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信实验结果。当然,我们摒弃传统的实验方法,采用事例展示的方式,并非只为影响那些哲学家和经济学家。我们采用这种方法,是因为将事例展示出来更有思。我们很幸运,因为我们选择了正确的方法,其他各方面的选择也做对了。本书重复出现的一个主题就是,幸运在每个成功的事例中都扮演重要角色。我们总能很容易地发现,这个事例中一个小小的改变就会将伟大的成就变得平淡无奇。我们展示的这些事例也不例外。
对我们研究的反馈也不全是正面的。我们对成见予以关注的做法受到非常多的批评,反对者认为我们过分否定了人类的思维能力。与对常规科学的反应一样,有些研究者对我们的观点加以改进,有些人则另外提出了一些貌似合理的见解,但有一个观点如今是得到普遍认可的,即我们的大脑容易受系统性误差的影响。我们关于判断(能力)的研究对社会科学产生的影响远远超出我们当时的预料。
研究完判断这一论题后,我们马上将目光转向面对不确定因素时的决策过程。我们的目标是创立一种心理学理论,研究人们在简单的赌博中如何作决定。例如:投硬币时如果是正面朝上你就能得到130美元,背面朝上就输掉100美元,你愿意打这个赌吗?这些简单的选择很久以来一直被用来检验各种与决策相关的问题,例如人们如何在确定的事物和不确定的结果之间进行权衡。我们的研究方法没有变:还是花很多天设计一些选择题,而后分析我们根据直觉进行的选择是否与通过逻辑判断作出的选择一致。在作判断时,我们会观察自己做出决策时出现的系统性成见,还会对一贯违背理性选择规律的直觉性选择进行观察。在《科学》杂志刊出那篇文章5年之后,我们又发表了《前景理论:风险下的决策分析》一文,据统计,该文中提出的决策理论比我们此前对判断的研究更具影响力,该理论也为行为经济学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在合作过程中,阿莫斯和我经常交流思想,两个人的智慧总要胜过一个人的想法,良好的关系也使我们的工作有趣且高效,这段时光是我人生中宝贵的财富。后来,我和阿莫斯离得远了,很难继续共同研究这一课题。我们在判断和决策制定方面的研究使我在2002年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如果阿莫斯没有于1996年去世(时年59岁)的话,他应该和我一起去领这个奖。
快思考,慢思考
本书并非为展示我和阿莫斯共同合作的早期研究,过去几年里很多作者已经出色地完成了这项工作。我的主要目标是,在认知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最新发展的基础上展示大脑的工作机制,在这些发展中有一些内容比较重要,其中一项就是我们认为瑕瑜互见的直觉思维。
阿莫斯和我没有对直觉下准确的定义,只简单说明了判断启发法“很有用,但有时也会导致严重的系统性误差”。我们的重点放在成见上,因为在人们的大脑高速运转时研究成见非常有意思,而且成见为启发性判断提供了研究依据。我们没有自问在面对不确定因素时所有的直觉性判断是否都是通过我们研究的启发法而产生的。
不过现在我们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专家们的直觉往往很准确,这种准确性与其说是启发法在发生作用,还不如说是长期实践的结果。我们现在可以描绘一幅更加美好、更加和谐的画面,在这幅画面里,熟练和启发法皆可成为直觉性判断和决策的选择依据。心理学家加里·克莱因(Gary Klein)曾讲过一个故事:一支消防队进入一座房屋,屋子里的厨房着火了。他们刚开始用水管浇厨房,指挥官喊道:“全部撤离!”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在消防员全部撤离的一刹那,厨房的地板轰然塌陷。事后指挥官才回想自己曾意识到这场火并不大,但他的耳朵特别烤得慌。这些他所谓的“对危险的第六感”闪进他的脑海,虽然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儿,但他知道情况不妙。最后大家才知道这场火灾的火源根本不是厨房,而是消防员脚下的地下室。我们都听过一些关于专家的直觉的故事:比如某位象棋大师路过街边棋局,无须驻足观看就知道“白方三步之内将杀”;又如某位医生只需一瞥便能作出全面的诊断。专家式直觉像谜一样吸引着我们,但它们不是谜。我们每个人每天都会多次表现出很强的直觉能力。大多数人在接电话时听到第一个词就能感知对方是否生气了;刚进门就能发现自己是大家谈论的对象;对细微的信号能迅速做出反应,断定旁边车道上的汽车司机正处于危险中。我们日常的直觉能力并不逊于一位经验丰富的消防员或者医生,只是无处施展罢了。
