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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姑获鸟开始-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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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花衫九那天阴沉的脸色,李阎越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不知道今夜的九龙城寨会是什么样子,也许正是被逼仄而不见天日的漏水漏气管道所遮盖住的,无法之夜。

    李阎不怕城寨乱,怕的就是它不乱,现在的城寨像一锅沸腾的开水,这样的夜注定属于枪支和火药,李阎想浑水摸鱼,也要顾及到流弹的威力,他的机会,是在城寨混乱平息之后,新的秩序建立以前。

    李阎扳着旋钮,把钢珠发射出去,也没注意机器上的数字,指间的烟头就要燃尽。

    如果今夜九龙城寨重新洗牌,那张在委员会办公地点的残篇又将何去何从,还有那个一直窥伺着自己,耐性好到不可思议的家伙,他又在哪儿?

    他曾经想过是不是那个人和张明远一样是九龙拳台的拳手,毕竟自己和张明远阎浮事件的要求当中都有一条打到九龙拳台的第七擂,可脑子过了一圈,李阎也没有发现什么合适的人选。

    李阎也怀疑过徐天赐,他踢徐天赐那一脚一半是出于他看这小兔崽子不顺眼,另一半则是试探,如果他是那个窥伺者,没理由对自己毫无防备。而且自己动手之后,演技也毫无破绽。

    再者,无论是自己还是张明远,身份要么是刚来香港的外地佬,要么是父母新死,来拳台讨生活的孤儿,总之,不会有太熟悉自己的人。

    李阎听茱蒂提起过徐天赐,了不得,徐尚田的亲孙子,可以叫叶问一声太师爷的武四代。这样的人,李阎想象不出阎浮是怎么给他安排身份的,单是习性和性情的改变就瞒不住别人。

    而如果对方不是九龙拳台的拳手,说明他和自己任务不一样,也就是说……不是同行者。

    身处于诡异神秘的阎浮事件当中,对于其他行走的称呼,李阎想不到比同行者更温和的叫法了。

    不是同行者,矛盾只会更加突出!

    夜已经深了,李阎忽然想到,自己被貘弄到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粘稠的化不开的夜色,而短短十几天的时间,自己似乎逐渐适应了九龙城寨的生活。

    斑驳又热闹的龙津道,几乎挨在一起的逼仄高楼,赤着脚在水泥天台上奔跑的孩子微微上扬的脸。

    红鬼,茱蒂,甚至邻居家的害羞女孩。

    要何等坚强的意志,才能在无尽的时空中流转而不知疲倦。正如貘所说,这条路不能回头,而自己,终究是个过客。

    “还早得很呢。”

    他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把烟头扔到地上狠狠踩灭,如是说道。

    ……

    福义大厦

    “你最聪明的地方,就是没有在我的地盘动火器?啊戚!宗叔,把冷气关小一点。”

    余束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夹克,但还是打了个喷嚏。

    陈敏红(红鬼)拳头上沾着血迹,穿着一件灰色的短衫,身边横七竖八躺着四五个昏死过去的和联胜的人。

    “港九字头的红棍一茬不如一茬,这点本事点够打?”

    “你够胆动和联胜,今后九龙拳台永无宁日。”

    花衫九强声说道,他倒在地上,两个膝盖的半月板被红鬼捏断,一向形影不离的金属甩棍早就不翼而飞,头上的鲜血一直流到脖颈。而一眼望去,整个福义大厦十层躺满了一百多个社团烂仔,没有一个人还站得起来。

    一名黑西装走到红鬼面前。

    “红鬼哥,太子乐带来三百多个四九仔,只要在福义大厦里的,都打扫干净了。点处置?”

    陈敏红闻言看向余束。

    “把这群烂仔扔到街上去,留下太子乐,等他老子常申来赎人。”

    廖智宗走了过来,皱着眉头。

    “外面现在乱成一锅粥,吴豪锡的手下连火箭筒都出动,城寨快十年没动过火器,现在闹这么大,港英政府不会善罢甘休。”

    “走的客人有冇事?”余束问。

    “都送出城了。”

    “那就行了。”

    余束往前走了几步,冲着一直在包厢里静静看戏的几位豪客说道:“现在城寨的形势各位也听说了,麻烦大家暂时呆在大厦里面,明天一早,我会亲自送各位出城,有乜不方便的,希望大伙多多谅解。”

    “你讲乜就是乜喽。”

    何昌鸿的脸色潮红,城寨本就不大,新街那里的爆炸声音他这边也能听个模糊,眼前刚刚发生的数百人的械斗更是刺激得他肾上腺素分泌,让这位公子哥对城寨中人的肆意妄为暗暗咋舌。

    茱蒂面有忧色

    “你扣下太子乐,不怕进城的和联胜杀你一个回马枪?”

