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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公案(下)-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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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公即拘齐人犯,先问邻右萧兴等道:“你是近邻,知其详否?”兴道:“是夜之事,小人通未知之。次早起来,听得佣工人喊叫,众人入内,看见工人绑入地下,遂即解放,报知许早夫妇,觅至山窠才获曾氏,不能行止,遗帕在旁是的,余事不知,不敢妄言。”包公道:“旁遗有帕,帕上既有嘉宾的名,必是他无疑了。”宾道:“小人三日前遗此帕于路,并未在山;况一人安能捉人而绑人?此皆夙仇诬陷。”早道:“日间分明是你掷银调戏,二妇喊骂才出,是晚被劫,并未去财,况有手帕硬证;若是贼劫必定掳财,何独奸妇?乞老爷严刑拷出同党,以伸此冤。”包公喝令将宾重打二十,令其招认,宾仍前巧言争辩,包公令将原被告二人一起收监,邻证发出。私嘱禁子道:“你谨守监门,若有甚闲人来看嘉宾,不可令他相见,速拿来见我,明日赏你;若泄漏卖放,杖六十革役!”禁子道,“不敢。”包公退堂,禁子坐守。不移时,有二人来监门前呼宾,禁子开了头门,守堂皂隶齐出,扭住二人,迸堂敲梆,包公升堂。禁子道:“获得二人,俱皆来探嘉宾的。”
  包公问明姓名,喝道:“你二人同奸曾氏,嘉宾先已招出,正欲出牌捕捉,你却自来凑巧。”二人面皆失色,两不相照。化龙道:“并无小人两个,波何妄扳?”包公道:“嘉宾说,若非你二人,他一人必干此事不得,从直招来!”化龙道:“彼自干出,妄扳我等!”包公见其词遁,乃令各打二十,不招,又将二人夹起,远置廊下。监中取嘉宾出来,但见夹起二人,心中慌张。包公高声骂道:“分明是你这贼强奸曾氏,我已审出;二人系你同奸,彼已招承道是你叫他,非管他事,故将他夹起。”嘉宾更自争辩不已,仍令夹起,嘉宾畏刑乃招道:“是日,小人不合到其家掷银,被他骂出,遂叫二人商议,计出化龙。乞老爷宽刑。”包公道:“你二人先说妄扳,嘉宾招明,各画供招来。”三人面面相视,无言抵答,只得招认。判道:审得赵嘉宾,不羁浪子,恃富荒淫,罔知官法之如炉;尚倚爪牙,擒奸妇女,胜若探囊而取物。棍徒化龙等,既不能尽忠告以善道,抑且相助而为非;又不能陈药石之箴规,究且设谋以从欲。明火冲家,绑缚工人于地下;开门擒捉,轮奸曾氏于山中。败坏纪纲,强奸不容于宽宥;毋勿首从,大辟用戒乎刁淫。
  七十九 王表兄图财财竟失 赵进士爱女女偏亡
  话说开封府祥符县县学生员沈良漠,生一子名猷。里人赵家庄迸上赵士俊,妻田氏,年将半百无子,止生一女名阿娇,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时与沈良漠子猷结为秦晋。未经一载,良漠家遭水患所淹,因而家事萧条。士俊见彼落泊,思与退亲,其女阿娇贤淑,谓母田氏道:“爹爹既将我配沈门,宁肯再适他人?”田氏见女长成,急欲使之成亲,奈沈猷不能遣礼为聘。一日,士俊往南庄公出,田氏竟令苍头往沈猷家,请猷往见,将银与彼作聘。