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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阵方定,鼓角渐息,唐军一方突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吼声,直教人震耳欲聋。
只见一具装甲骑手携小旗驰出中军大阵,临近突厥阵前一箭之地,战马忽然人立而起,希聿聿一声长嘶,碗口大的前蹄高高腾空,再重重踏在地上,溅起一大股轻尘,马上骑士昂首挺胸,稳如泰山,喝彩声登时响彻云霄。
突厥人崇尚武勇,一众突厥大酋们正情不自禁地发出类似“人如虎、马如龙”的赞叹,然而那骑士却突然一挥小旗,遥指突厥阵中一面巨大的金狼头白牦大纛,发出了清亮而高亢,甚至还带点少女稚气的声音:“颉利可汗,可敢到阵前与我一见!”
颉利可汗呆愣了一下,再定睛仔细望去,看清李曜那外罩重甲都难以掩藏的纤细身段,不禁愕然道:“这……就是当年槊杀诘鲁的护国公主?”
伴骑在颉利可汗身旁的执失思力,应声道:“是的,可汗莫被这护国公主的外形骗了,思力听闻她不仅天生神力,射术亦堪称天下无双,曾经在两箭之地以外伤人性命,若无唐军此番行动,思力本该奉命议和,还请可汗留在阵中,让思力与之会面。”
颉利可汗浓眉一挑,正色道:“如果她是真的护国公主,你教本汗临阵怯场,岂不是天威尽丧,颜面扫地!”
执失思力略一思索,又道:“可汗就装作不通语言,由思力来充当译官,我们一起去见她,如此总可以了吧?”说罢,大义凛然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颉利可汗颔首道:“好吧,既然你如此为本汗安危着想,那我们就共同去会一会这位护国公主。”
李曜扶鞍伫马,见对面半晌没有动静,正思量自己是该出言激将颉利可汗,还是摆个耀武扬威的姿势鼓舞已方士气,突厥阵中忽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呼声,颉利可汗在一名身着华丽铠甲的年轻酋长的陪伴下,策马飞驰而出。
李曜犹自打量着止步于五十步开外的两人,执失思力已用标准的河洛官话,字正腔圆地问道:“敢问女将可是唐护国明昭公主?”
“正是!”
李曜点了点头,笑道:“我又没带弓箭,可汗未免太小心了吧。”
此言顿时引发一片哄笑。
颉利可汗与执失思力见对方不似作伪,于是又靠近了一些。
颉利可汗看到李曜带着兜鍪面甲,唯露出一双星辰般漂亮的眸子,不禁心中一动,用突厥语对执失思力说道:“你快告诉她,本汗要看到她的脸才会真正相信她是护国公主,否则没甚么好谈。”
李曜耳力了得,把对面的窃窃私语听得真切,冷哼道:“不用劳烦这位头领饶舌,我统统都听得懂。”
说着,她抬手将呲着獠牙的猛虎面甲摘下。
只一眼,颉利可汗的目光就挪不开了。
作为草原上至高无上的大可汗,他身边从来不缺细皮嫩肉的佳丽,比如可敦义成公主就是一个风韵姿容皆不同凡响的绝色美妇……只不过中原女子通常都是娇弱不堪的,像护国公主这种分明长得国色天香,眉宇间却透着一股不输于任何草原儿郎的勃勃英气,他还从来没有见过。
而执失思力虽然也看得怦然心动,但省起护国公主的可怕本领,瞬即就恢复了冷静,眼见护国公主的柳眉渐渐竖起,赶紧朝颉利可汗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颉利可汗惊觉失态,连忙收起刚才的猪哥相,旋即摆出一副可汗该有的威严架势,正容道:“两国交战,本汗就不和公主拐弯抹角了,只要你军让开一条道,放我们返回草原,本汗可以立刻交还两万俘虏……”
李曜呵呵一笑:“两万?可汗当我耳目闭塞了么?”
颉利可汗心中一紧,面上却全无表情:“你想怎样?”