    太岁摇了摇头:“和联胜,没这个余力了。”

    

第二十七章 老骥险恶() 
寅虎年六月二十五日凌晨,大批防暴警察涌入九龙城寨,龙津道硝烟散尽,宛如鬼城。【△網】

    是日下午,香港警队华人总探长黎耀光接受媒体采访,宣布警队在城寨捣毁一伙特大贩毒集团,抓获罪犯超过五十人。警队方面没有人员伤亡。

    同日,组织犯罪及三合会调查科(o记)逮捕和联胜包括一名扎fit人在内共三百余人。

    寅虎年六月二十六日中午,和联胜坐馆龙头常申来到福义大厦要求面见太岁,二十分钟之后离开。

    寅虎年六月二十七日,城寨以南,启德机场附近,丽华酒店。

    “阿阎,这里。”

    李阎穿着蔚蓝色的牛仔短衫,两只手指拎着淡黄色的购物袋,闻言朝着男人喊话的方向走去。

    “哇,新衣服?点靓!刚跟茱蒂约会回来?”

    “红鬼哥,洗手间在哪,我换一下衣服。”

    “换乜鬼,衣服买来就是穿的,跟我来。”红鬼一把拉过李阎,走到酒桌面前。

    “这是宗叔。”

    眼前两鬓斑白的男人朝自己伸出右手。

    “廖智宗。”

    “宗叔。”李阎握住了廖智宗的手,不卑不亢地回应。

    “阮鸿志,你认识的嘛,小周的经理人。”

    “哇,红鬼你唔要再提,因为我那位拳手城寨都变了天啊。”

    阮鸿志天生鹰钩鼻,让他的面相看上去有些阴冷,不过一张嘴,显然是个健谈的人。

    “志哥。”

    “不用客气,我一早就看好你,可惜红鬼抢先一步。”

    “这是阿媚,也是九龙拳台的经理人。”

    “阿媚姐。”

    李阎点了点头。

    女人双手抱着胸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你打得武二跑回大陆老家,拳台上百万见财化水,还害得我损失了何昌鸿这个大水喉,准备怎么补偿我?”

    “咦,上次跟我打的那个武二离开城寨了?”李阎故作惊讶。

    “你不是在医务室跟那小子聊得火热么?怎么不知道他离开香港?”

    余束甩着手上的水珠,落落大方的入席,貌似随意地问了李阎一句。

    ”太岁。“

    “太岁。”

    “太岁。”

    ……

    除了廖智宗,一席人都连忙站了起来。

    “都坐。”

    余束随口应了一句。

    李阎问了一句:“太岁,怎么今天特意叫我过来。【△網】”

    余束放下筷子,直视着李阎。

    “除了徐天赐,九龙拳台上再没人比你够打,那小子是来玩票的,无论你们之间输赢如何,以后第六擂的擂主都非你莫属。我当然要关照一下未来九龙拳台的台柱子。”

    “太岁你说笑了,我哪够格儿做擂主,而且擂台上刀剑无眼,我捞够老婆本就回乡下养老了。“

    “香港是个好地方,留下吧,打几年拳退下来,在福义大厦做马夫,抽水赚钱。还是说……“

    余束眉毛挑了挑,“你不愿意跟我做事?”

    李阎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

    “怎么会?”

    “那就行喽,吃饭。”

    酒菜上了宴席,阿媚开口问道:“太岁,是不是今晚常申请洪门长辈做陪跟你摆和头酒?”

    “到时候让宗叔去谈,我人到了就行。”太岁说着,又冷笑了一声:“和联胜小看了吴豪锡的反扑,闹得现在根基不稳,这时候想联合其他洪门社团向我施压,不知道要割多少肉。”

    早在清末,香港已经有大批社团字头存在,宣统元年,原天主山碧血堂红旗五哥黑骨仔联合十几个堂口召开洪门大会,建议在所有洪门堂口的名字前面加上一个和字,寓意以和为贵,从此,香港以和字开头的社团便络绎不绝。

    一边,红鬼问了李阎一句。

    “今晚,你要不要去见识一下,和联胜坐馆龙头常申是乜鬼模样?”

    李阎沉下眸子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反问道。

    “红鬼哥,你知唔知小周在哪家医院?”

