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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匪重生记-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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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哪能叫坏呢?那是我们家三儿聪明。”他爹抱着他,很得意。

他爹和大伯聊天的时候,哥三个又和大伯家的哥三个滚成了一团,可怜的李宝在最下面,孟广庆骑在李宝的脖子上两只手揪着堂兄的腮帮子使劲往两边拉,李利想要掰开他的手,被他抬起的一只脚蹬在脸上有点儿使不上力气,李财在以一对二对付李龙李虎,那两个受最小最坏的指挥,每个人压住李宝的一条腿,根本不动地方,虽然看起来是三个对三个,可实际上自己完全是在孤军奋战。

太阳落山之前,李成奎得意洋洋的领着同样得意洋洋的哥仨回家了,大伯家的三个跳着脚威胁说明天不让他们坐牛车进城,孟广庆在他爹的肩膀上竖起一个中指,李龙李虎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也跟着竖起了一个,哥仨的表情也很一致。

第二天年前二十九,李成孝赶上牛车,拉着自家的三个和弟弟家的三个一起进城,两家的媳妇难得出门,有说有笑的坐在车尾聊些家长里短,对车上六个孩子之间的‘战争’充耳不闻。

牛车慢的让人抓狂,六个男孩的战争最后以李利磕了一个大包哇哇大哭而告终,两个孩子娘很公平的各赏了自家每个男孩一大巴掌,连磕了脑袋的李利也没有幸免。牛车上恢复了和平,大娘从包袱里拿出一袋子松子儿给他们,孩子们言归于好,一边磕松子一边听李财吹嘘他夏天上山时的惊险历程。

赶在正午之前,他们的牛车终于到了县城,孟广庆见到了闻名已久的县衙,门口的鸣冤鼓很大,牛皮的鼓面,鼓身是红色的,和电视里演的很像,不过县衙门口站着的衙役一点也不威武,和前世的警察也差不多,孟广庆摸摸自己的小鼻子,下意识的有些想干坏事,挑战一下古人的智商,不过这时候他娘把他抱了起来下了牛车,孟广庆软软的趴在他娘身上,转眼就忘了刚才的想法。

县城很繁华,他大伯把牛车停到了一块空地上,自己坐在上面看车啃干粮,由着女人带着小孩四处去逛。

他娘和大娘都是有备而来,在家就商量计划好了的,先买什么、后买什么有条不紊,六个孩子大的牵着小的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吃脆香的烧饼,偶尔见到新奇的东西就一起吵着要,不过得到的很少,大部分的时候只需一个眼神这些家伙就歇菜了。

尽管如此,回去的时候他们还是收获颇丰,木制的玩具和成捆的鞭炮每个孩子都有一份,孟广庆还得到了一套新的文房四宝,是出来之前他爹特别交代的。

回到牛车上,刚买回来的东西占了很大一片地方,烧酒、糕点、细布还有各种零碎的小东西,孟广庆被他娘抱着,身上盖着一条旧棉被,和另一头同样被抱着的李利脚抵着脚睡得昏天黑地。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伯先把他们送到家,他们爹袖着手等在大门外,他娘一边吃力的把他往起扶一边说,“三儿真是长肉了,这一路压得我腿都麻了。”

睡眼惺忪的孟广庆被转移了怀抱,他爹先把他送到屋里才转回身去拿东西,屋里的炭火正旺,孟广庆坐着精神了一会儿,下床倒腾着自己的短胳膊短腿去厨房拿东西,等到他爹他娘进屋的时候,哥仨已经吃完了两条煎年糕。

“这些馋嘴猫,行了,少吃点吧,锅里边还热着鱼呢。”李成奎这些年既当爹又当娘,一个屠户也没听过‘君子远庖厨’这句话,早早回来就把饭做好了。

大年三十的清早,哥三个穿戴整齐,饭都没吃就跟着李成奎出了家门,会和了李成孝家的爷四个,李家的男人们一起到村外的坟地给祖先烧纸钱,李成奎一边烧一边叨唠,“爹、娘、列祖列宗,这是我的三儿怀熙,你们的乖孙,漂亮吧,背书也好,先生都夸呢,以后给你们送钱的又多了一个,乐呵吧?家里我新娶的媳妇做好了饭正等着你们呢,你们回家过年吧。我还要带着三儿再走一家,你们莫怪,我一会儿就回去。”

