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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身兼治安权力的秦援感觉压力很大。
书院的收人是有原则的,优先收入的,是那些军人的后代,这是当初军事改革的时候就定下的,硬性指标,没人可以更改。
其次是镇州的百姓子弟,凡是通过考试的,都可以进入书院。
之前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过会有其他地方的士子前来求学。
一方面是大量涌入的士子,一方面是容量不足的书院。
士子们的确为镇北注入的新的生机,也使得镇北的经济得以飞速的提升,最大的好处,就是镇州府的税收比上个月多了两成。
可这些表面上的光鲜,却无法掩盖真正存在的问题。
“书院的学习内容,在考举方面占据着很大的优势,怕是无法劝说他们主动离开,但一时半会儿的,又不可能收他们进来。而出得起钱的,此刻差不多多数也正在抱着书籍自学,等待着入学的考试,出不起钱的,只能在这里一日日的耗着。说到底,还是书院的制度有问题。”马周无奈的叹气道。
以前不这么觉得,虽然负担这些学生的确有很大的压力。
但好在所有的东西都是自产自足,并不需要在外面购买太多的东西,所以压力也并不是特别大。
但是书院免学费,免书本费,免住宿和餐食费,对于其他地方的贫苦学生来说,却是天堂一般的地方。
这无异于有人出钱供自己读书,完后还不求回报。
要说回报,入士以后好好忠心皇上就是了,就算是没有这一茬,也没人敢对皇上不忠,顶多就是在忠于皇上的同时,照顾一下某些人的势力而已。
但不管怎么说,镇北书院都是天下学子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期间已经有不少人找到自己,希望能将远房亲戚安排进去。
但却均被自己以山长有交代为由给拒绝了。
山长,就是院长,由李元吉亲自担任,这也就是天子门生的由来,马周只是担任了副山长,并且负责书院的工作而已。
“要么就严打?”秦援继续提到。
不管受限制的理由有多少,镇州府是必须要做出回应了。
不然的话,出事的学生会越来越多。
死的十七个人,基本上已经查清了死亡的原因,清一色的借了高利贷,然后想要跑路而被打死的。
要说这些学子也是没脑子,这高利贷才借了这么短时间,跑个毛的路啊?
“也只能这样了……”马周点了点头,颇有些无奈。
贫穷的学子毕竟占据了很大一部分,这些人多数是掏出了积蓄才凑出北上的路费。
原本期望的是来到这里以后可以直接入学,而入学之后,吃穿住也都不成了问题。
可谁曾想到,镇北书院根本就不收人。
学子们曾去书院门口闹过几次,但是在军队介入之后,也就没了这个胆子。
事实上不用马周过多的操心,那些巡逻的军士自己就会很上心,他们的子弟可都在里面学习呢,任由这些人胡闹下去,那岂不是影响了自家子弟的学习?
书院门口没了人闹事,可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于是就衍生了高利贷这个行业。
高利贷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些有钱人自己放贷的,镇北的移民中除了那些实在生活不下去的百姓以外,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在南边犯了事,来这里躲避的狠人,而这些狠人们,就是第一种高利贷的主力。
而这一种的模式,主要就是两种,一是等着他们入学,然后考举成功,从而拿到一张长期饭票。
二是被世家看中,然后一次性拿出一笔钱买回他们,这种方式是第一种人最喜欢的类型,期限短,收益高,没什么太大的风险。
而第二种则稍微含蓄一些,主要是以世家为主。
他们不会像第一种那么暴力,动不动就要人性命,他们放贷更多的还是一种投资,当你还不起钱的时候,你这个人就是他们的了。
即便你可以还得起钱,这份人情你也必须得担着。
马周很清楚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下去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所以昨日才写了封奏折去长安,但没想到奏折才刚刚送走,事情依旧没有收敛的迹象。
“这样……”马周想了想,措施肯定是要做的,但必须要有个限制,不能一棒子打死,也不能一点也不管,总之就是先拖着,一切等朝廷有了回复再说,马周正欲继续说下去,抬头一看,门口却站了个老熟人,楞然道:“老枪?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这里乱的跟个鸟似的,你以为我想来啊?”老枪忍不住的埋汰了句,丢出一只小筒子给马周,努嘴道:“陛下给你的……”
第二六四章:无处不在的惊喜()
本想先做出一些措施来压一压的马周,瞬间取消了这个决定。
转而直接以镇州府的名义,在镇北城内贴出了一封告示。
“这……”黄云瞪了大眼睛,不敢相信这封告示上的内容。
与众多的学子一样,在看到这封告示的时候,他们内心充满的并不是希望,而是绝望。
这封告示,彻底的断送了他们进入镇北书院学习的路。
至少在当下,是不可能的了。
“凭什么?”有人不满的嚷嚷着。
“就是,凭什么?科举都还人人都给机会呢,凭什么镇北书院不给我们机会?”
