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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地位带来的傲然,他硬着头皮受了对方的目光,沉沉呼出一口气,“你到底想做什么。”
“老朽要让周患帅领沧北军。大周的其他人,老朽看不上。”
镇天王脸色忽沉忽暗,一屁股坐下,似在思忖,似在踌躇,双眉皱成了一个“川”字。
金刀王似乎觉得时间十分充裕,并未插言,只是静静的坐下,等着他思考清楚。
不知过了多久,门被一下推开。
一身华服的孙奉亦摇扇步入,在金刀王直射过来的目光中,他点了点头。
“姜王爷,姓卓的小将军四人,和躲在城外的眼睛都已解决了。”
镇天王的脸色不知是喜是怒,闻言后犹豫片晌,终于叹出一口气,自厅外唤来一府兵,命对方将孙奉亦抓来的人全部关入后院地牢。
连带着又将那封请医手书吩咐了下去,催促部下即刻派马车出府。
一切处理停当,镇天王瞥了孙奉亦一眼,“刀王可知方才自己在说什么?”
“老朽很清楚自己所言。唯有他,才配与老朽为敌,才配与老朽对军。”
镇天王屈指用指节敲了敲桌案。
“你知道一旦放出周患,会给本王带来多少麻烦?老姜就是被他逼到这个程度的!昶州之危也是他一手解的!而本王在天下人眼中什么都不算!”
“走到今日,本王和他已经注定是势不两立的刀剑相向,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他是小皇帝的人,是叶小儿的人,如今满盘布局已启,云东大军不出一月便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抵达元京合围宫城,大位近在咫尺,大周天下本王是唾手而得!”
“放了他,无异于徒生祸端,无异于自掘坟墓,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你觉得本王会做这样的事吗?”
镇天王的眉头几乎皱成了一个死结,“况且,放出这只吃人的猛虎,对刀王阁下也是百害而无一利,倒不如看本王静静把这盘棋下完,把周患的路堵死!”
“如果本王没有记错,周患逼死了刀王的爱徒,更致使你我之间商定好的把半个沧北拱手赠予拓跋公子的谋划合盘倾覆,本王不相信,刀王的心中就真的不恨周患!”
镇天王一番长篇大论,金刀王一直在默默听着,面无表情,也不回答也不出声,只是目光灼灼的盯着镇天王。
镇天王见仍旧无法说服对方,他想了想,又道。
“周患在这次沧北的周辽一战中所表现的才能,用兵如神,丝毫不亚于当日的周夜城!尽管他现在势头不算大,但稍一给他喘息之机,以他此战带来的名望,想要一夜之间崛起为一方巨擘也不是不可能的。”
“刀王就真的能够容忍大周出现第二个周夜城?”
金刀王低哼一声,眼睫轻颤,“老朽不愿与你再多废话,周患,你放是不放?”
镇天王从来都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见自己已经阐明利害,对方依然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他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恼火。
语调升高几分。
“不是不放,而是放了,于你于我都无益处!如果本王因此倒台了,以叶管周三人之才,届时文得文,武得武,绝对可在二十年内把当今这个气势衰颓的大周清洗的一干二净!达到力挽狂澜之效!”
“周天下真的重铸成一座铜墙铁壁,不透风之墙,这就是刀王想要看到的吗?!”
“说句不客气的话!本王与刀王可谓是唇齿相依的关系,本王若成,你要沧北可赠你,你要佑西也可对半而分。”
“你我强强之合,互为椽梁,双向夹攻宇内,再沿蓬莱,滁山,南周一路图之。”
“以周辽之鼎盛,不出三年,便能以摧枯拉朽之势安定半个天下!雄霸西方而渐次包举曲晋,并吞天唐,囊括郑庭!何愁天下不会一统?”
“可本王若是不成!唇亡齿寒之理便同你我!本王一倒,大周国内风波全平一致对外,本王敢保证周患第一个便会把战鞭挥指大辽!”
金刀王听罢,不耐的摇了摇头,“你还是不了解老朽。”
镇天王冷静了些许,不明所以的回了一个眼神,却听金刀王继续道。
“老朽本就没有什么野心,不然,现在的大辽就不会有辽皇了。说白了,从前无论他辽皇和你怎么折腾,老朽不想过问也懒得理会。”
“你乱七八糟说了一大通,老朽一点都不关心,急也应是辽皇的事,与老朽无关,老朽是金刀门的人,只有釧亭的一亩三分地老朽才会放在心上。”
“其他的,莫如狗屁。你也不用拿你眼中所谓的利益与老朽谈什么交易谈什么唇亡齿寒,老朽根本没有放在眼中。”
镇天王一拍桌案,“刀王这话,真是莫大讽刺,若刀王真无半分野心,为何十五年前还要助本王助辽皇除了座北侯府!”
