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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僧却是淡然地朝着高升微笑,停下了脚步。
木鱼敲打声也戛然而止。
“施主,此处乃月天司供奉之处,还请勿要大声喧哗为好,以免打扰了月天司的清净。”老僧回应着,烛火之下那张面孔露出祥和,让人生不出怒意。
“月天司清净早就被你这和尚给毁了,此地又何来清净一说。”
高升讥讽着,却是从腰间抽出一把三尺青锋。
那青锋闪着寒芒,虽未觉血厉气息,但看上去也是一把利器。
剑尖指着老僧,高升小心翼翼地朝着对方走去。
高升的气质发生了变化,方士一眼便看出来。
“妖僧,还不快现出原形!”
“贫僧本就是这般模样,何来显形之说?”老僧脸上笑容不变,却是手一挥,燃着的烛火火苗竟是脱离了灯烛,飘荡至他的掌心,“施主既然与贫僧相遇,相遇便是有缘,又何必刀剑相向。贫僧有一困惑,不知施主可否一听?”
困惑?
方士心中回想起那夜见到老僧的时候,对方的确是在寻求什么问题答案。
只是那时候方士拒绝了对方。
没有听他的问题是什么,自然也未曾给他所谓答案。
这位老僧便是古刹妖邪?
未等方士心中细想,却见高升已经提剑冲向老僧。
一道寒芒闪过。
老僧的身形化作火焰消散,却又在不远处重新凝聚身形。
同时苍老的声音还在继续。
“贫僧不是妖邪,不过只是想求一个答案。小友又何必如此心急,不妨先听贫僧说完。”
“这儿可是儒门庙堂,你还自称贫僧……又怎么不是妖孽,妖物受死!”
高升不为所动,依旧是一剑斩下。
只是他的剑法实在是不精,不论挥砍多少下,甚至都再难触碰到老僧身体。
而不顾那高升施为,老僧的声音却还在继续。
“贫僧有一疑问,苦等有缘人千年,未尝获得一答案。”
“昔年曾问夫子……”
只是说话声蓦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声哀鸣。
那老僧叫了一声好胆,再见大殿中老僧已经断了一条手臂,而高升手中长剑有火光环绕。
看上去煞是神异。
高升究竟是守墓人,怎的如此厉害。
方士心中生出疑惑。
却忽觉钟声灌耳。
后面老僧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根本听不清了。
唯独听见耳边隐约传来钟鸣。
甚至是眼前一切景物都变得昏暗。
深沉的倦意席卷全身。
方士想要迅速离开此地,但也不知怎么的,竟是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最终还是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
也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待醒转,却发觉已经身处一方殿宇。
只是这殿宇内一切都显得虚幻,仿若梦境。
“不错,此处便是小友梦境。”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便见面前凝聚出老僧的身形。
这老僧依旧如往日看到的模样,一袭白袍。
要说是妖邪,也圣洁了许多。
“不曾想到方丈大师就是鬼魅,你究竟是谁?”方士沉声道。
如今心中也不再将对方当做是此处长者,尽管多了些许惊惧的情绪,但心里也少了些敬畏。
老僧淡笑着摇头,自顾自地说着。
“贫僧本想让小友相助,回答贫僧的问题,可惜小友并没有给贫僧问问题的机会。”
“谁知道回答不上来会不会被你杀了!”方士冷声道,“你到底是谁,此处既然是我的梦境,还不快把我放出去!”
“放你出去自是不能的。”老僧摇头。
“你说什么……”
“在小友回答贫僧问题之前,贫僧可不让你离开。”
方士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面前身影。
此处虽说是属于他的梦境,但却出奇地有一种真实的感觉。
过了良久,老僧竟也没有半点说出问题的打算,直到方士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声。
“方丈为何寻我解答?”
“因为你会治病。”
“妖邪的病我可治不了。”方士轻声道。
“贫僧可不是妖邪,而这病也是贫僧心结,若是心结解开,这病自然也就好了。”老僧摇头,却是面露追忆之色,自顾自地说道,“不过贫僧确是此地方丈,不周寺的方丈!”