因为时间太短,李曜其实也不清楚俘虏的具体数目,心思转了一圈,才道:“你若愿意释放全部战俘,我就答应放你们走。”
颉利可汗道:“难不成公主已经忘了你们还关押着我军一万多名勇士吗?”
李曜撇嘴道:“原来可汗还想换俘呀,但这也太麻烦了。”
颉利可汗心头泛起一阵冷意,说道:“你们中原人常说‘人命关天’,却不知公主这句‘麻烦’所为何来?”
李曜举鞭朝身后指了指,傲然道:“道理很简单,因为主动权在我军手上,而你们现在危如累卵,当然,可汗若是同意我的提议,我是绝不会食言的。”
执失思力忍不住插口道:“公主不考虑贵国俘虏的命运么?”
李曜又呵呵地笑了:“比起实现本朝荡平碛北的宏伟目标,那点牺牲又算得了甚么?”
执失思力看到李曜笑得灿烂的样子,只觉如坠冰窟,浑身上下无比冰凉,很想痛斥对方冷血无情、心如毒蝎,但一想到突厥近年来的恶劣行径,却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而颉利可汗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谁敢这般盛气凌人地跟他讲话,让他对护国公主的好感只维持了小半刻时间就烟消云散了,不由恼羞成怒:“可是你开出的条件,本汗根本没法答应!”
李曜淡淡地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既然可汗不肯接受,那我们就在此地一决胜负,如何?”
颉利可汗咬牙切齿道:“如你所愿!”
谈判破裂,颉利可汗一回到阵中,立刻唤来一名心腹卫士,表情狰狞地道:“你速去传令突利可汗,叫他立刻把所有俘虏都处决了,不准留下一个累赘!”
第332章 龙游原之役()
鼓噪震地,烟尘冲霄,武德九年九月十二日这一天,一场恢弘浩大的战斗打响了。
近十万突厥铁骑如同海潮涌浪般扑向宽逾数里的唐军战阵。
骨咄禄特勤领衔的五千附离各个人马披甲,仿佛快速移动的铁浮屠,紧密地排列在整个骑阵的最前方,伴随着雷鸣般的马蹄声,看着气势极为骇人。
而身处另一方的唐军则整齐排开,严阵以待。
站于首列者,皆是手持大盾、浑身覆盖铁甲的魁梧大汉,他们暴露在铁面之外的眼睛里,几乎看不到任何惧意,这些敢于直面来敌的唐军士兵,无一不是久经沙场之辈。
号令齐鸣,重步兵身后的弓手们纷纷举弓后仰,以无比娴熟的箭术抛射铁浮屠后方那些未着具装的普通骑兵。
弓弦响动,箭矢呼啸,突厥骑阵中惨叫声顿时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跌落马下。
只是片刻工夫,唐军弓兵已经完成了数轮射击,随着一声号令,弓兵们拾起地上的长兵器,摇身一变成了枪兵矟手,与手持大盾的排头兵构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带刺铁墙。
与昔日匈奴、柔然等草原霸主侧重对敌实施中远距骑射的骚扰战法相比,突厥人更加大胆彪悍,为了最大限度地提升骑射的命中率和杀伤力,通常只有抵近至二十步以内才进行射击。
但附离统领骨咄禄特勤明显有些迫不及待了,他发现护国公主为了方便观察战况,并没有拉下兜鍪面甲,当即松开缰绳,以腿控马,取出牛角强弓和破甲箭,连发三矢,羽箭穿越枪林间隙,直冲目标那一张漂亮脸蛋飞去。
“铿——!”