“老朽不妨告诉你,若无涯志不在沧北,我管他座北侯如何做大?即便他平了大辽又当如何,老朽的釧亭依然针插不进水泼不入!”
“而这一次,若无涯志不在周患,你等自以为聪明的斡旋谋划在老朽眼中比不过一只跳蚤,大可视之不见。”
“你真以为你今日不同意放出周患,老朽就没有办法了么?”金刀王的手慢慢扶上巨刀刀柄。
孙奉亦见状将折扇插入腰间系带,眉眼瞬生杀意,指峰内莹白色的内气丝丝流淌。
如果在金刀王如此明显的威胁之下,镇天王还不能硬起腰板,那他是不可能坐到现在这个位置的。
“刀王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身处的,是本王的地方!”
金刀王冷冷一颔首,刀意逼仄,“老朽的刀,从不论地处何方而服软。”
“你,你”镇天王语音顿住。
对方的刀,不说天下第一也绝对差不了多少,即便是关邪带着所有的青帝出现在这里,八成也难以将眼前的师徒留在这里。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容不得他不忌惮。
只一瞬间,他心里衡量清楚利弊,无论怎样,此刻都不能和对方真正撕破脸皮,让自己本来就不甚顺利的全局再添上一笔大大的阻碍。
宛若泄气的皮球一般,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浊气,脸上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刀王替本王解决眼前之危,此恩此情,何止一个周患可以偿清。既然刀王开口了,本王卖刀王一个面子,这就放了他”
“慢。”金刀王眉锋转和,收刀停柄,“不能就这么放了,本王要你故意放水,令劫囚之人将其顺利救走即可。”
第162章 刀王弃刀()
野望城,镇天府门前。
金刀王和孙奉亦一对师徒次第走出府门,在外也不多做停留,几个呼吸间,便隐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师父,您这次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弟子有些看不懂。”
金刀王慢慢道,“你可知道无涯生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么?”
孙奉亦想也没想便道,“他想要夺下沧北,想要让拓跋之名再次出现在大辽朝堂之上。”
“都不是。”金刀王意味深长的吐出一口气。
“这些年来他口中放出的豪言壮语,心底淤积的深仇大恨,无一不是在宣告着他的坚强,但除却这一层层被伪装的坚强外衣,直达内里。他最大的夙愿其实从来都不是那些累赘的名号,更不是那些表面上的王府尊荣,只是为了复仇。”
“当初拓跋府在辽地除名那时,无涯还在釧亭闭关,老朽以为不惜得罪姜老头和赵窝囊帮他除掉了周夜城这个麻烦,他便会振作,快乐。可是最终换来的却是他的一句断绝师徒关系,弃内修兵。”
“这些年,老朽总在想,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为了他能够获得更轻松一些,可他为就是不肯相信为师是为了他才做的”
“直到他冷冷地躺在老朽怀中,直到他最后问我那一句‘徒儿可以出师了吗?’老朽终于明白,他的愿望,一直都很简单。”
“他仅是想亲手杀了周夜城,为父报仇。”
“而这份心愿却被老朽一手摧毁,变为再也不可能,他才会因此而迁怒于辽皇,迁怒于为师,迁怒于满朝文武,迁怒于沧北十三州境的平民百姓。”
“老朽在无涯那里,明白了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道理,也是我金遂康从前纵横江湖一个甲子也无法理解的道理。”
“真正的英雄,不该死于阴诡暗算,应战死在战场上!”
“周患的异军突起无疑是无涯继座北侯后的第二个寄托,他想要堂堂正正的用兵法,用统兵之能,将周患杀死在战场上!这,是他生前没能达成的愿望。”
孙奉亦的眼中无声浮起泪意,掌中折扇忽而展开,忽而阖上,啪啪作响。
“师父,您是想要”
“古来皆有子承父志,子承师志,为师这把老骨头,从不愿拘泥于世俗古来定事,今便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师承子至,又当如何!”
