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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爷江泰斗摆摆手说道:“好了,今个已经太晚了,一切事情明天再说吧。”
江家大老爷看看他爹确实没有什么想说的了,就安排小厮伺候他爹更衣休息,然后他踏着夜色回到了后面的主院里头,一番舆洗之后更衣上床睡觉,江家大夫人此时睡着了也被惊醒了,一睁眼就看见老爷才回来。
江家大夫人咕哝道:“爹又这么晚找你,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你看看你天天都快成爹的管家了,被他呼来喝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奴才呢,你说什么还叫反驳,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江家大夫人虽然心机颇深,但对于公爹的埋怨也是旷日持久形成的,谁让他这公爹年老成精了一般,大晚上的不睡觉,见天的召唤他家老爷去商谈,什么破事商谈来商谈去的多少年都没有个完。
相信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自己的相公大晚上的被弄走,她自己独守空闺,虽然这么多年都习惯了,但最近自家老爷这么赶路这么辛苦,好不容易回来了,还是事情多的没完没了的,江家就没有奴才了?江家就没有其他能办事的人了?
江家大夫人很不高兴,不高兴了自然是嘴里和情绪上都带来了,江家大老爷安抚说道:“好了夫人,爹今个喊我确实有事,我布置了大半宿,这会子也累了,睡吧。”
江家大老爷真是沾到枕头就睡着了,很快连呼噜都打了起来,江家大夫人睡得好着呢被吵醒了哪里那么容易睡。
她暗恨也没用,她们夫妻虽然称为夫妻,但因为常年晚上自己爷们都在处理事情,基本那夫妻之事少的可怜,若是她主动了,第二天丈夫休息不好,被老太爷看见了,还要一顿训斥,年轻的都有贪欢的时候,没少被训,几次让江家大夫人特别的没脸面,臊的不行,从那之后就有怨言一直到现在。
江家大夫人看着丈夫睡着了,也没有什么心思了,就是有也没有用,她也很快就睡着了,但是在心里又给那个老不死的记了一回。
她想老不死的你给老娘等着,等你动不了的,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这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也就是启国德顺二十年的十二月十四这一日,一大清早的整个络城就热闹起来,虽然冬季寒冷,但年关将近,百姓们还是一样起得很早,不管平时的日子怎么过,在过年这个时候,还都希望能过的不错的。
络城城主府经过了一个所有人都等待的夜晚,此时都聚在城主府书房的内室,玄星此时刚刚给络城城首陈厉把脉,过了一会说道:“冰雪莲子的作用很大,基本上余毒以清理干净,不过身子到底是损伤了,需要短则三个月,长则一年的休养,这期间不能和女色亲近,因为那恋红尘可是很歹毒的药,潜伏期很长,所以这一点千万要注意,否则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命了。”
唐氏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昨晚上她只在陈厉的身边简单的浅眠了一会子,得知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问道:“神医不知道我们家老爷什么时候能清醒?”
玄星说道:“大概还需要一个时辰左右吧,大家不用都在这里,用早膳也好,稍微收拾一下也可,城首大人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状态,等他服药现在药效散开之后,他自己有了力气了,就能醒了。”
唐氏和两个儿女,还有唐家大老爷都放心不少,棉嬷嬷这会子从外面进来说道:“主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老奴摆在哪边合适?”