    ……

    与此同时,龙津西关大街,一栋精致的别墅当中。

    常申和一名穿着睡袍的老人对面而坐。

    “阿乐这一仗打出了名头。”

    “呵,也打没了你们和联胜半条命。”

    常申今天六十一岁,眉毛浓黑,神态中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骨爷,我就这么一个仔。”

    对面那人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慌什么,那余束还能把你仔扒皮拆骨吞了不成?你也不用装傻,和联胜的人突然进城,火爆作风看起来像是血气方刚的后生仔,可细处却算无遗漏,委员会,越南帮,连警队o记都早早被打点,两天时间,港九最大毒品庄家势力灰飞烟灭,你告诉这是你仔的手笔?”

    常申的脸色又苦涩了几分。

    “我土都埋到脖子,这时候不捧自己的仔,难道眼睁睁看着和联胜分崩离析?”

    “吴豪锡一死,你和联胜能接光泰国六面佛的盘?”

    常申人情练达,随即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大概能有七成。”

    “六成吧,剩下分给其他和字头社团兄弟,我也好帮你说话。”

    常申皱紧眉头,过了一会才喟叹一声:“六成就六成……”

    他不愿再多说话。而是告别骨爷之后坐上了一辆黑色福特汽车,引擎轰鸣,离开了别墅。

    “我的仔打生打死,你白骨标一开口就要四成,好,好的很。”

    常申枯槁的手指摩挲着真皮沙发,惨胜,也是胜,他抛出四成红利这么大块骨头,除了换回自己的仔,更要堵住其他洪门字头馋的流口水的那张嘴,只要搭上泰国六面佛这条线,和联胜很快就能把损失的人手补回来,这些“相亲相爱”的洪门弟兄到时候自己再清算不迟,和联胜现在元气大伤,实在不宜在和九龙城寨里的亡命徒再做纠缠,只是这个太岁……

    常申透过车窗看见被风压低枝叶的枯槁老树,眼底掠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他紧紧身上的衣服,忽然想起年轻时候自己做车夫,最喜欢抄录报摊上杂书的诗句,其中有两句至今不忘。

    怨处咬牙思旧恨,豪来挥笔记新题。

    生来不展风云志,空负天生八尺躯。

    

第二十八章 云与泥() 
香港圣玛丽医院

    足足三章没有正经戏份的李阎终于扬眉吐气,再次回到他的节奏里。

    混乱了几天的九龙城寨即将平息下来,现在还站在场内的,似乎没有输家,和联胜取代了吴豪锡,香港大小社团利益均沾,九龙城寨腾出了好大一片生意,连太岁也贯彻了她一向的原则:“别惹老娘。”

    皆大欢喜……

    李阎手里提着果篮,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花衫九的嗓门。

    “小周,这件事事先我真的不知情,乐哥那天忽然来城寨,说想看你打拳,我当然高兴啊,之后我看你被那个扑街打倒,一时气愤才在福义闹事,我不知道乐哥早有安排。”

    病床上的小周脸色苍白,眼皮垂着。

    “九哥,我冇别的意思,我也是拜过关公才入堂口,不会猜忌兄弟,事到如今,九哥你讲,我就信,你说唔知道太子乐的计划,我唔不会再问。”

    花衫九杵着拐杖,还要说什么,眼角瞥见了门口轻轻敲着玻璃的李阎。

    “挑那星,你还敢来?”花衫九红了眼睛。

    李阎走了进来,把果篮放在桌子上。一边不紧不慢地给自己拿了一把凳子,一边对花衫九说道。

    “九哥,冤有头债有主,你的腿是叫红鬼打断的,小周是伤在徐天赐手里。九龙城寨出事那晚,我在城寨外面打了一晚上爬金库(小钢珠的代称)。无论怎么算,这笔账都不应该在我头上吧?”

    “你是太岁……”

    “太岁是太岁,我是我,我充其量是在她拳台混饭吃的拳手,拿命换钱而已。”

    花衫九一时语塞。李阎又接着说。

    “九哥,如果你唔介意,让我们两个练武的单独待会儿?”

    从李阎进来,小周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他闻言冲花衫九点了点头,花衫九瞪了李阎一眼,还是虎着脸出去了。

    李阎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熟练地给苹果削起皮来,嘴里问道:“伤怎么样,没落下什么毛病吧?”

    “就医及时,手臂接回来了,以后阴天下雨可能会痛,在床上躺个小半年,没大碍。”

    李阎静静听着,小周说的轻松,可李阎明白,手臂断过一次的小周手以后用不得力,功夫已经去了大半,算是废了。

    他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说道:“退出来吧,这次的事一完,你欠他们什么人情也都还清了。”

    小周虚弱地一笑:”你这次来,就为了跟我说这个?”

