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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城记(下)〔英〕狄更斯-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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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是令人尊敬的受难者,伴随着最初的狂热致意,他们同意将查尔斯。 达尔内带到这无法可依的法庭听候审理。 似乎他就要被立即释放,但忽然他的好运遇上了某种未加解释的阻止(医生也未能搞明白)

    ,而导致了秘密交谈后达成的一致意见。 此时席上就坐的主席通知莫奈特医生,囚犯必须留在狱中,但由于他的缘故,可以平安在押,不受侵犯。 一个手势以后,囚犯立刻又被带回监狱里;但医生此时却强烈请求留在狱中,以确保他的女婿,不会由于恶意或疏忽交给聚集的群众,当时在门外他们的喊杀声每每淹没了审判程序。 他获许留在那血腥的厅堂直至危险过去。除去间或的吃饭与打盹,他见到的景象惨不忍睹。 人们对获释的囚犯所表现出的狂喜与对砍成碎片的囚犯所表现的残暴让他同样惊讶。 他说,一个囚犯被释放后,出门向街上走去,被一暴徒用矛误伤。 医生被找去包扎伤口,走出那扇门,他见那犯人躺在一群善人的胸膛前,而这些善人正坐在他们受害者的尸体上。 在这如同可怕梦魇的场面中,一切都怪异地自相矛盾,这些人帮助医生以最温柔的关切照料着伤者,他们为他做担架,小心翼翼地护送他抬走,接着又拿起武器,重新投入屠宰场。 那杀戮景象是如此恐怖,医生双手蒙眼,晕倒过去。当洛里先生听着这些密谈时,他看着朋友的脸,他已经六十二岁,心里涌起一种担心,相心这样可怕的经历会勾起他旧的创伤。但是,他从没有见过他的朋友处于现在的境地。他不曾了解他性格的这一面。 现在,医生第一次感觉到他遭受的痛苦已化成力量与权威,他第一次感觉到他在火中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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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铁能够打破女儿丈夫的牢门,使他得到拯救。“一切都向好的方面发展,我的朋友,并不单是垃圾和废墟。 我心爱的孩子帮助我恢复到现在的我,我就要帮助把她最心爱的人还给她;老天保佑我,我一定会成功!”就这样,莫奈特医生说道。当杰维斯。 洛里见到那炯炯的目光,刚毅的面孔,镇定而又坚强的神情,在他看来,他的生命曾像时钟一样停止了许多年,而今以蛰伏的能量又重新转动,他相信医生所说的话。在医生坚持不懈的目标前,任何一件,哪怕比必须抗争的事更为重大的,也得退而让步。 他保持着作为一个医生的地位,医治各式各样的病人,关押的和自由的,富有的和贫穷的,邪恶的和善良的。 他极其聪明地发挥着他个人的影响力,以至于很快就成为三个监狱的巡察医师,而拉佛斯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现在可以使露西放心,她丈夫已不再单独关押,而是与大批囚犯关在一起,他每周都见到她的丈夫,并给她带来甜蜜的直接从她丈夫口中说出的口信;有时她丈夫也送信给她(虽然从不经医生之手)

    ,但她却不能给他写信:因为,监狱疯狂地猜疑囚犯有阴谋,最猜忌那些国外有朋友或永久关系的逃亡贵族。医生的这种新生活无疑是一种焦虑的生活;然而,聪明的洛里先生在这种生活中看到一种新的持久的骄傲。 没有任何不恰当的东西沾染它。 这种骄傲自然而有价值;但他觉得新鲜。 医生知道,在此之前,他的女儿和朋友心中一想起他的囚禁生活就会联想到他所遭受的痛苦,被剥夺的权利,以及由此导致的身体衰弱。现在这一切发生了变化,他知道,通过旧时的痛苦,他被赋予了力量,他们都期待这种力量能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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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查尔斯的平安,使他最终脱离监牢。 至今,这变化使他兴奋,他取得了主导位置,把他们当作弱者,让他们信赖他,把他当作强者。 他与露西以前的相对地位颠倒了过来,然而只有最真切的感激与慈爱才可以引起这种颠倒,因为这儿他毫无得意之感,而是对曾经对他付出过心血的女儿付出一些回报。“一切都十分新鲜,”和蔼而又精明的洛里先生心想,“但一切都自然而合乎情理;那么,就把握这自主权吧,我亲爱的朋友,保持住它;它在你手里是最合适不过了。”

    但是,虽然医生努力着,不断努力着,要让查尔斯。 达尔内获得自由,或者最少得到公开审判,但是,时代的潮流太猛烈地向他推过来。一个新纪元开始了,国王受到审判,判处死刑,然后被砍了头;自由、平等、博爱否则毋宁死的共和国拿起武器向世界宣告不胜利毋宁死;黑旗日夜飘扬在巴黎圣母院的高塔上;三十万人,被号召起来反对这世界的暴君们,法兰西的各片土地上风起云涌,就如龙牙的广泛播种,生产的结果收获于山坡,平原,岩石,沙地,泥里,在南方的碧空之下,在北方乌云之下,在荒野间,在森林中,在葡萄园,在橄榄园,在草地和庄稼的残梗间,在肥沃的大河两边,在海边的沙滩上。 有什么个人的挂虑能够抵挡住这自由元年的洪水——这自下而上的洪水,而非从天而降的洪水,且天堂之窗关闭,而不是敞开!