“既然如此,有什么问题就快些问。”
“当年贫僧问夫子,世间闻佛者少矣,何以众生皆可成佛?夫子曾说:历千山万水,与听着谓佛言,所见众生皆是佛子。”
“贫僧再问,老身老矣,又如何证这心中执念,明心中佛意?”
“那夫子……”
说到此处,却是气息瞬间变得阴冷。
还未等方士有所反应,却是一股寒意让他心神都为之颤栗。
沉闷的话语响彻四周。
“那夫子……竟是拆了贫僧庙宇,以儒庙代替了那佛堂!”
“这不周寺本是供奉佛祖之地,何以儒门至圣取而代之!”
“贫僧不甘,不甘心!夫子本是贫僧至交好友,为何做出这等荒唐之事,此地本是佛堂,佛祖之地,怎能以儒门自居!”
“你即为儒门弟子,自当告诉贫僧——为何尔等先祖做出如此有悖天理之事!”
也不知对方是不是故意。
那阴冷的杀机不带丝毫压制。
就在方士意识渐渐模糊的时候,却是一阵紫色流光闪过。
在苍老的怒喝声中,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星光万点,四下打量一番,却发觉自己正躺在一片草地,身侧躺着一道壮硕的身躯,是高升无疑。
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那老僧又如何了?
他一概不知。
只是浑身传来一种虚脱了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又是一阵倦意袭来,才醒转,却又要进入梦中。
让方士觉得不甘,又有些无可奈何。
草地被踩踏的声音传来。
似乎有人正朝他走来。
方士想看仔细来人是谁,但终归还是两眼一黑,再次失去了知觉。
只是隐约间,听到一阵清脆的银铃摇晃。
那声音很熟悉……
却一时半刻想不起来出自何处。
无暇的月光下,正有三道身影。
一人站着,另外两人却躺在草地上,没有了知觉。
……
高升被一阵刺鼻的气味惊醒。
睁眼却发觉正睡在床上,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昨夜老僧的发问。
但如今却已经身处住处。
从床上坐起身,便见不远处正蹲着穿着白袍的瘦弱身影。
“方兄,我们不是在驱鬼吗?怎的到了床上……”
“还是老老实实躺着别动为好,你这都睡了三天,再不醒我都得给你订了棺材把你放进去。”不远处方士的声音传来,“既然你醒了就一切好说,待会儿把这碗药喝了,继续再躺个半天估计就没事了。”
“我居然睡了三天?那方兄我们这是……”
“被鬼打了。”方士无比沉痛地告知了这一事实。
正说着,却是已经端着一个托盘来到高升床边。
托盘上放着瓷碗,里面浑浊的液体散发气味让人作呕。
“方兄你这是……”高升指了指那瓷碗。
“自然是大补之物,你这症状和从前那几个人一样,简直是被抽干了身子,若非在下精通一些医理,估计你得躺半年,甚至连命都没了!”方士说完,却见对方脸上露出憾色。
“高兄你这是怎么了?”
“着实可惜,还以为此处鬼魅会是绝世美女,原来不过是一个妖僧。”
“早知你会如此说,当初就应该直接把你埋了!脑子里一天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33章 清风吹柳,引书阁()
虽然落下了不少功课,但好在高升平日里也不常去书院学习。
如今方士照顾了他三日,就等着高升醒来后可以轻松一些。
高升虽然已经醒来,却也和从前那些在古刹内昏死的书生一般,浑身乏力。
许是没个两三天根本下不了床。
原本以为不过是那些书生熬夜辛苦,终究身子撑不住倒下,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
造成此地时常有书生昏迷的原因,竟是鬼魅。
这三天里方士也曾拜访过几个曾经昏迷的书生,只是那些书生除了夜里一阵钟鸣声之外,竟是没了之后的任何记忆。
方士惊异,却也无可奈何。
从那些人身上根本寻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思忖了好一会儿,便有了去澹台书院寻找过去典籍的念头。
从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说儒门与佛门之间的事情与他没有多大关系,但好歹也算是半个儒门弟子,对过去的事情总有一些兴趣。
再加上这三天来夜里总是能与那老僧相遇。
不知为何老僧无法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每次都被一种紫色流光阻挡,却依旧重复着相同的话语,一遍遍的呢喃声让他无法安心入眠。
无奈之下,方士决定探寻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就算寻不到任何线索来解决那老僧所谓的心结,起码先这三个月将那老僧唬住,莫要他再接着打扰便好。
三个月后便是小考,决定了有多少人能够获得离开澹州的资格。
这期间绝对不容许有任何差错。
至于小考之后,便是离开了澹州,到时候哪里还管着找此地鬼魅作祟。
所以就在昨夜,他与老僧说了会去向那些儒门弟子讨一个说法。
这些天就会给他一个交代。
虽然是为了自保做出的承诺,起码表面上要做得好一些。
“高兄,我出去一趟。这段时日就安心在此处休息。”方士欲走,却被高升叫住。
“方兄莫急啊,反正这些时日也没什么要紧功课,不如就留在这里休息一段时日。”
那脸上带着焦急之色,时不时看着四周。
模样却是觉得有些好笑。
再看他手中仅仅攥着的被褥,方士却是心中了然。
“莫非高兄怕了?”