“连个机会都不给,就直接拒绝掉,没这么欺负人的。”
“强烈要求开科考试,择优而录取!”
有人质疑,有人提建议,本已经被军士们的余威给镇压下去的学子们,再一次爆发出了激动的热情。
有些人是有些家底的,但读书可是个大开销,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
上一次的科举已经证明了,他们通读的那些古典已经不在考试范围之内,他们必须要学习新的知识才行。
所以,他们来到了这里,来到了镇北。
也有些人家中根本就不富裕,读书便是花光了积蓄,想要一鸣惊人。
现在更是来到了镇北,希望能够成为天子门生,可他们的希望,就这么静悄悄的破灭了。
若是镇北书院像国子监那样,只招收贵族高官子弟也就算了,他们绝不会有任何的不满情绪,因为那都是命。
可镇北书院里的学生,并不比他们好到哪去。
他们不奢求能够直接进入,但起码也要像科举那样,给人一个参与的机会。
连机会都不给,就直接打断人的梦想,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可不论他们怎么不满,告示就在那里贴着,没有改变的余地。
黄云静悄悄的退出了人群,家境只能用贫困来形容的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对考举的信心。
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普通人能走的路。
本想着镇北书院将会是自己成功的台阶,可事实竟是如此的弄人?
自己砸锅卖铁,家里四处举债,好不容易为自己凑足了路费,现在就这样要回去了吗?
不甘心,可又没有用。
或许是意识到了结果不可能会改变,黄云也不抱什么希望,摆在眼前的问题是,他必须要赶紧回去,然后努力的赚钱,赚到回家的路费,赚到为家中还债的钱。
“凭什么?你们必须要给个说法,若不招人,为何不早些贴出告示?我们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又在这里过着非人一般的生活,现在你告诉我们不招人?”有人情绪激动的指着贴出告示的官员,愤愤不满的咆哮着。
“就是,必须要给个说法。”见有人起头,其余的学子也纷纷效仿着。
没人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没人可以。
“要什么说法?”一直隐藏在附近的秦援看到事态有扩大的架势,连忙带着一队兵士强行挤开了人群,走到前方,朝着那些嚷嚷着要说法的学子质问道:“朝廷可曾发告示让你们来镇北?亦或者镇北可曾发过模棱两可的告示说要接纳你等?你到本官家里要钱,本官不给,难道是本官的错不成?”
“不是你的错,可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们?那样我们还可以趁早回去,不至于待在这里落得一身债务,现如今更是想走也走不了。”有人朝着秦援说道,反正不管对与错,这事就是你们没理。
“笑话!亏你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连这点事情都看不明白,本官劝你还是别考举了,安安稳稳在家种田好了。”秦援哈哈一笑,直言不讳的朝着那人讽刺道。
一不如意便只会怨天尤人,这样的人便是入了士,最终又能走到哪去?
至于举债,一个个的尽是些眼高手低的家伙。
眼高手低也就算了,还都这么没眼色,活该你们举债。
“都散了吧,哪来的回哪去,再敢私自聚集,可别怪本官不讲情面。”秦援转过身来,朝着数千位学子说着,不管能不能听见,反正这话是说了。
“走?往哪走?你这害人的狗官!”
秦援面色一变,没想到竟然有人直接失去了理智,大骂自己是狗官?
若是普通百姓骂了也就骂了,他们没什么文化,骂自己可能是因为自己真的做的不对。
但你一个读书人,又不是镇州的子民,本官自问也没做错什么,竟敢当街辱骂本官?