    没有停顿,没有怜悯,没有和平,没有片刻松缓,没有时间度量。 虽然日日夜夜循环如前,元年元日有夜有昼,却无其他计算时间的方法。时间的把握消失在全国的狂热中,就像高烧的病人不省人事。现在,全城不自然的缄默被打破,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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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者向人民展示了国王的头颅——而且,几乎与此同时,也展示了国王娇妻的头颅,由于八个月孤寡凄惶的监禁,它已变灰白。然而,遵从这一切事件中获取的奇特的矛盾规律,时间是漫长的,而它却像烈火一般迅速地燃烧过去。 首都有一个革命法庭;全国各地有四五万个革命委员会;加上一个嫌疑法,它粉碎了自由与生命的一切保障,把任何一个善良无辜的人交给任何一个邪恶有罪的人,监狱里充满了没有犯罪而又无法获取申诉机会的人;这一切已成定规,没过几个星期就好像成了亘古不变的法则。 最重要的是,一件丑恶的东西变得熟悉了,好像自开辟天地习以为常了——那就是叫吉洛蒂的严厉女性。它是说笑的普遍话题;它给治头痛的最好药方,它绝对可靠地防止头发变灰白,它赋予面孔一种奇特的柔嫩的颜色,它是国家的锋利剃刀;亲吻吉洛蒂的人把头伸出小窗瞧,打个喷嚏就掉进麻袋里。 它是人类新生的标志,它取代了十字架,它的模型被戴在胸前,而十字架的胸章已被弃而不用;它被顶礼膜拜,而十字架已被弃置。它砍下了无数的头,以至于它的本身和它污染的地面有一种腐朽的红色。 它可以拆成碎片,像小鬼的拼块玩具,而需要的时候又可合拢。 它使雄辩者哑口无言,使大力士倒地不起,它消除美丽与善良。在一个早晨的二十二分钟时间内,它砍掉了二十二个高官显贵的脑袋,二十一个活的,一个死的。《旧约》里大力士参孙的名字已屈就赋予运作它的首席官员;但是,有这样的武装,使他比同名的壮汉更强壮,更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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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并且每天推倒神庙的巨门。在这些恐怖,以及随之的忧虑之中,医生昂着不动摇的头走着:自信他的力量,谨慎地坚持着他的目标,从不怀疑他将最终拯救露西的丈夫。 然而,时代的潮流席卷过去,如此强大,如此猛烈,当医生还这样坚定和自信的时候,查尔斯在监狱里已躺了一年又三个月。 在那个十二月,革命已变得更加邪恶与疯狂,以至于南方的河流中堆满了夜里被强制淹死的尸体,南方寒冷的日光下囚犯们被成队成列地枪杀。然而,医生依然在恐惧中坚定地走下去。 那时在巴黎,没有人比他更出名;没有人比他的处境更奇特。 在医院和监狱,他沉默,仁爱,不可缺少,他用自己的医术平等地对待杀人者与被杀者,他是个超然的人。 在行使他的医术的过程中,他的外貌和曾为巴士底狱囚犯的故事使他超越于其他一切人之上。 他们丝毫不怀疑他是否十八年前死而复生,或是活动于凡人之间的圣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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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锯 木 匠

    一年又三个月。 在这时期露西时时刻刻,提心吊胆,那断头台吉洛蒂是否会在第二天砍下她丈夫的脑袋。 每天,都有装满死囚的囚车沉重地颠簸过石砌街道。 可爱的少女;明艳的妇人,棕发的,黑发的,和白发的;少年们;壮汉和老人;出身高贵的和出身低贱的;全都是吉洛蒂的红葡萄酒。每天,他们从黑暗可怕的地牢里被带到日光下,穿过街道,被送去缓解她那嗜血成性的饥渴。 自由,平等,博爱,或死亡——这最后一类,最容易赐予,噢,吉洛蒂!