猷闻大喜,亲身悬鹑百结,遂往姑娘家借衣。姑娘见侄到,问其到舍有何所议?沈猷道:“岳母见我家贫,昨遣人来叫我,将银与我以作聘礼,然后亲迎。奈无衣服,故到此欲向表兄借用,明日侵早奉还。”姑娘闻得亦喜,留午饭后,立命儿王倍取套新衣与侄儿去。谁料王倍是个歹人,闻得此事即托言道,“难得表弟到我家,须消停一日去,我要去拜一知友,明日即回奉陪。”故不将衣服借之,猷只得在姑娘家等。王倍自到赵家,诈称是沈猷,田夫人同女阿娇出见款待,见王倍礼貌荒疏。田氏道:“贤婿是读书的人,为何粗率如此?”倍答道:“财是人胆,衣是人貌。小婿家贫流落,居住茅屋,骤见相府,心不敢安,故致如此。”田夫人亦不怪他,留之宿,故疏放其女夜出与之偷情。次日,叫抬银八十余两,又金银首饰、珠宝等约值百两,交与倍去。彼只以为真婿,怎知提防。倍得此金银回来见猷,只说他去望友而归,又缠住一日,至第三日,猷坚要去,乃以衣服借之。
  及猷到岳丈家,遣人入报岳母,田夫人惊怪,出而见之,故问道:“你是吾婿,可说你家中事与我听。”猷一一道来,皆有根据。但见言词文雅,气象雍容,人物超群,真是大家风范。田夫人心知此是真婿,前者乃光棍假冒,悔恨无及。入对女道:“你出见之。”阿娇不肯出,只在帘内问道:“叫你前日来,何故直至今日?”猷道:“贱体微恙,故今日来。”阿娇道:“你早来三日,我是你妻,金银皆有;今来迟矣,是你命也。”猷道,“令堂遣盛价来约以银赠我,故造次至此;若无银相赠亦不关甚事,何须以前日今日为辞。我若不写退书,任你守至三十年,亦是我妻。令尊虽有势,岂能将你再嫁他人!”言罢即起身要去。阿娇道:“且慢,是我与你无缘,你有好妻在后,我将金钿一对,金钗二股与你去读书,愿结下来生姻缘。”猷道,“小姐何说此断头的话?这钗钿与我,岂当得退亲财礼乎?凭你令尊与我如何,我便不肯。”阿娇道,“非是退亲,明日即见下落,你速去则得此钗细;稍迟,恐累及于你。”猷不懂,在堂上端坐。少顷,内堂忙报小姐缢死。猷还未信,进内堂看之,见解绳下,田夫人抱住痛哭,猷亦泪下如雨,心痛悲伤。
  田夫人促之出道,“你速出去,不可淹留。”猷忙回姑娘家交还衣服,告知其故。后王母晓得是儿子去脱银奸宿,此女性烈缢死,心甚惊疑,不数日而死。倍妻游氏,亦美貌贤德,才入王门一月,见倍干此事,骂道:“既得其银,不当污其身,你这等人,天岂容你!我不愿为你妇,愿求离归娘家。”倍道,“我有许多金银,岂怕无妇人娶!”即为休书离之。
  再说赵士俊,数日归家,问女死之故。田夫人道:“女儿往日骄贵,凌辱婢妾,日前沈女婿自来求亲,见其衣冠褴楼,不好见面,想以为羞,遂自缢死。亦是他一时执迷,与女婿无干。”士俊说道:“我常要与他退亲,你教女儿执拗不肯,今来玷我门风,坑死我女儿,反说与他无干!我偏要他偿命。”即写状与家人往府赴告:告为奸杀女命事:情莫切于父子,事莫大于凡生。痛女阿娇,年甫及笄,许聘兽野沈猷,未及于归,猷潜来室,强逼成奸,女重廉耻,怀惭自缢。窃思闺门风化所关,男女嫌疑有别。先后是伊妻子,何故寅年吃了卯年粮;终久是伊家室,不合今日先讨明日饭。生者既死,同衾合枕之姻缘已绝;死者不生,偿命抵死之法律难逃。人命关天,哭女动地。
  上告。
  赵进士财富势大,买贿官府,打点上下。叶府尹拘集审问,一任原告偏词,干证妄指,将沈猷拟死,不由分诉。