唐氏让棉嬷嬷将早膳摆在隔壁的花厅里面,男人一桌,女人一桌,中间用屏风隔开,大家并没有欣赏精致早餐的心情,匆匆用了早膳之后,还是都去了书房的外室,等待陈城首醒来。
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唐氏就看见自家老爷先是手指动了动,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自己在哪里的样子,唐氏用帕子捂着嘴都不敢出声,生怕是自己的幻觉。
这些天唐氏熬得恍恍惚惚心力憔悴,要不是一股子尽头支撑自己,唐氏早就躺下了,更别提照顾自己老爷了。
陈厉睁开眼睛好半天才发现这好像是自己书房的内室里头,瞬间自己昏迷之前催吐和交代唐氏,还有后续自己断断续续听见的一些事实都在脑中盘旋。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九死一生,不管是梦中还是现实,那种糟心的难过,浑身的火急火燎的难受,全部都让人无法控制的想想都不寒而栗。
陈厉心有余悸,现在他好累好疲惫,也很像喝水,陈厉沙哑着嗓子说道:“水……水……”
这一声呼唤让唐氏缓过神来,眼泪扑扑的往下掉不说,赶紧说道:“老爷你醒啦,妾身这就给你拿水来,这就来。”
唐氏的声音吸引了外间人的注意力,大家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都过来内室看陈厉。
陈厉的眼前出现了很多人,有自己的大舅哥,自己一对嫡出的儿女,还有梦境中听见声音的自己外甥夫妇慧亲王夫妇,看见这么多人关切的看着自己,从未流泪的陈厉眼泪顺着眼角而下,他知道他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所以嘴唇哆嗦了半天说了一句:“谢谢,谢谢……”
之后就哽咽的说不出来话了,唐家大老爷说道:“妹夫你刚醒来身子还弱,不要再说话了,没关系的我们都明白,都明白的,这次你这么凶险好不容易闯过一关,咱们都是一家人,虚头巴脑的就不说了,你好生养着身子才是正经。”
陈厉这个大老爷们眼里的眼泪根本止不住,这些天几次发作的时候,他都想放弃了,可是他知道唐氏还在身边陪着他,还有儿女这样惦记他,自己的老岳父这样的担心自己,连唐家留存的宝贝都给用了。
他虽然昏迷,但基本上该知道的事情都知道了,也包括这妾室姨娘江贵妾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手脚,若是真论起来,他是捡回来两条命,他现在终于明白早年母亲虽然因为他是最小的儿子,比较疼爱但是在妾室这个问题上,老母亲也提醒过他说妾乃贱籍,不可过多用心思,更不能凌驾在正室的体面之上,否则总有一天妾这种玩意野心大的会让自己吃大亏。
陈厉觉得母亲的话太有先见之明,只可惜自己就是个又糊涂又蠢的东西,完完全全的一个蠢东西,竟然对妾室如此爱重,最后差点丧命于此。
陈厉看着唐氏沙哑的说道:“夫人,是我对不起你,让你跟我受苦了……”
唐氏是有点头又摇头的,想说什么,忽然间就厥过去了,给大家唬了一跳,幸亏这陈钧站在唐氏的旁边,接住了自己的母亲,陈钧吓得不行的说道:“娘,娘您怎么了,娘您怎么了啊?”
玄星搭脉之后说道:“不用担心,你母亲是太累了,情绪激动才会厥过去,给人放在隔壁的床上让她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陈钧这才想起来,自从父亲出事之后,母亲基本都这么熬着没怎么睡觉,他赶紧给母亲抱起来,小心翼翼的放在隔壁的床上,给母亲盖好被子,陈珊也洗了帕子给母亲擦擦脸,又将母亲的发髻放开,珠钗佩环也拆下来,也省着母亲睡着了不舒服。
陈厉眼里的愧疚更大了,看着唐家大老爷想说什么,被唐家大老爷制止的说道:“妹夫你别说了,我清楚你想说什么,但说的再多不如你日后好好的对待我这对你一心一意的傻妹妹,从你出事之后,她一个好觉都没有睡过,还要操持家里外面的一堆事,”
“至于你那些妾室,不提也罢,希望你能吸取自己的教训,多了我也不说了,你还虚着不过醒来就是大好事,我要赶紧回府一趟他告诉爹这个好消息,也不枉费爹他老人家拿出唐家的珍藏多年的宝贝给你解毒了,你先休息着,我下午在过来。”
唐家大老爷走到隔壁叮嘱陈钧几句话,然后跟思阳抱拳之后说道:“二位的大恩大德我们唐家也记住了,我这就回府去,二位也跟着折腾一晚上了,一路上车马劳顿,若是需要我用唐家的马车送二位先回去休息。”
思阳说道:“没关系,大舅舅着急回去,我们自己有车,这边没事了,我们也要回去了,毕竟络城这边这么多事情,现在三舅还躺在这里无法办理,我这边肯定也会很忙,等忙完还有时间,我会去拜访老爷子的。”
唐家大老爷对思阳的印象极好,笑着说道:“那我们就在府里恭候了,再会!”