电光火石之间,宝刀倏然出鞘,寒光闪动,铮铮作响,三支利箭俱被李曜看也不看地劈开,旋即收刀入鞘,就连余光都没有往突施冷箭之人的方向瞥上一眼。
骨咄禄特勤先是略微一惊,但又见护国公主竟如此无视自己,只觉他的尊严受到了极大的侮辱,待其他突厥骑兵对唐军完成了骑射攻击,便一磕马腹,腾空跃过盾墙,径自杀向了唐军帅旗。
紧接着,其他突厥重骑也冲锋而至,唐军将士的反应动作似乎完全出自本能,重甲步卒奋力抵住盾牌,枪兵矟手拼命向前戳刺,一时间枪槊交接,铁蹄践踏,直杀得火星四溅,血肉横飞。
面对突厥人一浪接一浪几无休止的持续冲击,唐军战阵原本整齐的阵列,就像水面上起伏的波涛,不断扭曲变形。
李曜两道目光沿着双方兵马交锋之处徐徐扫过,忽然停在骨咄禄特勤的身上,就见对方狂舞铁槊,如同铁铧犁地,在刀枪丛林之中,开辟出一条坦荡血路。
李曜见此情形,不由想起作战表现同样勇猛的俱俭特勤,抬手一指,问向左右:“谁识得他?”
刘季瑶立即回应道:“依此酋的甲胄饰物来看,应是颉利可汗族弟骨咄禄特勤。”
兰韶英也接口道:“韶英听说骨咄禄极其残暴嗜血,凡是被他攻掠之地,常杀戮一空,妇孺无遗,就算是突厥人,亦将其视作一个异类,而且此前被贵主以巨石击杀的伦特勤,正是他的亲兄弟。”
李曜眸里闪过一丝寒芒,点头道:“如此说来,那此人便留不得了。”
“让开!”
兰韶英和刘季瑶还未醒过味儿来,李曜已然喝退挡在自己身前的一排侍卫,随后狠狠一夹马腹,青海骢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就往前方冲去。
骨咄禄特勤左劈右扫之际,下意识地朝前方一看,乍见此女竟敢主动上来迎击,不惊反喜,面带狞笑地将手中铁槊舞得好似风车一般,又是一通大杀特杀,两骑之间登时为之一空。
李曜催马驰突,迅速与骨咄禄特勤杀在一起。
槊锋相撞,猛然发出一记金铁交鸣之音,骨咄禄特勤登时浑身一震,只觉有一股大得离谱的劲力直透自己的五脏六腑,不由夹住马腹,勾紧铜镫,整个人这才没有弹出马鞍。
李曜也觉惊奇,这世间居然有人能接住她的一击,表明骨咄禄特勤的力量远在秦琼、尉迟敬德之上,但彼此间的血海深仇,已断然不许她让此暴徒存活于世。
战马交错而过,当两方回转方向之时,骨咄禄特勤已然血贯瞳仁,“啊”的狂叫一声,再次挺起丈八长槊,拍马冲向了李曜。
他身为草原上数一数二的勇士,为了给自家兄弟洗刷耻辱,即使明知难敌对手,也必须死战到底,岂能畏敌而逃?
转眼间,两马再次相交。
“嘭!”
