时维持二十匹左右的马群,可能还能养一些牛羊。
而在这些产出中,最赚钱的无疑是养马了。因为宋朝马政的低效率和辽国、西夏的封锁,良马在宋朝的价格很高。一匹肩高四尺七的一等战马,300缗那是国家收购价。如果界河市舶司能按照这个价钱收购到战马,那是要记功的!
如果武好古在界河的马场育种可以取得成功,并且向北沧州的骑士庄园提供马种,那么一个20匹的马群(主要是母马),一年产出三四匹一等战马都是可能的,这可就是上千缗的收入了!
若是能有1000个骑士庄园,那么每年向朝廷提供3000匹一等战马也不是问题。到时候那个倒霉的群牧监也可以关门大吉了……
高俅一笑:“你又懂养马了?”
“东翁说的不错,”林万成帮腔道,“养马之事小老儿略懂……养得好马须得配种保种,最忌散养。这千万匹马混杂在一起,便是任其自配,马种就没法论了。”
“可是汉唐的马政不都是群牧?”高俅问,“不也养得挺好?”
“汉唐也讲马种的,”武好古说,“汉武帝为求汗血宝马还和大月氏打了一场。唐朝则大量引入了西域良马,以改善马种。
另外,汉唐并不只有马政,也有大量的庄园私养。是群牧和庄园定牧配合,而且还可以从西域获得良种。所以汉唐的群牧可以养出大量的战马,到了我朝就不行了。良种难觅,群牧监的马也就越来越小了。”
群牧监的马基本不进行人工干预,采取的是草原牧养之法北宋的马政官员普遍认为草原养马的方法比农耕之地要好,而且还认为野马的马种比家养的马要好。
所以在这种尽可能模拟野生环境的养马方法下,宋朝的群牧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