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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神游-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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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苏夜点了点头,先示意沈落雁、屠叔方两人退到远处,方道:“正有此意。”

    她深知对方不会抢先出手,早就不再和人家谦让。话音未落,她右袖一拂,袖口处黑光连连闪动,荡出一股浩然劲气。

    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右侧假山石被劲风震裂,剧烈晃了几下,连根断开。数百斤的石头冲天而起,以雷霆万丈之势,朝着宁道奇当头砸下。这一招不留半点情面,既代表她的决心,又表现出她对这位武学大宗师的重视,令人悚然心惊。

    风雷鸣响声中,山石投下的阴影已落在宁道奇头顶。但他身形始终一动不动,屹立如山,神色更是安详宁和,全然不受这惊人气势影响。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假山石直直向下坠去,途中始终不受阻碍,坠落至离宁道奇头顶仅有三寸的地方。看它的气势,似乎不但能把他脑袋砸破,还可以把他整个人拍扁在地上,拍成一滩模糊血肉。

    就在此时,巨石落势停住,陡然旁移,如同被人横掌推开。旁移之时,呼啸响声亦迅速停止。整块石头被柔和气劲托起,反弹向苏夜,似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宁道奇右手平伸,摆出问讯般的姿势,向前横扫一掌。浩荡长风应手而起,紧追在假山石后方,前后接续,间不容发地攻击苏夜。地上青草冒头不久,被掌风一扫,发出极为细微的细小声音,却没遭到连根拔起的厄运。

    不论他身体如何变化,双手作出怎样的动作,全身始终处在闲适恣意的姿态中,绝对没有半点刻意为之。因此,他动起手来,道骨仙风不减反增,宛如从天而降的仙人,随手打发凡夫俗子。

    苏夜出手极其强硬,丝毫不怕宁道奇以柔克刚,令旁观者大为惊讶。在他们眼中,敢向这位武学大宗师痛下杀手,无疑是自寻死路。然而,苏夜拂动假山,势如九天惊雷,顿时压下了这种惊讶,扭转他们的印象。

    他们不再担忧她,只关心宁道奇如何应对,以及两人如何变招。

    山石反弹,她人与刀已经合二为一,化为一道黑色闪电,箭射向前方。刀光所过之处,空气剧烈波动,瞬间抽空,变作一无所有的,实际意义上的虚空。

    刀尖碰上山石,爆出一声短促轻响。山石毫无抵抗能力,平滑地分成两块。它分离的姿势也非常自然,就好像一个人拿着一把刀,随便将它切开了一样。但石头一裂,立即失去平衡,受到后方巨力冲击,霍然加速。

    两块山石疾冲向不同方向,其中一块好巧不巧,撞中凉亭柱子。撞中时,石上巨力如泻闸山洪,当场爆发,将柱子从中撞断,去势兀自不绝,打着旋儿飞向更远处。

    这一刀过后,苏夜继续迫近宁道奇。长风扑面而来,风中劲气柔和到了极点,仿佛全无杀伤力,却沛然莫能御。黑光凌空而去,迎上这股狂风,就像被卷进风漩的漆黑树叶,有种立即落于下风的感觉。

    双方尚未正式对招,其他人就已经难以辨清他们的身影。自翟让以降,人人都看见了奇妙景象,觉得宁道奇动作既快又慢,既柔和又刚硬,根本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最可怖的是,他们明明见到宁道奇双肩一耸,两袖鼓张,呈现前扑姿势,但还没来得及眨眼,那个高大身影便已不在原地,以不可能的速度,移至离刀光极为接近的地方。这竟像是宁道奇先动,他们才看到他的移身动作。