冲死人叨唠完了,李成奎牵着孟广庆的手冲两个大儿子嘱咐,“你们跟你们大伯先回去,帮你们娘干点活儿,有重活的话告诉你娘都给我留着,我和三儿一会儿就回去。”

“爹,你们干什么去?我们也去!”李龙李虎一起拉着弟弟说。

“我们去拜拜孟家的人,你们跟着干什么,快回去吧。”

李龙李虎跟着大伯回家了,李成奎抱起孟广庆直接穿过光秃秃的田地到了孟家的祖坟地。

往地上扔了一个蒲团,李成奎把孟广庆放到了地上,拉了一下还愣着的孟广庆说,“跪下啊,这纸钱可得你自己点,不过不用怕,燎不着你,爹在这儿呢。”

孟广庆看看面前大大小小的十几个坟包,全都是姓孟的,他的秀才爹靠在最边上,新立的石碑上刻着名字,孟广庆看过去以后立刻惊悚了,他的秀才爹和他重名,也叫孟广庆!

孟广庆吓坏了,立刻在心里给自己重新改了名字,今后他就叫李怀熙了,可不当死了两回的孟广庆了,这名字肯定犯了忌讳!

新李怀熙规规矩矩的磕了三个头,原来他是不信鬼神的,杀人越货从不眨眼,不过穿越之后他信了,晚上尿尿都不敢出去,床底下非得搁着夜壶不可。

磕完了头,李怀熙发现他后爹也跪了下来,对着一堆土包又开始东一句西一句的叨叨,“孟秀才、孟家的列祖列宗,我是怀熙现在的爹,我叫李成奎……怀熙在家挺好的,最近长肉了,你们看,白白胖胖的,抱着都有点沉了……我是个杀猪的,嗯,不认字儿,不过怀熙上学堂了,我没耽误他,我羡慕你们读书人,呵呵……扯远了、扯远了,那什么,今天过年,我带怀熙过来给你们送点儿过年钱,以后年啊节啊的我都带他过来,他虽然现在改了姓,可还是你们孟家的根,将来他要是成了家立了业想改回来我也不说啥,反正都一样……”

李成奎唠唠叨叨的说起来没完没了,李怀熙不耐烦了,他觉得地下的死人也都应该不耐烦了,站起来一推他爹,李怀熙说,“爹,走啦,你再说下去,我地下的亲戚都来不及办年货了!谁老在这儿应酬你啊!”

“诶?也是,那咱走吧,一会儿你娘该等急了。”李成奎听了一愣,不过也觉得自己小儿子说得十分有道理,于是草草给自己的自言自语结了尾,收拾了东西,一手抱着李怀熙一手提着篮子,爷俩又横穿田地回了家。

11过年二

家里李龙李虎正在蹬着凳子贴春联,春联是央求邻村的老秀才写的,李怀熙摇头晃脑的读了一遍,然后很笃定的说,“家家都是这几句,一点新意没有,明年的春联我自己写,咱家往门上一贴,保证让老家伙后年没生意。”

他爹放下他,在他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说他,“你个小子,你自己写你自己的就行了,还惦记着抢人家饭碗,人家老秀才招你了?说话也没个轻重。爹可告诉你,不能有了一点本事就瞧不起人,知道吗?而且要尊老,否则出去会被人瞧不起的。”

“知道了爹,爹你累不累?我给你揉肩膀?”李怀熙吐了吐舌头,赶紧将功补过。

“知道爹累刚才还不下来?把篮子给你娘送过去就行了,爹这肉太硬,你捏不动。”李成奎在小儿子的脸上捏了两把,放他进院去玩。

李怀熙拎着篮子进了院子,正屋里香烟缭绕,那里摆了供桌,是孝敬祖先和各路诸神的,前一天从城里买的花哨点心现在都摆在那里。

他娘正跪在床上往新糊的窗户纸上贴窗花,屋里炭火太热了,他娘把窗户支起一扇来,隔着窗户叫李怀熙,“怀熙啊,把你爹叫进来,让他把水缸里的那条鱼杀了,看看哥哥们贴完对联没有,贴完了把他们也叫进来,一会儿娘给你们炸好吃的。”