唐家大老爷转身离开,陈珊照顾母亲,陈钧照顾父亲,外面还有护卫保护着,思阳叫来君子夜,告诉他城首大人已经醒了,暗卫们都松了一口气,思阳叮嘱说道:“现在还不能高兴太早,这个江姨娘只是个小脚色,真正的大鱼还在后头呢,君子夜你去通知络城的巩知府和骆将军,说我一会就去城主府衙门,让他们在那边等我即可。”
“还有城主府一定要加强戒备,最好这几天许进不许出,以免在发生什么麻烦的事情,府里管得严了,自然是有些动作很容易辨别出来,这个就要你多费心思了。”
君子夜说道:“属下定不辱使命,一定会保护好城主府上下的,请慧亲王放心。”
思阳叫来陈钧这个表弟叮嘱了几句,然后才带着沁慧从城主府的一个角门离开,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为这个时间段正好给城主府送庄子上来的物资呢。
这样一开沁慧和思阳很快回到了自己的宅子,到了宅子里头沁慧也顾不得休息,抓紧时间让禾黄去给香珠和福乐送信,让她们速速来此,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
禾黄赶紧去络城第一步行街了,沁慧在想这江家都赶在城主府动手了,怕是已经有了和慧阳商会一较高下的意思,那么很多事情就不得不防,江家几个爷们沁慧倒是不担心,因为他们不过是懦弱的执行者,真正掌权的江家人实际上是江家幕后的掌舵人江泰斗这个老东西。
从京城的姜家,还有层出不穷的各式各样身份的江家女子,都证明这幕后肯定是有人在布局,而且不知道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肯定跟保皇派完全背道而驰的立场,别的不说这一点沁慧是肯定的。
之所以一直没有收拾江家,一方面江家都是一些女眷在折腾,另外一方面江家安居一隅,在络城差不多是足不出户的,想咋已经还曾抓江家的把柄很不容易的。
这一次沁慧来了络城,江家送了城主府这么一份大礼,更别提这背后是多么阴暗的心思了,所以沁慧决定在络城后天也就是十二月十六,举行盛大的开业典礼,到时候足够络城这边的人开启疯狂购物的模式了。
不管江家是什么态度,她叶沁慧的态度就是,我老老实实做生意,你们看着不满或者不忿都可以忽略不计,总之本王女殿下堂堂正正的做生意,不主动惹事,但从不怕事,不怕死不怕倾家荡产的就出来较量一下!
思阳这边去了络城的城主府,见到了络城大营的的骆将军和巩知府二人,这二人都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竟然真的在络城看见了小王爷,一番见礼寒暄之后,思阳也没客气的将城主府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说道:“现在络城的行事不明,而且京城处置了的朱姓官员还有李家在这边的爪牙还要尽快的清除,之前在前面两个城都是在官员月俸这个问题上彻底清除干净的,这一次本王相信也不会例外,毕竟这些人能抓到的把柄也就是这一条了,”
“不过本王给你们交个实底,月俸银子本王出来的时候,皇上已经交给本王了,足够整个络城的官员的的一年半的月俸了,所以等会估计就有上门闹腾的,你们过来些,本王告诉你们该如何配合起来!”
思阳担心隔墙有耳,几个人嘀嘀咕咕半天,最后骆将军放下了心里的担忧终于露出笑脸的说道:“末将感谢王爷带来的好消息,对于我们来说,这可是最大的好消息,消息若是传回军中,肯定会让不知道多少人激动的夜不能寐呢,这可是大好事,王爷放心,我等一定会全力配合的。”
巩知府也激动的不轻,这几天就因为这个问题,已经有隐隐的压制不住的情况了,因此巩知府知道这件事情的结果,也有底气多了,巩知府说道:“请王爷放心,本官一定竭尽全力跟王爷做好配合,绝对不会拖王爷后腿的!”
就在他们刚刚商议之后,前面衙门就开始闹腾起来:“巩知府大人呢,巩大人在不在?昨天不是说好了今个就月俸的事情给我们一个交代吗?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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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巩大人不会是怕咱们来打扰而躲起来了吧,堂堂的络城知府,总不能说话不算话吧?”一个眯着小眼的官员似乎很喜欢猜测似的。
“巩大人可在啊?我们这些人可都是过来领了月俸的,这马上年底了,一家老小就等着这点月俸过日子呢,巩大人今个这事情能不能解决啊?”这口气凶巴巴的,看穿戴就是武将一个,脑子里估计也没有几个大字是明白的,就懂得跟在后面别人煽风点火,他跟着坐车。
还有一些明显络城这边还没有裁撤的朱姓官员一大群人聚在一起,这个说:“哼,我看这巩知府就是在哄骗大家。”
那个说:“可不是,当咱们络城官员好欺骗呢,今个推明天明天推后天的,再过两天就过年了,这不是耍咱们呢么!”