    两人之间距离不逾三尺。

    刹那间,长风之中狂风又起。刀光蓦地增强,刀势亦灵动巧变,纵横宛转如游龙,同时带出如同龙卷的狂猛气劲,以攻代守,硬生生撕开宁道奇的先天真劲,与他正面相冲。

    夜刀起初只有一点星光,先化长虹,再化游龙,忽然间弥漫四方,铺天盖地,气势犹如压城黑云。事实上,今日天气十分晴朗,烈日当空高照,碧空万里无云。但刀光提至巅峰时,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看见了重重乌云,一时之间,竟已忘记身在何处。

    黑光直逼宁道奇,也沉甸甸地压在人心上,给他们带来因压力而生的幻觉。不过转瞬间,宁道奇就从立于不败之地的道家神仙,变成被茫茫黑云吞没的凡人躯体。

    风动云亦动,雾生雨亦生。他们头脑清晰,自知不可相信感官,却依然忍不住认为,眼前黑云愈来愈深重浓厚,即将降下瓢泼大雨。正当他们产生这个想法,刀光也生出变化。阴沉沉的云层凝而不散,但阴云之中,连续闪出星星点点的光芒,与雨滴一般无二。

    只不过,这场雨并不清澄透明,反而带着死亡般的黑色。

    刀光如急雨,受狂风裹挟,又一刻不停地影响着风中巨力,展现风雨相互作用的奇观。两人交手急促至极,向对方发动猛攻,在感觉上,似乎影响了整座园林,其实只限于数丈之地。

    沈落雁吸收璧中真气后,经脉大为强化,又得徐子陵之助,于数天中突飞猛进,算是在场者中功力最高的一人,却无法跳脱幻象。她竭力运功抵抗,仍不知孰为真,孰为幻。那并非真正的乌云,真正的暴雨,却给她留下了极深印象。

    她亦很明白,交手的两人对他们均无恶意。不管谁胜谁败,都不关他们的事。可她根本不能控制心中想法,一直忧心忡忡,难以想象苏夜承受的压力。

    苏夜深知宁道奇何等厉害,是以甫一交手,立刻全力施为,与他进行精神上的比拼。双方照面时,气劲早已锁定彼此,无孔不入包裹着对手,试图寻找精神破绽。与此相比,招数倒像是附庸,而非决定胜负的关键因素。

    刀声雨声已难以辨清,宁道奇须眉俱张,在狂风中猎猎飞舞,如同不可一世的威猛战神。雨点般的刀光倾泻而下,击在他袖上、衣上、乃至手掌缘侧,均被极为巧妙地化解。

    夜刀每击打一次,受到的反震之力就强一分,简直突破常人的认知极限。纵使如此,刀锋始终保持稳定,未被震出溃败迹象。

    数十次缠击后,他们同时展开绝世身法,在后园中游走。场面虽然骇人,但仔细一看,他们踩着的地面青草,擦过的园中花木,都安然无恙,最多被强风震荡,掉落几片叶子,可见两人对自身的控制何等细腻。

    宁道奇双手完全伸出袖口,晶莹如美玉,姿态更是变幻无穷。就算拿祝玉妍的魔功与其相比,也有过分雕琢之嫌。

    他所有动作都曼妙美观,不带半分烟火气,远远看去,活像两只小鸟在飞翔玩耍,让人觉得它们本就该做这样的动作,施展这样的招数,忘了这是由人的手掌变幻而成。

    在这个时候,沈落雁即使尽聚全身功力,也难看清细微之处。她唯一能确定的是,两人正在不断变化迎敌姿势,忽前忽后,忽左忽右,偶尔拉开距离,又在弹指间飞回原处,继续进行激烈拼斗。

    有时,刀光掌风就像违背了她平生所学的武学道理,毫无规律可言,甚至分不出快慢轻重。但只要她能看清,就会觉得每一掌、每一刀都率性洒脱,深具随心所欲的美感。

    刀掌相交,响声轻重不一,大多只是轻微闷响,只听“噗”的一声,或“嗤”的一声,两者旋即分开。在极为罕见的时候,刀锋才会发出巨响,代表两人无法卸去对方真劲,只能硬行对冲。