“我高升行得正做得直,有什么好怕的!”
高升不免辩驳,但眼中一丝慌乱还是未变。
方士不禁苦笑。
“高兄那夜神勇,却为何如今这幅小家子模样。”
“都说了我剑术超绝,斩杀那等妖邪绝对不是难事。”高升小声嘀咕着,却是渐渐低下头,最终竟是直接躺在床上,颇有颓然之势,“不过剑术再高绝又能如何,还不是被那妖邪坑了一道。”
或许……只是学艺不精呢?
方士心中暗道。
不知那老僧是如何被斩下一条手臂,但在方士看来,那等剑法实在是粗糙。
不过是毫无章法的挥砍而已。
“说起来高兄究竟是什么身份,居然还会这等奇门异术。”
“都说了是做生意。”
高升两眼微眯,似乎早就猜到了方士会问这个问题。
“方兄就不必多问了,权当作是在下钱多得没处花,什么本事都学到了一些吧。”
“原来如此……”
既然对方没有多说,方士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
不过却也已经走到了房门口。
“既然高兄不便多说,那此事便到此为止了。在下外头还有点事情,就不在这里多留了,那碗药记得全喝了,给你喂三天药可不容易……”
言罢,身形已经消失在门后不见了踪影。
高升侧身看了一眼边上的托盘,他总觉得这房间里少了些什么。
但第一个想起来的却是如今正一个人待在此处。
将床边贴着的青锋紧紧攥着,双手有些颤抖,周通眼中却是显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方兄你也忒不厚道了,不是说好了一起翘了先生的课,怎的跑得那么勤快……”
“该死的,现在只有我一人……老妖物可千万别在这时候来找我……”
……
“记载了我澹州这千年来发生的大小事情的典籍吗?虽说有州牧志这种记录用的书籍,但此物向来在州牧那边放着……也不知道我书院里有没有。”老先生咳嗽几声,将喉间的梗塞之物咽下。
一双浑浊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年轻人。
两人就在柳树下的石桌边。
老先生坐着,手里端着一碗茶水,面前摆放着一卷翻了一半的书卷。
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水。
而年轻人站在老先生的身侧,满脸恭敬之色。
在他的手里提着一个托盘,托盘上还放着古朴的陶瓷茶壶。
眼看着老先生手中茶水已经喝了一小半,连忙为其斟满七分茶水。
“不错,如今你这种还知道如此礼仪的年轻人不多了啊……”
老先生见状,面色微微缓和,点了点头。
“斟茶要斟七分,多出一些少了一点都不行,记得这书院里可是没教过的,不知小子是何地人?家教定是很严吧。”
“家人早已不在了,前些年住在衡山。”年轻人苦笑一声,却见老先生挥手,便将托盘放在石桌上。
“衡山?呵呵……那可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虽说边远之地,但出了你这个才子,倒也是那地方的福气。”
“先生过誉。”
“不过那典籍……”老先生总算回到了正题,“若是不介意花费一些经历的话,可以去我书院的书库里寻找一番。虽说比不上上京的八景书院典籍数量,但好歹也尽可能搜罗了绝大多数的珍藏,州牧志也许有誊写过。”
“多谢先生指点。”年轻人拱手行礼,眼中流露出一丝喜意。
“说起来,三个月便是小考。切记莫要在琐碎事物上花太多心思了。”
老先生好心提点。
那年轻人也恭敬回应。
“学生谨记。”
“小子名讳不知……”
“方士,字尘仙。”
“家父怕是将一心都花在求仙问道这等荒唐之事上了,竟是为你起了这么个荒唐的名字。”老先生语气略有不善,颇有责备之意。
“先生还是莫要再说此话了。”