    “是!”李阎说的格外用力,他手上不自觉使上了劲,长长的苹果皮掉进垃圾桶里。

    “我现在这样,退不退没差别的。”小周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关心你自己好了。”

    李阎把苹果递了过去,小周微微摇了摇头。

    “消化不了,肠子会烂掉,我现在只能吊葡萄糖水。”

    李阎把苹果送到自己嘴里,面无表情,却重重地咬了一口。

    两人相对无言。

    说到底,李阎和周维安并没有深厚的交情可言,二人又都不是交浅而言深的性子,气氛顿时沉闷下来。空气中只有李阎默默大口啃着苹果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李阎站了起来。

    “走了,你好好休息。”

    “李师傅。”

    他走到门口,身后的小周忽然叫住了李阎。

    “谢谢。”

    李阎停了停,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

    出了房间,李阎身上的几许暮气也随之消散,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关山难度,谁悲失路之人?小周退场了,自己可是还在场上。

    杵着两只拐杖的花衫九在走廊里点上一只香烟,

    “先生,医院里是唔能抽烟的。”一名踩着白色胶底鞋的护士走了过来。

    花衫九长出一口气,瞪了那名护士一眼最后还是把烟掐掉。他看到李阎走出来,杵着拐杖走了过来,冲着李阎叫道:“你跟小周讲乜?”

    李阎没有回答,而是开门见山地说道:“九哥,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花衫九气极反笑:“你发烧烧坏脑子了吧?我凭乜帮太岁的人?”

    李阎笑了笑,他帮花衫九整理了一下衬衫。说道:“我讲过了,太岁是太岁,我是我,我来香港还不到一个月,混饭吃而已,太岁也好,和联胜也罢,我不想站边的。九哥管着整整一区人马,总不会像那些只知道耍狠的老四九,乜都看唔清,一个个被狗屁义气糊住了眼,活该被人家耍得团团转。”

    说到最后,李阎语气揶揄。

    花衫九闻言却冷静了许多:“就算如此,我也没有帮你的理由。”

    李阎低头抽了抽鼻子,低声对花衫九说道:“今天和联胜的坐馆摆和头酒,替太子乐向太岁赔罪,过了今晚,太子乐就可以回家睡大觉了吧。”

    “你想讲乜?”

    李阎想起余束今天在酒席上的话,不动声色地说道:“和联胜让给其他社团的那几成红利,其中有太岁一份。”

    花衫九瞳孔一张,死死盯着了李阎。

    成了!

    李阎没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着花衫九。

    花衫九压住心中的不快,冷冷问道:“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我想让九哥帮我找一件东西,另外,我想跟太子乐谈一谈。”

    “乜鬼东西。”

    “好简单,一张纸。”

    ……

    九龙长沙湾道2号四字楼c座,咏春国术馆。

    徐天赐不安地坐在场下,看着师兄弟们练拳。

    一名老人端坐在他对面,两人之间是黑白字密布的棋盘。

    “天赐,下棋要专心。”

    老人嘴角总是习惯性向下瞥着,看上去很严厉。

    徐天赐抿着嘴唇,捻起黑子,一字落下。

    老人摇了摇头,白字一落,逐渐把黑子逼到了死角。

    “瞻前不顾后,打拳这样,下棋也这样,一点长进也没有。”

    徐天赐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

    “我听说你上拳台,把一个打文圣拳的师傅伤的很重。好像还惹了麻烦。”

    徐天赐端详着棋盘,一边落子一边说道:”爷爷当年,也惹过不少麻烦吧。”

    “臭小子,还数落起我来了。”

    老人笑骂了一句,顿了一下,又说:”不要再去了。”

    徐天赐报以沉默,手指捏着几枚黑子。

    ”你把既上拳台,生死无怨挂在嘴上,可有些人上拳台是为了谋生,这些人死在拳台上,不会埋怨。可你上台是为了意气,你死在拳台上,不值得。”

    “爷爷。”

    徐天赐摸了摸下巴,一边思考棋路,一边说道:

    “我练拳练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为什么练武,强身健体?保家卫国?可为什么我们总要防,总要守?为什么我们练中国武术的,永远要是被挑战的一方?为什么要等着人家找上门来,指着你的名字侮辱你,我们才穿着长衫,慢悠悠地反击?凭什么要等着人家把东亚病夫的招牌扣在我们的头上,我们才拼着老命去说什么不许侮辱中国武术,好煽情么?为什么我不能主动去宣扬我的功夫,我比你强,凭什么不去争?凭什么不能踢你的馆?踢到全香港都知道我的名字,踢到他们听到咏春两个字就怕,踢到他们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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