    两条身影绕回亭前空地时,攻势也到了最高峰。宁道奇左掌后发先至,轻拍在刀锋侧面。刀锋被一掌压下,刀身弯出弧线,夜刀借势下弹,掠向神鬼莫测的角度,直刺宁道奇小腹。

    之前纷乱的刀光已悉数消失。夜刀凝练如墨线,稳定如峰峦,速度更是无与伦比。苏夜整个人的精神均凝结在这一刀中,带着天地无情的残酷特性,深嵌入宁道奇向内合拢的双手间。

    离她最近的翟让陡然松了口气,只觉高悬在头上的阴影忽地撤走,眼前只剩这条无迹可寻的墨线。也不知为什么,他居然没想过自身安危,只大睁双眼,紧盯向宁道奇,希望看清他的应对。

    宁道奇两手由竖起变为横放,五指指尖并拢,微微下垂,就像啄向地面的鸟喙,然后猛地点下,正中漆黑刀尖。这一刻,他同样竭尽全力,双手真的成了两只拼命捕捉猎物的雀儿,将夜刀当成冲向自己的虫蚁,不停以翅扑打,以喙啄击。

    这正是他平生绝技之一,名为“鸟啄”,也可以叫做“鸟击”。夜刀被他指尖点中,就像遭到雷霆重击,不由自主地嗡嗡震颤。苏夜必须竭尽全力,才能控制夜刀轨迹。

    双方以惊人高速,在尺半之地拆招对招。常人最多五六招的时间,他们已经交手数十次。墨线继续射向前方,速度却一刻比一刻慢,眼见即将碰到宁道奇道袍,竟然难做寸进。

    终于,近百下鸟啄后,夜刀去势被彻底阻住,出现刹那停顿。苏夜情知这一刀无力刺中对手,刀身向上一竖,硬挡宁道奇无坚不摧的一指,放弃后续攻击。

    指尖重重点中刀身,敲出一声清响,比过去的声音更为清脆悦耳。苏夜只守不攻,借着刀上冲来的澎湃力量,飘然向后退去,脱开对方双掌笼罩范围,落至水池侧畔。落地之时,刀光稳稳收回,横挡着自己胸口。

    她脸色不算轻松,也绝不沉重严肃,倒像是很无所谓,不在意这一战的后果。这正是他们至今未分胜负的关键。倘若她带上胜负荣辱之心,恐怕早就因为太过刻意,丧失先天功的精要,被宁道奇一指点成重伤。

    宁道奇并未追击,亦将右掌竖于身前,左手收回袖中,姿态正如道士的问讯礼。他脸上仍带着温和的微笑,绝不像经过一场恶战。

    他望向对面比他矮了一大截的对手,淡然道:“此战可以休矣。”

第二百章() 
苏夜凝视他片刻,淡然道:“为啥不继续下去?”

    宁道奇微笑道:“你已经到了炼神还虚的境界,离炼虚合道只差一步,经历无数困难险阻,不必冒上功亏一篑的风险。有朝一日,也许你会抢在老夫之前,见识武道的最高境界,勘破生命的奥秘。”

    他神色始终慈和平静,全然不见挫败或失望。人人均知,哪怕他败在苏夜手上,也不觉得这是丢了颜面,心境也不会出现强烈波动。相反,他这短短两句话中,透露出了真挚诚恳的惜才之意,还有对她的欣赏。

    此战未能真正分出胜负,也许有失师妃暄所托,却是最合适的结局。宁道奇忽然收手,无疑是向她表示,他们两人并无死战到底的理由。

    他不再拥有常人的求胜心,不再计较胜负成败,而苏夜也是一样。在她看来,对面的老头仅是她达到目标的障碍之一,要说深仇大恨,那是绝对没有的。

    即使如此,宁道奇率先释出善意,仍令她心生感激,所以她立刻答道:“既然你坦言相告,那么我将报以相同的坦诚。我只是外表如同幼小女童,真正练功的时间应该不比你短上多少。很多人见到我,都惊诧莫名,甚至觉得不可思议,其实大可不必。只因我懒得浪费口舌,才从不向他们解释。”