骨咄禄特勤一槊刺空,而李曜的槊锋则结结实实地砸在他的兜鍪上,发出了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
李曜提缰驻马,回头看去,骨咄禄特勤仍坐在马背上,长槊也仍在其手中,但那面甲边沿却已有鲜血狂流,随即这员突厥猛将的身子晃了晃,便栽下马去,再也没了动静。
很快,一颗赤面髯须的头颅被高高挂在唐军帅旗旁边。唐军主帅阵斩威震草原的骨咄禄特勤,并将其枭首示众,艰苦奋战中的唐军因之士气大振,尤以那身处最前线的百战老卒最为亢奋,竟不约而同地齐齐大吼一声,义无反顾地持盾向前疾冲数步,顿时把那些迎面冲来突厥轻骑撞得人仰马翻。
颉利可汗看得目眦欲裂,恶狠狠地下令道:“通知斛特勤、统特勤出击。”
数以万计的突厥铁骑迅速汇成两股巨大的洪流,朝唐军的两翼发起了冲锋。
李曜见颉利可汗出牌,马上发出一道针锋相对的命令:“传令左军薛万彻、右军冯立各领五千铁甲精骑迎击当面来敌。”
蹄声轰鸣,鼙鼓大作,两支养精蓄锐已久的唐军甲骑扬鞭催马,从步兵大阵的左右两侧汹涌奔出。
此时唐军还没有普及陌刀,为了制衡突厥骑兵凶猛无比的冲锋,通常会采用三叠阵,即是一种集成了魏晋的车阵、两汉的步阵、北朝的骑阵特点的战法,车步骑之间可以相互卫护,因此很难被骑兵正面击破,但穿越而来的李曜显然对古代战阵没有太深入的研究,她的应对办法很直接很粗暴,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用骑兵去硬撼敌骑。
尽管骑术方面,中原骑兵不如马背上长大的突厥人,但中原文明的精良装备,却可以抹平两者之间的战力差距。
疾驰之下,转眼间两方人马狭路相逢,仅一轮冲锋,就卷入了惨烈的肉搏战之中。
作为当下唐军与突厥的主战场,“龙游原”两侧各有一条弯曲形似游龙的沟壑,两军骑兵似乎很难迂回攻击对方的肋部,但这却并不意味着交战的其中一方只能正面交手。因为龙游原与白于山之间还连着一条凸起的台塬,所以两方骑兵正战得旗鼓相当之时,期盼着立功赎罪的李神通率领三千轻骑伺机从土塬上一冲而下,如同一把利刃,无比凶狠地切进了突厥右翼的骑阵。
小半个时辰过后,遭受夹击的突厥骑兵终于支撑不住,被唐军杀得四散而逃。
眼见已方一翼被唐军轻易折断,颉利可汗气得暴跳如雷,可他刚打算派预备队参战,突利可汗却派飞骑给他送来了一个军报:“报告可汗,我军大营遭到唐军袭击,唐军俘虏趁机暴动,以致守营的契丹部和奚部被当场击溃,突利可汗率众前去剿灭,但受阻于一支极为凶悍的骑兵,死伤非常惨重,希望可汗立刻派兵增援!”
颉利可汗听罢这个消息,急火攻心,一口老血陡地喷了出来,左右近臣大惊失色,纷纷围上去扶住颉利可汗摇摇欲坠的身子。
颉利可汗面如死灰地看向执失思力,艰难地道:“本汗……由你来……”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333章 伏尸千里()
“可汗!可汗!可汗……”
颉利可汗不省人事,围在他身周的几名近臣一阵呼唤无果之后,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执失思力,显然都在等待他的反应。
因为在场的所有人当中,只有执失思力具备指挥大战的能力,尽管颉利可汗未把话说完,但他的意思却已再明显不过。
执失思力沉吟片刻,忽然目光一动,招手唤过颉利可汗的一名心腹卫士,附耳对他低语一番,这卫士听罢点了点头,马上就带着一群附离排成一圈人墙,将颉利可汗和执失思力一并围得严严实实。
颉利可汗帐下诸多臣僚正不明所以,就听得执失思力在人墙中肃声说道:“可汗只是太累了,歇息一阵便好,值此汗国危难存亡之际,但请诸位莫要走漏风声,若有扰乱军心者,别怪我手下无情!”
随后,执失思力以颉利可汗的名义发布了第一道命令:“通知突利可汗莫管营地,即刻向中军靠拢。”
汉臣赵德言听了眉头一挑,疑惑不解地道:“执……可汗,眼下胜负未分,这般弃营之举,岂非资敌?”
执失思力一直很排斥赵德言,认为这位前隋郡丞利令智昏,喜好弄权,做事不切实际,只会夸夸其谈,所以他懒得解释,继而又下达了第二道命令:“传令苏农林哥率部助战统特勤,务必凿穿唐军右翼!”