李怀熙不紧不慢的放下篮子,扭头对他娘说,“您那个大嗓门谁听不见啊,我爹帮忙贴完了春联就进来了。”

他娘被他噎了一下刚想骂他懒,结果看看李成奎真的领着两个儿子进来了,只得悻悻的住了嘴。

三个小子围在水缸边,看他们爹一个人和水缸里十几斤重的大鱼奋战,大鱼在水里很有力气,而且滑不留手,李虎提议把水缸放倒,考虑到室外滴水成冰的温度,李成奎否决了这个提议。

李怀熙递给他爹一个水瓢,他爹心领神会,直夸自家三儿聪明。舀干净了水,大鱼也就没什么蹦头了,李成奎一弯腰把大鱼拎出了水面,离了水的鱼被放在一个大陶盆里嘴一张一合的苟延残喘,李成奎用杀猪刀在鱼腹上划开了一道,白花花的脂肪先露了出来,大鱼猛地一阵抽搐,过一会儿鱼血才冒了出来。

李怀熙报了仇很高兴,蹲在一边看他爹收拾鱼,看了一会儿觉得奇怪,于是很天真的问,“爹,这鱼鳔您怎么不往外拿了?”

他本是无心的一问,没想到他爹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支吾了半天才回答说,“这,这鱼鳔太大,没有用。”

“太大的没用?”李怀熙疑惑了,看看他爹的大红脸觉得很可疑,于是刨根问底的接着问,“那原来那些有什么用?”

李成奎左顾右盼,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儿子的问题,十多斤的大鱼鱼鳔比小孩手腕子还粗让他怎么用?他也不是驴!支吾了一会儿,李成奎有了办法,冲着厨房高声喊,“孩儿他娘,东西炸好了没有?端点儿出来给他们吃吧!”

这不能怪他糊弄孩子,转移话题,鱼鳔是媳妇让用的,村里的稳婆来喝喜酒的时候说他新娶的媳妇身体还有些单薄,不适合立即怀孕,当时稳婆提供了两种方案避孕,一是吃药,二就是用鱼鳔,吃药是女方吃药,媳妇不愿意,鱼鳔虽然腥气了一些,可是没有副作用,所以家里大小合适的鱼鳔就都被留了起来。谁也没想过这些小事什么时候入了小儿子的眼,李成奎觉得最好这问题小儿子能在吃东西的时候忘了,实在忘不掉就去问他娘好了,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李怀熙没有得到答案就被他娘扯走了,他现在的童音脆生生的,他娘在厨房里清楚的听到了爷俩的对话,恨得牙根发痒。新炸的年糕还有些烫,李怀熙刚想说话嘴就被他娘塞住了,烫得他吸溜半天,很识相的闭嘴不问了。

李龙李虎也被他娘叫进来一起吃,哥仨连凳子都不坐,统统吃得很快。吃完了炸年糕,李龙李虎拿了鞭炮出去放,他们舍不得成串的放,一个一个拆开来点,李怀熙写完了一篇大字也出去跟着放,三兄弟的鞭炮声忽然密集一会儿,伴随着鸡飞狗叫的混乱和三个孩子的哈哈大笑,本来在院子里窃笑的两夫妻转眼变成苦笑,不用出去看也知道一定又是有谁家的猫狗路过了,来家里告状的越来越多,两口子都习惯了。

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哥仨都被赶到床上去睡觉,他爹虽然不识字,但依然在用自己的方法算账,做一年的‘工作总结’,他娘在一旁绣花,一家人养精蓄锐等着夜幕的降临。