魔法不属于准确的直觉心理的范畴。也许对此有最精辟论述的人要数伟大的赫伯特·西蒙(Herbert Simon)了,他对多位象棋大师进行过研究,发现在练习数千个小时之后,这些大师看到的棋盘上的棋子和我们眼里的棋子是不一样的。西蒙写道:“这个棋局已经给了我们提示,根据这个提示我们可以搜寻到大脑存储的信息,而这些信息就能给出答案。直觉只不过是人们的认知而已。”看到这种说法,你也许就能感受到西蒙对神化专家直觉的做法不以为然了。一个两岁的小孩看到一只狗时会说“小狗狗”,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因为我们已经对孩子认识事物并叫出很多事物名字这种“奇迹”习以为常了。西蒙认为灵性的直觉所创造的“奇迹”也是如此,不值得大惊小怪。如果专家在新情境中能察觉熟悉的因素,并且采取十分得体的做法来顺应这种情境,这便是正确的直觉。在喊出“小狗狗”的同时,孩子的大脑中就会出现正确的直觉性判断。
不幸的是,专业的直觉并非全部是从真实的经验中得来的。很多年前,我采访了一家大型金融公司的首席投资官,他告诉我他刚刚买了福特汽车公司上千万美元的股票。我问他是如何做出这样的决策的,他回答说他刚参加了一个车展,感觉很好。他的解是:“这还用问,他们生产的汽车太霸道了!”他非常明确地说,他相信自己的感觉,他对自己和自己的决定都很满意。我很吃惊地发现,他忽视了一个任何经济学家都会注意到的相关问题,特公司的股票最近不是走低吗?而他反而在跟着自己的直觉行事:他喜欢汽车,喜欢福特公司,也喜欢持有其股票的感觉。按照我们的理解,买入股票要谨慎,这位仁兄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关于这位投资官投资福特公司股票的问题,阿莫斯和我所研究的特定启发法恐怕是解释不了了,但现在关于启发法还有一种更宽泛的概念,这种概念能对上述行为作出更好的解释。这一宽泛的概念是一个重大进步,即情感因素在我们对直觉判断和决策的理解上发挥了比以往更大的作用。这位投资官的决策在今天可能会被视为受启发法的影响,而判断和决策是直接受好恶这样的情感所左右的,没有什么思忖和推理可言。
当碰到像走哪步棋或决定是否投资股票这样的问题时,直觉思维机制就会充分发挥其作用。如果某个人有相关的专业知识,她就能更好地认清情况,头脑中形成的直觉性解决方案也很可能是正确的。象棋大师看到复杂的棋局时大脑会迅速反应:刹那间想到的那几步棋一定是好棋。要是问题很难,一时也想不到巧妙的主意,直觉就可能会发挥作用:脑海里可能马上会有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却不一定是原题的答案。这位投资官所面对的问题(我是否要投资福特公司股票)就很难,但更简单且相关的问题(我喜欢福特汽车吗)却很快在他的脑海中形成了答案,并且让他就是否作出投资这个问题也作出了相应的选择。这就是直觉启发法的核心观点:当面对难题时,我们往往会对相对简单的问题进行回答,却忽略了自己已经置换了原始问题这个事实。
有时,我们无法自然地凭直觉找出问题的解决方案,不论是专业的解决方法还是启发式的答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往往想要找到一种更慢、更严谨、需要投入更多脑力的思考形式,这就是本书中提到的慢思考。快思考既包括直觉思维的不同形式,比如专家式的和启发式的,也包括感觉和记忆等所有无意识的大脑活动,这些活动会让你知道桌上有盏台灯或者想起俄罗斯首都的名字来。
在过去的25年里,已经有很多心理学家对快思考和慢思考的区别进行了研究。我用两个因素来描述人的思维活动,即系统1和系统2,在后文中我将对分类原因进行更详细的阐述。系统1和系统2分别产生快思考和慢思考。我认为直觉和严谨思考的特点就像是大脑中两种性格的特征和性情。在近期的研究中,系统1的直觉性作用比我感觉到的还要大,它是做出的决策和判断的幕后主使。本书大部分内容是关于系统1的运作以及系统1和系统2间的相互影响的。