    假如说灾难的突降,和飞旋的时代之轮,使医生之女惊讶,并落入绝望的等待之中,那么她的遭遇只能说与其他很多人一样而已。 但是,自从她在圣安尼东区的项楼把那白发的头抱在她年轻的怀里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忠实于自己的责任。 在这严峻的时候,她最忠实于自己的义务,就像所有诚实善良的人那样。当他们在新住处一安顿下来,她的父亲也开始他的日常工作的时候,她就马上把这个小家庭安排得跟她丈夫在的时候一模一样。 每件东西都有它特定的位置,每件事情都有它特定的时限。 她按时教小露西读书,就像他们一家团聚在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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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的时候一样。 她玩着自欺欺人的游戏,相信他们会很快重新团聚——她做着丈夫很快就要回来的各种小准备,摆好他的椅子和书箱——这一切,连同夜里为监狱中处于死亡笼罩之下的许多不幸灵魂之中最亲爱的那一个的庄严祈祷——几乎是她沉重心情的唯一解脱。她的外表没有很大的变化。 她和她的孩子穿着简朴的类似丧服的深色衣裙,与过去幸福日子穿的鲜艳衣裙一样干净整齐。 她脸上失去了光采,往日那种迫切的表情已从偶然变为习惯;要不然,她依然漂亮姣美。 有时,与父亲道晚安时,她会爆发出压抑了一整天的忧愁,并说出天下她唯一的依靠只是他了。 他总是坚定地回答:“没有事先告诉我,他绝不会遭遇不测的,我知道我能救他,露西。”

    他们这种变迁后的生活还没过几星期,有一天晚上父亲回来的时候同她说:“我亲爱的,监狱的高处有个窗子,有时查尔斯在下午三点能够接近它。 如果他可以到那里——这当然要靠许多偶然的机会——他认为,他就能看见在街上的你,假如你站在我告知你的地方。 但你却不能看见他,我可怜的孩子,而且即使你能够的话,若有相认的意思,对你也不安全。”

    “噢,父亲,告诉我那个地方,我要每天去那里。”

    从那时起,无论怎样的天气,她都在那里等两个小时。钟敲两点,她就在那儿,四点钟她才默然离开。 如果天不下大雨或不太冷,她就带孩子一起去;其他时候,她则单独去;但她从不错过一天。这是一条曲折的小街的黑暗肮脏的角落。 街的这一头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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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的房子是一间锯木匠的棚屋,他把木头锯成一段段供燃烧的柴火;除了这棚屋,其他全是墙。 她去那里的第三天,锯木匠看到了她。“你好,女公民。”

    “你好,公民。”

    这种称呼方式是现代的法令规定的。 先前,它通行于一些自愿这样称呼的较为彻底的爱国者之间;而现在成了人人必须遵循的法律。“又来这里看看,女公民?”

    “你见到了,公民!”

    这锯木匠,是个喜欢用手势比划的矮小男人(他曾经做过修路工)。他向监狱瞥了一眼,指指监狱,然后把十指放在面前当铁栏杆,笑嘻嘻地从指间看出来。“不过这事跟我没关联,”他说。 然后继续锯他的木头。第二天,他正注意她是否来了,一见她就搭讪上来。“怎么?又来这里瞧瞧,女公民?”

    “是的,公民。”

    “啊,孩子也来啦!她是你妈妈吗?我的小女公民?”

    “我能回答‘是’吗,妈妈?”小露西轻轻问,靠紧母亲。“可以,亲爱的。”

    “啊,这事跟我无关,我的工作才跟我有关。看我的锯子!

    我称它我的小吉洛蒂。 拉,拉,拉;拉,拉,拉!他的脑袋就掉了下来!“

    他说话的时候,柴就掉了下来,他把柴扔进一个筐子里。“我把自己看作柴火断头台的大力士。再看!

    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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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啰,啰,啰!又掉下她的头来!现在,该是孩子了。 嘀咔,嘀咔;噼咔,噼咔!它的头也掉了下来:全家!“

    露西颤抖着见他把那两块柴又扔进筐里。 但是在锯木匠工作时间去那里而又不让他看见是不可能的。 所以,为了让他不生歹意,她总是先开口跟他说话,还经常给他喝酒钱,他都高兴地接受。他是个好管闲事的家伙,有时她忘情地盯着监狱的房顶和铁栅,心飞到她丈夫那儿,完全忘记了他的存在,等她醒悟过来,只见他看着她,一只膝盖跪在长凳上,停下了手里的活儿。“不过这跟我无关!”在这种时候他总会那么说,然后又很快低头拉他的锯子。无论什么样的天气,不管寒冬腊月,还是春寒料峭,不管烈日炎炎,还是秋雨潇潇,四季轮回,露西每天总要在这个地方呆上两个小时;每天离开时,她都要亲吻监狱的高墙。在五六次当中他的丈夫会见到她一次(她是从父亲那里得知的)