下午,睡醒了的李怀熙搬着小凳子坐在厨房门口,指挥他娘做菜,新年的菜谱是他拟定的,一些菜这些日子他娘都做过了,但是像红烧狮子头、熘鱼片这样的菜他娘还是第一次做,孟广庆说了做法以后不放心,监工似的坐在门口,把他娘指挥得团团转。

“你可快长大吧,长大了娶个媳妇赶紧换个人使唤,我绝对不给你媳妇小鞋穿!”人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现在李怀熙他娘巴不得儿子这样,这太难伺候了。

“这我说了可不算,您再忍几年吧,等我比锅台高了,我做饭给您吃。”孟广庆头也不回的回答说,他正迎着光看着自己的小手,红彤彤的像透明的一样。

他娘没看到他脸上的漫不经心,得到一张空头支票也很满意,刺啦一声把葱花下到了锅里,一边忙着一边说,“那敢情好,那娘等着,现在再伺候你几年。”喷香的葱油味弥漫整个厨房,李怀熙坐在门口陶醉的笑了。

傍晚的时候,李成奎自己一个人把灶王爷两口子接了回来,打完了小报告的灶王爷焕然一新的又坐在了厨房的北墙上,李成奎上了一炷香就算完事,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回堂屋吃饭去了。

李成奎家的年夜饭是超乎寻常的丰盛,中间是传统的火锅,和现代的火锅不同,食材是早就放在里面的,伸过筷子夹起来就行了;火锅的旁边是李怀熙教他娘做的鱼头泡饼,硕大的鱼头码放在大盘子里,汤浓肉烂,刚刚烙好的葱油饼切成小块摆在一边,散发着特有香气;狮子头是四个硕大的肉丸子炸好以后又放在鸡汤里煮过,最后出锅的时候浇了调好的浓汁,开水卤烫过的白菜心码在盘子底,衬托着油汪汪的狮子头特别好看;李怀熙前几天在一个盘子里码了几圈蒜瓣,每天浇水,蒜苗长得很快,今天刚好在几个肉菜里加了一点儿,熘鱼段带着一点甜酸口,很受两个哥哥的喜爱。

“咱家这饭菜说出去都没人信,县太爷家里都不见得比咱们吃得好!”李成奎举着小酒杯很自豪的说。

“可不是,谁像咱们三儿这么爱折腾啊,这一下午可能支使我了。”他娘伸出一只手捏了捏李怀熙的小脸,李怀熙正在啃鸡翅膀,摇着脑袋挣开了。

其实这不光是李成奎家过的最丰盛的一个年,也是曾经的孟广庆、如今的李怀熙过的最丰盛的一个年,前世就只有他和他师父两个人,而他师父那个人是不需要家庭的,年节这些寻常人家的节日对于当年的孟广庆来说只是一个奢望而已,每每听到别人家欢天喜地的放鞭炮,他一般都会躲起来睡觉,后来他师父没了他就干脆躲到那些不过春节的国家去,隐藏在洋人堆里,根本不去沾华人的边。

吃完了年夜饭,他娘把一碗剩饭剩菜码在大碗里,很虔诚的摆在供桌上,以祈祷年年有剩余的意思。

李怀熙盘腿坐在床上,两个哥哥加上一个难得清闲的爹,四个人围坐一起打花牌。

“爹,您不能和三儿一伙,他一个人已经够狡猾了,这不公平!”李虎拿着花牌玩到第二局的时候就不干了。

“咦?怎么不公平?难道让三儿自己一伙?”李成奎赢得很高兴,一点也不顾及二儿子的感受。

“就是就是,二哥你不能坏了规矩。”李怀熙捏着牌嘿嘿奸笑,屁股底下藏了好几张。

李龙一声不响的爬过来,上来就把李怀熙掀到了一边,“重来重来,刚才的不算,你们看看三儿这屁股底下,欺负我们不识数呢?!”

李怀熙爬起来一本正经的把满手烂牌扔了回去,“重来重来,太不守规矩了!”