挥一挥手,指着刚才骂自己那人。
或许是觉得法不责众,或许是其他的什么原因,那学子脸上并没有担惊受怕的表情,反倒是有恃无恐似的继续辱骂着。
“抓起来!”
抓人的过程中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并不影响大局,在军士的刀枪威胁之下,很快便平反了这场四不像的哄乱。
摆平这样的事情,对于打了不少硬仗的将士们来说,根本毫无压力。
抓了几个不长眼的家伙,其他的根本不用招呼,一个个老实的跟个家里养的土狗似的,连叫都不敢叫上一声。
……
后面的事情黄云并没有遇上,早在看完告示之前,他便离开了人群。
独自返回店中工作。
家境贫寒的他,甚至凑不齐一张船票的费用。
自己一个人,用了一个多月,途中甚至帮一个商队干活才勉强支撑到镇北,后又在那支商队送货的店铺里当伙计来维持生活。
处于社会最底层的黄云,根本没有浪费时间的资格。
没了进入书院的机会,剩下的,只能拼命的赚钱,然后回家还债了。
在回到店铺的路上,黄云也已经彻底的打消了考举的念头,那真不是普通人能玩的起的,一本书就要五百钱,在关中地区买的话更贵,自己买不起,家里也买不起。
考举,对于自己来说,那就是死路一条。
百十斤的货物,黄云稍显吃力的抗在肩头,然后搬运到它们本该存在的地方,心中的苦涩,在巨大体力的支出后,也随之而散。
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这就是命,自己命不好,也怪不得别人。
“哟,小黄什么时候回来的?”杂货铺掌柜从店外回来,瞧见正在搬运着货物的黄云,立即上前问道。
“掌柜的,我刚才回来没多大一会儿,您放心,今天这活干不完我不吃饭。”黄云将货物放下,小心的跟掌柜的说着,科举没了,工作不能再没了,虽说累了点,但一日三钱的工钱,还管吃住,这样的活在关中是找不到的,干上个两三年,运气好的话就差不多能回家了。
“行了,这活你就别干了,赶紧收拾一下!”掌柜的挥手催促着,显然黄云很不在状态。
“掌柜的这是要赶我走吗?”黄云一愣,心中瞬间委屈的想哭。
“走?”掌柜的一愣,意识到黄云可能理解错了意思,连忙补充着:“官府刚才找我了,了解了你近期的情况,他们打算给你找个工钱更高点的活做,我呢,也不好拦着你不放,所以呀,你现在赶紧收拾一下,然后拿着这个,去都督府报道去,过了今天,这个可就作废了,赶紧滴!”
掌柜的拿出一封信,信的内容他也不知道,封印着的,也特意交代不准打开的。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也意识到这可能是好事,对于黄云来说是好事。
而掌柜的也自问之前从未苛刻的对待过黄云,如果他有了好事,自己这边也算是有了点旧情,虽然也没打算指望这点旧情。
郁闷不解的黄云,手中拿着掌柜的给的那封信,几乎是被赶出杂货铺的。
一路上晕晕乎乎的就来到了都督府,连自己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
到了门前,报上了姓名,递交了那封还未拆开的信件,门房打开信件对照了下,然后便将黄云领到了都督府内的一间厅堂内。
这里已经有十多人在等着了,约莫半个时辰左右,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几个人,大约有二十个左右的人在这里毫无交流的等候着。
人差不多齐了,马周也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从第一个人来的时候,马周就在后面等着了,一直等到现在,厅堂内依旧是寂静的可怕,没有交流,没有相互熟络,什么都没有,一个个失落的让人生怜。
“虽然你们身上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特点可以吸引本官的,但还是要恭喜你们,你们通过了此次的测验!”刚一出现,马周便笑眯眯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测验?”黄云下意识的出声道,见吸引了马周的注意,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小民不解!若有得罪之处,还望上官谅解!”