  将近秋时,赵进士写书通知巡行包公,嘱将猷处决,勿留致累。出夫人知之,私遣家人往诉包公,嘱勿便杀。包公心疑道:“均是婿也。夫嘱杀,妻嘱勿杀,此必有故。”单吊沈猷,详问其来历,猷乃一一陈说,包公诘道:“当日赵小姐怨你不早来,你何故迟来三日?”猷道:“因无衣冠,在表兄王倍家去借,苦被缠留两日,故第三日才去。”包公闻得,心下明白。乃装作布客往王倍家卖布。倍问他买二匹,故高抬其价,激得王倍发怒,大骂道:“小客可恶。”布客亦骂道:“谅你不是买布人。我有布价二百两,你若买得,情肯减五十两与你,休欺我客小。”王倍道,“我不做客,要许多布何用?”布客道:“我料你穷骨头哪得及我!”王倍暗想:家中现有银七、八十两,若以首饰相添,更不止一百五十两。乃道:“我银生放者多,现在者未满二百,若要首饰相添我尽替你买来。”布客道:“只要实买,首饰亦好。”
  王倍随兑出银六十两,又以金银首饰作成九十两,问他买二十担好布。包公既赚出此赃,乃召赵进士来,以金银首饰交与他认。赵进士大略认得几件,看道:“此钗钿多是我家物,因何在此?”包公再拘王倍来问道:“你脱赵小姐金银首饰来买布,当日还有好否?”王倍见包公即是前日假装布客,真赃已露,情知难逃,遂招承道:“前者因表弟来借衣服,小的果诈称沈猷先到赵家,小姐出见,夜得奸宿。今小姐缢死,表弟坐狱,天台察出,死罪甘受。”包公听着其情可恶,重责六十,即时死于杖下。
  赵进士闻得此情,怒气冲天道:“脱银尚恕得,只女儿被他污辱怀惭死了,此恨难消。险些又陷死女婿,误害人命,损我阴骘,今必更穷追其首饰,令他妻亦死狱中,方泄此忿。”王倍离妻游氏闻得前情,自往赵进士家去投田夫人说:“妾游氏,自到王门,未满一月,因夫脱贵府金银,妾恶其不义,即求离异,己归娘家一载,与王门义绝,彼有休书在此可证。今闻老相公要追首怖,此物非我所得,望夫人察实垂怜。”赵进士看其休书,穷诘来历,果先因夫脱财事而自求离异,乃叹息道:“此女不染污财,不居恶门,知礼知义,名家女子不过如是。”田夫人因念女不已,见夫称游氏贤淑,乃道:“吾一女爱如掌珠,不幸而亡,今愿得汝为义女,以慰我心,你意何如?”
  游氏拜谢道:“若得夫人提携,是妾之重生父母。”赵进士道:“汝二人既结契母子,今游氏无夫,沈女婿未娶,即当与彼成亲,当作亲女婿相待何如?”田夫人道:“此事真好,我思未及。”游氏心中喜甚,亦道,“从父亲母亲尊意。”即日令人迎请沈猷来,入赘赵家,与游氏成亲,人皆快焉。
  异哉,王倍利人之财,而横财终归于无;污人之妻,而已妻反为人得。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此足征矣。
  八十 一漆匠杀人由奸情 一继子坐狱因诬陷
  话说庐州府霍山县南村,有一人姓章名新,素以成衣为业,年将五十,妻王氏少艾,淫滥无子。新抚兄子继祖养老,长娶刘氏,貌颇娇娆。有桐城县二人来霍山县做漆,一名杨云,一名张秀,与新有旧好,遂寄宿焉,日久愈厚,二人拜新为契父母,出入无忌,视若至亲。杨云与王氏先通,既而张秀皆然。一日新叔侄往乡成衣,杨云与王氏正在云雨,被媳撞见。王氏道:“今日被此妇撞见不便,莫若污之以塞其口。”新叔侄至夜未回,刘氏独宿。
  杨云掇开刘氏房门,刘氏正在梦寐,杨云上床抱奸,手足无措,叫喊不从,王氏入房以手掩其口助之,刘氏不得已任其所寝,张秀亦与王氏就寝。由是二人轮宿,杨云宿姑,张秀宿媳;杨云宿媳,张秀宿姑。新叔侄出外日多,居家日少,如是者一年有余。四人意甚绸缨,不意为新所觉,欲执未获。杨、张二人与王氏议道:“老狗已知,莫若阴谋杀之,免贻后患。”王氏道:“不可,我你行事只要机密些,彼获不到,无奈你何。”