    :或许一连两三次见到,或许一连一两个礼拜都见不到。这就足够了,在运气好的时候,他能够,也确实见到了她,只要有这种可能性,她乐意一周七天每天从早等到晚。她在每天的等待中熬到了十二月,而她的父亲在恐惧中继续坚定地走向自己的目标。 在小雪飘飘的一个下午,她又来到这个不寻常的角落。这是狂喜的一天,像是一个节日。她路过的时候,看见家家户户都装饰着小矛和小红帽;也有飘着三色带的,还有的写着相同的标语(三色的字是最普遍的)

    :“一个不可割裂的共和国,自由、平等、博爱,否则毋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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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锯木匠的破铺子小得可怜,整个门面全部用上了还是让人觉得委屈了这标语。 他是让别人帮他涂上去的,但是,“死”这个字看上去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去的。他也在屋顶上展现小矛和红帽,正如一个好公民应该做的,而且他在一扇窗口放着他那叫作“小圣吉洛蒂”的锯子——因为在那时吉洛蒂这个伟大的严厉女性已被公众普遍接受。 他的铺门关着,人也不在,露西觉得松了一口气,自己可以单独呆在那里。然而,他就在不远处,因为她马上听到一种骚乱的声响,然后叫喊声紧跟而来,这使她心里充满恐惧。 不一会儿,一群人涌到监狱高墙边的这个角落,在这些人之中就有锯木匠,他正与复仇者手拉着手,大约不到五百人,却像有五千个魔鬼在乱舞。 没有其他的音乐,只有他们自己的歌声。 他们伴随着流行的革命歌曲舞蹈,合着凶猛的节拍,好像大家齐心合力在咬牙切齿。 男女同舞,女人同舞,男人同舞,好像危险使他们走到了一块。 开始,他们只是一阵风暴般乱舞的粗布红帽和破布烂衫;但是,当他们挤满了整个地方,并停下来围住露西跳的时候,一个幽灵般的舞蹈者在他们当中疯狂地跳起了舞。 他们前进,后退,相互击掌,相互碰头,单人旋转,双人旋转,直至许多人倒下。 那些人倒下的时候,剩下的人手拉手,围成圈一起转;接着大圈分成两人和四人的小圈,他们转啊转,直到一起突然打住,然后又重新开始,击掌,碰头,分开,接着掉过头,全部朝相反方向旋转。 突然他们又打住,歇息片刻,又重新开始,排成路宽的横列,低下头,高举着手,猝然尖叫着离去。 没有一场战斗有这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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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蹈的一半恐怖。 这绝对是一种堕落的戏谑——一种原本纯洁的东西变成十足的恶作剧——一种健康的消遣变成一种刺激血脉,发疯心智,硬化心肠的方法。 其中显示的美好变得丑恶了,证明一切本性美好的东西可以被歪曲到何种程度。 在这里,少女裸露的胸脯,美少年发疯的头脑,血污的沼地上迈着的碎舞步,是这个疯狂时代的典型。这就是卡尔马涅乐舞。 一阵狂舞过后,剩下露西心惊胆颤,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锯木匠的房门口,羽毛似的雪静静地落下来,洁白柔软,好像不曾发生过这回事一样。“噢,父亲!”当她抬起头,放下刚刚蒙住的眼睛的手,看到父亲站在她的跟前,“这么残酷,难看的场面。”

    “我知道,亲爱的,我知道。我见过很多回了。不要害怕!

    他们中没有人会伤害你。“

    “我并不担心我自己,父亲。 可我想到我的丈夫,要靠这些人发善心——”

    “我们很快就会把他置于他们善心之上。我让他爬到那个窗口,就过来告诉你。 现在这里没有人看见,你可以用你的手向那最高的屋顶向他送去你的亲吻。”

    “我就这么做,父亲,我会把我的灵魂一起送给他。”

    “你看不见他吧,我可怜的?”

    “看不见,父亲,”露西说,她翘首以待,流着泪吻她的手,“看不见。”

    雪地里有脚步声。 是德法热太太。“向你致意,女公民,”

    医生说。“向你致意,公民。”说着她走了过去。没别的事。德法热太太走了,像白色的道路上的一个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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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你的手给我,亲爱的,为了他,带着高兴、勇敢的神色从这里走过去。 做的很好。”他们离开了那个地方。“我们的力气不会白费的。 查尔斯明天就要被传话了。”

    “明天!”

    “要抓紧时机。我已经准备充分,不过还要采取一些小心的措施,而且要等他真正被传讯的时候才能去做。 他还没有接到传令,但我知道他明天就要被传话,并要送解裁判所的附属监狱;我有及时的信息。 你不怕了吧?”

    她几乎答不出话来,“我信任你。”

    “绝对信赖我。 你提心吊胆的日子就快完了,我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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