听着黄云的解释,马周继续保持着微笑,虽然这些人没什么太大的亮点,但至少有一点,为人踏实,能吃苦。
“知道上一次科举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公布结果吗?”马周问着。
众人摇了摇头,这件事也是大唐的热议内容,上一次科举已经结束大半年的时间了,可最终的结果依旧没有公布,这是个谜,天大的谜。
“陛下从不会为你们关掉所有的大门,如果真的关掉了,那一定会为你们留一扇窗户。
他们在做的,正式你们所经过的考验,虽然两者不同,但这是规矩,等将来你们参加科考,并通过之后,也要经历这样的考验,中举与否,会在科举一年后公布。”尚未入学,马周却给这新入学的二十个学生讲了一通科举的规则,但详细的之后入了学院会有老师专门讲解,继续道:
“你们不像外面那些人,你们是靠着自己的努力才留在了这里,你们肯放下身段,放下读书人的骄傲,这就是你们通过测验的原因。
现在,你们可以选择进入镇北书院,或者离开。
选择的权力在你们手中,无论你们选择什么样的结果,请牢记这段并不美好的经历,朝廷需要的是能放下身段,将自身投入到基层的官员,而不是那些只懂得享乐,却从不体会疾苦的嘴炮……”
第二六五章:是可忍,孰不可忍!()
马周的一番话如同惊雷一般的深深刺入这二十人的心中。
绝望,失望,惊喜。
短短一天之内,他们体会到了所有的感觉。
谁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是因为没有选择找那些高利贷进行借贷,而获得进入镇北书院的资格。
如果一早就放出这个风声,那么学子们想在镇北找个活也并不容易,因为每一间店铺肯定都挤满了人。
失落的,落魄的,逃命的,被追债的,死亡的。
甚至可以想象的到,接下来的镇北,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黄云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如同一个木偶似的,在都督府官员的带领下,进入了梦寐以求的镇北书院。
宏伟的大门,紧闭的大门,仅仅一门之隔,代表的却是天与地。
进来的,成了天子门生,接受着最好的教育,最贴切考举的教育。
即使没有能够考举成功,这辈子也不愁吃喝,只要不败家,也算是有了一门手艺。
打工的日子,让黄云了解到了一些真实的情况,那些选择提前从书院离开的学生,如今正是这些店铺争抢的棘手人物。
工钱待遇也是最高的,干的活也是最轻松的,以账房为主。
这种了解,让黄云更坚定了进入书院的念头,但在看到告示以后,也更清楚自己没有资格进入。
与外界浑然不同的建筑风格,三层的混凝土楼房,水泥硬化过的地面,偶有散落的落叶,给干净整洁的书院带来一番别样的风味,鸟语花香,墨香的味道散发在整个书院之内,郎朗的读书声。
集体跑步的学生,还有做着一些不知所谓的运动,好不热闹,但每个人脸上却都充斥着开心的笑容。
领取了书籍和校服,梦寐以求的镇字服终于可以穿在自己的身上,分配了宿舍与教室,见到了他们的先生。
先生有很多,分科而授,每一名学生都有九个不同的先生,而出现在眼前的这个,是他们的正先生,除了负责一门学科以外,除其余的学科,其余的事情皆归他管。
第一次接触到这种陌生的学习模式,众人稍有些不大适应。
但不适应也只是暂时的,比起外面的那些人来说,他们已经足够的幸运。
大雪停了,大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上一场的积雪还没有完全化完,新的白雪再一次降落人间。
瑞雪兆丰年,但不是这么个照法,隐隐的,已经有人开始对这场雪表示担忧。
足以淹没膝盖的积雪,化了一半的积雪,将整个关中大地变成天寒地冻,硬邦邦的土地,以往最好使的袁让犁,这个时候也失去了作用。
百姓们开始躲在家中不再出门,一家人蜗居在一间屋子里,点着一盆不大的火盆,身上裹着所有能裹的东西。
活着!
这就是当下大唐百姓最大的心愿,田间地头的庄稼已经无心去管,甚至连上个茅房,人都离不开屋子。
本就潮湿的太极宫,这个时候显的更加湿冷。
屋子里点了十余个火盆,便是如此,屋内也依旧很冷,还有一股淡淡的潮气,令人生厌。
“宋忠,等开了春就找人来宫里改造一番,朕实在是受不了了。”郁闷的李元吉将奏折扔到一旁,剧烈的搓着被冻的有些发痒的双手。
去年就是在镇北,那么恶略的条件,自己也还有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