  叔侄回来数日,新谓继祖道:“今八月矣,家家收有新谷。今日初一不好去,明日早起,同往各处去讨些谷回来吃用。”次日清早,与侄同出,二处分行,新往望江湾略近,继祖往九公湾稍远。新帐先完,次日午后即回,行至中途,突遇杨、张二人做漆回家,望见新来,交头附耳,前计可行,近前问道:“契父回来了,包裹、雨伞我等负行。”行至一僻地山中,天色傍晚,二人哄新进一深源,新心慌大喊,并无人至,张秀一手扭住,杨云于腰间取出小斧一把,向头一劈即死,乃被脑骨陷往,取斧不出。倏忽风动竹声,疑是人来,忙推尸首连斧丢入莲塘,恐尸浮出,将大石压倒。二人即回,自谓得志,言于王氏。王氏听得此言,心胆俱裂,乃道,“事已成矣,切不可令媳妇知之,恐彼言语不谨,反自招祸。”王氏又道:“倘继祖回寻叔父,将如之何?”张秀道:“我有一计,你若肯依,包管无事。”王氏道:“计将安出?”张秀道:“继祖回来,你先问他,若说不见,即便送官,诬以谋死叔父。苦陷得他死罪,岂不两美。”王氏、杨云皆道,“此计甚妙,可即依行。”
  初六日,继祖回到家中,王氏问道:“叔何不归?”继祖愕然道:“我昨在望江湾住,欲等叔同回,都说初三日下午已回。”王氏变色道:“此必是你谋害!”扭结投邻里锁住,自投击鼓。正值朝廷差委包公巡行江北,县主何献出外迎接,王氏将谋杀事具告。
  包公接得此词,素知县主吏治清明,刑罚不苟,即批此状与勘审。当差汪胜、李标,即刻拿到邻右萧华,里长徐福,一起押送。县主道:“你叔自幼抚养,安敢负恩谋死,尸在何方?从直招来。”继祖道:“当日小人与叔同出,半路分行,小人往九公湾,叔往望江湾。昨日小人又到望江湾邀叔同回,众人皆道已回三日,可拘面证。小人自幼叨叔婶厚恩,抚养娶妇,视如亲子,常思图报未能,安忍反加杀死?乞爷细审详察。”王氏道:“此子不肖,漂荡家资,嗔叔阻责,故行杀死,乞爷爷严刑拷究,追尸殓葬,断偿叔命。”县主唤萧华上平台下问道:“继祖素行如何?”华道:“继祖素行端庄,毫无浪荡事,事叔如父,小人个敢偏屈。”县主令华下去,义问徐福,“继祖素行可端正?”徐福所答,默合华言。县主喝止。乃佯怒道:“你二人受继祖买嘱,本该各责二十,看你老了。”县主知非继祖,沉吟半晌,心生一计,喝将继祖重打二十,即钉长枷,乃道:“限三日令人寻尸还葬。”令牢子收监;发王氏还家。王氏叩头谢道:“青天爷爷神见,愿万代公侯。”喜不自胜。
  县主乃问门子道:“继祖家在何处?”门子道:“前村便是。”二人直至门首,各家睡静,惟王氏家尚有灯光,县王于壁隙窥之,见两男两女共席饮酒。杨云笑道,“非我妙计,焉有今日?”众皆笑乐,惟刘氏不悦道:“好好,你便这等快乐,亏了我夫无辜受刑,你等心上何安?”杨云道:“只要你我四人长久亭此快乐,管他则甚。大家饮一大杯,赶早好去行些乐事。”王氏道:“都说何爷明白,亦未见得。”杨云道:“闲话休说。”乃抱住刘氏。
  刘氏口中不言,心内怒起,乃回头不顾。王氏道:“老爷限三日后追尸还葬,你放得停当否?”二人道:“丢在莲塘深处,将大石压住,不久即烂。”王氏道:“这等便好。”县主大怒回衙,令门子击鼓点兵,众人莫知其故。
  兵齐,乘轿亲抵继祖家,将前后围定,冲开前门,杨、张二人不知风从何起,见官兵围任,遂向后走,被后面官兵捉往,并捉男妇四人回衙,每人责三十收监。