主要内容
本书共分为五部分,第一部分讲述的是通过双系统进行判断与做出决策的基本原理。这部分内容详细说明了系统1的无意识运作和系统2受控制运作的区别,并且说明了系统1的核心,即联想记忆是如何不断对世界上所发生的事作出连贯的解释的。关于直觉性思考的自主且无意识过程的复杂性和丰富程度,以及这些自主过程如何能解释判断的启发法等问题,我试图说出自己的见解,目的是要引入一套用于思考和表达思想的语言。
第二部分对判断启发法的研究作了更新,还探索了一个难题,即为什么很难具备统计型思维。我们思考时总是会把多种事情联系起来,会将一件事情比喻成另一件,会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但统计学要求同一时间把多件事情串联起来,而这一点系统1是做不到的。
本书第三部分描述了我们大脑有说不清楚的局限:我们对自己认为熟知的事物确信不疑,我们显然无法了解自己的无知程度,无法确切了解自己所生活的这个世界的不确定性。我们总是高估自己对世界的了解,却低估了事件中存在的偶然性。当我们回顾以往时,由于后见之明,对有些事会产生虚幻的确定感,因此我们变得过于自信。我对这个问题的看法受《黑天鹅》(The Black Swan)的作者纳西姆·塔勒布(Nassim Taleb)的影响。我希望我这“饮水机旁的闲谈”能明智地借鉴以往经验,同时抵制后见之明和虚幻的确定之感的诱惑。
第四部分的重点是在决策制定的性质和经济因素为理性的前提下讨论经济的原则。1979年,阿莫斯和我发表了关于前景理论的决策模式,此部分在双系统下对前景理论的重要概念提出了新的看法。余下的几章讲的是人们从理性角度出发做出决策的几种方式。可悲的是,人们总是孤立地看待问题,表现出框架效应,即决策的制定往往因为对所回答问题不合逻辑的选择而受到影响。系统1的特征完全能解释这些观察结果,这对标准经济学所倾向的理性假设发起了很大的挑战。
第五部分是近期研究中关于两个自我的区别性描述,即经验自我和记忆自我,两者间没有共性。例如,我们可以让人们体验两种痛苦。其中一种比另一种要更痛苦,因为体验的时间更长。系统1有一大特点,即记忆的自主形成是有其原则的,如此一来,较为痛苦的那段体验会留下更深刻的记忆。所以,此后当人们选择要回想哪段经历时,他们自然会受记忆自我的引导,将其自身(即经验自我)处于不必要的痛苦中。两种自我间的区别被用来测试人的幸福感,而我们发现使经验自我快乐的事不一定会让记忆自我满足。两种自我同时存在的个体要如何去追求幸福,这一问题引起了把居民的幸福看做政策目标的个人和社会的众多思考。
最后的章节是按倒叙来探索本书所述的三个区别的:经验自我和记忆自我的区别,古典经济学和和行为经济学(从心理学借鉴而来)的区别,以及自主的系统1和需费脑力的系统2的区别。书中还谈及了有价值的闲谈的好处,以及哪些内容有助于提升判断和自行决策的效能。
在最后,我附上了我和阿莫斯一起写的两篇文章,第一篇是我早期写的关于在面对不确定性因素时作出判断的评论。第二篇发表于1984年,总结了前景理论和我们关于框架效应的研究成果。文章中有被诺贝尔委员会引用的投稿,你可能会惊讶地发现这些投稿是多么简单。读这些能让你明白我们早期的知识有多少,也能让你知道我们这几十年来的进步有多大。
第一部分 系统1,系统2
第1章 一张愤怒的脸和一道乘法题
审视这位女性的脸时,你正在很自然地将我们平时所说的观察和直觉思考结合在一起。你可以确定且迅速地判断这位年轻女性的头发是黑色的,你还知道她正在生气。此外,你还可以根据自己的观察对其行为进行推测。你感觉到这位女性正要说一些刻薄话,也许声音又大又刺耳。推测被观察对象即将做出的举动并不难,这种活动是无意识的,而且毫不费力。你并非有意评论她的情绪或是推测她可能要做的事,你对这张照片的反应跟你做过的事情没有丝毫关系,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这就是快思考的一个例子。
现在,请看下面的问题:
17乘以24
你能立刻知道这是一道乘法题,也许你还会想到若有纸笔,就能算出答案。你还会对答案的大体范围有个模糊的直观认识,能很快知道12609和123不可能是答案。但如果不花点时间来计算的话,你就无法确定568不是正确答案。由于想不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你认为自己得想想是不是要做这道题。如果你还没有做这道题的话,就该试着做一做,哪怕完成其中的一部分也好。