“呵呵……倒是老朽唐突,不管如何那也是家父起的名字,不过你小子也别入了歧途,明白否?那夜诗会你说的一番话很好,老朽很看好你。”
年轻人最后拱手,离开了柳树稀疏的树荫。
虽然提及自己的父亲让他有些心中不愉,但也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一个误入歧途的人。
但方士心里也清楚,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生在那个家里,名字也是他们起的。
既然如此,自然要背负这一切活下来。
随着面前景物渐渐变幻,心中的想法也变得暗淡。
这些年来他早已习惯了,一次次想起曾经的家,一次次地将那些回忆忘记。
“书阁……便是此地了。”
“也不知道是否有我要找的东西。”
并没有辜负“书阁”二字。
这是一座三层小楼,外面看去也不过是普通的黑瓦白墙,里面却立着丈高的书架。
书架的每一层都排满了书籍。
还有几根锦带从天花板垂下,每一根锦带也全都系了书籍。
只隐约看见最深处有一道阶梯通往第二层。
虽然不知道里面是否有那本州牧志,也无从知晓州牧志里是否就记载了过去的事情。
但只要寻找,总是有希望的。
一步迈入其中,便闻一股刺鼻气味。
这里的书籍放了许久,甚至数量还越来越多。
墨水气息夹杂着一些腐气,让他心中甚至后悔起来。
为何要来此地受罪。
或许在整个澹州寻找一番,能在其他地方找到线索也说不定。
虽然这般想着,但既然已经站在了此处,就这般什么也不做便离开心里也不好受。
犹豫片刻,还是朝着书阁深处走去。
随手从边上书架拿起一本书,便见枯槁的书面上写着四字:义经详注。
只是一本对义经的注解。
粗略看了一些正文内容,便将书放回原处。
虽说上面的一些内容颇为有意思,但今日却不是为了看这些书而来。
再次往里走了一会儿,又是抽出一本书。
“看上去比上本书还要旧啊……”
这本书封面甚至都有些破损,颇有触碰就会碎一地的意思。
封面上的书名也辨认不清。
心怀期待打开书页。
却又迅速合上。
方士面颊绯红。
他实在是想不到居然在澹台书院的书阁里还有如此书籍。
“老先生说得对,不愧是尽可能收录了所有书籍的地方……”
他对是否能在此处寻到有帮助的书籍产生了困惑。
这般想着,却是又悄悄打开那本书,再次看了几眼。
四下打量一番,确定没人之后,悄然将其放回原处。
就连平缓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此等污秽之物,当真害人不浅……”
“也不知道此地的书籍能否借出……”
看书的目的渐渐变得模糊。
随着时间的推移,方士也开始在此地闲逛起来。
忽然心念一动,便抽出最靠近他的一本书。
而他也逐渐明白过来,这第一层的书籍大多不拘一格,从经书注解到市井小说,甚至是房中秘术都有,虽然有很多都经历许多年岁,但终究不是他要找的。
甚至有些书让他有一种将其销毁的冲动。
好在一层暂时没有人,就算他闹出再大动静也没有人注意。
就在他打算朝着二层走去的时候,却听见从前往书阁二楼阶梯的方向传来脚步声。
清脆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银铃晃动声响。
出现在方士面前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女。
一袭白裙,披着黄衫。
少女的手里拿着一本书,随意地抬起头,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清脆的声音响起。
“还以为是谁在下面那般喧哗,这不是那晚的变态嘛。”
“姑娘还是别这样称呼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