孙奉亦不知道一个叱咤一方受尽人世荣光,享尽辈辈尊崇,徒子徒孙车载斗量不可胜数的刀道巨擘做出这样一个决定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此时看到师父那张云淡风轻的脸,他竟再也忍不住泪如泉涌。
“师父,您不做这超品刀王了吗”
金刀王眼含痴色,用手轻轻抚过腰间巨刀,再又抚过腰间长挂的早已空空如也的剑鞘,“老兄弟,老朽要离开你了。”
说着,他将巨刀取下,托在掌中,突然道。“今日过后,这柄鱼侯是你的了。”
孙奉亦呆了一呆,还未反应过来,怀中已多了一极沉之物,险些将他的身体带的一个趔趄。
当他看清楚自己怀中抱着的竟然是师父成名后随时傍身从不离手的第九名刀鱼侯时,忍不住露出惊骇欲绝之态。
“师父,这,这,这,弟子如何受得起”
金刀王脸上的太阳疤熠熠生辉,口中一字一顿道,“这柄刀,你要好生照料。它是老朽的一位故友,冒着十死无生之险自筑难王朝取回来的。”
“人啊,真是可笑,他当日只是吹嘘说要将鱼烈赠我,却不想那一次,不仅带回了鱼烈,还带回了这柄鱼侯”
“自那一刻起,鱼侯从未离开为师半步。”
“而今故人已不在,老朽空握宝刀,也再提不起半分气力。”
金刀王声音愈加沉痛,原本在孙奉亦眼中宝刀不老的师父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几十岁,头上华发流光如陌。
金刀王顿了顿,忽的目光灼灼的瞪视孙奉亦,”你生性洒脱乖张,只图一人潇洒,可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埋没了它!“
孙奉亦怔怔的连连点头,似乎仍是有些不敢置信。“您真的要弃内修兵?”
呵呵呵,本王要兵权,辽皇敢说个不字吗!”
恍惚间,孙奉亦缓缓抬起头,他觉得方才那个苍老的师父似乎只是自己的一个幻觉,师父仍是这般自信自负,仍是这般狂傲无双
在踏出野望城的最后一刻,金刀王默默转头扫了一眼镇天王府的方向。
周患,老朽在战场上,等着你。
等着你那十年灭辽之志!
孙奉亦也随着他转过头。
心头起念:拓跋志若不死,大周,沧北,昶州,将再无宁日。
不说刀门师徒不加言语返回大辽,且说镇天王府地牢内。
遍身累累伤痕,躺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气息微弱的周患倏地睁开了眼睛,侧畔传来推推搡搡的嘈乱之声。
枷锁脚镣,金铁交鸣,由远及近,绵密入耳。
周患拖着沉重的身子,呼出一口浊气,并未坐起身,装作熟睡的样子,眼睫微睁,用余光打量着不远处盏盏渐亮的壁灯。
看清视线尽头的身影,暗暗叫苦。
卓幼安王举等八人形容狼狈,口中骂骂咧咧的在镇天府兵的押解下挤入地牢。
卓幼安眼神始终向着地牢深处的黑暗打量,当他看到瘫软在地的周患时,体内不知从哪里涌出了力量,顾不得周身绞缠如同粽子一般的锁链,一脚踹开拘束自己的府兵,挣开敌人桎梏,拼命地奔到周患所在牢笼前。
扶着微透寒凉的铁栅,卓幼安看着周患身上根本数不清的伤口,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昏厥倒地,泪水不争气的连成了串。
“周帅!周帅!您还好吗!周帅!”
“他奶奶的,敢踹老子!”
后面劲风袭来,卓幼安未有防备,直接被一脚狠狠踢倒在地,撞在铁栅上发出轰隆之声,而后先前被卓幼安踹到一旁的府兵坐在卓幼安的身上放肆的拳打脚踢。
卓幼安咬着牙,双眸充血,却没有喊出一声。
不出两拳,额上已见血。
王举众人见状,火气冲天,挣扎着想要去救卓幼安,可最终难以挣脱,口中肆无忌惮的招呼着那报答卓幼安的府兵的祖上十八代。
古语有云,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是而已。
恰此时,倒地不起的周患身上绽出一丝剑意,虚弱而遍布血丝的眸子瞪得足有鹅卵大。
眸光宛若实质,直射镇天府兵。
坐在卓幼安身上解气的府兵只觉背后一缕阴风自尾巴骨直吹到天灵盖,整个身子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重心一个不稳,身形踉跄,扑跪着侧仰在地。
“哎呦”一声还未呼痛,迎面撞上了周患遁在阴暗中的火红双睛,杀意无声无息间冲散了他所有的胆魄。
他可是亲眼看到过眼前之人一刃断城的啊
周患深呼吸两下,忍住五内的抽痛,声音略有些颤抖的颤音的叱喝道。
“敢碰老子的人,找死!还不滚!”