赵德言自投突厥以来,深得颉利可汗重用,如今担任“热汗”一职,负责厘整班次与察举非违,此刻他见对方竟然不理睬自己,顿时面色一沉,抬脚就要挤进人墙与之当面辩驳,却忽然被粟特胡臣康鞘利挡住了脚步,不由冷声问道:“康公拦我作甚?”
康鞘利微微倾身,用汉语对赵德言低低地说道:“执失俟斤暂代可汗行事,康某都未曾表态,岂能轮得到卿来干涉?”
康鞘利乃突厥汗国胡臣魁首,历仕始毕可汗、处罗可汗、颉利可汗,连阶累任至“安禅具泥”,掌管突厥民政与军需补给事宜,位同中原王朝宰辅,无论是资历还是职权,都比赵德言高上一筹,赵德言为之气结,只得悻悻退至一边。
随着执失思力的一道道命令传向突厥诸部人马,唐军很快感受到了敌方战术改变带来的巨大压力。
一名背插靠旗的骑兵打马奔到中军帅旗前,禀告道:“报大总管,左军甲骑追歼溃兵遭受猛烈反击,倾全力也难进跬步,请求大总管调兵助战!”
李曜略一思索,下令道:“传令左骁卫将军马三宝领骑官军五千轻骑速去增援薛万彻部。”
“遵命!”
前一个骑士刚刚掉转马头,又有一骑飞驰而至:“报!突厥骤然增兵左翼,天节军甲骑寡不敌众,已渐不能支!”
李曜脸上闪过一丝讶然,她没料到颉利可汗能这么快就稳住了阵脚,只道是自己低估了对方的能耐,但随即神色又恢复了平静,回应道:“命天节将军冯立迅速率部退回右军阵后整顿人马。”
她想了想,又唤来一个亲兵,吩咐道:“传令,井钺将军刘弘基率部于右翼迟滞敌军,切记保持紧密阵势,放敌缓慢通行。”
“遵命!”
待传令兵们离去,李曜望见突厥骑兵对唐军前阵发起的攻势渐渐陷入停滞,并拔马回转准备再次冲锋之际,当即举鞭指向前方,扬声道:“传我帅令,马上擂鼓,前军、中军一律闻鼓而进,凡有退后者,无论将卒,皆斩无赦!”
随着这位女帅一声杀气腾腾的号令,百面战鼓猛烈擂响,二十万唐军将士踏着鼓声的节奏,奋力向前冲杀,陷于缠斗中的突厥骑兵狂吼着拼命挣扎,但无奈势单力薄,很快便落下战马,被汹涌的人潮彻底吞没。
“报!唐军大举反击,白霫、拔野古、同罗、仆骨等四部攻势受挫,伤亡渐重。”
“传令诸部与敌军拉开距离,迅速返回本阵,切记不可恋战。”
“报!热寒特勒身陷敌军重围,因救援不及,不幸战殁!”
“传令,及失特勤接管热寒特勒部众,尽快与其他诸部人马会合。”
“报!斛特勤已经收拢完残部,出战的一万薛斛部战士,只余三千五百多人。”
“传令,斛特勤率部加入突利可汗的后军休整待命。”
“报!唐军左翼又添数千新援,莫诃友吐屯臂、腿中箭,已无力再战。”
“命苏尼失特勤率部牵制唐军左翼骑兵,命执失部向中军靠拢。”
紧急军报流水般地传到突厥近臣们的耳朵里,令他们神经几乎紧绷到了极点,诸如赵德言、康鞘利、曹般陁等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地团团乱转,唯有人墙内的执失思力是个例外,无论压力有多大,即使听到自己亲兄弟负伤的消息,他也依旧保持着冷静的头脑,根据战况的变化,不断采取相应策略与唐军周旋抗衡。
俗话说,打顺风仗易,打逆风仗难,虽然唐军始终占据着上风,但亲眼见到突厥井井有条的应对措施,不止是李曜、冯立、薛万彻、马三宝、刘弘基等唐军将帅,就连小小年纪的将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