这会子穿着一身盔甲的曹副将一脸严肃的从外面走进来,要说这曹副将基本上就是巩知府的老对头,他的妻子就是李氏,还是李家嫡系支脉的姑娘,跟宫里的李贵妃还是堂姐妹的关系。
所以这曹副将一直跟络城的城首这一系的官员对着干,这会子曹副将后面跟着不少平日里巴结他,或者说巴结他身后的李家的官员。
曹副将看这么多人闹闹哄哄的站在一起,一摆手,让大家都安静下来,曹副将严肃的说道:“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都从老远的地方赶来,就是为了拿回那点可怜的月俸,我们城首大人就是不出面,什么事情都交给了巩知府,我们络城大营的事情,岂是巩知府可以说的算的?”
曹副将一脸的狠厉,让跟在他后面的一群武将吆五喝六的开始叫唤起来,“巩大人不会是避而不见吧,话说城首大人都很多天没有出现了,到底是病了还是怎么了,不会是因为这月俸发布出来就不舍得出来了吧,到底发不发,老子是武将,给个痛快话,别跟娘们一样磨磨唧唧的。”
“对,可不是这回事,要么就说年前不法,大家也就不惦记赶紧想办法去了,要么就赶紧发,拿了咱们本就该拿的银子,赶紧回家过年去,这拖拖拉拉的算怎么回事?”
“到底能不能出来一个人给大家一个交代啊?啊?老子见天往这边跑,家里老小都等着呢,不会今个又黄了吧?”
一群级别高低不同的武将在络城衙门的大堂里面大放厥词的,衙门后堂的巩知府脸色非常难看,城首大人不过是病了几日,现在这群人就敢衙门里面这样无组织无纪律的胡乱吆喝,当这里是菜市场不成?
巩大人羞愧的拱手对看戏看的挺高兴的慧亲王说道:“都是下官监督不力,让他们这群官员在这里大放厥词,还请王爷恕罪!”
思阳不辨喜怒的说道:“恕罪?恕谁的罪?一张嘴惹祸的就是他们,难不成本王还要让你们一起连坐就是有道理了?他们是他们,你们是你们,这个问题本王还是看的很清楚的,看来络城的日子太好过了,你看看他们多嚣张啊,按理来说京城来的信件已经差不多应该到了,难道络城衙门还没有收到清理朱姓官员的指令吗?”
巩大人蹙眉说道:“回禀王爷,这事情的确是蹊跷了一些,我们城首大人已经收到了飞鸽传书,之后就让下官和骆将军忙了起来,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收到朝廷正式的下发的旨意,下官之前还和城首大人说,是不是传旨的人遭遇什么不测了?”
思阳想了想,这个可能性会很大,现在一路上都是围追堵截自己和沁慧的,看见有宫里标志的,没准就会被收拾了,有些贪婪之人的手段是很激烈的。
思阳和巩大人在猜测的问题已经成真,因为现在朝廷的文书已经落在了江家老太爷江泰斗手里,这是今个早上江家大老爷将东西弄回来的。
此时一个明黄色的折子正在老太爷江泰斗的手中,江家大老爷说道:“爹,这是咱们的人在城外两百里地发现的,是宫里出来的人,咱们的人冲动了一些,还以为是慧亲王夫妇进城的先锋官,就给收拾了,结果最后才弄清楚是个传旨太监,这个不会对咱们江家不利吧?”
老太爷江泰斗阴狠的眼神看了看折子里面的内容,然后高深莫测的说道:“那你且说说,咱们的人在办这件事情的时候,可让旁人看见了?”
这个问题显然江家大老爷心里有数,因此说道:“没有人看见,这人是住在我们的江家一个暗作为暗桩来用的客栈里头,因为露出了马脚,被我们的人发现了给做掉了,结果打开东西吓了一跳,都没敢多看就给儿子送来了,儿子接到这个东西,知道事关重大,赶紧给爹爹送来了,请爹给拿个主意,这件事情我们应该怎么办合适?”
老太爷凝重的将这个黄色的折子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坐在摇摇椅上闭上眼睛老半天都没有吭声,要不说江家大爷更像奴才一样跟在老太爷的跟前似的。
这不是等到江家大老爷都要睡着了的时候,老太爷忽然睁开眼睛说道:“这个折子万万不能被城主府那边得到了,老大你继续在进入络城的地方准备伏击,凡是京城来的能抓住抓住,不能抓住的就处理掉,”
“总之现在络城是我们江家准备接手的时候,这个机会我们等了这么久,筹划了几十年,万万不能前功尽弃,去将这个惹祸的折子赶紧烧掉,就当做我们没有见到过这个东西。”
江家大老爷说道:“儿子听爹的话,这就处理了这惹祸的东西。”
接着就将这折子放入了书房里面的火盆里面,爷俩一起看着这个火盆里面的折子成了灰烬才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