  次早出堂,先取继祖出监,问道:“你去望江湾,路可有莲塘否?”继祖思忖良久道:“只有山中那一丘莲塘,在里面深源山下。”即开继祖枷锁,令他引路,差皂快二十余人,亲自乘轿直至其地,果然人迹罕到。继祖道:“莲塘在此。”县主道:“你叔尸在此塘内。”继祖听了大哭,跳下塘中,县主又令壮丁几人下去同寻,直至中间,得一大石,果有尸首压于石下,取起抬上岸来,见头骨带一小斧,取之洗开,见斧上凿有杨云二字,奉上县主。
  县主问道:“此谁名也?”继祖道:“是老爷昨夜捉的人名。”又问:“二人与你家何等亲?”继祖道:“是叔之契子。”遂验明伤处,回县取出男妇四人,喝将杨云、张秀各打四十,令他招承,不认,乃丢下斧来:“此是谁的?”二人心慌,无言可答。喝令夹起,二人面面相视,苦刑难受,乃招道,“小人与王氏有奸,被彼知觉,恐有后祸,故尔杀之。”具主道:“你既知觉察奸情为祸;岂不知杀人之祸尤大!”再重打四十,枷锁重狱。县主谓王氏道:“亲夫忍谋,厚待他人,此何心也?”王氏道:“非关小妇人事,皆彼二人操谋,杀死方才得知。”具主道:“既已得知,合当先首;胡为又欲陷继祖于死地?你说何爷不明,被你三言四语就瞒过了,这泼贱可恶!”重打三十。又问刘氏道:“你与同谋陷夫,心何忍乎?”
  刘氏道:“此事实未同谋,先是妈妈与他二人有奸,挟制塞口,不得不从。其后用计谋杀,小妇人毫不知情,乞爷原情宥罪。”县主道,“起初是姑挟制,后来合当告夫,虽未同谋,亦不宜委曲从事。”减等拟绞;判断杨云、张秀论斩;王氏凌迟;继祖发回宁家。当申包公,随即依拟,可谓法正冤明矣。
  八十一 老僧人断义舍契子 胡举人感恩救美珠
  话说山西太原府阳曲县生员胡居敬,年方十八,父母双亡,又无兄弟,家道清淡,未有妻室。读书未透,偶考四等,被责归家,发愤将家资田宅变卖,得银六十两,将往南京从师读书。至江中遭风覆舟,舟中请人皆溺死。
  居敬幸抱一木板在手,随水流近浅处,得一渔翁安慈救之,以衣服与换,又以银赠为盘费。居敬拜谢,问其姓名居止之处而去。居敬思回家则益贫无依,况久闻南京风景美丽,不如沿途觅食,挨到那里又作区处。及到南京,遍谒朱门,无有肯施济之者,衣衫褴褛,日食难度。乃入报恩寺求为和尚,扫地烧香却又不会,和尚要逐他去。一老僧率真道:“你会干什么事?”居敬道:“不才山西人氏,素系生员,欲到京从师,不意途中覆舟,流落至此,诸事不会干,倘师父怜念,赐我盘费,得还乡井,永不忘恩。”僧率真道:“你归途甚远,我焉能赠你许多盘费?况你本意要到京从师,今便归去,亦虚跋涉一番。不如我供膳,你在寺中读书,倘读得好时,京城内今亦有人在此寄学,赴考岂不甚便。”居敬想:在寺久住,恐僧徒厌贱,遂乃结契率真为义父,拜寺中诸僧为师兄弟。由是一意苦心读书,昼夜不息。过了三年,遂出赴考,果登高第,僧率真亦自喜作成有功。
  先时居敬虽在寺三年,罕得去闲游,中举之后,诸师兄多有相请者,乃得遍游各房。一日,信步行到僧悟空房去,微闻棋声在上,从暗处寻见有梯,直上楼去,见二妇人在楼上着棋,两相怪讶。一妇人问道:“谁人同你到此?”
  居敬道:“我信步行来。你是甚妇人?乃在此间!”妇人道:“我乃渔翁安慈之女,名美珠,被长老脱骗在此。”居敬道:“原来是我恩人之女。”美珠道:“官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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