第163章 四方云动()
镇天王府,寝院。
姜颜舒的眼前尽是黑暗,在那无与伦比的剑招前,他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
身为一名爱剑之人,能这般死去似乎已经不枉此生,似乎没有什么再值得留恋
不,王爷的霸业还差一步,他缺不得我。
正当弥留之际,耳侧忽起呼唤之声,听来是那般熟悉,亲切。
“老姜。”
一切的绝望登时转化为狂喜喷薄而出。
坐在姜颜舒床榻前的镇天王倾过身子,眼前一亮,他看到姜颜舒的面部陡然抽搐起来,双颊滑下两道清泪,不由喜出望外。
姜颜舒睁开猩红充斥着疲惫的双眸,适应了一下灯火之光,闭上眼歇息良久,再次睁再,语音沉沉,断断续续地问道。
“王爷,老仆为何没死?”
以他的实力,在接下周患一剑后第一时间就判断出自己必死无疑,可此刻他却清晰的感觉到体内有着一股清凉的药力在减缓着生命力的流逝。
能把那种只剩下半口气情况的自己拉回来的,定是价值连城的灵丹妙药
“老姜。是是刀王用丸药吊住了你的心脉,本王已派人去请神医卧牛先生了。”
姜颜舒倏然一整,眉间迅速锁紧,本就毫无人色的脸上更加阴沉几分,猛地抬手攥住了自家王爷的袖尾。
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便觉所受伤势牵一发动全身,连带着五内俱焚,周身火辣辣的疼痛。
尽管如此,他仍在勉力挺起上半个身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呛着血大声道。
“王爷!金刀王如若在城中,那,那,那管叶一定不远!很,很可能也来了野望城!”
“一切算计,谨慎,谨慎行事”
“云东和元京,一定,一定要缓一缓”
“将全力用在抵御野望城中危机之上,管叶,管叶这次出手,绝对绝对是杀招”
“只要我们忍住,抗过了这这杀招,天下就是我们的了”
“周患,周患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必须杀了此子,不能留”
“还,还有,老仆所料不错的话小皇帝多半就在管叶二人身侧”
“还,还有,老仆方才突然想起,小王爷,小王爷在帝都还,还不能一手遮天太,太上相近日有异动”
“小王爷在元京须得慎之又慎”
“云东兵起帝都,曲晋,曲晋,曲晋”
“噗!”姜颜舒一口殷红的血狂喷而出,溅在神态紧张,不断催促姜颜舒少言的镇天王的脸上。
镇天王精神一振,强行把对方按在床上,“本王自有绸缪,老姜,你尽管休息,你若死了,这天下一定与本王无缘。”
姜颜舒圆睁双目和镇天王对视一眼,连续咳嗽几下,喘匀气,声音更低几分,郑重其事的再道。
“王爷,不能急,不能急啊。这当口,暗潮汹汹,各出底牌。关老邪只留下了一半的青衫,人又不在沧北,一但双方开战,您会吃亏的。”
“少宗澄在对方手中,太上相,小皇帝,管叶二子,周患,前沧北诸将,都有力挽狂澜的本事。”
“您手上虽有暗中培养起的门客情报网,有关老邪的关侯世家,有云东三十四万军,但眼下基本不在掌下,小王爷身处元京更是四面皆险,行差踏错一步,不仅不能拿下那群老家伙,还会适得其反。”
“太上相明面上是孤家寡人一个,四个圣相有三个都投靠了您,可他们会不会生反骨,不好说防人之心当慎重视之。”
镇天王一边不断的点头,一边板着脸喝令姜颜舒闭口养神。
姜颜舒把一切想得到的都一一讲出,话到最后,身上本结痂的创口都隐隐有撕裂的征兆,镇天王看不下去,稳住了对方,径自出了寝院。
来到前厅,满堂皆人,镇天府近四十年来培养的全部心血几乎全在其列。
镇天王站到大周全境地图前,沉思良久,口出一道道布局安排
决战将启,山雨欲来的肃穆之感压上了在场每个人的心头。
一夜无话。
天方明,鱼肚白浅浮上东方天穹。
府外门童疾奔进来,禀报说城外行刑台搭建完善。
镇天王呵呵冷笑,拍案而起,“通告全州,明日午时将逆贼周患公开问斩。”
“王爷,还有一事”
“你且说来。”
“素州领失踪了,在其府内有人发现了一摊血,不久前来人报了案。”
“哦?”镇天王眉头一挑,“莫非那素普昌的项上人头并未悬于高梁示众?”
“示众?”那门童想了想,有些吞吞吐吐的道,“王爷,别说是人头,据报案的人说,就连身子都没找见,如何示众?”
“岂有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