    宁道奇举起修长的右手,把它重新放在胡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讶然道:“听你所言,似乎另有内情?我曾经怀疑,世间凡人不可能在一出生时,就天生具备先天体质,拥有天人交感的能力,看来我并未想错。”

    苏夜点了点头,笑道:“我资质当然算不上驽钝,却不敢自称天纵奇才。尤其我还有其他目标,以致没能把所有精力放到武学上。想也知道,历数当世宗师,人人都在五十岁以上。想要在十几岁,或者二十几岁达到那种成就,是几百年难得一见的神话。我可不敢自称江湖神话。”

    他们一停手,园中又是树影斑驳,水声沥沥,与未动手前别无二致。唯有被劲风横扫过的花枝与山石,还保留着倾斜翻覆的姿态。有些花枝未及开花就寸寸断裂,很是引人惋惜。

    但翟让也好,沈落雁也好,都无暇顾及花草如何,全被苏夜的话深深吸引。在此之前,无人想过她真正的年纪或许和外表不同,只有被她吓到与否的区别。如今她对宁道奇变相坦承此事,听上去,似乎是另外一种不可思议。

    宁道奇动作依然不紧不慢,仔细打量着她,好一阵方道:“练武本就是逆天而行,练到最后,出现返老还童的神功,也绝不该奇怪。”

    事实上,大多数武学宗师都克服了衰老的自然规律。以祝玉妍为例,她年纪可以做婠婠的祖母,看上去却像她的大姐姐。外人不明就里,想象力再怎么丰富,也难以想象她都六七十岁了。

    但克服衰老是一回事,返老还童是另外一回事。苏夜“还童”还的无可挑剔,让宁道奇也不得不刮目相看,甚至怀疑到佛家的轮回转世之说。

    她无意泄露更多内情,话锋一转,语气变的相当严肃,“无论如何,你我都无需以此事为意。我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还是活了很多年的怪物,落在他人眼里,都是一个让人警惕的对手。前辈一片好心,我心领了。但未来如何发展,并非一句‘不必冒险’就能揭过。”

    宁道奇柔和地道:“不错,若分歧还在,矛盾就不可能真正消失。”

    苏夜笑道:“你向来不问世事,此时出山,除了受静斋所托,还心怀济世救人的志向。你说我做事违背清静无为的宗旨,你本人何尝不是如此。如果我不在,寇、徐两人就是师妃暄首先要解决的麻烦,盖因她看的出来,他们两个和李世民相差仿佛,均是前途无量。她为那个前途无量的,压制这个前途同样无量的,心未免生的偏了些。”

    她比宁道奇更不愿死磕到底,于是趁着他心下犹豫,试图在言语上紧追一步,彻底打消他毕其功于一役的想法。

    宁道奇哑然失笑道:“妃暄绝无可能袖手旁观,看着两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缠斗不休。她必须从中选择支持的一方,既然可以是寇仲,为何不能是李世民?”

    苏夜一笑,道:“暂时不提他们,你们以为,当今世上就不存在其他麻烦了吗?”