“就是你不守规矩!”李虎看清了弟弟丢下的牌,更气了,不过没办法,牌都混在一起了,只能重来。

他娘揉好了面、剁好了馅儿,拿着花绷子坐在李成奎身后,把油灯调亮了一点,坐在灯下绣花,一边绣一边说,“初二回我娘那儿,你还去吗?我想就带着他们三个就行了,这过个年可把你累坏了,你在家好好歇歇。”

李成奎一边打着牌一边回答,“怎么能不去呢?我这有什么累的,走亲戚不也是歇着吗?你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家多没意思。”

“上次听我大哥说,年后他就打算让程安去城里当学徒去了,说是找好了一家绸缎庄,可我听说当学徒苦着呢,是不是?”

“可不是嘛,当学徒苦着呢,程安才多大啊,才十五岁吧?”李成奎记性不错,上次回门的时候记住了几个孩子,大舅家的大表兄程安是其中一个。

“可不就是十五!小小年纪的。”程氏应了一句,拿起锥子挑了一下灯芯,把油灯拨亮了一点。

李怀熙一边打牌一边听他爹娘聊天,有些不以为然,他前世十五岁的时候已经干了一票买卖了,拦路抢劫都够岁数了,他大表哥程安当个学徒就被他爹他娘说得好像要去受刑一样。

村里没有敲梆子的,他们家也没有铜壶滴漏那种奢侈品,在填了一遍灯油之后,他娘放下手里的活儿到厨房包饺子,李龙李虎带着李怀熙到门外放鞭炮,邻居家的大儿子还没娶亲,整天呆在豆腐坊里难得出来,这时候正高兴的拿了一挂鞭在外面放,看到哥仨出来还回去端了一小笸箩咸豆腐干给他们。

李怀熙一边放鞭炮一边嚼着豆腐干,豆腐干有点咸,不过味道不错,他们家的男孩不用担心被送去当学徒,过完十五就又要开学了,他们很享受这短暂的假期。

12拜年

正月初二,李怀熙一家五口锁上门走路去姥姥家串门,他娘让他自己走,不过刚走到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他爹就看不下去了,偷偷的走在后面把他抱了起来。他娘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没说话,随他们去了。

他大姨也在娘家,大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可以光明正大回娘家的日子,剩下其余的日子就没有这么方便了,尤其是对那些腰杆不硬的女人来说,而恰巧他大姨就属此列女人。

大姨看起来很憔悴,三十几岁的年轻妇人看起来足有四十来岁的样子,脂粉未施,坐在那里神不守色,不像来给老娘拜年,倒像是来给老娘添堵的。

今天跟着大姨一起来的照例还是李怀熙的表姐严樱,她身上穿着过年新置的衣服,绫罗绸缎满身,偏偏眼角眉梢也带着轻愁,看起来就像八零版的林黛玉。

要去做学徒的大表兄程安现在还在家里,十五岁的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和李怀熙有三分相像,身量还没有长开,个子不高,瘦瘦的。

上次来的时候程安还算开朗,领着一群弟弟妹妹,很有长男的风范,这次他却明显有了心事,无论玩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其他的孩子依然固我,只有同样愁眉苦脸的严樱时常呆在表兄身边,两个人不时地低声交谈两句,但是大部分的时间都一块沉默着。

李怀熙很贪恋姥姥带给他的温暖,没有在院子里和表兄妹们一起玩,腻在老太太身边哪儿也不愿去,拿着个小锤子给姥姥敲核桃,敲好一个就放在旁边的一个小笸箩里,他姥姥说一会儿给他做焦糖核桃吃。

李怀熙一边敲核桃一边把耳朵竖得很长,他二十几岁的灵魂很不要脸的躲在五岁的躯壳里偷听着几个女人之间的谈话,他大姨夫过几天要纳妾,对方只有十八岁,鲜花一般的年纪,人老珠黄的大姨注定要独守空房了。

大姨是个软弱的女人,没有一点儿正房太太应有的气度,悲悲切切的诉说自己幻想的一切苦难。她本来就经常挨打,现在更加惶恐不安,担心自己以后再也不会有一天好日子可过,甚至在说到幻想的被休弃的悲惨结局时还掉下了几滴眼泪。

遇上这种事儿,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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