按部就班的运算过程便是慢思考。首先,你会从记忆中重新提取读书时所学的乘法相关知识,然后加以运用。这个过程不容易,你得记住很多内容,你要知道自己算到哪一步了,知道下一步该怎样做,同时还要记住已得到的结果。这个计算过程是脑力工作,需要刻意、努力并且有序地进行,这也是慢思考的一个特征。这种计算不仅是大脑活动,身体也会参与其中,在计算时你的肌肉会紧张,血压会上升,心跳会加速。若在你解决这个问题时,有人在近处看你的眼睛,他会发现你的瞳孔也会扩大。结束计算时,得出正确答案(顺便提一下,答案是408)或是放弃计算都被视为结束计算,你的瞳孔便会恢复到正常大小。
行为与注意力
近几十年来,许多心理学家对人的两种思维模式一直保持着浓厚的兴趣,这两种思维模式是由一张愤怒女性的照片和一道乘法题所引发的,他们还指出了两种模式的许多特征。这里我且采用由心理学家基思·斯坦诺维奇(Keith Stanovich)和理查德·韦斯特(Richard West)率先提出的术语,用以说明大脑中的两套系统,即系统1和系统2系统1的运行是无意识且快速的,不怎么费脑力,没有感觉,完全处于自主控制状态。系统2将注意力转移到需要费脑力的大脑活动上来,例如复杂的运算。系统2的运行通常与行为、选择和专注等主观体验相关联。系统1和系统2的定义广泛应用于心理学领域,但我在本书中所作的阐释更加深入,读者可将此书视为有两个人物的心理剧。
我们在审视自己时,往往更容易采用系统2,认为自己头脑清醒,富有逻辑,抱有信仰,善作抉择,能够决定自己想要什么和该做些什么。尽管系统2的运行体现在行动中,但自主运行的系统1才是本书的重点。我将系统1描述成自主而初始的印象和感觉,这种印象和感觉是系统2中明确信念的主要来源,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作出抉择的主要依据。系统1的自主运作诱发了极其复杂的理念模式,但只有相对缓慢的系统2才能按部就班地构建想法。我还描述了继而发生的系统2的环境条件,在此条件下,系统1中随性的冲动及其诱发的联想都会受到抑制。读过此书后,你会觉得这两种系统各有千秋,各司其职。
依据复杂性进行粗略预估,试举以下系统1引发的自主行为的例子:确定两件物品孰远孰近。确定突然出现的声源。将短语“面包和……”补充完整。看到恐怖画面后做出厌恶的表情。察觉语气中的不友善。回答2加2等于?读大型广告牌上的字。在空旷的道路上驾车行驶。下象棋时看出一步好棋(前提是你是位象棋大师)。理解简单的句子。听到“畏首畏尾,追求完美”的说法时,知道其意指古板的员工。
上述所有思维活动都和那位愤怒的女性相关,这些活动都是自主发生且毫不费力的。系统1的诸多能力当中包括一些与生俱来的能力,这些能力与其他动物的本能一样。我们生来就能感知周围的世界,能够认识事物,可以集中注意力,会规避风险,会害怕蜘蛛,思维时快时慢。大脑的其他思维活动也因长期的训练而变得快速自主。系统1除了能将我们已有的知识(比如法国的首都是哪里)联系起来之外,还能使我们掌握一些技能,比如看出并理解一些社交场合的细微差别。有些技能只有专家才能掌握,比如象棋中出奇制胜的那几招;而其他的技能,普通人都能掌握。例如,要想看出刻板员工的个性有哪些相似之处,还需要我们掌握大量的语言及文化知识,而大多数人都具备这些知识,这些知识就储存在我们的记忆中,不必刻意也无须努力便可随意存取。
以上列出的大脑活动是完全无意识的。你不必刻意学习便可领会一些母语中的简单句子;听到突然的一声响后会自发地确定声源;看到“2加2”就知道等于4;提到法国的首都时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巴黎。其他一些行为可能会受到大脑的控制,比如咀嚼的动作,但大体上还是无意识的。系统1和系统2这两个系统都对注意力有控制作用。确定声源位置通常是在系统1控制下的无意识活动,随后系统2会立即被激发,产生有意识的注意力。拥挤的派对上,你也许会对大声而无礼的谈话置之不理,不过,即使你的头没转过去,你的注意力也已经转移过去了,哪怕只有一会儿。但是,要想将注意力从不想关注的对象上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