    宁道奇莞尔道:“老夫还不至于这样不懂事。中原群雄并起,自不用说,就连西域、东海、塞北数地,都有杰出人物野心勃勃,想来中原分一杯羹。小姐应当明白,这也是妃暄选择李世民的原因之一。她希望他能发挥雄才大略,担起一统天下,逐出外敌的重担。”

    师妃暄选定李世民后,仍未对外公开。群雄仅从打探来的情报中,得悉仙子青睐李阀二公子。翟让事先猜测,她将倾向于豪门世族中的人物,这时听宁道奇亲口承认,仍觉心中不是滋味。

    不过,苏夜语气出奇平静,多少安抚了他,让他收起不忿之心,听她如何回答。

    苏夜倒不在意他的反应,扫了沈落雁一眼,看见她一言不发,脸色极为严肃,遂正色道:“前辈出山,以中原第一人身份干涉各方局势,已经率先打破了世外高人的规矩。你不得已而为之,我也一样,而且我很少设置对自己的道德束缚,做事无所不用其极。前辈于此战中主动退让,对你们而言,其实是塞翁失马。”

    当翟让、屠叔方兀自一头雾水时,沈落雁已想到苏夜语气中的威胁从何而来,禁不住神情微变,不知她是认真还是虚言恫吓。

    她能想到,宁道奇自然也能。只是他心如古井,已经看淡世上所有纷争,所以不动声色罢了。若论见识广博,中原只怕还没有人敢说自己稳胜过他。苏夜一提“麻烦”,他立即想到多名潜藏对手。

    魔门中人大多认为,石之轩武功不如祝玉妍,又销声匿迹了若干年,早已不成气候。但宁道奇心中,始终认为他是魔门里最难对付的角色,成就当在宋缺之上。

    他潜心修炼,却从未忘记这些老朋友。有些时候,他不想挑起争端,却身不由己,因为别人常常不肯放过他,视他为重要对手。

    如果说魔门诸宗主不会听从他的话,只有为敌一途,那么苏夜也不会。

    她反客为主,宣称白道因他收手而焉知非福,无非是表明她的立场,并隐含威胁。她既不偏帮魔门,也不听从师妃暄号令,看似同时得罪了正邪两派,成为他们都想对付的眼中钉,但也可以随时更改立场,投往她喜爱的一方,共同抗拒给予她压力的敌人。

    宁道奇学兼佛道两家,视一切表象为虚幻,是躯壳度过凡世,前往无尽未来的过程。他不在意苏夜外表是老是少,是男是女,只看重她的本质,那就是跻身于群雄之一的义军首领,有可能造成局面动荡的大人物。有了这个前提,她今年是十一岁还是一百一十岁,根本无足轻重。

    她说自己不择手段,有七分真,三分假。如果他激怒了她,逼她转为与魔门联手,那么别说师妃暄,就连慈航静斋、净念禅院两大圣地,也有可能遭受重大挫折。

    他当然也很明白,在魔门那边,苏夜同样是令人头痛的变数。无论她亲近师妃暄,还是祝玉妍,都会成功绊住另外一方。幸好她还没有这个意向,似乎只想一城一池,踏实打下未来江山。

    他可以狠下心肠,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战,那么最终结局如何,仍未可知。只可惜他衡量过两人实力,断定自己很难一举成功,也就是说,他无法做到免除后患。

    而且,苏夜不是他唯一重要的对手。杨广已经死去,隋朝剩下两个傀儡皇帝,早就名存实亡。宋缺不再是隋室的“镇南公”,领兵离开岭南后,无可能臣服于李世民。到那个时候,也只有他宁道奇有资格领教天刀。

    他听说寇仲亲近宋玉致,说不定会和宋缺一拍即合,两者联手后,恐怕更加难制。

    这都是师妃暄说过的事情,令他十分挂念。他看的出,以慈航静斋一家之力,想呼吁所有军阀门派尽归李阀门下,的确难以如愿。师妃暄选择的那条路,其实极为辛苦,又充满了危难。

    他曾经想过,自己究竟该让事情自然发展,还是出手干涉,而他的干涉,是否也是不可知变数的一部分。苏夜向他提出这个问题,他竟难以正面回答。

    就在这时,苏夜看出他流露一丝犹豫,紧接一句道:“何况,你还没有能力主宰乱世风云。如果你当真超凡脱俗,想杀谁就杀谁,任何人都阻止不了杀戮之心,自然另当别论。今日你没有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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